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曲老太的脸拉得都要有马脸那么长,似乎憋不住要骂人了,曲耀文皱了皱眉,冲赵婉儿低声说:“你少说两句,奶奶自有安排。”
他这句话看似在责怪赵婉儿,实际上是在替赵婉儿解围,他都开口了,曲老太可不会驳了宝贝孙子的面子再说赵婉儿什么。
刚开始曲耀文对赵婉儿在这种场合提这种要求有些不满,他在外面向来会装,从来不会表露半分对长辈的不满。
赵婉儿是他的妻子,那自然也是不能对家里长辈的安排有什么意见的,更不能眼皮子浅地惦记一两口吃食。
不过想着赵婉儿全心全意都是他,会提这样的要求也是为了自己,这让曲耀文有种自己在赵婉儿心里特别重要的感觉,于是他对赵婉儿的不满又消了下去,帮着赵婉儿说了两句。
他也不想想,这些曲老太没有拿出来的东西,最后大都会在他离家的时候单独给他,同赵婉儿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曲老太乍一下听了赵婉儿的话觉得好像这样是委屈了宝贝孙子,但是心思一转她就发现不对劲,分明是这个小贱蹄子想吃,还敢拉耀文出来做筏子,当她老婆子是傻的不成!
想明白了赵婉儿的诡计,曲老太顿时忍不下去,她开口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到晚让你做点事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哭哭啼啼的看着就烦人,把家里的福气哭跑了看老婆子怎么收拾你!”
曲老太每每看着赵婉儿就来气,赵家算什么东西,以赵婉儿的身份哪里配得上她的宝贝孙子?偏偏当初他们被赵家算计,孙子也开口答应了,只能娶了这个女人。
一直以来以为自己特别厉害的曲老太在赵婉儿身上栽了跟头,她每次想要收拾赵婉儿都会反被赵婉儿利用,之前有一次她就是碰了赵婉儿一下,谁知道赵婉儿转头就悄悄跑去了孙子的学堂哭,当场把孙子从学堂带了回来,之后曲老太再也没敢动过赵婉儿一根手指头,就怕再给孙子丢人。
让曲老太憋气不已的是,明明是赵婉儿这个小贱蹄子跑去学堂让孙子丢了人,孙子却觉得是自己不该对赵婉儿动手,还明里暗里同她说在家里别欺负赵婉儿。
这半年里,曲老太把对付儿媳妇的法子都在赵婉儿身上用过了,可她的手段着实不够看,没能成功制住赵婉儿不说,曲家的热闹还成为了曲家村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正最让曲老太不满的是赵婉儿一脸狐媚相,孙子一回家勾着孙子,曲老太担心孙子因为这个女人耽误了学业。
钟氏看着婆母骂儿媳妇就头痛,这半年多赵婉儿进门后,家里发生了太多次这样的戏码,这个儿媳妇不是省油的灯,整天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再多想想办法,就算会对耀文的名声有些影响,就算让耀文当时对她这个娘有意见,也比把这个搅家精娶进门好。
钟氏之前有几次想着帮婆母压赵婉儿,谁知道她们还没做什么,儿子就同自己生份了不少,显然又是赵婉儿在其中不知道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一想着这些事,钟氏就跟胸口揣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样,怎么都舒服不起来,琢磨着等过了年必须找个时间把赵婉儿收拾一顿。
或许等四月儿子去府城参加府试的时候最合适,她要么不动赵婉儿,要动手就要把赵婉儿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
曲老头被曲老太的嗓门吵得烦了,他沉下脸来:“大年夜的说这些做什么,既然家里有吃的那就拿些出来。”
年纪大了曲老头越来越不想听家里吵吵闹闹的,平时婆娘闹他回屋去或者出门就成,这会儿要守夜走不开,再说大年夜骂人也不好,他想着不如让曲老太把东西拿出来,一个晚上吃得了多少东西,拿出来大家吃了算了。
曲老头发话,曲老太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屋,拿了几个小盘子,回房抓了一把干桂圆、一把葵瓜子、一把南瓜子、一把炒黄豆、一把红薯干。
加上之前的烤花生,凑了六个盘子,寓意六六大顺,除了红薯干装得比较满,其他的东西都只浅浅地铺了个盘子底。
赵婉儿见状眉尖微动,没有立马又说什么,反正她方才说的是拿东西出来给曲耀文吃,于是动作非常自然地抓了一把干桂圆剥壳喂给曲耀文吃,同时也在往她自己嘴里塞。
看着她那样,曲老太更觉得堵得慌了,在心里不停地骂赵婉儿,看那架势,这小蹄子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把桌上的东西吃完,到时候又要拿新的出来。
曲老太他们那边吵闹了些什么曲家大房、二房和四房都不怎么关心,大家虽然都在堂屋守夜,但不约而同地坐成了两边,大房和四房的孩子们也不会去馋桌上曲老太摆了什么吃的,反正轮不到他们吃。
曲二牛和曲四牛低声说着他们最近忙的事,曲大牛时不时插一两句,米氏、陈氏和孟氏聚一起,说的无非就是家里的柴米油盐,什么新学的绣花样式,怎么缝补衣裳更结实耐用还好看等等。
一直到赵婉儿的话打破了屋里这种泾渭分明的状态,她突然带着哭腔大声地说:“奶,我也想早点给耀文开枝散叶,可是、可是耀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堂不在家……”
赵婉儿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不过她的眼神看向了曲四牛和孟氏,她的意思大家都懂,就是说曲耀文常年不在家,她要怀孕不容同意。
当初曲四牛和孟氏就是这样,孟氏在曲家住着,曲四牛常年在孟家大屋做木活,夫妻两人分开的时间多,所以曲江才会比曲薏小了近七岁。
曲四牛没留意刚才他娘那边说了什么,被他们都看着,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孟氏和陈氏他们靠得近倒是听到了,孟氏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因为她刚才分明听婆母小声嘀咕了一句:“曲薏那个丧门星、白眼狼出嫁这么久肚皮都没动静,谁知道他送来的东西有没有沾上他的晦气,吃什么吃!”
曲老太的意思其实是不想让赵婉儿继续吃,但是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拉上曲薏和梁家踩两脚才高兴,就顺嘴这样说了。
曲薏迟迟不怀孕,孟氏也是担心的,这种担心她一般就同自己亲娘说说,在外几乎没有表露过,毕竟哥儿怀孕比女子艰难,急不来。
突然被婆母用这么难听的话说出来,孟氏的第一反应是生气,第二反应是去看坐在身边的儿子曲江。
曲江的神情带着丝丝茫然,应该是只听到了赵婉儿的那些话,没有丝毫犹豫,孟氏同陈氏交换了一个眼神,拉着儿子和两个侄女转身就走出去。
比这难听的话孟氏早些年听过了不知道多少,生下曲江后她就很少被骂了,挨曲老太的骂她是不怕的,但孩子们还小,不能听了这些话污了耳朵。
第207章 开始显怀
陈氏同孟氏妯娌多年,这一刻,不用孟氏多说陈氏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陈氏和米氏嫁进门后没生儿子,她们两被曲老太骂得更多。
等孟氏和孩子们出去了之后,陈氏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站起来,双手环抱放在胸前,似笑非笑地说:“娘,你想骂我就骂呗,说侄媳妇做什么,这大年三十的那些话您也骂得出口,不怕来年真的像您说的那样啊?”
陈氏和曲二牛这个年纪了,他们基本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孩子了,曲耀文和赵婉儿显然不可能,所以陈氏的话并不是在关心侄子,而是在变着法子说曲老太再骂下去,是不是想让曲耀文和赵婉儿像他和曲二牛一样?
话题全都冲向曲耀文和赵婉儿,丝毫没有提一点到曲薏,陈氏就是不想让曲老太再继续说曲薏了,他和曲薏都是哥儿,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自己的遭遇曲薏再经历一次。
曲老太果然被陈氏的话弄得勃然大怒,她被陈氏带偏了,但是钟氏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看出来了陈氏的意思,不由得心中恼怒,在她心里儿子是第一位,容不得任何人乱说。
于是等曲老太把陈氏骂了一通稍微出气后,钟氏故意再提起曲薏:“娘不过是担心薏哥儿,二哥夫郎你这话怎么说得像是不待见孩子们好呢。”
“你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陈氏冷笑一声,他看不惯钟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年夜吵两句无所谓,不怕来年两人不和。
曲四牛没想到其中和曲薏还有关系,他一下就认真地留意起来了,曲老太在钟氏的提醒下又骂了曲薏两句,说他送东西不安好心,晦气没福气什么的。
曲四牛这才知道刚才为什么孟氏会带着孩子们离开,他的脸色和孟氏一样一下就不好了。
曲老头同样被气了个够呛,好好的大年夜被这群婆娘给吵得不像话,他一拍桌子:“干什么,吵什么吵,你们要吵就给老子出去吵,吵明白了再回来!”
“老头子,你骂我?”曲老太刚才顾及曲老头,听他的话多摆了好几盘吃食已经有些不满,气头上又被曲老头吼,她觉得那个委屈啊,当即哭起来,又把家里人给全都数落了一通。
“娘,既然薏哥儿送回来东西你觉得不好,那以后他送东西来你不要就成,何必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曲四牛等到曲老太再度提起曲薏的时候忍无可忍站起来反驳。
这句话如同捅了蜂窝,曲老太被曲四牛给气得不行,她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她对曲薏的厌恶自曲薏出嫁后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以前的曲薏安安静静地跟在孟氏身后,曲老太一般对这个孙哥儿都是眼不见心不烦,是曲薏出嫁之后回来闹嫁妆,又在公堂上同梁康生那个病秧子抹黑她,如此种种让曲老太对曲薏和梁家的厌恶越发不加遮掩。
“娘,我算是看出来了,家里这是容不下我们,我明天一早就带着蕙娘和江儿走,你要是连今晚都不想看到我们,直接把我们赶走也行。”说完,曲四牛跟着起身离开。
之前他们一家几口人住的房间已经堆满了杂物,曲家确实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这会儿孟氏带着孩子们都是待在大房那边。
后来堂屋再闹什么,曲四牛统统当成没听到,不管是曲老头骂他,还是曲老太哭天喊地,他把门一关在角落里坐了一晚生闷气。
其实曲大牛和曲二牛两人也想学弟弟的离开,可惜他们晚了一步,再说他们也不能像曲四牛那样天亮就带着媳妇、夫郎回娘家,只能木着脸继续在堂屋坐着。
第二天大年初一,没有去给曲家的先祖烧香祭拜,曲四牛直接就带着妻子和儿子回了孟家大屋。
孟老娘的脾气不好,孟氏不想让娘还操心这些事,所以她路上就同曲四牛说好了回孟家不提大年夜,又好好地宽慰了曲四牛一通,好说歹说总算让曲四牛回孟家之后脸色不再那么难看。
基本每次自家女儿和女婿回曲家都会不开心,孟老娘看着女婿的脸色不对劲根本问都懒得问,反正人已经回来了,那就高高兴兴地带着他们一起去老孟家的祖坟祭拜,保佑一家人今年好好的。
回了孟家就不用想那些烦人的事,曲四牛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等到初二那天,他已经想开了不少,没想到知道了自家哥儿怀孕的消息。
一开始曲四牛还想着回曲家去说说,他觉得他娘是因为曲薏一直没怀孕才会那样说,如果知道薏哥儿怀孕应该就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好在被孟老娘和孟氏抓住说了一通,他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原来怀孕不满三个月不能随便说出去,难怪刚才娘和蕙娘都神神秘秘的。
曲四牛还是不够了解曲老太,孟氏之所以把这些事对他解释得这么清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可不想听到曲老太骂曲薏和她未出生的小外孙。
把曲薏怀孕的事告诉曲老太,确实是会让曲老太不能再在怀孕这件事上说曲薏什么,但曲老太还会骂别的,那些话孟氏一点点都不想听到。
由于曲家那番闹腾是在大年夜里,所以就算周围的人家听到了些许动静,只要没有太过火,也没有人会跑出来看热闹。
只有曲四牛他们一大早就离开曲家被大家知道了后,有人谈论了一段时间,曲家人不回应,大家说了几天也就没有兴趣接着说了,所以梁家那边不知道这个消息。
再说这会儿不管是庄氏还是曲薏亦或者其他人,都没多少心思在乎别的,全身心都想着怎么照顾曲薏。
庄氏之前听人说怀孕的时候每天想想开心的事,孩子出生后不爱哭,于是她就让人去找有意思的话本回来,想着曲薏觉得无聊的时候就看看。
可能是心情好了胃口也好起来,年后被庄氏时不时塞点东西吃,曲薏年前瘦下去的那部分肉慢慢长回来了。
说起来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折腾人,连上发现怀孕的那次,曲薏一共就感受了两次孕吐,他只要不接触、不吃猪肉、鸡鸭肉就不会有想吐的感觉。
至于说什么饿得更快,某个时候突然想吃莫一种东西,心情捉摸不定这些都还好,有庄氏、厨娘和梁康生的悉心照顾,他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
时间过得飞快,一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期间,曲江在梁康生的指点下成功考进了尤夫子的学堂,成为学堂丙班的学子,开始了正式的读书人生涯。
同时,梁家酒坊的新酒像往年一样,确认没问题后过滤、装罐、封口放入酒窖中窖藏。
这也意味着曲薏怀孕满三个月,可以对外明说他怀孕的消息了,不怕孩子被吓着。
梁家人口单薄,现在只剩下了梁父这一支,所以没有什么需要通知的族人,就只派人刻意通知了孟家和庄族那边。
孟家是早就猜到了这事,这会儿有了确定的消息后更是高兴,孟老娘又收拾了不少家里的东西送到梁家来。
庄族那边庄庆明亲自回信祝贺,也派人送来了些适合给孕夫滋补的东西,这样处事让庄氏有种族里重新成为了她娘家的感觉,无形中同庄族的来往越来越多。
虽然梁家没有再专程告诉其他人,但是这个消息只要说了就总会传出去,比如每半个月就会到梁家一次的大夫,还有庄族同梁家的交流。
到二月下旬,在春耕都快结束的时候,庄庆泽终于知道了这件事。
曲薏这时候肚子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凸起,他原本身形偏瘦,腰身、小腹都十分平坦,所以一旦显怀就很明显,而且随着天气暖和穿的衣服少,也比之前更容易看出。
其实在二月初那会儿,如果直接把手放在他的小腹处能感觉到一点点凸起,从那时候起,梁康生每晚都会小心地摸一摸曲薏的肚子,对这个孩子的到来越来越期待。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变化,在知道曲薏怀上他们两的孩子时,梁康生是高兴的,但是那种高兴相对于现在来说稍稍有点无所适从和空洞,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在几个月之后才会出来,他现在不知道那个孩子会是什么样。
这会儿明显的感觉到了曲薏身体的变化,梁康生的心突然被一种东西填满,他好像不用等到几个月之后,现在就能看着孩子一点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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