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诸伏景光不知道是因为缺钙还是用力过猛,指甲啪嗒就劈了。
今天一下午没有预约单,可雅无事可做,干脆把人抓来按住剪指甲。手指剪完发现脚指甲也有点长了,于是就顺便一起剪了。
贝尔摩得进来以后,可雅和诸伏景光都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另一只脚。”
可雅用锉刀把指甲的边缘打磨圆润,低头吹干净散出去的粉末,在他脚背上亲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小腿让他换脚。
诸伏景光正忙着往外甩龟壳,胡乱应了两声,把另一只脚踩到可雅的膝盖上。
贝尔摩得发现自己在场不仅不受欢迎还很多余,深刻感觉今天就不该进这个门。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她抓着手包做了个深呼吸,才露出个虚假的笑容,说出今天的来意:“波本让我帮他查赤井秀一。”
好歹也算是队友了,虽然她和赤井秀一是想杀他妈想打他妹以及被他打断两根肋骨的交情。
但是成年人得学会放下私人恩怨来处理工作,贝尔摩得觉得这事还是有必要跟可雅他们说一声。
“想查就查。”
可雅头也没抬,在他看来赤井秀一的死活根本没有诸伏景光的脚趾甲该留多长重要。
好在诸伏景光是个有良心的。他迅速结束了这一把游戏,从沙发里坐起来一点,好让自己看上去更严肃:“波本打算怎么做?”
之前列车上的合作欺骗虽然勉强达成了和解,但诸伏景光还是把赤井秀一现在的假身份告诉了降谷零。
倒不是为了泄私愤,只是衡量再三,诸伏景光觉得降谷零有必要知道。
毕竟他自己现在只是挂着官方的名头,警视厅内鬼一日未除,他就一日不能由暗转明。
而降谷零不一样,他所属的警察厅跟诸伏景光并非一个机关,而是更特殊一些的部门。
在官方大规模合作即将到来的局面下,只有让降谷零知道了赤井秀一的身份,后续的合作和计划才能更好的展开。
但是出于报复,诸伏景光还是没告诉赤井秀一波本的真实身份。
虽然他猜赤井秀一应该是已经有了把握。
所以他对贝尔摩得的话没什么紧张感,只是为了掩盖波本的身份,他还是做出了一副警惕的模样。
“他打算从FBI那边下手,试探一下他们知不知道赤井秀一现在的下落。”
贝尔摩得自觉坐到了柜台旁边的转椅上,不太想跟那两个人靠得太近。
可雅完全没理会她的想法,手里的指甲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剪下来的指甲碎片落了一裤子也不在乎。
就好像那个会因为她身上香水味而绕开三步远的洁癖可雅只是她的幻想。
看他这个样子,贝尔摩得托着下巴打量着诸伏景光,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份魅力能让可雅完成从疯狗到家犬的蜕变。
“FBI那边应该不知道赤井秀一还活着,你去帮波本试探也没什么。”
诸伏景光任由贝尔摩得打量,没在笑,但表情很柔和。他抬起自己修剪完的那只脚看了一眼,有点疑惑地问道:“留得有点长吧?”
“剪太短了走路会疼。”
可雅推了一下眼镜低声解释,拿过锉刀给剪完的指甲做打磨。
看上去倒是跟他平日里修表的样子有点像,全神贯注的,又很细致。
贝尔摩得在令人窒息的氛围里待了两句话,没忍住露出个嫌恶的表情,拎着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这点事她来一趟干什么?”可雅盯着贝尔摩得用力甩上的大门皱眉,有点担心门上的瓷风铃会不会磕碰坏了,“她是年纪大了不会用手机吗。”
诸伏景光出于礼貌控制了一下,但是没收住,哈哈大笑起来。向后躺到沙发靠背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雅手上的工作因为他的不配合只能暂停,一脸不解。既不明白贝尔摩得干什么要费力跑这一趟,也不明白诸伏景光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
但总归笑了就是好事,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诸伏景光笑完了,躺在小沙发上去摸自己的手机,给自家幼驯染发了个邮件问问他的情况。
降谷零的回复很快就来。
【给她找点事干,让FBI那边咬她紧一点,省得她乱动心思——Zero。】
行吧,就说Zero怎么会突然要求贝尔摩得帮他查赤井秀一的身份。
在诸伏景光向降谷零通知赤井秀一假身份的当晚,降谷零就乔装打扮跑去了冲矢昴借住的工藤宅打探情况。
具体发生了什么降谷零没说。但是从他一脸复杂表情地半夜爬进店铺二楼来找诸伏景光的行为上看,估计是一些不在他预料之内的事情。
但肯定不是坏事。因为降谷零虽然还对赤井秀一咬牙切齿,却默许了诸伏景光继续跟他合作的打算。
唯一真正因为这件事不开心的只有可雅。他一晚上没睡,顶着诸伏景光「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去阁楼找来一堆钢管,把除了卧室以外的窗户全都焊上了防盗围栏。
至于为什么卧室窗户放过了……可雅沉着脸搂着诸伏景光补觉,他就不信波本那家伙好意思从卧室的窗户翻进来!
虽然这次两句话把贝尔摩得打发走了,但那个女人好像打定主意要从诸伏景光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没过两天就给可雅发邮件,叫他带着诸伏景光出来吃饭。
可雅完全不想理她。还是诸伏景光想知道贝尔摩得到底打算折腾什么事,拽着可雅的手让他答应贝尔摩得。
到了约定的酒店,发现不止贝尔摩得,就连波本也在。可雅沉着脸就想拉着诸伏景光走人,却被波本开口叫住,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了过去。
“干什么?”
波本和贝尔摩得都在,诸伏景光就得继续演戏。虽然是公共场合,但诸伏景光还是拉着可雅的手,侧过身贴着他的手臂,一副生怕他松手的模样。
波本盯着他俩冷哼了一声,甩开餐巾露出一个假笑:“团建聚餐。”
实际上是贝尔摩得竟然真的从FBI那边查到了一点端倪。
她伪装成朱蒂斯泰琳去套另一个FBI搜查官卡迈尔的话,问出了一个很值得推敲的线索——在赤井秀一假死的前一天,有一个组织的外围成员开枪自杀了。
虽然赤井秀一的假死已经被他发现,但是关于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在琴酒的眼皮子下面实现的假死,还有着诸多谜团等着他探查。
贝尔摩得用这样一个情报要求他陪自己吃饭,波本觉得可以接受。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可雅和诸伏景光在场。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在场四个人除了贝尔摩得以外所有人的想法。
“两位客人这边请。”
门口侍应生接待了两位客人,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
诸伏景光抬起眼睛看过去,瞬间明白了贝尔摩得是想干什么,强行绷住表情,握着可雅手臂的手骤然用力。
那两位客人是他的哥哥诸伏高明和他警校时期的同期兼好友松田阵平。
可雅被诸伏景光掐的皱眉,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明白了情况。主动把人拉进怀里抱住,轻轻拍打着安抚。
诸伏景光把脸埋在可雅胸前,试图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躲过去,假装坐在这里的人不是诸伏景光。
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会出现在这里,是被人算计也是机缘巧合。
贝尔摩得已经知道了苏格兰的真名,想要查到跟他姓氏相同容貌也相近的诸伏高明,并不是多么麻烦的事。
她用了点手段把诸伏高明邀请来东京参加了一个书友会,并以参会礼品的名义给了他这家酒店的餐券。
而松田阵平则是他路过东京警视厅总部的时候意外遇见的。
松田阵平认出了这是诸伏景光的哥哥,关于诸伏景光的现状,他们都有些问题想要谈论,于是就干脆一起过来吃饭了。
贝尔摩得确实是想试探一下诸伏景光。这个卧底警察总是一副温和的笑容。虽然并非没有凌厉的表情,但那些对于贝尔摩得来说还不够。
她想找出这个合作者身上的弱点抓在手里,这样她才能有底气在未来的交易里对他加以制衡。
长桌只有两排座椅,贝尔摩得和波本的位置背对着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那一桌。
毕竟只是试探,贝尔摩得没打算真的让诸伏景光在波本面前暴露身份。
她端起酒杯晃了晃,面带微笑地抿了一口,在可雅阴沉的注视里见好就收。
“波本,看样子你和可雅没办法好好坐在一桌上吃饭呢。”
她主动提起,波本也就顺着提出了离开:“啊,知道就好。跟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简直要让人吐出来了。”
贝尔摩得笑意吟吟地挽上波本的胳膊,在他不解的视线里拽着他离开,回头给可雅怀里的诸伏景光留了个笑容:“我们就失陪了,希望两位用餐愉快。”
等到贝尔摩得和波本彻底离开酒店,早已发现这边情况的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才起身走了过来,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可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轻轻拍了拍猪诸伏景光,示意他可以不用躲着了。
诸伏景光反而更加用力地往他衣服里藏了一下,完全不想出来直面尴尬到恨不得立刻钻地缝的场面。
诸伏高明倒也没催促,只是皱着眉和面无表情的可雅对视。
而松田阵平则直白的多,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出言问道:“赶紧出来跟我们说说啊,诸伏……啧,景光。”
他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金发深肤色的人。虽然只有背影和侧脸,但那绝对就是自己警校时候的同期,刚开学就在半夜斗殴的好友——降谷零。
避无可避,诸伏景光只好从可雅怀里探出头来,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有些事确实不太方便说啊,阵平。”
他又跟诸伏高明那双同自己相似的蓝眼睛对上视线,有点心虚地往可雅身边挪了挪,才小声叫人:“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都是说更但咕,我是说咕但更,捂脸。
愉快的周末就这么结束了,好不甘心啊,可恶!
换了一个封面,才发现竟然还带着水印呢,挠头。但是改的话还得开电脑,等下周再说吧,望天。
第54章 解释说明吧
可雅突然抬手制止了诸伏景光,对着诸伏高明点了点桌子。
其他三人皆是一愣,继而迅速反应过来。诸伏高明弯腰,伸手在桌面下摸索,沉着脸找到了一个粘在桌子下面的窃听器。
可雅拦住松田阵平想要拆了那东西的手,把那个窃听器要了过来。
“贝尔摩得,别太过分。”
说完这么一句话,可雅对着窃听器用叉子在盘子上刮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噪音,才用力捏碎了那个窃听器。
已经跟波本换了个酒店吃饭的贝尔摩得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笑着抱怨:“真讨人厌,我也没听到什么嘛。”
“嗯?”
坐在她对面的波本端着酒杯看过来,贝尔摩得勾住两绺头发别到耳后,顺便把耳机摘下来扔进了包里。
“只是小小地抱怨一下,恋爱中的男人可真是难缠。”
“你的任务目标?”
波本只当没听出来她说的是可雅,贝尔摩得也很配合,捏住酒杯跟他碰杯,浅浅抿了一口:“我才不会拿那种男人当目标。”
他俩的对话并不会传进可雅的耳朵里。只不过窃听器的出现让诸伏高明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来到这个酒店其实是被人设计安排。
诸伏景光的处境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他似乎是活在防备和试探里,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出致命的弱点。
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的脸色都难看起来,想要问出口的话转了转,又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正好遇见哥哥和阵平了,不如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吧。”
诸伏景光已经从之前尴尬的状态里缓了过来,没太把贝尔摩得的窃听器当回事,语气很放松:“这里也不方便说话,有什么想问的回家说也一样。”
回家……
诸伏高明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诸伏景光用这个说法了。他被东京的亲戚领养的时候,已经是记事的年纪。
虽然身份上是养父母,关系也很和睦,但诸伏景光也只是会说:我回东京了,我回去了。
他们两个应该是在同居,诸伏高明顺着诸伏景光的手臂看过去,被桌子挡住的手应该是牵着的。
跟这个男人一起生活的地方对他来说已经是「家」了吗?
“重过闾门啊……”
万事已非……
诸伏高明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倒是松田阵平抓了抓头发,想问点什么,又憋了回去,只能不耐烦地咋舌,拎起外套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松田阵平想问的太多了。诸伏景光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外面表现出那样一副模样,降谷零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装窃听器,舒朗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和诸伏景光又是什么关系……
诸伏景光返回日本以后,确实有跟松田阵平见过面,但也只是匆匆聊了两句就分开。
松田阵平只知道自己的同期应该是去干黑活了,身边还多了一个隐约能感觉出很危险的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格外烦躁。
贝尔摩得精心准备的大餐就这么被搁置。可雅开车带着大家回了店铺,一路上气氛十分沉默。
诸伏景光梳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分出能说的和不能说的,最后发现基本上都不能说。
毕竟他这几年一直跟可雅待在一起,想要解释可雅的身份,就会牵扯到组织的情况,势必会暴露自己和降谷零正在进行的任务。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虽然在接受卧底任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今后的所作所为几乎没有机会显于人前。
即使他能成功破坏组织,他这几年的档案也只会加密封存。除了降谷零和可雅,没有人会知道他到底是谁,又具体做过什么。
但是真的面对自己亲友的担忧和探寻,他还是感到一阵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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