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安静的等他说完,最后道:“我确实应该感谢你们把我生下来,给我吃食、金钱。但是父亲,我没有付出代价吗?”
“你们从头到尾有将我当成一个人、你们的儿子吗?我只是你用的顺手的机器,是你培养出来的怪胎,专门为谢家付出一切的怪物。我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由喜欢任何东西的权利,凭心而问,这是正常的吗?”
“从你明知周遥山是如何逼迫我,却依旧选择为了利益将我送到他手上的时候起,我们之间所谓的父子情就早已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谢父没有在说话,或许他还想狡辩一切都是为了谢慈好,可当对方将一切撕裂开的时候,再多的话都显得格外苍白。
谢父只在最后听到谢慈平淡的声音,像是终于疲倦了,不想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父亲,您身上的债务我会帮您还大半,断绝关系的承诺书很快就会寄给您,您自己考虑一下。”
谢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抖着手放下手机,只觉得外面风和日丽的阳光格外的刺眼,无力感彻底漫上中年男人的心脏。
他知道,他一朝跌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真是报应。
**
谁都没想到,收购谢氏的居然是薛氏,毕竟薛氏同谢氏向来是合作关系。
不过也能理解,利益之下哪里有什么永远的朋友。
为此,薛至还被父母好一顿说,薛至只能无奈的解释谢慈的计划和曾经受过的苦难,这才被放过。
薛至如今同谢慈的关系缓和不少,起码谢慈不再排斥薛至的靠近,工作闲暇时间也能一起吃个饭聊上几句。
只是谢慈如今变化太大了,他面对薛至再不是从前那个一心一意、温柔贴心的青年,现在的他斯文有礼,无论对谁都是一副淡淡含笑的模样。
好像谁在他心中都没有区别。
薛至暗自打气,好歹阿慈还愿意让他靠近,他就还有机会。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只要对方还单身一天,他就一日一日的守着他过日子。
一辈子就这么长,薛至不想就这样错过。
B市商圈最近的氛围极为紧张,首先是谢家倒台,这位从S市刚回来的谢总背靠苏家,周家和薛家也愿意给他开路,公司业务开展的极为顺畅。
这无疑是一位劲敌,若是一般人也就打压下去了,但这位谢总手腕不一般,下手狠准,几乎是你今天给人下绊子,明儿就还回来了。
打也打不过,比也比不过,甚至人家背后还有好几个大家撑着。
谁都没想过谢慈会将手伸到周氏。
周遥山是谁,谢慈就算再修炼个几年,没点攒下来的本钱,那也别想把周氏拉下马。
但现实有时候确实比艺术要离谱的多,就像谁也不知道,谢慈真正的依靠的并不是苏氏、薛氏或是周氏,而是S市近几年崛起的MAT高新企业。
更关键的,这是属于谢慈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科技新城。
科技发展永远都是国家最重视的能力,谢慈带领团队做出更先进的手机核芯,最近更是突破传统规则,虚拟现实技术获得重大突破。
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位龙头商人的身份这样简单了,专家、科研人员的身份也纷纷套在他的光环上。
谢慈的风头一时无二,连带着薛家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如此一来,周氏便更显暗淡,更不用说,周氏早年涉及灰色地带的交易,根子就是半烂的,就是这么多年来周遥山处心积虑之下也难以彻底漂白。
谢慈跟周遥山的恩怨很少有人知道,甚至圈内的人都以为周遥山和谢慈有过一段,毕竟曾经是未婚夫妻,如今回来了指不定还要再续前缘。
但没想到的是,谢慈对人手下毫不留情,一出手就是瞄准着要把人送进去。
周氏企业涉及楼房建造,工地上出事一般都是压下去,如今全部被人翻出来,更别提还有某位经理捐款跑路的消息。
层出不穷。
有谢慈的添油加醋,网上的呼声越来越高,即便是周遥山也很难一时间压下去。
被抓进去简直是意料之中。
毕竟谢慈为了这一天早早算好了每一步,加上男主光环的作用,不顺利才奇怪。
但其实也关不了周遥山多久,毕竟这人留着后手,也抓不到什么准备的能被一棒子打死的证据,就只能是暂时性的拘留而已。
做到这一步对谢慈来说就已经够了,不是说从前的事一笔勾销,而是谢慈已经不太在乎了,人总是要向前看,周遥山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被他踩在脚下,手下败将不值得他多费什么心思去关注。
出乎意料的是,一周后的一天,谢慈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当时恰巧碰上薛至请他吃饭,薛至现在对谢慈的喜欢可谓是摸得一清二楚,虾要剥好皮,蘸些酱醋、菜里不能有葱花、茶要刚刚沏的。
谢慈刚刚接通电话,还没等对方说话,薛至便将一叠虾送到他面前,青年的声音依旧是有些张扬的,只是其中的偏爱与温柔明眼可见。
“阿慈,剥好了,你先吃,我再给你剥点。昨天那两个小屁孩来我们家,一转眼一盘虾就没了。你都没来得及吃两口,下次我肯定不会让着他们了,”
昨晚是薛家的家宴,谢慈也应薛母的邀一起参加了。
青年斯文的眉眼微扬,他语气轻松道:“薛至,你现在倒是越活越过去了。”
薛至:“没有,你还笑我,不看看我是为了谁!”
谢慈抿唇轻笑,没再说什么。
倒是薛至见状抬眼瞥了青年好几眼,生怕自己语气不当气着人。
一场对话平常而温馨,有心人听得出来这是一个有情一个无意,但是乍一听来只叫人觉得这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小情侣。
“您好?”
谢慈皱着眉,听着对面的呼吸声,有些迟疑道:“有人在听吗?”
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谢慈才听到对面的声音。
有些干涩喑哑,不难听,但透着几分细微的疲惫:“小慈。”
谢慈指尖一顿,面色淡了几分,对面的薛至似乎也知道了什么一般,坐直身体,问谢慈:“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谢慈摩挲着手机边沿,淡声道:“无关紧要的人。”
他说着,没什么耐心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什么事?”
周遥山没说话,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又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打电话来只是想听一听对方的声音?
谢慈只会更厌恶他。
更何况,青年身旁还有另一个他曾暗恋多年的青梅竹马。
他们似乎又在一起了。
这样想着,周遥山手指攥的几乎要泛青。
嫉妒像是一柄尖锐的刀,搅浓他的心脏,叫他一刻都不得安生。
谢慈没给他多说的机会,很直接的将手机挂断。
薛至的眼有一瞬落在谢慈灰下去的屏幕上,他笑道:“无关紧要的人小慈直接拉黑就好,别弄得自己心情不好了。”
第35章 第一只备胎35
周遥山果然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
谢慈并不意外, 只是也不太在意,他太忙了,中南部高新市场等待开发, 他一边盯着实验室、一边还要盯着公司运行。
有时候一天都睡不到四个小时。
薛至心疼他,时常跑去公司给人又是送饭又是送汤, 不消一段时间整个公司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他的心思了。
凭心而论,薛至的长相确实算是顶尖,张扬的相貌仿佛充斥着夏日的光彩, 很容易叫人想到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篮球手。
偏生他穿着西装革履,压下那股张扬的少年意气,左右手还提着桶保温杯, 莫名的多了几分居家沉稳的好男人意思。
公司不少人都觉得这位薛总当真是一片真心,对薛至也是真有些好感。毕竟对方每天这么送饭送汤, 早晚下班都候着,节假日礼物更是不要钱的送。
薛至不是单送谢慈一个人, 他是全公司的送。
可惜就可惜在他们老板似乎对这位薛总一直都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态度, 听说还公开拒绝对方好几次的求爱了。
一般人被这么拒绝早该放弃了, 就这位薛总, 人长的帅,性子还倔的很, 不管谢慈今天怎么打击他, 明天人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越挫越勇。
众人对此也只能表示佩服。
谢慈整理了一下桌边的文件, 一边对身侧的助理道:“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助理是位非常犀利的女性, 闻言十分迅速地调出行程表:“谢总, 今晚您并没有什么行程, 只有周董事的一个私人邀请。”
谢慈手中的笔微顿, 他挑眉看了眼助理:“周遥山?”
助理点头:“是的。”
谢慈将笔帽盖上,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有些漫不经心道:“算起来我也有一阵子没休息过,周董事的私人邀约帮我应下吧。”
助理道:“好的,马上为您转达消息。”
傍晚,谢慈就径直去了那家餐厅,他大概是知道周遥山的目的的,他也可以选择彻底不理会。
但好不容易见到这人被踩进泥泞中去了,谢慈怎么能不去看他的笑话?
地点定在一家颇具古意茶坊的餐厅,环境十分雅致,门牌做成鸿雁传书、鱼传尺素的模样,古木与桃花辉映,灯火都似乎变得温雅可亲了起来。
谢慈刚走进去,便有服务生引着他去了一间包厢。
他平静的推开门,很自然的于浅色的灯光中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居家长袖、面目苍白的男人。
男人眉眼冷淡,一双眼黑如深山,本该是阴冷沉郁的,可当他打眼看向青年时,那双眼便变了。
细细品来竟然还有几分难得的温凉。
此时的周遥山仿佛经历了某种洗礼,他终于不再一丝不苟、势在必得。
如今的他更像是潮湿的海滩沙砾,被散乱的挥洒在海水中,于是他对青年的爱意便也在这无数的水流中自生自灭。
谢慈不会发现他的变化,也没这个兴趣,青年走到男人的对面坐下,似笑非笑道:“周董事,好久不见。”
其实也只有一个多月,周遥山知道谢慈是故意这样问的,青年是在讽刺他,蹲监·狱的感觉如何?
周遥山捏着手中的茶杯微微使力,他垂着头,唇色苍白的像一幅水墨画。
他主动的为对方添茶,嗓音有些哑:“好久不见,小慈。”
没有丝毫的难堪、忍耐,甚至是有些隐忍的、肆意生长的渴望浸染在其中,这样复杂的情绪叫周遥山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他敢也不敢,只能挣扎在求而不得的回忆中。
谢慈轻笑,大概是嘲笑的姿态,青年撩起眼皮,拿起茶水抿了一口:“周董事还真是能屈能伸,我们闲话就少说,你今天邀我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叙旧吧?”
周遥山沉默的看着青年,黑而空的目光像是能伸出一双苍白的、渴望的手来,最好能细细抚摸着青年的脸颊,印下一个吻才好。
他知道自己说出狂热的爱慕只会得到青年毫不留情的嘲笑,于是他违背本心的回答:“小慈一直都这么聪明。”
周遥山顿了一下,换了个称呼说:“谢总能帮帮我吗?”
空气沉默了许久,就在周遥山觉得,他的小慈或许会笑出声来嘲笑他的痴心妄想时,对方轻飘飘的说:“好啊。”
周遥山心脏一停,一瞬间不理智的想法几乎要冲破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想,万一呢?小慈也在他身上出过气了,他还不曾忘记小慈曾经是个多么容易心软的青年。
万一小慈愿意原谅他,万一他的痴心妄想有一天也可能成真呢?
就在他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时,谢慈出声了。
青年指尖点了点杯沿,看着男人笑笑道:“周遥山,我现在能帮你,也能让你彻底失去一切,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周遥山黑色的眸一顿,细碎的光芒像是被黑水淹没一般,他看出了青年蠢蠢欲动的报复、与不怀好意。
谢慈弯眸,这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稳而急的敲了两下,敲门的声音有些突兀,在此时诡异的气氛下甚至显得有几分刺耳。
谢慈微微挑眉,扬声道:“进来。”
来人推开门,对方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卫衣,看起来青春又阳光,皮肤比之谢慈要黑上一些,一双黑润的眼在看到谢慈的一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烛火。
不是薛至又是谁?
薛至面上带着笑意,对谢慈点点头道:“我来了。”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好像才看到一旁的周遥山。他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笑容轻松的道:“小慈说是周董事邀请我们一起来的,我还有些惊讶呢。”
周遥山黑沉的眼扫过两人靠在一起的肩膀,一言不发。
谢慈只轻轻将手腕搭在桌边道:“惊讶什么,周董事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说着,青年身体微微向前倾,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周董事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不舒服了?”
周遥山盯着谢慈逐渐冷却的笑意,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怎么会,还得多谢谢总给脸赴约。”
谢慈模糊的哼笑一声,他斯文的理了理领口的领带,食指敲了三下桌面,像是在数着什么。
1、2、3。
谢慈的指顿住,外边的门也被人敲了敲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两个服务生,他们毕恭毕敬的抬进来一块画板,随后又拿来颜色缤纷的颜料摆放整齐,最后将包厢的门再次关上。
谢慈唇侧笑意浅浅,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约莫是僵住了的男人,斯文又温雅的道:“听说周董事的画技向来高超,而且少有人能亲眼看到,不知道周董事现在愿不愿意在我们面前露一手?”
青年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只是盯着他瞧,黑洞洞的眼像是能雾化出一滩淤泥来。
谢慈便笑了,他说的轻松极了,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青年甚至用一种劝阻的、温柔的语气道:“周董事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帮你吗?让你给我们画像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吧?你怎么一副别人欺辱了你的模样啊?”
“周董事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想必心胸也是极为宽阔的吧?”
25/93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