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的,之前都安排好计划了,现在你好端端给我装什么深情种子。”荀远道对着挚友直损,“先不说皇上会不会收了你的爵位,就单单论这一桩赐婚,你的坚持就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有可能会打破我们现在的计划。”
南风靖白了少帮主一眼,“何以见得?”
“我两只眼睛两个鼻孔还有一张樱桃小嘴都能见得。”
荀远道恨不得跳起来对着南风靖大声臭骂,“你不要忘了,元小延是个男的,就算他天天穿着女装,但他是个男人!他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不能为你们南家传宗接代,不能......”
“我明白你要说什么。”
南风靖打断了荀远道的话,脸容是前所未有的正色,直视着荀远道的眼睛,言道:“我知道你们要劝我什么,可我心意已决,绝不改口。至于子嗣,南家还有大哥在,且我跟皇上提议了,我放弃丞相世子爵位前,会劝服大哥回来当这世子。”
荀远道被顶得哑言。听这儿戏的言谈,恨不得直说世子之位是你们南家决定谁想当就能当的吗?可一对上南风靖郑重严肃的表情,到嘴边的气话一下子就接不上来了,憋屈地看了赢启弘一眼后,无奈叹气,“东宫太子,我嘴笨,说不出个俗世经论,礼规情理,这事我不掺和。”
赢启弘白了他一眼。
“那元小延同意吗?”
少帮主劝不动,便轮到赢启弘开口了。他始终觉得这事没有南风靖说的那么简单,索性问个到底,“表皇兄,你坦白交代,婚约的事,你与元小延商量过吗?”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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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什么,一想到那蠢蛋,南风靖的脑壳就嗡嗡响。那小结巴心心念念要娶媳妇儿,压根没有理会过自己的心意。
太子爷一瞧南风靖那打败仗的模样,就知道被自己言中了。堂堂丞相世子痴迷民间男子,这事传出去,莫说会丢尽皇室的脸,只怕是要在满朝上下闹个翻天。
强拆鸳鸯这种事,赢启弘是干不出来,但打击一厢情愿的南风靖,他可是乐意得很,还干得不留情面,“元小延自始至终都不曾答应与你成亲,你自作多情一头热,到底图什么?”
“敢情这事是八字没有一撇,你就在我面前大展鸿图了?”
荀远道顿时明白整个所以然来,吵嚷起来了,“你这个郎有意,但那个郎无心,这不闹笑话吗?”
南风靖没好气,“难道你的红弦就有心了?”
“好端端的说我做什么?”荀远道一听这名字就急,“再无心,我俩也有长辈们认定的姻亲世约,总归是错不了。”
“那我与元小延也有赐婚圣旨。”
“可笑,如今要拆散你与元小延的,正是颁发圣旨的当今皇上。”
“好了,别吵这些毫无干系的。”赢启弘听不下去,烦躁地打断二人的吵闹,道,“这桩婚约,父皇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收回赐婚的圣命,让表皇兄娶薛侯府的表千金。如果表皇兄拒绝,就等于是放弃了这世子之位,且以后未必能再进官场。”
“为了一小结巴,丞相世子的牺牲真是大。”荀远道冷冷说道。
“若是大哥肯回来接任,这丞相世子,谁当不是当?”
“你自己也说了,得你大哥肯接任。可你细想,南承云当年执意弃官从商,因这事还差点跟皇帝闹翻,事到如今,哪有这么容易说回来就回来?”
南风靖默言。
前路多艰,步步难行。
“倒不是没有办法。”赢启弘揉了揉眉心,言:“林太医为瑾丫头说了一桩亲事,是梁太傅的孙子,梁白宇。本初定于下两个月办喜席,但我暗中用苏梅芝册封之事给梁太傅施压,二人的婚事就被推到了年底。若是大表皇兄对瑾丫头还有心,听到两个月后,瑾丫头要嫁给别人,应该会有所行动。”
“你要骗他?”荀远道听懂了赢启弘话里的意思,“可两家婚约已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南大回来,他除了回来喝喜酒,还能做什么?”
“两家姻亲的确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大表皇兄与瑾丫头的婚约,却是当年太皇太奶奶临终前亲口御赐的。父皇素来重孝守礼,哪怕这桩婚事在世人眼中,看似已是无效,但若大表皇兄重新提起,父皇必定会履诺。”
南风靖听后,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低声言,“上个月,我曾给大哥去信,信中提及了瑾丫头订婚之事,可大哥的回信中,却只字未提婚约,恐怕......”
三人安静了下来。
少顷,荀远道忽然苦笑,“你们说,为何元小延是男子的身份,偏生就让钊王发现了?他的耳目居然能伸到庞庄城里去。”
赢南二人脸色一变,听着荀远道继续说,“南二,你府上的人,真的要好好清算,这可不是第一回 泄密了。”
南风靖脸色难看,赢启弘想了想,问,“五哥回京后,去过你的府上?”
南风靖点头,“他寻人去,你是知道的。”
“是那姓周的小子?”荀远道听得南风靖这般说,也想起了周念笙这号人物,猜测,“听说这小子曾跟元小延走得很近,会不会是他说漏嘴?”
南风靖蹙眉,继而摇了摇头,“看着不像,这小子是五王爷的人,也曾被童秀楼抓走过,人聪明,知道自己背靠的是谁,应该不会轻易把元小延的身份说出去。”
“那不然还有谁,上回的朱小娇我已经派人处理过,人不在城中,根本不可能再造出乱子来。”赢启弘的神色也不轻松,身边被暗藏内鬼这件事,让他格外不悦。
“这事交给我吧。”荀远道难得拿出少帮主的担当,“我让木棉和凤眉去查,到时我找个由头,让她俩住进你的次邸。”
听到‘凤眉’的名字,南风靖顿时眉心一跳,不由想起元小延与凤眉私定终身的事,急忙插话言道,“让老六暗中跟着她们。”
荀远道不解,“为何?”
“不为何,照办就是了。”南风靖眼神闪烁,赶紧避过这话头,继续说道,“我大哥那,谁来写信?”
“我写吧,有太子的身份压着,大表皇兄多少会重视一些。”赢启弘顿了顿,正色言道,“可若他不愿,表皇兄,你到时就必须解除与元小延的婚约。虽如今我劝不住你,但江山社稷非儿戏,这已是我与父皇能给你的最后机会。如今六哥在朝中越发得势,若丞相府也乱套了,朝廷必然再掀风浪。”
南风靖沉下脸,他知道这不是嬉笑话,这是君下达于臣的最后通牒,沉默了半响后,才应答,“遵命。”
三人走出屋子时,夜幕已降临,元小延在屋子里等的时间过长,人困得睡过去了。
林瑾年也来了,殷妃的生辰宴设在正午,宴会结束后,她因放心不下,急匆匆便赶来了。
不好扰了几人议事,便等到了此刻。
“瑾丫头。”赢启弘细想,毕竟事关南承云,还是得要与林瑾年说明清楚,便带着她先走了。
留下的荀远道不好打扰了自家兄弟与兄弟的小结巴,也说了告辞,尽管青楼花酒喝不成,但自家开的赌坊还得跑一趟。
就只剩下南风靖了。
进了元小延那屋,只见元小延趴在圆桌上,那睡觉姿势,单看着就觉得别扭难受,可又不好吵醒他,无奈之下,只好坐下来,陪在他的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元小延睡得脖子酸麻了,只见他忽地动了动身子,继而呢喃着轻呼了一声,眯着半醒的眼睛抬起了头,迷迷糊糊中,还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
“睡醒了?”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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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
元小延神志仍是迷糊,看到眼前的南风靖,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地,正是懵懂时,肚子传出‘咕噜咕噜’的一声,响得清脆。
“饿了吗?”南风靖忍俊不禁,问。
元小延点点头。今日一整天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不饿就奇怪了。
南风靖身穿着朝服,不好带着元小延外出用膳,只好道,“我让人送些吃的来。”
很快,大大小小的糕点,菜肴送到屋里,元小延拿起筷子一个猛啃,吃得特欢,一旁的大世子却只是呆坐着,一筷子也没有动。
“爷,不吃吗?”元小延问道。
“你吃吧,我不饿。”南风靖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元小延跟前,“慢些吃,接下来也无事。”
元小延便继续吃了,但吃得不欢了,瞧大世子的神色,满脸写着‘心事重重’四个大字。
他能吃得欢就有鬼了。
“爷......”元小延思索着出声,方才饿得慌,一下子忘记了正事,回想起今早上三尊大佛着急的模样,想必是出事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南风靖本也在想该如何开口说明今天的事,现在元小延主动问起,便直言道:“是有事,皇上发现了你的身份。”
元小延晴天霹雳,果然被林瑾年说中了。
“那......”
“不必担心,他没有言责追究。”南风靖劝慰,“只是......”
元小延听得急,“只是什么?”
‘只是要解除婚约’这句话,南风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南风靖静静地看着元小延,心里辗转犹豫。说出来又有什么好处,眼前这个小结巴满脑瓜子都是想解除婚约,说了出来,不正刚好中了他的意?
大世子才不会如了元小延的愿。
“没有只是,有些事,你不必知情,我会处理好的。快吃吧,吃完我们回府。”南风靖避过话头,又叮嘱,“还有,这个地方算是我们的据点,你不可与任何人提起。”
元小延赶紧点了点头。
一阵敲门声后,门外一把温柔女声徐徐响起,“三小姐,你起了吗?”
蜷缩在床上的苏素冬听到这声音后,浑身一抖,急忙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黑暗中,她薄唇轻颤,整个人禁不住哆嗦着,仿佛听到的是鬼魅的呼唤声。
“三小姐,枝漓要进来了。”
温柔女声再次响起,苏素冬心中的惧意更盛,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生怕露出一丝细缝。
走进来的女子一身侍女装扮,她手上端着一碗药,门刚开,那浓烈而难闻的药味霎时钻满房间,她把药碗放在圆桌上,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温热的药汤,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后,端起碗,慢慢地走到床边。
“三小姐,该喝药了。”
苏素冬脑子发麻,脸容灰青,尤其是闻到那发酸发臭的汤药味道时,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转过来,从她口腔喷张而出,她强忍住恶心,死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三小姐,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枝漓站在床边,声音依旧轻柔,“现在已经是午间时分,你再不起,大夫人会责骂小姐的。”
一提到自己的母亲,苏素冬鼻子不由一酸,泪花直冒,在眼眶里打转。
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就是她自己的母亲!
“好了,该起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枝漓话音刚落,苏素冬身上的被子就被一掀而开。
“啊!”
苏素冬吓得大叫了一声,急忙往床的尽头缩去,失去了被子笼罩下的黑暗,苏素冬觉得自己像被扒下了一层皮肤,随时任人鱼肉。。
“别闹了,赶紧给我把药喝了!”
枝漓不耐烦的语气,脸无表情的冰冷,让苏素冬又恨又怒又怕,鼻腔充斥着的那股作呕味道更让她再也忍不住,失控地大声喊道:“我不喝!这是毒药!你们想毒死我!杀人犯!你们全都是杀人犯!”
枝漓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嘴角一挑,冷冷地说道,“若真是要毒死你,我又何必等到今天。”
枝漓说着,把药碗放到旁边的小圆几上,继而迅速地爬上床,一手抵住苏素冬的头,一手死死按住苏素冬不停挣扎的四肢,同时脚重力地往下一压,就这么擒制住了已在发疯边缘的苏素冬。
看着苏素冬吃痛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枝漓毫不怜惜,飞快地拿出绳索,紧紧地绑好苏素冬的双手双脚,“早知如此,还不如乖乖喝药,起码免了受痛。”
“唔唔唔......”
眼见枝漓再次端起药碗,苏素冬双目发红,拼命地挣扎着,却敌不过枝漓的力气,只能徒劳地被枝漓捏住下巴,灌下那苦得发酸的药汤。
满嘴苦涩,苏素冬被灌得脸上身上全是药汁,浑身狼狈不堪。枝漓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又恢复了方才温柔的女声,“三小姐,这样才乖嘛。”
“你不得好死!咳咳咳.....”,苏素冬被灌得喉咙难受,止不住地干呕咳嗽,咳得泪花都出来了,心头更觉不甘,“狗奴才!”
“大家闺秀,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枝漓却没有半分生气,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活脱脱像个疯婆子的苏素冬,收起手帕与药碗,转身要走,可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了下来,回头,低声言,“差点忘记了,我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每喝一次药,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枝漓转过身,直视着苏素冬发狠的双目,“今日我要告诉你的事,你猜猜是什么?”
“滚!你这个贱婢!赶紧给我滚!”
苏素冬声嘶力竭,之前她就是轻信了枝漓的话,被哄骗喝下蛊药,现在她一听到枝漓这般说,已怕得从心底里发出寒气。
“就一句话,你也不愿意听?”枝漓失笑,不理会一直大喊大叫的苏素冬,淡然说道,“方才你说,我是杀人犯,想要害死你,但其实,想要害死你的人,不是我。”
“昨天晚上,有賊人夜潜苏府,表面上看似是谋财,但那賊人居然能毫无阻碍地来到这个院子,还手持带毒的飞镖暗器,若非我发现得早,恐怕三小姐今天,连喝药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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