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猜测梁家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但是曲二牛就是有种自己被坑的不爽,他只想安安稳稳地、低低调调地挣点小钱,保全自己的小家,不想费心又费力。
梁康生可不管曲二牛那边如何,他的目标就是曲大牛,见曲大牛迟迟不回话,就笑着追问:“大伯?”
电光火石之间,曲大牛脑子突然灵光了,他看懂了二弟的意思,勐地想到刚才爹已经发话了,让他们兄弟两留在家里准备秋收。
唰地一下曲大牛的脸色就白了,急得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曲大牛这辈子长到这个年纪了,就没自己拿过主意,人生大事都是爹娘在操办,不论是他自己娶妻还是后来嫁女儿。
最近这段时间跟着曲二牛一起瞒着爹娘假借做零工的名义做买卖,是曲大牛这么多年来做的最疯狂的事了,不过因为不是他在做主,所以他尽管心慌还是渐渐适应了。
但是现在,他在梁康生的“劝说”下贸然答应了去帮忙,他应该怎么给爹说?他要是真去了梁家不就是违背了爹的话?
曲大牛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拒绝的理由:“那什么侄哥婿,三丫她娘刚才把手撞了,我们恐怕没办法去帮忙啊。”
“大伯母的手受伤了?”梁康生皱眉,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们刚才到曲家的时候没看到大伯母,也没听人说起。
曲大牛连忙点头:“嗯嗯,受伤了,撞的,应该干不了什么活了呢,要不你们再找别人吧?”
在梁康生思索怎么处理好一些时,曲薏在旁边小声地同曲二牛说:“二伯,你觉不觉得大伯母的手伤了反而更应该去梁家。”
曲二牛皱眉看向曲薏:“薏哥儿,你的意思是?”
曲薏点头:“二伯,我的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
作为同在曲家生活了这么久的人,曲老太是什么人他们都了解,曲老太不会体谅米氏受伤,平时该干什么活现在一样得干,甚至可能会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得罪了曲老太需要加倍干活。
所以,想要让米氏能够有时间和机会养伤,让她跟着曲大牛去梁家或许是一个好办法。
曲二牛看曲薏和梁康生似乎是有心想照拂,有些不解,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侄哥儿是个心眼子多的小家伙?
在曲二牛的印象中,曲薏比较安静,平日里基本跟着四弟妹做事不出头,心思也纯粹,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一出嫁就跟突然长大了似的?梁家不是什么复杂的人家,听四弟说梁家对薏哥儿也挺好了,正常来说薏哥儿变化不至于这么大啊。
曲二牛对曲薏的困惑越来越多,但是他依旧不松口,因为他想看看大哥会怎么处理。
只见曲大牛还在不停地嘟哝着“不去帮忙”,梁康生想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问:“大伯,大伯母是哪只手受伤了?”
曲大牛回忆了一下,说道:“是……是左手。”
看了眼曲薏那边,梁康生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如果只是左手受伤,不会有什么影响,仅右手就能炒菜、拿东西,就是要辛苦些。”
“其实原本我就想着帮忙整理田地的人不少,大伯母一个人定然忙不过来,做吃食一事需得再找一人帮忙。”
“那就正好请二伯姆一起吧,二伯姆和大伯母熟悉,两人一起做事肯定更自在。”
梁康生眼睛都不眨地将曲二牛他们一起拉下水。
这个提议不是梁康生心血来潮,而是刚才他就和曲薏商量好了,荒田和荒山交由曲家大伯和二伯两人。
曲家大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事情全权交给他一个人做完成度没问题,但处理人员关系他不行,拉上圆滑的曲家二伯,两人搭配着正好。
眼看着大哥那边的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曲二牛不能再冷眼旁观,他立马发声:“我可不干!”
“二伯?”梁康生看向曲家二伯和曲薏,眼神询问他们是什么情况,假装没看明白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
曲薏笑了下:“二伯,梁家请你和大伯去帮忙不是白忙活。”
然而曲二牛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他重重地强调:“我不傻!”
在曲家,除了五房,其他的不管白忙还是黑忙都是瞎忙!
像这种过了明路的钱,他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到自己手上,这活他要是去做就有鬼了,道理就跟在家种地一样,他只会做自己应该做的那部分。
从某个角度看,曲二牛和陈氏的想法、做法很自私,但是结合实际情况考虑,想想曲老太怎么对他们,不难发现他们那样做至少对他们自己好,不然就会被坑惨,像大房那样被榨干血肉。
梁康生明白曲二牛的顾虑,他帮着解释一句:“二伯,薏哥儿说的是单独给你们的,给奶那边的另外算。”
“是吗?”曲二牛眯了眯眼,他看看曲薏再看看梁康生,沉默片刻。
曲大牛听着他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他听不太明白的话,急得脑门都冒汗了。
过了一会儿,曲薏才很轻地说:“二伯,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想让我爹娘和弟弟以后能轻松些,到底应该怎么做我还没想好,不过我觉得我想的和你所想应该是一致的,咱们合作吧?”
“好!”出乎曲薏意料,曲二牛这次没有一点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但是有一点,去不去梁家做事我和你大伯都做不了主,你们自己想办法说服你们爷奶。”
说服曲老头和曲老太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曲老头刚说了不让他们出去,他是个爱面子的老头,当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话让他反悔,不容易。
“好。”梁康生一口答应。
曲薏和梁康生又说了两句就走了,曲大牛依旧迷迷煳煳的搞不清楚状况,他只大概看出来曲二牛同梁康生、曲薏达成了一个莫名的协议。
曲大牛看着曲二牛:“二牛,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大哥,你想不想去梁家帮忙?”曲二牛反问,他的头低着,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我、我不知道。”曲大牛想着先前梁康生说的那些话,眉头皱紧,“如果去了,二弟你说家里的活怎么办?”
曲二牛笑了声,十分光棍地说:“只要爹娘同意了,家里的活该怎么办怎么办,没办法就凉拌。”
不想给曲大牛解释,曲二牛把人推出房间:“走吧,咱们去看看大嫂他们怎么样了。”
另一边,梁康生他们两人回到堂屋,堂屋里大家说着话,气氛十分和睦,刚才曲老头说错词的尴尬已经消弭不见。
梁父招唿他们两人:“康生,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刚才我在和亲家爷爷说怎么种地呢,你们两个来听听,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学点东西,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用上了。”
“种地可不简单,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地种好,没有人种地大家就没有粮食吃,咱们家的酒坊也没有材料酿酒,多亏了大家勤勤恳恳地种地,咱们曲家村的人都特别有能耐,亲家爷爷更是其中翘楚。”
曲老头被梁父几句话吹得高兴,见有人捧场,他红光满面地说:“种地没什么难的,到了时节该插秧就插秧,该浇水时就浇水,该除草了赶紧除草,只要肯下功夫,没有做不好的事。”
梁康生闻言,顺势提出:“嗯嗯,刚才我和薏哥儿去找二伯的时候看到了大伯,听大伯说了几句,感觉挺难的,至少我就不会。”
说着话,梁康生冲梁父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自家的方向,又比划了一下田和山,梁父一下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梁父眼珠子一转,用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亲家爷爷,您肯定种地很厉害,亲家大哥深得您真传,都是这个。”
常年同各个村子的农民和自家长工打交代,梁父比梁康生说话更接地气。
紧接着,梁父就把他们的目的说出:“说来惭愧,亲家爷爷,我们家没有人会种地,前两天买了地都不会侍弄,能不能请亲家大哥过去帮忙看着点?”
“要我说亲家爷爷您才是种地最厉害的人,但是您这个年纪早就该在家里享清福了,要是真叫您去帮忙,我恐怕得愧疚得觉都睡不着,这不,只好厚着脸皮来请亲家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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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头脑发热
“没问题!”曲老头被梁父奉承得脑子都不清醒了,满口答应,他虽然人老了但心不老,听着梁父说他比年轻力壮的儿子更厉害,那还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必须答应。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露面的曲老太突然冲出来,斩钉截铁地叫道:“不行!”
刚才,曲老太一直躲在窗户后面偷偷地听,前面她听着梁父说的那些话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因为那些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再好听的话也不能换回一个铜板。
相反,曲老太一直担心她之前去县衙闹事将梁家得罪了,梁父等人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她的脑子一直绷着,很紧张,随时准备冲出去打断大家。
当曲老太听着曲老头一口答应了梁家,同意大儿子去帮忙时,她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她就知道梁家来准没好事,肯定是想着让老大去白干活!
曲老太尖利的嗓门把曲老头从被吹捧得飘飘欲仙的心境中拉出,他眼睛一瞪:“老婆子,你干什么!”
曲老头在曲家是大家长,他一向话少,所以他一旦开口说话了,连曲志才都不会随便反驳,陡然被下了面子他有点发愣。
曲老太正常情况下不会在有人时驳曲老头的面子,但是现在,她激动得不行,根本顾不上曲老头的黑脸:“老头子,你疯了啊?”
刚才曲老头不让两个儿子出去做事就已经让她非常不满了,现在这老头子还让大儿子去梁家白做工,她必须要跳起来反对。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答应了什么?老婆子我看这梁家人来咱们这里就没安好心,你自己刚才说了马上农忙,让老大和老二留在家里做事,转头你就同意老大出去干活?”
“老大走了咱们家的地谁种?老二一家都是懒骨头,老四一家指望不上,志才他们可都是读书人不可能下地,难不成你要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跟着你去地里?”
“你个老婆子不懂就别瞎插话!”曲老头一巴掌拍在桌上,“现在还不是忙秋收的时候,老大出去几天而已,不会影响地里的收成!”
“不影响收成?”曲老太闻言更气,声音比曲老头更高,“你是不是被人说了几句好话就脑子煳涂了?要是不影响地里的收成,还不如让老大出去做事,一天至少拿回来五十文,凭啥白白去梁家?”
就这样,曲老头和曲老太旁若无人地吵了起来,也不能叫吵,因为曲老头说一句,曲老太得说三、四句,大家耳朵里全都是曲老太的声音。
梁父见状,走到曲老头和曲老太那边,提高音量:“亲家爷爷,亲家奶奶,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请亲家大哥去家里帮忙,虽说是帮忙,但亲兄弟明算账,亲家大哥出了力,我们肯定会好好感谢一番的。”
梁父的话吸引了曲老太的注意,她掉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梁父:“什么感谢?”
曲老头也看过去,他突然被曲老太的话点醒了,他才放话出去让儿子们在家干活,现在他又答应了梁家,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说工钱显得太不亲近,我刚才没提,没想到亲家奶奶误会了。”梁父见他们总算不吵了,不慌不忙地说,“亲家奶奶,我们是请亲家大哥帮大忙,感谢自然不能太少,我看要不就……一天七十文?”
梁父会说出这个数字,是因为他的余光瞥到梁康生对他比划了一个七和一个十,应该是说七十文一天,这个工钱在阳安县。
算是非常高的了,梁父不理解为什么儿子会让他给这个数,不过七十文在梁父看来也就那样,所以他就按照儿子的意思来说。
七十文一天!
曲老太瞪大了眼,她被这个数字镇住了,她刚才心想梁家顶天了能给五十文,如果给不了五十文她就以梁家诚心占便宜为借口不让儿子去。
没想到,梁家一开口就是七十文,曲老太心脏狂跳,七十文一天,她一时间竟然有些算不明白干半个月能有多少钱。
站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曲四牛和孟蕙眉头直皱,他们两都认为梁父说这个价格要么是不清楚说错了,要么就是想着亲家之间互相照顾。
作为在曲家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家大哥在曲家的地位,可以说是最低的,多给的工钱不可能有一个铜子儿落到他们两口子手上。
同样,作为最了解梁父的人,庄氏也不明白相公为什么这样做,不过相公和儿子之间的眼神交流她看在眼里,没有多话。
被所有人看着的梁父眨了眨眼,嘴角上扬微笑着不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让他说这个数字,所以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见状,梁康生这个提议的人主动开口:“爷,奶,我爹的意思是想让大伯和大伯母一起过去帮忙。”
曲老太闻言勐地将目光转向梁康生:“什么?”
梁康生说的大伯母是谁?是米氏那个贼婆娘?她能干什么?
梁康生成为了被众人看着的新焦点,他的语速没有因此有什么变化:“家里的荒田就大伯一个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完,我们还会再找些人一起做事,请人帮忙就得管饭,做大家的吃食同样不轻松,大伯母的手脚麻利动作快,我们想请她帮忙做饭。”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找外人做事要给工钱,自家大伯母帮忙不是更好?”
曲老太很看不上米氏,自然也就觉得米氏做不了事,她差点脱口而出“让米氏做饭,不怕她把粮食全都偷走”这样的话。
但是看着梁康生那双温和中带着凌厉的眼,曲老太话到嘴边最后没说出口,县衙那天发生的事,让曲老太对梁康生非常痛恨的同时,心底深处也有一丝惧意。
曲老头敲了敲桌面,问道:“孙哥婿,你的意思是让大牛和大牛媳妇都去你家帮忙?”
“嗯,就是这个意思。”
沉吟片刻,曲老头开口:“不成,大牛媳妇的胳膊……”
谁知道,曲老头的话没说完,曲老太突然转变了主意,跳出来赞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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