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精神力使用过度了。”白星冷淡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哦。”少年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大约是刚从营养液里出来的原因,水珠沿着粉白的侧脸流下最终坠在尖尖的下巴上。
白星只一眼便轻轻偏开头,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涌动,他不允许自己多看池菽一眼,他叹了口气。
忽然理解了父母从前提到元帅时那恐惧的表情。
只是精神力溢散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几天前他失控时看到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背过身,余光看着懵懂无知望着他的池菽。
他拿着文件夹的手不由紧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若有所指地提醒道,“哨兵的占有欲很强,尽量避免和其他哨兵有来往。”
池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直视着他,十分自信地开口,“我会注意和黎屿的距离。”
白星只觉得身后一寒,他干笑两声没有接茬,对于池菽的迟钝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这家伙真的是完全察觉不到黎屿的异常啊。
他只能撇开话头,“你这次的联结很成功,元帅虽然没有出现明显的好转,但是只要他肯进入你的精神域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池菽兴奋地弯了弯眼睛,细白的手指搭在营养舱的侧边,尾鳍左右摇摆着,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眼里的愉悦。
白星接下来的问话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本来的面瘫的脸显得更加的紧绷。
“你大致说一下在精神域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有你是怎么把元帅带入精神域的。”
银白色的鱼尾焦躁地在营养舱中甩来甩去,池菽磕磕巴巴把大致的经过说了出来,含糊地略过了男人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白星看着他通红的耳尖,背后一阵有一阵地寒意,似乎自从他看见了那个怪物以后,对方在他的面前便毫不遮掩了,时不时冒出来找一下存在感。
只看池菽的脸,他就知道在精神域里肯定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不过他不敢多问,大致了解了一下,急匆匆的出了门。
池菽本来还想问问白星一些有关于精神体和他说的如何治疗哨兵的事情,没想到对方忽然急匆匆地离开了。
像是背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一般。
池菽茫然地吞回即将出口的话,他刚才其实想让白星帮他把机器人管家叫过来的,身上的溶液有些黏糊糊的,很难受。
他的双腿又再次变回了鱼尾,池菽正烦恼着,一道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黎屿!”他有些惊喜地喊了一声,等少年走近了一些,池菽仰着头看他,理所当然地伸出手,“你能带我去洗澡吗?”
少年虽然面无表情地询问着,却已经先一步微微直起身子,等着对方将自己抱起来了。
黎屿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池菽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眼神有些熟悉。
见对方没有抱他起来的意思,他讪讪地收回了手,低下头搅着自己的衣服,声音带着些哭腔,不好意思地道歉,“对……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不过下意识地认为如果对方不理睬自己的肯定是自己的错。
少年抿着唇,细长的后脖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对方的面前,如同一只柔弱的羔羊伸着脖子将自己递到了捕食者的手上。
“为什么要道歉。”黎屿一手按在他的头顶上,粗粝冰凉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少年的额角。
“因为你生气了啊,我做错了事情,所以你刚刚不想理我了。”他吸了吸鼻子,如此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池菽抬起头想看看黎屿的表情,对方冰凉的手却顺着他的后脑勺往下握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少年被那冰凉的手刺激地瑟缩了一下。
他想抬头,却被人一手按着无法动弹,池菽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在元帅精神域里的时候也是被这样困着无法动弹,他有些委屈地红了红眼眶。
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就好像黎屿这样对待他简直就是天大的坏人,微弱的抽泣声被黎屿听见了,他闭了闭眼,将眼里涌动的黑雾压制了回去,方才松开钳制着少年细白脖子的手。
他不由自主地被脖子上那浅淡的手指印吸引了过去,他刚刚分明就没有用力,对方的身上还是如此轻易地留下了痕迹。
黎屿咬了咬自己的腮帮子,压抑住翻腾的情绪。
乘着池菽还低着头委屈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对方好像有些不乐意,被他抱起来的时候鱼尾轻轻甩动了一下。
似乎想挣扎着回去。
池菽还在生气,他脸上做不出愤怒委屈的表情,只好咬着牙把脸埋在黎屿怀里,好像不看对方抱着他的人就不是方才恶劣欺负他的那个家伙。
“如果我不理你了,那肯定是我的错。”少年带着淡淡沙哑的嗓音从池菽的上方传来。
他尾鳍小小地甩了甩,悬在空中的手僵硬了一下,轻轻攀上了对方的肩膀。
露出小半张脸仰头看着黎屿,闷声闷气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掐我脖子。”还不抱我。
池菽拧着眉,又委屈起来,他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么容易就开始委屈了,还掉眼泪,他以前分明不是这么娇气的人。
黎屿低头看了一眼,娇气的小羔羊立马把脸埋了回去,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正好池菽住着的水池已经到了。
他便先把人放了下去。
池菽的尾巴尖已经沾到了水,他迫不及待的想下去,但是抱着他的那个人迟迟不松手,握着他肩膀的手用力地有些不像话。
少年拍了拍黎屿的肩膀,不解地看向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和这个人生气。
“快放我下去。”
黎屿低头看着瞪视着他的少年,大约是因为刚刚才哭过的原因,对方的眼尾红得厉害,此时面无表情瞪着他的模样。
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看起来凶巴巴的实际上欺负一下,就会可怜兮兮的哭出来。
黎屿有些手痒,握着少年纤细腰身的手不受控制地摩挲了一下。
池菽本就怕痒,黎屿一动他便挺着腰想避开,揽着对方脖颈的拽着黑色的衬衫用力地将自己的腰身抬起。
略有收敛的水雾再次涌上了眼眶,池菽吸着鼻子,用力推开了黎屿,乘着对方松懈的瞬间整个人落到水中,摆着鱼尾,扭身钻进了自己的小贝壳。
他蜷缩着身子躲在贝壳里,贝壳紧紧地盖起来,仿佛受到惊吓的贝壳肉,合上自己的盖子,不愿意再让人窥视自己。
第17章
岸上的黎屿望着自己的手,半蹲在池边有些焦急地看着水池。
他拧着眉,池菽一转身他再也抑制不住瞳孔的变化,金黄色渐渐充斥了他的整个瞳孔,他有些焦躁的眯起眼睛。
像是一只不小心咬伤了主人的大狼狗,不知所措地被关在主人的门外,焦躁地甩着尾巴思索自己该如何才能重新得到主人的原谅。
黎屿按了按自己生疼的脑袋,第一次联结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他克制着自己跳进水里重新将池菽捞上来的想法。
缓慢地起身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
池菽在贝壳床里呆了一会,不知怎么地感觉自己的体温似乎一直在上升,贝壳床幽暗的环境让他窒息地厉害,他忽然有些想念黎屿的怀抱了。
少年红着眼眶,不知所措地感知着自己体内忽然涌出的渴望,他想被黎屿抱在怀里,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冰冷的水底。
池菽细白地指尖抵上贝壳,又有些纠结地收回来,可是刚才明明是他自己和黎屿闹脾气的,现在回去好丢人啊。
少年咬着自己细白的指节,终究还是甩着尾巴不情愿地朝水池上方游去。
他一向是胆小的性格,小的时候因为他面瘫脸,但是又怕痒,同校的那些人经常将他抓在角落里,故意挠他的痒。
看他面无表情地扭曲大笑。
黎屿刚才的动作像极了那些可恶的人,池菽以为他和那些人一样,所以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在贝壳床里冷静了一会。
池菽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黎屿刚才好像没有要挠痒痒的意思,虽然一直不放他下去……
少年在水中纠结着,缓慢地浮出水面。
今天的黎屿穿了一件深绿色的卫衣,他好像有些懊恼,盘腿坐在水池边,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神色,略长的头发软趴趴地垂下来。
像一只掉到水里可怜兮兮的被主人遗弃的大狗。
池菽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个形容。
他矜持地甩着尾巴朝黎屿游了过去,扒在岸上仰头看向对方,扒着池边的指节微微颤抖,脸上靠着天生的优势面无表情。
凶巴巴地看向黎屿,“你……你刚刚想做什么,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从宽!”
低垂着头的黎屿忽然朝他看了过来,池菽紧张得看着对方,此时的黎屿褪去了平时的浅笑,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让人害怕。
“黎屿?”方才还生气的池菽看到对方惨白的面容时,池菽马上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往前游了一些,搭上黎屿垂在一边的手,“你怎么了?”
明明他才是刚刚从水里出来的那个人,黎屿的手却比他还要冰冷。
“我没事。”黎屿食指勾着池菽伸过来的一双手,面无表情地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和平时的他没有什么区别。
池菽见他神色确实没什么不对终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打算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发现黎屿勾着他的手不放。
少年犹豫了一下,有些贪恋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便没有再用力收回自己的手。
他趴在池边细细地打量着黎屿,柔软的夕阳打在盘腿而坐的黎屿身上,让他看起来多了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池菽有些形容不出来自己的感觉,他趴在池边时不时把玩一下黎屿比他长上一截的手指,他甩着鱼尾从未有过的安心包围着他。
少年觉得舒适极了。
白星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相貌昳丽的少年扯着盘腿而坐,面容冷峻的少年。
水池中的人鱼毫不设防,趴在池边侧着头专心摆弄着对方修长的指节,小人鱼似乎是忽然有些好奇自己和对方的手指长度,手掌贴着正垂着眼专注看着他的少年。
杏眼微微睁大,仰起头,淡粉色的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深绿色衣服的少年俯下身体,猛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白星看到他身后的影子不停地涌动着想要变大,随后又被束缚回去,他看了两眼,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脸色苍白地扭头便走,他睁着眼睛,抖着手拿起自己手上的资料快速地念了起来,好几分钟他才渐渐地将刚才看到的东西甩出自己的脑海。
白星粗喘着气,不敢再靠近那边,防护服下的头发早已汗湿。
元帅的亲卫军看到他的模样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搀扶着瘫软的他进了车子。
另一边的池菽再次被黎屿按着脖子被迫昂起头,呼吸间他仿佛可以闻到黎屿身上那股淡淡的不知名的味道。
有点像是夏日里太阳炙烤过的被子,又有些像是雨夜里淡淡的水腥味。
池菽抬着头看着黎屿,像是安抚宠物一般试探性地摸了摸黎屿的头。
今天的黎屿很不对劲,仿佛一只失控的兽类一般。
少年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光,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开口,“黎屿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易感期的哨兵通常会出现焦躁,高攻击性,和平时呈现出两副完全不同的面孔。
有些平时冷峻的哨兵,易感期的时候甚至会哭得凄凄惨惨寻求人鱼的安抚,想要和人鱼进行联结。
如果是易感期的话,黎屿这样的表现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池菽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元帅府,易感期不放假吗?”
为了贴着他黎屿一直是弯着腰的动作,池菽看他那样子便觉得累,易感期的哨兵的确是会寻求人鱼的安慰。
更何况他是和黎屿进行过联结的人鱼,想通了黎屿异常的池菽忽然有些开心。
太好了,黎屿不是嫌弃他,只是因为易感期,所以才会看起来一副嫌弃他的样子。
他没有失去黎屿这个朋友。
“你要抱抱我吗?”
池菽大方地揽着黎屿的脖子,发出了邀请,他有些迟疑道,“我一会我喷点隔离剂,只要不是联结,过两天味道就散了,元帅应该不会发现。”
少年还皱着眉思索着可行性,得到允许的黎屿早已经按捺不住,一只手揽着池菽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毫无心理准备的池菽不由惊呼一声,他被黎屿揽着安置在了自己的腿上,对方整个头埋在他脖颈上,呼吸有些异常的粗重。
池菽小心翼翼顺着黎屿头发往下摸,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这样会不会很累啊?”
因为被黎屿整个抱在了怀里他只能凑在对方的耳边这样小声的交流。
“黎屿你的耳朵和脖子都红……”
揽着他腰间的手紧了一下。
隔离室里的智脑已经习惯了总是波动的数值,智脑习以为常地记录着数值,亮红色的呼吸灯一闪一闪,最终机械音还是在隔离室中响了起来,“元帅大人,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起伏,你的精神污染在扩散。”
隔离的溶液似乎波动了一下,数值及其缓慢地往下降,下一瞬却以及其恐怖的速度往上攀升。
智脑:“???”
他检索了一下离水池有一段距离的监控,看着监控里的画面,他很快就明白数值忽然这样剧烈波动的原因了。
水池边的池菽痴呆地被黎屿按在怀里,眼中的水雾要掉不掉,淡粉色的唇此时红的不像样,他无助地昂着头。
任由黎屿嚣张地在他的口中扫荡。
漂亮的少年被咬的有些痛,嘴被堵着说不出话,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事情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他细白地手指揪着黎屿的衣服,迟钝地回想方才的事情。
刚才他看着黎屿通红的耳朵,脑子一热调笑他是不是害羞了,没想到黎屿意外坦然地承认了,他好奇地扒着黎屿想要看一看他的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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