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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腰间的树枝，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不解。
很快他刚才的猜想就被证实了，树枝拉扯着他和那颗蛋一起回到了他刚刚醒过来的那个鸟巢。
不对，池菽抽动了一下鼻子，这里好像不是自己刚刚住过的那个鸟巢，虽然位置是一样的，但是这个鸟巢好像已经换了一个了。
自从变成人鱼以后，池菽便对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十分的敏感，眼前的这个鸟巢他闻不到一点他自己的信息素。
头晕脑胀地靠坐在鸟巢上，池菽顺手将果子放在了地上，想躺下休息一会，没想到缠在他手指上的枝条十分贴心地将蛋滚了回来，贴在他的腹部。
池菽一脸捧着蛋，表情难得的有些波动，所以真的是要自己孵蛋啊。
他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表情有些奇怪，不过抵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今天好像特别容易困，池菽睡前莫名闪过这个念头。
少年的呼吸逐渐均匀绵长起来。
隐约间，有什么东西沿着钻进了他的衣服里，冰凉黏腻，他像是一只困进了蛛网的蝴蝶，难以挣脱。
薄薄的眼皮轻颤，池菽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鸦黑色的天空上一轮血红的圆月高高的挂着，他怀里的果子早已不知去向。
一双骨节分明，在血红月光下显得苍白无比的手搭在他的腰间，有几根手指顺着他轻薄的衬衣钻了进去，紧贴着他的软肉。
池菽扭过头，微微仰头看向男人，眼睛很快被一根树枝遮住，他只来得及看看到男人精致的下颌线。
温柔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冰凉的气息拂过耳畔，“别看。”
男人捏住他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脸颊的软肉，“会出不去的。”
第15章
“出不去？”池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
少年微仰起头，脆弱白皙的脖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男人的面前，如同一只丝毫不知道自己处境的温顺绵羊，将自己柔软的肚皮袒露在强大的狩猎者面前。
池菽仿佛听见抱着他的人轻笑了一声，冰凉的手指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上。
他靠在男人怀里不敢动弹，因为眼睛被遮住，他没有看见白日里洁白的枝条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漆黑粗大的枝条横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柔软的羔羊昂着头乖乖地等待着束缚着他的存在好心解答他的问题，对方久久没有发声，他有些疑惑地张开嘴。
冰凉的指尖顺着他的唇畔塞了进来。
耳边是对方冰凉的气息，以及一句喃喃自语般毫无情绪波动的话，“热的。”
池菽：“……”
他想抿起唇，轻轻咬了一下那根冰凉的手指。
怎么总觉得自己之前好像遇到过差不多的事情……好像是他觉醒的抱着黎屿的时候。
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的手指塞到别人嘴里，池菽有些气闷，如果不是面前的人是元帅的精神体他就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了。
但是面前的人偏偏是这个精神域的主人，于是池菽只好忍气吞声，含着手指可怜巴巴地开口，“能不能不要把手指塞到我嘴里。”
“可是我好冷。”男人冰冷的脸蹭了蹭他的脸颊，听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可怜的意味。
“你身上好暖和。”对方的喟叹声从耳边传来。
池菽这时候才发现抱着他的男人好像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他试着摸了摸男人揽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没有脉搏。
精神域里面的精神体虽然不能算是真正的生物，但是他们还是符合基本的生物标准，他记得白星老师和他说过，如果遇到没有心跳的精神体，那就是那个精神体本身就是没有心跳的物种。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蹭着池菽，似乎在寻求某种温暖，这个是精神体的渴望吗？
每一个精神体都会有渴望的东西，进入精神域的人鱼需要找到哨兵精神域中那个真正的精神体，并且借由精神体的这种渴望将精神体引入自己的精神域治疗。
池菽任由对方抱着自己，汲取自己身上的温度。
过了几分钟，他摸索着盖住了男人握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上。
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开口，“你想去我的精神域里看看吗？”
池菽已经可以确定了身后的这个人就是元帅这个精神域的真正精神体，荒芜的世界中唯一的一棵大树。
除了走路比较艰难，这棵树寻找起来的难度其实还不如小黑大。
对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借着现在的姿势直接将他抱到了腿上。
池菽：“……”
感知到对方动作的池菽脸一下子涨红了。
“真可爱，好像更暖和了？是在害羞嘛？”这个精神体的话意外的直白，池菽选择性地跳过了他的这些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少年摸索着扯了扯他的袖子，大约是动作没有控制好。
随他的用力一根，池菽感觉自己把什么东西拽了下来，细长的，光滑的，这触感……
他好像把人家的头发拽下来了。
好在对方似乎没有发现这件事情，跳过了他刚才的话，问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你很喜欢那个机器人和白星吗，刚才看到我进入幻境的时候，你看见的就是他们两个。”
男人说话的时候好像带着某种不知名的醋意。
池菽有些莫名，还是认真地回答，“白星老师和管家人都很好。”
他说的很认真，虽然脸上没有波动，语气中却毫不掩饰他对于两个人的喜爱，他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两根冰凉的手指却捏住了他的嘴，耳垂传来轻微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嘘，我很小气的，不许在我面前夸其他人。”冰冷的指尖在他的面颊和脖颈间寻梭，粗粝的指节让池菽敏感的皮肤泛起一阵阵红晕。
池菽整个人被困在男人的怀里，无力地任由对方欺负，他无助地攀着禁锢着他的那人，摸索着按着对方的手掌。
像是撒娇的小动物一样蹭了蹭男人的手心。
抱着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禁锢着他的枝条都忍不住紧了一瞬间。
少年被忽然缩紧的枝条勒得小声痛呼了一声。
“疼吗？”身后的男人好像有点不知所措，像是一只犯错的大狗狗一样，可怜巴巴地将池菽往自己怀里塞了一些，下颌蹭了蹭池菽的头发。
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少年刚刚被勒痛的地方，轻轻地揉搓着。
池菽的腰窝本就敏感，刚才被勒着他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被对方这样轻轻地揉搓，他反而觉得有些怪异。
少年弓着身子想避过这种怪异的感觉，形状优越的腰线瞬间呈现出来。
身后那人的动作停住了，那只手搭在他的腰间，有些僵硬。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池菽丝毫没有察觉这种怪异的氛围，男人不再揉捏他的腰间，他松了一口气。
本想回答不疼，话在嘴边转了一下，他红着耳尖，语气有些委屈道，“你刚刚弄疼我了。”
他抿着唇，两只手还乖乖地搭在男人的手腕上，眼睛被束缚着，却还是努力转头想看着男人，似乎是证明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嗯。”他将少年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有些着迷地观赏着，池菽的手指修长，指尖的颜色透着淡淡的粉，捏起来的手感很软，似乎再用力些这只好看的手就会被轻易的折断。
池菽聪明的小脑瓜思索着如何将男人骗进自己的精神域，丝毫不觉得男人这样把玩自己的手指有什么不对。
“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赔礼道歉。”池菽反握住男人的手，他捏着对方的两个指节，轻轻扯了扯。
“嗯。”注意力完全被捏着他指节的动作吸引住。
池菽想起来自己弟弟从前撒娇时候的情景，他回想着对方的动作，绷着一张脸，有些羞耻地低下头，挠了挠男人的掌心。
“你陪我回精神域好不好？”池菽烧红了耳尖，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失落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果然他这样的面瘫脸还是做起撒娇来根本就没有用。
这个结果也在池菽的意料之中，他咬了咬腮帮子的软肉，白皙的面颊鼓起来，思索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答应去自己的精神域。
他没有看见的是，方才沉着抱着他的男人，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金黄和翠绿两种颜色在他的眼中不停地变换着。
方才白玉般的大树顶端渐渐地蔓延出一点粉色来，除了绑着他的那些枝条，其余的树枝摇摇晃晃好似喝醉了一般，寻不到方向。
安静了好一会，池菽正打算开口，忽然听见男人说了一个好字。
池菽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池菽有些猝不及防，“真的吗？”
怕男人反悔，少年握着对方的手开始将对方拉进自己的精神域里。
只一瞬间，他便觉得喘不过气来，好似一棵巨石压了上来，他完全无法拉动男人。
池菽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好不容易对方答应要进入自己的精神域，结果因为自己的精神力不够无法将男人带入自己的精神域。
“我好像不能把你带进我的精神域。”少年压抑着哭腔，咬着牙不让自己做出失态的行为。
男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一根细线一般的东西缠在了他的手腕上，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他的下颌上，柔软带着一点潮湿。
池菽愣了一下，这个触感好像是……嘴唇？
他呆呆的扭头看向男人，眼里有些不敢置信。
他刚刚是亲了自己？
“你……”池菽结结巴巴的开口，“你刚刚。”
“有水，我帮你擦掉。”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味道。
池菽讪讪地闭上嘴。
可能是精神体在精神域里面呆久了，所以行为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也是正常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犹豫了半晌，他还是打算开口让对方下次不要做这种事情。
他刚张开嘴，男人忽然像是提醒一般开口，“我刚刚把一部分的精神力放到你拽下来的头发上，你可以带着他进入精神域，这样我就能联结到你的精神域进行治疗了。”
池菽注意力一下子被男人说的事情吸引了，“这样就可以治疗了吗？”
“嗯。”对方好像很喜欢掐他脸颊的那块软肉，一边说着指尖又抚上那块软肉的位置，轻轻地点着。
“你和我的精神力相差太大了，现在只是浅层次的联结，你是无法把我整个人带入你的精神域的。”
“可是白星老师说，嘶……”池菽痛呼了一声，呆呆问道，“你忽然掐我干什么。”
察觉到男人对他的纵容，池菽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他拍了拍男人的手，语气委屈地质问。
“他治疗过我这个等级的？”
池菽茫然摇头，“没有。”
“那你听谁的？”冰凉的嘴唇轻轻含住了少年的耳尖，尖利的虎牙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
第16章
尖利的虎牙在耳尖摩挲着，大有池菽的答案不让人满意就一口要咬下去的意思。
池菽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抖了一下，乖巧地回答，“听你的。”
男人像是满意了一般，在少年柔软的耳垂上留下一个圆圆的小点。
池菽轻吸了一口气，耳尖敏感地抖动了一下，细声细气十分有礼貌地开口询问，“我……我现在可以带着头发回精神域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池菽只觉得耳边一阵呼啸的风声，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眩晕。
他再次在自己的精神域里睁开眼睛，唇瓣好似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有些麻。
池菽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雪白微凉的指尖落在红得有些妖异的唇上，鲜明的颜色对比显然让藏在暗处的有些东西受不了。
池菽只觉得自己的无名指紧了一下，叶子形状的戒指紧紧地禁锢着他的无名指，翠绿的颜色显得少年的指节更加白皙。
他试着把戒指取下来，那戒指纹丝不动，就像是天生长在他的手上一样。
“你还在吗？”无法取下戒指，池菽又小心翼翼地对着戒指开口，湿润的眸中满是警惕，防止这戒指忽然间又生出许多树枝将他捆绑起来。
没有任何回应。
池菽有些失望，又有些困倦，他的精神空间都是成片的各色云朵，再往外是漆黑的雷云，他只看了一一眼外围的区域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人鱼和哨兵一样都需要通过联结来净化自己的精神域，唯一不同的就是哨兵如果长期不进行联结便会失控，人鱼则只是会慢慢失去使用精神力的能力。
所以觉醒完成的人鱼会尽快寻找自己的伴侣或者是可以与他进行联结的哨兵。
随着联结的深入，人鱼精神域会慢慢的变大，可以給哨兵提供的治疗时间也会更加长久，只不过这种拓宽是有上限的。
B＋级别的人鱼再怎么拓宽也无法达到A级的精神域大小。
“喂。”
池菽又小心地试探了一下手上的绿叶戒指，戒指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有侧边的一小点嫩芽轻轻的摆动好似在享受按摩一番。
少年盯着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无聊，疲倦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他强撑着眼皮数着时间，见时间已经到了他治疗的极限。
用最后的意识将叶子送回了元帅那边，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
池菽睁开眼睛，星空般的天花板让他愣了一下，他重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前还是方才的那副景象。
他撑着身体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营养舱里。
他伸出手在营养舱透明的玻璃壁上碰了碰，周身的液体迅速地抽干，舱门缓缓地打开。
池菽缓缓坐起来，银白色的尾鳍在营养舱中摆动着，池菽有些茫然地望着自己的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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