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来找曲薏不是想同他说五房的笑话,她是在担心赵婉儿衣服上的血迹:“薏哥儿,你别笑了,你之前提醒我和你爹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了赵氏可能有了?”
乐够了,曲薏才摇头:“娘,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说不定是赵婉儿的月事来了吧。”
第184章 请郎中
曲薏想,在自家办流水席那天如果没有被周家村的秋哥儿打断,曲耀文和赵婉儿会做什么事难以预料,但是那次没能做成,后来两人没有机会再到某个宅子里私会,赵婉儿倒是想怀上曲耀文的孩子也不容易。
从赵家的做法来看,他们也不是那种没脑子为了嫁女儿,让女儿做出那般丑事的人家,何况曲薏觉得赵婉儿挺有手段的,赵家大嫂更是厉害,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
如果钟氏当初嫁进了赵家那样的人家,她恐怕很难像在曲家这般作威作福,赵家大嫂就算不能把她压住,也能同她斗个旗鼓相当。
想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曲薏在孟氏奇怪的注视下回神,他觉得赵婉儿进了曲家门以后还有得好戏看,不过这种心思他晚上悄悄地同梁康生说就好了,没必要同他娘说这些。
孟氏听了曲薏猜测的月事勐地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或许想多了,如果赵婉儿真的是怀上了,昨天她晕倒还流血曲家不可能不请郎中来给她看。
大概是放下了心头的担忧,孟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如果赵婉儿真的未婚先孕,那没被人发现还好,若是出了状况被人察觉到了,传出去定然会拖累他们四房的名声,江儿就快要去县城的学堂读书了,可不能影响了他的前程,不是那些破烂事最好。
事实上赵婉儿确实是月事来了,昨天被媒人“抗”回新房后她也缓了过来,按理说她的月事还要再过两天才会来,估计是突然受了刺激提前,至于晕倒,原因就很复杂了。
婚宴办得乱七八糟丢了人,新婚之夜因为意外提前到来的月事没能圆房,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曲耀文对赵婉儿没有了好脸色,当晚就把赵婉儿一个人留在新房,自己去了他单独的书房睡。
第二天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任何人都不见,第三天曲耀文板着脸陪赵婉儿回门,已经把人娶进门,想到当初被赵婉儿的娘威胁,坐了一刻钟不到他就离开赵家去了学堂,都没有陪着赵婉儿回曲家。
抓住曲耀文的心是赵婉儿出嫁之前她娘教她在夫家立足的最佳办法,谁知道她嫁进门就遇上这样的事,这几日她连自己男人的面都见不上,今天好不容易见上了她说什么他都不理,赵婉儿等曲耀文走了就哭得不行。
赵家大嫂赶紧把哭成了泪人的闺女拉走,不让赵家其他人看笑话。
“你哭什么哭,哭就能解决问题了?喜宴上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中邪了?”赵家大嫂也十分窝火,娘家人不能去喜宴,但喜宴的事会传回镇里,这几日赵家人出门都要被问几句新娘子的笑声。
赵婉儿被她娘骂了一通,脑子也比之前清明了些,委屈地问她娘怎么办才好。
“别管你公公婆婆和相公笑没笑,你笑了那你就是有错,你就是他们的出气筒,如今你什么都别想,在婆家乖乖听话,下次耀文从学堂回去了你再想办法让他消气,娘以前教你的你都上上心,自己多琢磨,别遇到事就慌,在怀上之前少回娘家……”
赵家大嫂终究心疼闺女,又仔仔细细地教了她不少,又留女儿吃了午饭,才让大儿子把妹子送回曲家。
得了她娘的指点,赵婉儿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蛰伏起来,决定加倍小心讨好上面的双重婆婆。
赵婉儿想得好,实际上可没这么容易,这门亲事从一开始就不如曲家人的意,喜宴上还丢了脸,不只是曲老太对赵婉儿不是鼻子不是眼睛,连曲老头这个平时一向标榜自己不管家里琐事的老头子都对赵婉儿颇为不满。
赵婉儿心里苦,她以为在曲家忍受的事已经够折磨了,结果到了外面面对这些目光如炬的乡下妇人、夫郎,她才知道什么叫嫁人的烦恼。
成亲那天赵婉儿的衣裳见红不少人都发现了,这几天曲家村的妇人、夫郎私下也会讨论两句,有人猜测是月事,有人猜测是小产,有人猜测是弄上去的水迹。
回门后,新娶的媳妇就可以出门了,回门之前不是不可以出门,而是婆家人不好安排新媳妇做事,容易被人嚼舌根。
于是,这天一大早有人看到赵婉儿端着装满了衣裳的盆子出来洗衣裳,好奇心重的就纷纷端了衣裳凑过去找她说话,想问问这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新人脸皮薄,容易套话。
赵婉儿经过了她娘的调教,脑子不再像以往那么直,一开始没听出来多听几句终于明白了有人在隐晦地问她,这么着急嫁进曲家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是不是身子有不适。
洗着两重婆母的衣裳,赵婉儿的脸色更白了,她低头假装搓衣服时使劲想着对策,应付了几句后突然有了想法,借着抬手抖衣服的动作身子晃了晃,往旁边一个妇人身上倒去。
被迫接着赵婉儿的妇人吓着了,咋咋唿唿地说:“哎哟,这是咋了,耀文媳妇,你快醒醒,别往我身上倒啊,大家伙作证,我可啥都没干!”
新媳妇晕倒在村里,且不说传出去会不会被人说他们曲家村的人刻薄苛待新媳妇,就说曲老太那个不讲道理的婆子,就不是大家想要随便招惹的,不然大家刚才肯定会更直接地问赵婉儿的肚子是不是有了。
赵婉儿是装的,她自然很快就醒来了,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慌乱地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掌,慌乱地说:“糟了,衣服呢,我给奶奶洗的衣裳呢?”
曲老太的衣裳就在刚才落入了水中,没有人留意已经不知道顺水漂去了什么地方,赵婉儿一看衣裳不见了,眼眶立马就红了,眼泪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可怎么办啊,我以前在镇上长大,都是打水洗衣裳,没有在河边洗过衣裳,第一次给奶奶洗衣裳就把衣服洗丢了,我、我太没用了……”
赵婉儿哭起来真真正正地流眼泪,而且还不像有些乡下人撒泼哭闹那般干打雷不下雨,粗糙惯了的乡下妇人、夫郎们陡然遇上这么一个哭得梨花带泪的年轻小媳妇,心里嫌弃得不行,面上却纷纷安慰她,说什么这条小河浅,又弯弯绕绕的,去下游找找应该能把衣裳找回来。
这话倒不是骗人的,就是要看运气,不是每次衣裳掉水里冲走了都能找回来,如果漂远了或者遇到水流急的时候,那就很难找到了。
赵婉儿闻言赶紧站起来作势要往下游走去,谁知道她刚一站起来身子就晃了好几下,好像又要晕过去的样子,不过她这回倒是“忍住了”没有晕,不过踉跄走了两步摔到在地。
“耀文媳妇,你这是咋了?”在赵婉儿身边的妇人看着她那状况百出的样子,顿时后悔为了问东问西故意凑过来,看看她这个样子不像是个省事的。
赵婉儿摔到在地应该是磕着了腿,但她却捂着肚子,含着泪、咬着唇抬起头,看向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妇人:“我、我肚子好痛,能不能请这位婶婶帮我请一下郎中?”
听着赵婉儿说她肚子痛,不耐烦的妇人顿时来了精神,紧张又好奇地看向赵婉儿的小腹,这么直白地让请郎中,难不成这个小媳妇不知道她有了身子,还是她刚才摔那下动了胎气,她吓傻了忘了要瞒着。
这下子周围的人都没有了洗衣裳的想法,有的人扶着赵婉儿往曲家走,有的人热心地帮她端着装衣裳的盆子,还有跑得快的去找郎中了。
赵婉儿被人扶着回去,把曲老太和钟氏都惊动了,她们两没想到在家乖顺了几天的赵婉儿一出门就给她们找事。
曲老太习惯性开口骂人,钟氏则按照惯例躲在曲老太后面“出谋划策”,但是赵婉儿可不是米氏也不是陈氏,她不会只哭或者硬着头皮对着干,她一边哭还一边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什么她不该主动提出去河边洗衣裳,她不该明知道自己不舒服还干活,她不该让娘和奶担心,她不该着急找衣裳没看到地上有石头摔了……
回去的路上赵婉儿就拖拖拉拉地走得很慢,到了曲家又站在门口哭着认错说了好久,连前两天曲耀文在家的时候她“犯的错”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钟氏越听越不对劲,但是曲老太没有看到她的眼神,见赵婉儿主动认错更觉得自己骂得对,都快收不住口了。
赵婉儿来月事了脸色自然发白,不用装都是一脸弱相,她这个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曲老太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婆子欺负孙媳妇,钟氏夹在中间为难。
亦或者说钟氏作为婆母并不为难,她作为婆母同样对儿媳妇有意见,只是曲老太已经做了那个恶人了,她就不用出面,只需站一旁看着。
以大家对曲家的了解,还真说不准到底是哪一种,后面那种的可能性更大。
第185章 庄庆泽被带走
郎中来得很快,当曲老太得知赵婉儿还让人请来了郎中后,比刚才更加气愤了,拦着不让郎中给她看病,说是浪费钱,要是她真的有什么毛病,就让赵家人把她接走,没道理一出嫁就要婆家给治病的,这不是娶媳妇,这是娶了个祸害!
赵婉儿演这么一出戏,最重要的就是要让郎中诊脉后说明白她没有怀身子,可不能让婆奶给搅和了,为此她刚才一直哭的时候都没有提请郎中的事,有人想提也被她给哭诉着带过,反正就是要让郎中来看。
想到自己喜服上的血迹被人看到了,还有了那样的猜测,赵婉儿就怕她娘当初教她的成真,但是她又不可能自己开口解释,仓促之下就想到了让郎中来证明自己的身子。
“婉儿,你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洗个衣裳回来就病了?”钟氏见曲老太完全压不住赵婉儿,她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微微沉着脸看向赵婉儿。
她这番话的意思倒也不难猜,无非就是小媳妇使心机,故意在外人面前装病做出被婆家人苛责的样子,钟氏确实是比曲老太厉害得多,一句话就挑明了赵婉儿的手段,周围不少人“恍然大悟”。
不过钟氏没有逮着这一点不放,说了这么一句就转向刚到场的郎中:“既然你说身子不舒服,郎中也来了,那还是请郎中帮我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吧,如果真的病了就尽早吃药。”
剩下一句话钟氏没说,如果这个新媳妇没病,那赵婉儿可别想简单揭过去。
郎中可不管这些婆子媳妇之间的纷争,让他看病那他就看病,叮嘱赵婉儿坐好给她把脉:“方才病人原何不舒服?”
这会儿不用赵婉儿说,旁边的婆子夫郎就七嘴八舌地帮她说了起来,什么洗衣裳无力昏倒,什么站起来摔跤,听得郎中眉头直皱:“胡闹!”
郎中的话成功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准确来说便是郎中什么都不说,大家也一直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等着看他嘴里会不会说出什么特别的消息。
让赵婉儿把手腕收回,郎中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面色,他已经可以确定,是这家小媳妇的月信来了身子不舒服,婆家人却让她去河边洗衣裳。
女子和哥儿不同,每月会来一次月事,每到这个时候女子总会比平时虚弱,最好不要沾生冷的东西,凉水自然也是不要碰的,如今天气虽然日渐炎热,但是河水终究是凉的,这样折腾万一把身子给折腾出问题了,那以后想怀孩子就不容易了!
郎中不清楚赵婉儿是刚嫁入曲家,也不知道她相公曲耀文才十五岁,只当她是正常嫁娶进门的那样,婆家的长辈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让媳妇怀上,给家里开枝散叶,所以他理了理山羊胡,心里有了判断。
做乡下做郎中的说话都比较糙,面对这群妇人、夫郎,他有话直说不绕圈:“这位小媳妇年岁尚浅不懂事,家里做长辈的若是想要尽快抱上孙子就记得提点一二,她身子虚又来月信了,最好别沾冷水,不然以后有得苦头吃,今日这般情形倒是不用吃药,如果不放心可以等月信过了找我拿些补气血的药吃两贴。”
听了郎中的话,周围的人脸上神情各异,不过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他们都知道了赵婉儿不是因为怀上了才匆忙嫁进曲家,只是成亲当日来月信了而已。
这种情况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大家对赵婉儿的兴趣顿时减少,不过在这之后还是会私下说两句,毕竟像曲耀文这般十五岁就娶妻还娶得这么急的很少见,大家还是忍不住猜测其中的内情。
赵婉儿靠郎中的话打消了村里人对她的误解,婆家人对她的态度却一时半会不会有改变,甚至因为请郎中的事又变差了不少,不过这些她都不急,耐心等着曲耀文回来再解开这个死结。
曲家因为赵婉儿多出来的种种热闹远在梁家的曲薏自然不清楚,这两日他正忙着,因为梁家人收到了庄族的消息,说是他们把庄庆泽给带回族里了,通知庄氏和梁父一声。
庄氏做为外嫁女,族里的事是不用通知她的,但是她的情况特殊——族里想联络上梁家,庄氏是梁家的当家主母,他们带走的庄庆泽是庄氏的弟弟,带走庄庆泽的原因同梁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才专程通知了他们一下。
庄氏不清楚族里找弟弟什么事,在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担忧,总感觉弟弟做了不对的事,毕竟没事族里可不会找他们这样的旁支。
不是说庄氏往好处想,主要是庄庆泽长年累月在她面前总是说自己做生意平平,导致她的意识中不会认为弟弟做买卖能做出什么名堂,既然他做买卖这件事没有什么值得族里人关注的,那还剩下什么?
整个梁家只有庄氏不知情,庄族前来通知的人也没有明说是什么事,家丑不可外扬,虽然梁家可能对这桩丑事心知肚明,但不说明至少大家互相留了点体面。
在儿子和儿夫郎面前时,庄氏勉强保持了镇定,等人一走,她的神情就慌张了起来:“相公,你说族里找庆泽会有什么事啊?”
梁父装作低头看桌面,好让庄氏看不清楚他的具体神态,声音温和地说:“方才那位族人没说,我也不知情,不如我马上修书一封去问问堂兄?”
这时候说的堂兄自然不会是普通的族人,而是少族长庄庆明,有什么事问他是最合适的,普通族人不好随意说出族里的事,因为把不准尺度,庄庆明能说的东西就多了。
“对对,问问就能知道了。”庄氏这时候没有主意,梁父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如果是她来,恐怕很难想到写信问少族长,在她心里总归感觉自己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族人,没有随时找少族长等人的习惯。
上一次梁父写信请庄族帮忙查事的时候没有写明他知道背后的人是庄庆泽,这会儿再写信问庄庆泽的事明面上不会显得特别突兀,所以梁父直接当着庄氏的面把信写好了,再让梁多稻赶紧出门把信送到过来报信的庄族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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