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懂非懂:“塑料瓶怎么了吗?”
“塑料这东西,”他想了想,说,“你知道吗,第一个塑料袋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发明者以为它可以拯救地球,因为人们不再需要为了纸袋而砍伐树木,毕竟制作一个纸袋的能源可以制作一千个塑料袋。但他没想到塑料袋会被用完即弃……”
接下来他给我讲起了微塑料污染,讲起它产生的永久毒性,讲起如今人类体内摄入的微塑料,讲起这是怎样一个循环,讲起米达斯王……
我连果汁都忘了喝,一直呆呆看着他。
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这些,会不会太扫兴?”
我把头摇成拨浪鼓:“怎么会!”
跟他在一起,什么都能讲成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什么都能开启一个新鲜的世界,有他在,我永远不觉得无聊。
慢悠悠吃过早餐,因为吃得意外地久,时间已不早,我们便放弃了去有机菜园采摘蔬果的计划,又骑车原路返回。
这回我一坐上去就装得若无其事,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到他腰上。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回到酒店别墅,才走至楼下泳池边,便听得二楼露台传来一声“芜呼~~~”
抬头就看到柯洛从露台那直达泳池的滑梯嗖地滑下来,炮弹一样掉进水里,水花溅了我俩一头一脸。
“……”都几岁了啊,还这么皮。
柯洛从水底冒出头来,将嘴里的水吐出来,湿漉漉地朝我们大喊:“你们两个!上哪儿去吃独食啦!”
我又是美滋滋,又是心虚,哼哼着说:“谁让你起得晚。”
柯洛摇头晃脑地叹道:“早起的鸟儿有独食,晚起的狗儿有狗粮。”
而后他从水里起来,上岸拿了条毛巾,擦擦头脸,笑道:“这滑梯还挺有意思,等等一起玩啊。”
滑梯不滑梯的我不在意,倒是柯洛的肌肉把我给惊到了。
虽然我知道他身材不错,但一来之前天还不热,二来我们在家里没有人会光着膀子到处跑,都老老实实穿个T恤或背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柯洛这么直截了当地只穿个泳裤,裸着上身。那背肌,胸肌,腹肌,我对比自己身上的肌肉含量,又自惭形秽了。
同样是运动系的,我怎么差那么多啊?就因为我没去撸铁,而都在吃鸡吗?
“你看柯洛这线条,”我对着卓文扬啧啧有声,“怎么练的啊,而且穿上衣服没看出来胳膊有这么壮。还有这腹肌,真的牛逼了……”
卓文扬:“……”
第三十三章
卓文扬突然说:“其实我们这自带的泳池是真的还不错。”
“嗯?”当然不错啦,那么贵怎么会错。
“要游会儿泳吗,游完刚好去吃午餐。”
“啊?”他还会游泳的吗?
说话间,柯洛又爬到二楼,炫耀着他的肌肉,热热闹闹地重新滑了下来。
我:“……”
不说话的时候,柯洛光看样子,也像是个高冷难以接近的霸总少年,实际上他内心比我还逗比。
正想吐槽,回头却发现我身边的卓文扬不见了。
“哎?上哪去了?”
我左右张望了一阵,而后就看到了此行我最难忘的一幕。
卓文扬也换上泳裤,从屋内走了出来。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
好特么险,要不是我早餐实实在在地吃饱了,我早一个晕眩当场栽进池子里去了。
他永远都在穿衬衫,只有居家休息的时候才会换上棉质睡衣,也是斯斯文文一丝不苟的样子。
而现在他也跟柯洛一样裸着上身,只着泳裤,大大方方站在太阳底下。
和柯洛不一样,他长得非常的白,太白皙了,身上的皮肤在明亮阳光下也发着冷白的光,仿佛一尊玉石雕成的塑像。
我未想过他也是有在运动的。毕竟他那么白,白得不像是会流汗、会急喘的人,平日穿着衬衫,他有时候甚至显得清瘦。
但他身体的线条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白瞎了那一双阅尽美色的狗眼。
他的身形,肌肉,一点也不输给柯洛。我方才所感慨艳羡的,他身上也应有尽有。
这视觉冲击力太过强大,我居然第一次,在男性的肉体面前,觉得手足无措地害羞了。
光看着他的脸和上身,我就已经头晕目眩,被冷光照着一般不敢直视,更不会有半点往别的地方乱瞄的念头。
卓文扬而后跳进水里,轻快地游动起来。
他的动作非常舒展流畅,看起来游得优美又轻松,似乎毫不费劲,却又充满力量。
柯洛原本双肘架在池沿看热闹,此刻笑道:“哇,很可以啊文扬!”而后也双腿一蹬,跟着游了过去。
两人一起在水里劈波斩浪,像两条颜色不同的,灵活的鱼。
而我晕陶陶地一屁股坐在泳池边的沙发上。
没啥好说的了,太幸福了,我这辈子值了。
午饭大家吃的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反正也不重要。卓文扬也就游了不到半小时,但这种晕乎乎的快乐感觉能给我足足持续一整个下午。
晚上陆风带我们去沙滩上的日料餐厅吃饭,因为这里有最美的日落,和最好的鱼生。
席间有个男人过来我们这桌子,笑道:“这么巧啊,陆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
他带着含蓄的讨好向陆风打招呼,而陆风面无表情,毫无寒暄之意。
陆风就是这样,对于他觉得没必要客套的,他都不假辞色。
我觉得这习性挺讨人厌的,也得罪人。但既然是陆风,那确实没什么好怕得罪的人。
男人遇了冷,倒也不尴尬,依旧笑脸如初,又看了看我,而后礼貌而识相地笑着告辞了。
这晚的鱼生非常之温润鲜美,足以连不热衷生冷的人的味蕾也一并征服,以至于我迅速忘了这个小小的插曲。
然而这种快乐也只维持了一天,次日早上,卓文扬就对我们宣布:“我得回去一趟。”
“啊?不是说好放假一星期的吗?这才来了两天不到啊。”
卓文扬歉然道:“公司有点事。”
害,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完美避世的吗?岛上还挂着“no shoes, no new”的牌子呢,怎么会有人在这还处理工作啊,陆风和柯洛都没在管事了,就他特别忙。
我十分地失落,无比地哀怨
“我现在就去马累,应该还赶得上去T城的航班,”他看着我,说,“我会尽快再赶回来的。”
我整个人都泄了气一样全身无力,看着晨光里他独自离去的背影,突然又替他觉得疲惫和委屈。
在这个一般人还在象牙塔里不问世事的年纪,他却连一周的假期都如此奢侈。
为什么会这么辛苦呢?
而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看看程亦辰,他看着儿子的眼神里是无声的担忧和心疼。
半晌,他像是叹了口气,才说:“文扬太紧绷了。”
我心有戚戚焉地“唉”了一声。
“还好有你在。”
“啊?”
“和你相处让他很开心,他很放松,”他看着我,微笑道,“你来了真好。”
“……”是吗?
卓文扬不在,虽然还有陆风程亦辰和柯洛,但我一下子就觉得既失落又无聊,各种热闹欢笑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似的。
没人骑车载我了,我只能呼叫管家用电瓶车来送我去那个昨天吃了早餐的自助餐厅,试图找回一点跟卓文扬共餐的回忆。
然而已经过了早餐时段,只有午餐供应。没有卓文扬,有着丰富肥美鲜虾的海鲜炒饭也变得不好吃了。
我正兴致缺缺地戳着盘子里的柴烧披萨,时而捅捅面前的唐杜里烤鸡,隐隐感觉到有个男人一直在看着我,我转过头,迎着他的视线,也看了回去。
见我不闪不避,他微笑了,朝我挥手致意,而后走近过来。
我意识到他就是那晚来跟陆风打招呼的男人。我从他的脸上并看不出熟人的面容来,而他问我:“你是林竟吗?”
我有些意外:“哎?”
“果然是,”他说,“你变了一点,但还是很好认。”
“呃,”我问,“我们认识吗?”
他笑道:“你对我没印象是吗?我当年倒是对你印象深刻。”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看着颇为友善,我便也回以礼貌:“不好意思,我之前生病,影响了一点记忆,可能导致不记得一些人了。”
“哦,是吗,”他顿时挑起眉,若有所思,随即便笑道,“难怪了。”
“怎么一个人出来吃饭,不想和他们一起吗?”
我回答:“哦,陆叔叔他们嫌热,中午就在别墅里吃了。”
他说:“陆叔叔?”而后又笑了:“挺好的。”
一个女人袅袅婷婷过来,目测是他的女伴,依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娇地耳语,他便再次朝我笑道:“我先走一步,不打扰了,有机会再聊。”
第三十四章 (柯洛1)
这一日我过得有些乏味,无非又是晒太阳睡午觉,醒来吃吃喝喝,再继续犯困。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迅速地腻味了这蓝天碧海椰林白沙。
主要是少了卓文扬,就好像一碗好汤里少了盐一样。
晚上陆风和程亦辰早早上楼休息,柯洛和我就在楼下偌大的客厅里坐着,边喝啤酒边重操旧业,玩起了游戏。
这把我们在毒圈过来之前,率先将一栋建筑物里的东西搜洗劫一空,把自己的包包装好装满,走之前还礼貌地关好门,才从窗口飘逸地跳了出去。
毕竟只要建筑物关着门,后面赶来的玩家都会以为这是没人动过的房子,然后进来白搜一遍。随手关门是迷惑敌人保护自己的好习惯。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耳机里隐约传来吉普车的动静,我俩果断找了个地方躲好,看着一辆车子开过来。车子停下,里面的人果然按部就班下了车,冲进房子。
我问:“要把他们干掉吗?”
柯洛居然很慈悲为怀:“不用吧,我们已经够肥了,他们看起来也怪穷的,估计没什么好东西。”
“至于车子嘛……”
“当然要偷走啦,比我们的蹦蹦来得强啊。”
我们迅速过去,在屋内人发现之前,就跳上车,发动车子。
偷车固然气人,但在这游戏里实属常规操作,然而柯洛在开走之前,还非得猛按长按喇叭。
屋内的人听见动静立刻冲到窗口,柯洛还开了全屏语音喊:“你们的车我开走啦!”
然后在他们愤怒的乱射里,扬长而去。
至于我们留下的那台蹦蹦,轮胎也被柯洛先下手为强,就地打爆了,完全不给他们留后路。眼看毒圈缩小,柯洛发出恶魔般的笑声:“哇哈哈哈哈。”
“你好欠揍哦。文扬在的话一定会说你。”
柯洛当然是个好孩子好学生,但他骨子里绝不是卓文扬那种一本正经的人,他还是很喜欢搞事的,带了那么点“坏”。
每每都是我跟他在那无恶不作:阴人、爆胎、在防空洞堵人、噪音扰民,调戏良民。卓文扬就一脸无奈。
柯洛笑嘻嘻地说:“文扬要是警察,头一个就把我们俩抓起来。”
我脑补了一下卓文扬穿警服的模样,不由激动地说:“是吗?那我要请卓警官立刻逮捕我!”
柯洛:“……=_=”
说话间却突然见得陆风下了楼,径自往厨房的方向去。
柯洛立刻放下电脑,问:“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陆风说:“不用,小辰想喝点椰子水而已,我开个椰子就好,你玩你的。”
“……”
陆风会算得上温和地跟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好奇道:“干嘛还你亲自下来弄啊,让管家送来不就好了吗?”
陆风说:“太晚了。小辰不喜欢麻烦别人。”
我目送陆风远去,有点纳闷:“不喜欢麻烦别人,那就喜欢麻烦他吗?”
柯洛笑道:“你不懂,事情多半就是,辰叔随口提了句想喝,陆叔叔就放在心里,无论如何都想让他喝上。但这个时间,专程把人叫起来就为送个水,辰叔一定不愿意的。喝不喝辰叔其实无所谓,可真把管家叫来了,他一定很恼火。陆叔叔最怕辰叔发火,所以思来想去,宁可自己动手开椰子,至少辰叔不会生气,还能有点甜蜜。”
“……”这尼玛也太曲折了。
谈个恋爱是有多复杂啊。
“你怎么能想得这么细致啊,”我说,“我压根不会想那么多。”
柯洛笑道:“看他俩过日子,看得多了。”
“也是你特别懂他,”我说,“我就完全猜不到陆风在想什么。”
柯洛沉默了。
过了会儿,陆风果然捧着个徒手开过的椰子,一脸高兴地上楼去了。
我们继续打游戏,这把排到了两个路人队友,其中一个老哥特别暴躁,还什么都要,动不动就满嘴带脏。
我一路被他污染耳朵,已经有点不耐烦,在想要不要干脆退队算了。
而后柯洛在空投里摸了把AWM,他又觍着脸追着要,一口一个自己枪法多准多好,柯洛只当没听见。
于是暴躁老哥就又开始在那骂骂咧咧的:“CNM,死妈玩意儿,孤儿。”
我顿时心头火起,正想开语音爆喷他一顿,一言不发的柯洛却突然抬手一枪,直接就把他的头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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