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什么!”曲老头眼看着火要烧往不该烧的地方,他眼皮一耷,背着手站在家门口,眼神凌厉地盯着大儿子和二儿子。
“爹,我没胡闹,是娘觉得我和大哥藏了私房钱,天地良心,我们两兄弟屋里干净敞亮,哪来地方藏私房钱?”曲二牛可不怕曲老头的黑脸,一个劲给自己叫屈。
“家里的鸡和猪都是大嫂和我夫郎在喂,说句实在的,我倒是觉得大哥没必要在外面买鸡蛋给孩子们补身子,只要家里的鸡蛋三天两头分一个给大哥就行,我和夫郎不用,反正我两没孩子。”
“你胡咧咧啥,丫头片子吃什么鸡蛋,不怕补过头折了寿数!”曲老太几乎要跳起来。
她当年没出嫁之前别说鸡蛋了,粗粮窝窝头能吃饱都算好日子,再说过几年这两个死丫头就都该嫁人了,给她们吃什么鸡蛋,家里的粮食她都不想给,不饿死她们就够了。
曲二牛没儿子,在他看来侄女和侄儿差别不大:“娘,你这话……”
“行了!家里的鸡不多,鸡蛋留给耀文他们补身子,他们读书费脑子。”曲老头又冲着曲老太说,“既然大牛他们有能耐给丫头片子也弄到鸡蛋补身子,老婆子你就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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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下马威”
曲老头的意思很明显了,偷鸡蛋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闹下去了,只会叫外人看了他们的笑话。
曲大牛数次被弟弟抢先说话,他的脸憋得黑中透着红,见他们的爹都发话,知道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鼓起勇气开口:“爹,娘,我会好好干活,三丫和四丫她们都是孩子……”
“闭嘴!”曲老头和曲老太两人同时怒斥。
对上两双愤怒的眼神,曲大牛嘴唇抖了抖,他还想开口说什么,曲二牛一把将他拉住。
见曲大牛还想纠缠,曲老头的脸色沉了下来:“好了!马上就要农忙,大牛和二牛暂时不要出去干活,都留在家好好侍弄田地!”
这话一出口,和他统一战线的曲老太立马变得不满意,自从知县那边判了曲四牛去给孟家那边尽孝没错,她这边每个月就只能收到一百文。
还好后来有曲大牛和曲二牛上交的工钱补上,让曲老太尝到了甜头,三天两头的他们两说出去她都同意,只要按照出去的天数一天不差地交钱回来,如此她每个月入账的银子才能跟之前曲四牛给的差不多。
要是曲大牛和曲二牛不出去了,那家里就几乎没有银子入账,银钱只出不进,看着钱一天天变少,曲老太只会更难受,就跟有蚂蚁钻心似的。
可老头子的话她不敢反驳,两个不孝子因为有老头子刚才的话她不好再随便骂,就把炮火对准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啥看,老婆子家的事有啥好看的,再看眼睛给你们看瞎!”
“一个个懒汉子、懒婆娘,闲着没事干就去田里干活,家里男人的衣裳破了也不知道补好,活该一辈子劳苦命!”
曲大牛和曲二牛对视一眼,曲二牛冲曲大牛轻轻摇头,现在偷鸡蛋这个事过了,但麻烦的是娘心里肯定记了他们一笔,尤其是大嫂,手都受伤估计也不得休息。
“二弟,多谢你。”曲大牛真心实意地道谢,要不是二弟,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说起来,二弟一片好心买了鸡蛋给他,是他们自己不吃,结果留到现在被娘发现,差点连累了二弟。
“是我没考虑周全,大哥。”曲二牛明白他大哥的意思,说来惭愧,以他的个性要不是这鸡蛋真是他给的,他才不会蹚这一趟浑水。
因为曲二牛从第一次回来就发现了曲大牛不会说谎也藏不住钱,就每次都把分给他的钱又拿回来,单独帮他放着。
考虑到四丫受了伤吃点鸡蛋回复得快,曲二牛就自作主张用曲大牛那部分钱买了十颗鸡蛋,让米氏在煮饭的时候偷偷把鸡蛋煮了给孩子吃。
不知道是米氏胆小还是怎么的,这十颗鸡蛋他们一直没吃,曲二牛觉得,或许是米氏煮饭的时候娘总盯着,叫她不敢煮鸡蛋。
两兄弟说了两句,曲二牛想去看看刚才好像把手腕拉着了的夫郎,结果他刚走一步,就被还在气头上的曲老太呵住:“你们两给老婆子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没有说反省什么,显然这意思恐怕是要他们从这会儿起一直跪到她消气,曲大牛和曲二牛两兄弟年纪都不小了,还被罚跪家门口,饶是曲二牛向来脸皮厚也直皱眉。
就在曲二牛打算问他娘反省什么时,曲四牛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曲家附近,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好像是梁家的马车?”
“对,后面还跟着一辆牛车,赶车的人是不是四牛?另外那个我怎么瞅着像是四牛他哥婿?”
“不是说是酒坊梁家的少爷吗,让大少爷坐牛车?”
“这谁知道,四牛他们两口子好像挺久没回咱们村了。”
“要我说,大牛娘也真是自己没事找事,非要折腾几个儿子,好好过日子不好嘛。”
大家窃窃私语,曲老太却热血上涌,她看到曲四牛就想到自己被赶出县衙,想到回家之后被外人说三道四,她转身进院子抄起扫帚,气势汹汹地打算过去将人扫地出门。
曲老头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曲老太拉住:“老婆子,你干啥!”
不知道梁家人过来要做什么,曲老头觉得说不准是孙哥婿梁康生想明白了,来家里同他们耀文攀交情,梁康生一个病秧子前途肯定没有他们家耀文好。
曲老太的牙根咬紧:“这个不孝子,他不是觉得孟家好吗,那他有本事就别进家门!”
将曲老太手上的扫帚扔掉,曲老头皱眉看着她:“你没看到梁家的人也在吗,你要怎么收拾曲四牛我不管,但今天不行。”
曲老太见曲老头神情认真,她不敢随便乱来,只得恨恨地看了两眼扫帚。
曲老头见曲老太安分了下来,想了想对她说:“老婆子,我知道你还气,但是现在梁家能帮上咱们耀文,有什么以后再说,你不想看到他们就进屋去烧水。”
为了心肝宝贝孙子,曲老太再大的火气也能忍下来,她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两句,转身进屋。
刚才曲薏早就看到曲家院子外围了一大群人,隔壁墙头也零星趴了几个,他估计家里定然是又出了什么事。
走近了,曲薏发现居然是大伯和二伯两人跪在门口,老实巴交的大伯被罚跪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是二伯向来滑不熘秋,他怎么也被罚跪了?
坐在马车上,曲薏回忆了一下上辈子这时候曲家有没有什么事,仔细想了一遍,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上辈子这时候,他在梁家忙着照顾病重的梁康生,曲四牛他们和现在一样一气之下跑去了孟家住着,故而他并不清楚曲家发生了什么。
“大哥,二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曲四牛跳下牛车就挤进去,问起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没啥事,刚才闹了个误会。”曲二牛眼尖地发现了同曲四牛他们一起的梁家人,本着家丑不外扬的道理,他打了个哈哈混过去。
正好曲老太进屋去了,曲二牛借着这个时机拉着曲大牛站起来,傻子才白白跪着。
“爹。”曲四牛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曲老头,心情复杂地喊了一声,“娘呢,你们二老身子还好吧?”
“还成,你娘进屋去了。”曲老头看着曲四牛,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们几个少气她一些,她的身子能更好,这次你回来是什么事,打算回来住?”
曲四牛二话不说赶紧说明他们回来的原因:“不是,我想着回来看看你们二老,亲家他们今天正好有空,就跟着我们一起来家里看看。”
没有说梁家人过来的真正目的,因为曲四牛想着这种事还是亲家自己提好些。
认真说起来,种地一事简单倒也简单,说复杂吧也有点复杂,像曲四牛就不是很懂。
曲老头闻言想了想,先发话让大家全都进院子,然后单独对曲四牛说道:“老四,你们夫妻两别成天在孟家住着,曲家才是你的根,别和你们娘置气了,赶紧搬回来,少让外人看笑话。”
作为男人,曲老头向来很少同家里的孩子说贴心话,只会在他还年轻、儿子们还小的时候,儿子犯了错棍棒教育一番,动嘴的事通通交给曲老太。
突然听着曲老头说这样的“软话”,曲四牛虽然心里别扭,却也想着爹都这样说了,他要不就过段时间和蕙娘搬回来住一阵意思意思,然后再回孟家。
就在曲四牛打算一口答应下来时,曲薏突然开口:“爹,刚才娘说带了东西给爷和奶,我看娘在搬东西。”
曲薏不想让他爹瞎答应没必要答应的事,就故意开口打断他,给他另外找个事。
曲四牛两口子回曲家,作为子女他们说什么都应该给家里的老人带一些东西,不可能空着手。
曲四牛闻言眨眨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锋跟着曲薏一转:“对,爹,我和蕙娘回来给你们带了些东西。”
说完,曲四牛就调头去找孟蕙,两人去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有孟蕙给两老做的衣裳,曲四牛用做东西剩下的料子拼凑的几个矮凳。
在曲四牛他们父子刚才说话的时候,梁多稻已经迅速把梁家人带的东西搬进了院子,梁父正好这时候主动上前同曲老头寒暄。
“亲家爷爷,第一次正式拜访有些仓促,没来得急准备什么,这些薄礼还请你们收下,多谢你们同意薏哥儿这个好孩子嫁进我们梁家。”
庄氏让梁多稻回去拉的东西不少,好几个都用大盒子装着,里面是什么大家看不到,不过光是看着精美的礼盒就能感觉这些礼品应该价值不低,曲老头的脸色好看了些。
曲老头方才之所以一来就拉着曲四牛说话,一是想着他放软态度定然能说服曲四牛,没想到被曲薏打断了。
二来他还想着给梁父一个“下马威”,从辈分看他是长辈,应该梁父主动同他说话,而不是他上赶着去找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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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有故事的人
梁父一番像是主动示好的话让曲老头心里舒坦极了,他认为梁家这是在提前讨好他们曲家。
在曲老头看来,他们曲家除了暂时没有梁家那般有钱,其他不比梁家差,他家老小子和大孙子那都是极好的,走出去谁家不羡慕。
尤其是大孙子,这个年纪就已经考过了县试,用他们文化人的话说,那叫一个前途似锦。
自打曲耀文考过了县试,曲老头或者曲老太一出门听到的就是各种好话。
说他们二老儿子听话、儿媳孝顺、孙子聪明,看曲耀文的面相就是有福气的,以后指定能考中秀才做大官,他们老两口的好日子在后头。
尽管后来因为曲四牛一事曲老太被人笑话了一阵,但因为曲老头当时没去县衙,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件事情他没有关系,那些话也就没怎么到他的耳朵里,他一直沉浸在被人恭维的氛围中。
想到这些,曲老头神色倨傲地开口:“大家已经是亲家,那就不用说见外的话,耀文和孙哥婿都是读书人,又是连襟,以后少不得守浪相助。”
此话一出,院里一片安静,梁父和庄氏的脸色变得十分奇怪,梁康生和曲薏对视一眼,想笑都憋着。
曲四牛和孟蕙两人搬了东西进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奇院里怎么突然变得安静,两人看看梁家众人,又看看自家小儿子,意思是让曲江说说怎么了。
曲江没看到他爹娘的脸色,他瞪大了眼,纠结着他应不应该说什么。
曲老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想着会不会是他说的话太高深了,大家没听明白,就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连襟就是说耀文和孙哥婿,孙哥婿娶了薏哥儿,和耀文可不就是兄弟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你们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办,人多力量大。”
刚才还在纠结要不要点出曲老头错误的曲江忍不下去了,低声地说:“那什么,爷,连襟不是那样用的。”
曲老头脸色沉了沉,斥责曲江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别乱说。”
“真的,爷,连襟是说的两姐妹的夫君,真不是说哥夫和大堂哥啊,还有,您想说的是”守望相助“吧?没有守浪相助这个词。”曲江着急,声音比刚才大了些,满院子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其实刚才在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没点明就是想着不让曲老头丢脸,没想到他自己三番两次提起,让大家都尴尬。
曲老头是从曲耀文嘴里听说的“连襟”“守望相助”这些词,他觉得这些词文绉绉的听着就很高雅,应该是形容关系好的兄弟,类似于他们乡下人说的穿一条裤衩。
所以,曲老头偶尔会拿出来在众人跟前说,没想到,他居然全都用错了!
脸色涨得黑红,曲老头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因为他以前话不多,没有这种丢人的机会。
想着以前他在村里人面前说起连襟时那些人的表情,曲老头不禁猜测会不会大家也都知道这些词的意思,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笑话自己?
由于曲江“多余”的解释,刚进院子曲四牛和孟蕙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人尴尬不已,不是为了曲老头,而是因为自家不懂事的儿子。
上前拍了下曲江,曲四牛把儿子拉开,赶紧打哈哈:“大家都是一家人,进屋说话,进屋说话。”
曲四牛开了头,梁父他们就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跟着曲四牛一起往屋里走。
曲老头还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现在一点不想面对任何人,只想进屋去把之前到处显摆的自己嘴巴封住。
曲老头的尴尬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曲四牛路过的时候拉了他一把,把人带进堂屋。
曲薏和梁康生对视一眼,在进门之时对孟蕙低声说:“娘,我有点事想找一下二伯,出嫁时他们帮了我不少。”
孟蕙知道曲薏出嫁前差点上吊,好在被二哥夫郎救了下来的,所以她听着自家孩子说要去找二哥,点头同意。
同大家分开,曲薏拉着梁康生走向曲家二房的房间,路上两人低声交流了几句,商量一会儿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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