李惜花轻笑:“并无,师尊无需担心。”
玄霄沉默了片刻,淡淡应了一声。
见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终于断绝五感,进入修炼的状态,李惜花敛起唇边的笑容,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摊开掌心,一道暗紫色的光晕流转,化作一条小蛇朝着玄霄飞去。
“师尊,就算你怨我,恨我,我也不放手。”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那条小蛇爬上自己师尊的脖颈,张开獠牙,一口咬下。
“你心怀天下,可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你。”
就在锋利毒牙将要刺破皮肤的那一刹那,玄一道蓝色的灵力将那条蛇瞬间冻结。李惜花一愣,就见那本该无知无觉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果然,还是出手了。”
变数来的太过突然,李惜花完全没想到这人竟然会防他:“师尊你不是……”
“你每日对我做过的那些事,真当我一无所知?”玄霄冷冷说道。
秘密被戳破,李惜花慌了一瞬,忽然又冷静下来。
“师尊,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反而任我施为?”
“……”
玄霄偏过头,压下心底的一丝慌乱,眼神渐渐暗淡下来。
“你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自己去思过崖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李惜花却没有动,而是笑道:“师尊,是不是也对我动了凡心,生了爱意?”
“荒谬!”玄霄大怒。
李惜花眼神暗了几分,神色变得复杂难辨:“不是我,那莫非是……”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玄霄用一道灵力震出门外。
“滚!”
一阵风拂过,树影婆娑,于黑暗中发出哗哗的轻响。
李惜花站在门边,顿了顿,接着自嘲般地用手捂住双眼,似疯若癫地大笑起来,没想到他的师尊竟是在许多年前就喜欢那个人了,可笑,真是可笑。
而将门用灵力合起后,玄霄望着门的方向,静静地在黑暗中几乎坐了一整夜,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直到天际泛白之时,才如梦初醒。
“吾友,他和你同为上古魔兽腾蛇的血脉,竟是越来越像你了,有时……我竟分不清你和他。”
痛苦地攥紧了拳头,他露出一抹苦笑。
“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你临终托我追寻大道,可我越走越偏,越走越远。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自那日起,玄霄再也没有见过李惜花一面,一切都好像投进水中的一颗石子,虽然泛起过波澜,最终却消失无痕。
直到有一天,一只浅紫色的千纸鹤飞入玄霄所住的胤寒殿。那是一枚传音符,是李惜花传来的,然而符中所录的并无人声,只是一段悠扬的琴曲,曲调熟悉,竟是多年前那人常爱在他面前弹的那段。
捏着千纸鹤的手轻轻地颤抖着,玄霄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他本以为这是李惜花的报复,可是从那以后,每天都有纸鹤飞来胤寒殿,也每日都录着一小段琴音。玄霄先开始还打开,之后便都不理,但将其放在一个玉质的小盒子内,仔细收好。
然而忽然有一日,纸鹤不见了。
他等了许久,都不见有纸鹤飞来,迟疑了片刻,还是去了思过崖。
“师尊终于肯来见我了?”李惜花笑道:“还是说一日听不见那人的琴音,就思念得厉害。”
玄霄眼神一沉:“谁?”
“还能有谁?”李惜花轻笑:“当然是当年陨身镇命台的琴皇,也是赤魔宫明暗双尊之一的暗尊凤无赦。”
“他还活着?!”心心念念之人被提起,玄霄心绪起伏得厉害。
李惜花故意摇头:“死了,当年你不是亲眼看见众人将他绑在铜柱上用红莲火活生生地烧成了飞灰?”
原本升起得一丝希望被浇熄,玄霄忽而冷笑:“你故意引我来此,就是为了令我难堪?”
“当然不是。”
李惜花敛起笑容,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天意弄人。”
玄霄默然,准备离开,可就在他转身之际,突然听身后的人问道:“小霄霄,你可知当年我常在你面前弹这首曲子的用意?”
脚步一顿,玄霄惊得愣在了原地。
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这个人,李惜花在他耳边轻轻道:“这曲子叫《凤求凰》,可笑当年我以为你真的冷心到不会动情,一生痴恋不得,就这样守你守了七万载。你当我是为什么守着你,又为什么非得以魔生入仙道?”
被搂住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玄霄的脑海竟变得一片空白。
“不是因为追寻大道……”
李惜花轻笑:“傻瓜,那是你的大道,不是我的。就算我那时托你的事,也不过是为了让你不要去做傻事,也为了之后能再和你相遇。”
如此巨大的转折让玄霄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愣愣道:“可是他是凤无赦,你是李惜花,你们……怎么会?”
“自太古起,天地之间本来从始至终就只有我这一条腾蛇,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只不过所有传承的记忆只有在年满二十以后才会开启。”
“但是……”
玄霄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人用手指抵住了嘴唇,下一秒,所有的话音被那人尽数用唇齿吞没。
一刹那,风月无声,只余耳边轻轻的一句……
“玄霄,我爱你。”
☆、点梗番:玄霄女装(雷者慎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正如古诗所言,江南的确好得让李惜花舍不得走,但美景只是其一,比之美景他更加舍不得那些温婉的江南女子。
点了一壶清茶,两三碟制作精细的茶点,李惜花便这么倚着窗一边品茶一边寻觅路过的美人。而那街上的美人们,偶尔有一两个抬头与他视线相对的,无不是脸红心跳,羞怯的逃走了,看得李惜花只轻笑摇头。
他忽然收回目光,望向楼下,一名身穿粉色罗裙的女子也正品着茶,她从进来后便一直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李惜花的武功已登臻境,目力当然极好,能够轻易看清那姑娘的装束长相,只是她却用一方粉纱遮面,窥不得全貌。
可惜了……
李惜花抿了一口茶,暗暗叹了这一句。
这姑娘身形修长,倒是比一般女子高出不少,身形也不似普通的女子那么弱柳扶风,但这些都不是李惜花对这姑娘在意的原因。他所在意的是那姑娘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但眼神太冷了。
“一般穿粉色罗衫的女人,大都是温柔似水,这一个怎么像个冰块?”
殊不知玄霄在李惜花第一次看他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只是不想理罢了。说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男扮女装?
一切皆因一个赌约,他赌输了,所以被要求坐在这里装女人,足足要坐满六个时辰才许走。至于赌约的内容,想到这里,玄霄的脸色隐隐发黑。
佛曰:不可说。
犹记得出门的时候,她妹妹那雀跃的眼神简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哥~你这么美,我都情不自禁的要爱上你了。”凌月儿作皱眉捧心装,可看在玄霄眼里却只想打她一顿。
“哥,你的脸虽然易容成了女人,可你还缺一对胸~~~”
玄霄冷冷看向她,“切你一对,予我如何?”
凌月儿却不吃他这套,她拿起桌上的托盘,“哥,愿赌服输嘛,你看我都帮你把胸备好了,就是小了点,下次一定让厨房记得做大一点。”
“凌……月儿!”玄霄咬牙切齿道。
“还有喉结,这可怎么办?”凌月儿只装作听不见,蹙眉叹了口气。下一瞬,她忽然勾起唇角,笑得不怀好意。
“不如哥,你带个面纱吧,这样遮着就看不出来了。”
这次玄霄什么都没说,直接并了两指一催内力,剑气凝为实质。
但……半个时辰后,粉色罗裙的姑娘如约坐在了茶楼里。
玄霄虽面无表情,手中的力道却大得几乎要将那茶杯捏碎。他啪的一声将茶杯拍在桌上,茶水四溅,吓得本想问他是否还需要添些热水的小厮整个人一抖,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再不敢去招惹这个正在气头上的贵客。
见此情形,李惜花不由得轻笑出声,但他还没笑完,就见一个熟人进了门来。
卜算子本来是来找李惜花的,只是一进门就看见那粉色罗裙的姑娘。
不着痕迹的偷偷打量了一番,卜算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姑娘衣着不俗,肯定是有钱人家出来的。他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江湖骗子,肥羊摆在面前不去宰的话,简直是愧对他蓬莱的列位岛主。
轻咳了一声,卜算子拿起他那细细的竹竿在地上敲来敲去,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人却朝玄霄那边移去。
“施主,贫道见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不如算一卦?”
“……”玄霄抬眼,却不说话。李惜花却忍笑得辛苦,这下有好戏看了。
卜算子左等又右等,没见玄霄接话,于是又再接再厉道:“施主是否近来诸事不顺?”
玄霄微眯了双目,只淡淡到了一句:“滚。”
出门之时,玄霄被凌月儿逼着服了改换声音的药物,此刻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是一愣。这声音不似他之前,反倒是变得细了些也柔和了许多,到竟真变得雄雌莫辨。
而这边,卜算子碰了一鼻子灰,也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不好相与的,犯不着再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于是干脆睁开眼,也不管旁边一群人的议论,径自上楼找李惜花去了。结果他刚一上楼,就见李惜花正笑得开心,顿时心里一股无名的火就开始上窜。
“笑笑笑,笑个屁。”卜算子毫不客气的拉了一张凳子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李惜花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也并非有意要笑你的。”
卜算子瞥了他一眼,又冷哼一声,“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闻言,李惜花却只是但笑不语,他再说下去,那人也会跟他胡搅蛮缠到底,谁叫人家正在气头上呢。
“这是今年的新茶,雨前的龙井,感觉如何?”李惜花本想岔开话题,谁知卜算子却不吃这套。
“李惜花,你不是说自己从来都没有摆不平的女人吗?”他朝下望了望,又看看李惜花,“你如果能摆平这位,我就把落月琴给你。”
“落月琴?你当真?”李惜花放下手中的杯盏,忽而不笑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卜算子说道。
李惜花微笑,“等兄弟给你报仇去。”
卜算子用嫌弃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一个白眼。这落月琴本就是准备送给李惜花的生辰礼物,此时倒是被卜算子用来出恶气了,只是不知一会儿李惜花知道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想到这里他就在心中开始暗暗笑了起来。
李惜花拿起手中的折扇,施施然下了楼,他走至玄霄桌边。
“这边可有人坐?”
玄霄认得此人乃是江湖榜第三的琴皇李惜花,而刚在楼上频频看向自己的正是此人。虽然不知这人突然跑下楼来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满心只想捱过这六个时辰,所以一点答话的意思也没有。
李惜花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的便在玄霄对面坐下。
“姑娘可是在等人?”
玄霄依旧不答。
李惜花摇着折扇,轻笑了一声,“那可否帮在下一个忙,事成之后愿以重金答谢。”
重金?这次他终于引起了玄霄的注意,“什么忙?”
“在下与好友打了一个赌,如果在下能邀姑娘一游,他便输了。”见对方上钩了,李惜花开始慢慢拉鱼线。
玄霄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李惜花,见他神色真诚,一时竟摸不透这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刚那算命先生是你朋友?”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费劲,李惜花笑着点头。
对于这个与自己并称一圣双皇的琴皇,玄霄忽然起了兴趣,不过是蝼蚁角色,陪他玩一玩又如何?
“好。”玄霄淡淡道。
两人迅速达成协议,然后一前一后出了茶楼,看得卜算子啧啧称奇。他离得远,没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惊叹着难道李惜花真有通天的本事?看上去这么难搞的人竟然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出去了。
怪哉,真是怪哉。
李惜花邀了玄霄走在人流如潮的街市上,他微微侧目,果然卜算子也跟了过来。
玄霄是何许人也,当然也发现了后面的小尾巴,但他只是随着李惜花慢慢的走。
“我这朋友还真是不死心,竟然跟来了,看来不是那么好骗。”李惜花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又道:“既然是演戏,戏演得假了难免要被戳穿。”
瞥了他一眼,玄霄道:“要做什么?”
李惜花勾起唇角,又朝后看了一眼,“一对爱侣在逛街,手牵手才是正常,不如你挽着我罢,只是……”他蹙眉,刚坐着也只觉得她身形修长,可等和自己站在一起时,李惜花才惊觉这姑娘怎的如此高?竟和自己不遑多让。
玄霄听了这话,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他忽然开始后悔了。
李惜花却不由得他犹豫,“快点,要露馅了。”说完一把搂住玄霄的腰将他带入怀中。
“……”玄霄差一点便拔剑杀人,可手按在腰侧却正好握住了李惜花搂着他的手,不由得整个人一愣。
怀中的人的反应着实有趣,浑身僵硬像块石头,好似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到了,察觉这一点的李惜花一低头,竟同也在下一瞬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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