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必须靠谎言欺骗关心着自己的人。
“没事……”
可雅突然出声,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都被他吸引了注意,他的话是说给诸伏景光听的,也是说给那两个人听的:“你们都是警察,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都有数。实在想知道就问我,我没这个顾虑。”
可雅揽下了替诸伏景光向亲友难以开口的隐瞒,语气十分平淡:“景光允许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这句话之后他们就到了店铺门口。可雅把车停好,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两个人的表情,似乎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先进去吧。”
诸伏景光露出个有点为难的笑容,讨好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同期好友。
一时之间仿佛他们两个成了什么恶人,下一秒就要对诸伏景光严刑逼供一样。
“算了,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松田阵平想起硬是逼问才从诸伏景光嘴里抠出来的过去,他这个好友一向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承担,不会主动跟别人求助,也不愿意把其他人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
更别说现在还涉及到了秘密任务,于公于私诸伏景光都不可能对他透露太多。
今天的谈话估计也得不到能令松田阵平满意的结果,他干脆想开了,拎着外套跳下车,反倒催促起可雅和诸伏景光:“下来开门啊,我可没有你们家的钥匙。”
诸伏高明无奈地笑了笑,也跟着下了车。
这样的态度让诸伏景光松了口气。他和哥哥好歹之前促膝长谈过一次,能说的东西基本上都说过,有关可雅的部分也挑拣着没那么过分的内容透露了。
他知道松田阵平想问什么,无外乎是关于Zero和他现在的状况。
可这些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东西,他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好友,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在阳光下接受荣誉的优秀警察,沾染上一丝一毫组织的黑暗。
可雅给他拉开了车门,诸伏景光把自己的手放到可雅的手里,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像个女人。
但是无所谓。诸伏景光反过来握紧了可雅的手,和他一起去开门。
他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可雅也知道诸伏景光是谁,这就足够了。
松田阵平和诸伏高明都是第一次来可雅的店铺,可雅把灯全都打开,带着他们上楼。
一楼店铺角落里的玩具箱和造型可爱的懒人沙发有点惹眼,跟整个店铺复古偏暗色的装修风格完全不沾边。
诸伏景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视线,笑着解释道:“店里偶尔会有小孩子来玩,舒朗会带着孩子们一起玩游戏。”
他?松田阵平满脸写着不相信,视线从可雅身上一寸寸扫过。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时候面无表情虐打犯人还不为所动的样子,还是后来几次见面时冷淡又不耐烦的模样,都让松田阵平没办法把可雅和带着小孩子玩游戏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诸伏景光也没接着解释,反正之后自己的亲友和舒朗相处的机会只多不少,慢慢的,不用他说别人也能知道自己的恋人是个怎样的人。
好吧,可能确实说不上有多好。
诸伏景光没忍住笑了,引得三个人都转头过来看他,被他眨了眨眼睛蒙混过关。
“没有多余的拖鞋,哥哥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吧。”
诸伏景光把自己那双蓝色的拖鞋摆到诸伏高明面前,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其实也有,但都是给孩子们准备的尺寸,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两个成年男性肯定没法穿。
诸伏高明有这个待遇,松田阵平可没有。他直接就踩到二楼的地板上,十分不见外地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翘着二郎腿跟可雅对视。
可雅推了下眼镜,心情估计是不太愉快。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决定等人都走了就大扫除。
“想问什么?”
可雅拿出杯子给几个人倒上水,算是尽了表面上的礼仪,想着赶紧说完赶紧把人送走。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率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本以为舒朗应该跟诸伏景光是同事——
公安的那种同事,他之前从没有同时见过这两个人一起在场,诸伏景光和可雅也不会刻意提起,自然不知道他们竟然住在一起,还是会牵着手上楼的关系。
“身份上我是景光的协理人,关系上是恋人。”
可雅说的坦诚又直白。
“你跟自己的协理人谈……啧,发展感情关系?”
谈恋爱这个说法有些太黏糊,松田阵平临时改了口,不可置信地看向诸伏景光。
“是我要求的,景光只是想用这层身份给我做担保。”
可雅把松田阵平问到诸伏景光头上的问题接了过来,语气沉稳平辙,听着完全不像有任何欺瞒。
松田阵平皱眉盯着可雅,可雅也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
“需要担保……也就是说你的身份有问题。”
“对……”
可雅干脆地承认,这基本上就是把自己不是好人的答案给出在明面上了。
诸伏景光有些担忧地看着可雅和松田阵平。但松田阵平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对可雅的具体身份进行追问,也没发表什么评价。
倒是诸伏高明突然开口问道:“景光,你准备一直躲在他人身后吗?”
“哥哥,我……”
诸伏高明的语气不太严厉,也没有太多训诫。但就是让诸伏景光一瞬间感到惊慌。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去看可雅,却发现自己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不自觉习惯了躲在可雅身后。
“无所谓吧。”
可雅抓住诸伏景光想要抽走的手不放,不闪不避地看着诸伏高明:“他需要我的话我就站在这里,这又怎样呢?”
诸伏高明没理可雅,继续向诸伏景光问道:“内外不相应,言行不相称。这就是你的做法吗?”
“我……”
诸伏景光被诸伏高明堪称尖锐的质问哽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我不认为他有哪里违背自己的本心。”可雅皱着眉开口,碍于这是诸伏景光的哥哥,耐着性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别太强硬,“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别对他指手画脚。”
“哦,是吗?”诸伏高明冷笑,“他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你呢,景光?”
“我知道……”
诸伏景光握着可雅的手站了出来,脸上没了笑容,但是很镇定,“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从来没忘记过自己的理想。”
兄弟两人相似的蓝眼睛对上视线,诸伏景光没退避,执着地向自己的哥哥表达出态度。
“好。我疑虑已消,先告辞了。”
诸伏高明果断地提出了告别。
“需要我送你吗?”可雅冷冷问道。
“不,我不需要你。”
诸伏高明反而笑了,笑容不太和善,但也没有讥讽。他礼数周全地向在一旁没敢出声的松田阵平告别,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这么离开了。
“你哥真吓人……”
松田阵平吐出一口气,仍旧心有余悸。他从不怕直白的恶意或者激烈的冲突。
但是诸伏高明这种绵里藏针的质问,即使是旁听,也让他跟着一块绷紧了神经,替诸伏景光紧张得不行。
“也还好吧……”
诸伏景光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明显放松了许多。他倚在可雅身上,看着松田阵平,突然起了点坏心思。
“舒朗……”
他用着演戏时候又软又低的声音叫可雅的名字,可雅低头看他,想知道他叫自己有什么事。
“啧,你这什么语气!”
松田阵平直觉一阵恶心,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总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诸伏景光瞥了他一眼,又笑着看向可雅,伸出食指和中指并到一起,跟大拇指靠着,向下点了两下。
松田阵平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雅却是再熟悉不过。他轻笑了一声,明白了诸伏景光想要干什么,配合着站起来,在松田阵平疑惑的视线里跪在了诸伏景光脚边,低头靠在他的膝盖上:“主人。”
松田阵平脸色变了三变,明明有一肚子问题还想问,却是一秒也不想再留下去了。
他咬着牙怒视诸伏景光,知道他就是故意的。诸伏景光则露出纯良的笑容,拿刚才可雅的话问松田阵平“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
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同期短短几年里,竟然变成了这种……这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家伙,松田阵平怒气冲冲地拽过外套下了楼,把楼梯踩得嘎吱作响。
“我自己走!”
他这句话说得很大声,诸伏景光听出了话里的埋怨,笑得更开心了。
诸伏景光的笑声和松田阵平摔门的声音叠在一起,可雅听着,也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坚强地没有咕。
最近疫情又严重了,我们这边数据量激增,估计起码这一周都得忙。
我就不每天叭叭了,直接说一下:这一周更新都得晚,太晚了就别等了,要咕我会再说。
关于景光的手势,懂得都懂,对sub用,包括跪,口,做,脱等等,望天。
第55章 下定决心吧
“你也学坏了。”
可雅笑完被吓跑的松田阵平,干脆跪在地上不起来了,胳膊搭在诸伏景光的膝盖上,把下巴靠过去仰着头跟他说话。
“这个理由多合适啊。”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倒是没反驳可雅学坏了的评价。
他并不是单纯出于恶趣味想要整蛊自己的同期好友才突然这么做。
只是留他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被追问Zero的情况,即使有些东西能回答,说出来以后也一定会平白让松田阵平担心。
所以干脆找个别的借口把人赶走。好在松田阵平十分配合,虽然知道诸伏景光是故意的,但还是没选择非要留下来。
毕竟如果他留下来了,诸伏景光也不可能真的演现场版给自己的好友看。
“你是因为我。”可雅小声说道,“因为我变成现在的样子,会觉得后悔吗?”
这个问题听着有点严肃,可是可雅的语气并没有很认真,像是随口一问,也不像一定要得到诸伏景光的回答。
诸伏景光倚在沙发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可雅有些扎手的短发,认真想了想:“那你呢,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后悔吗?”
“后悔……”可雅给出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在诸伏景光意料之中的回答,“我觉得是我把你弄脏了。”
说出各方面都很糟糕的这句话,可雅笑了笑,又徐徐补充:“但我很喜欢。”
“那我也承认吧,有点后悔。”诸伏景光也笑着回答,沉默了一会,看起来是在回忆着什么东西,才继续说道,“但是这样也还能接受,不是吗?”
可雅把诸伏景光摸他头发的那只手拉住,送到唇边给出亲吻,神色很平静:“你后悔也没用。”
他盯着诸伏景光眯起一点眼睛,心里翻滚着各种黑暗又肮脏的想法。
今天突然跟诸伏景光的亲友见面谈话。虽然可雅始终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已经被他们两个——尤其是诸伏高明,在心底的不安上炸了一个连串。
“我什么都会为你做,景光。”可雅尽可能维持着平淡的口吻,把自己最后,也是唯一的底线说给诸伏景光听,“但是你得跟我一起死。”
他本来以为诸伏景光会生气,或者指责他颓败自毁还强拽着别人的念头。
但是诸伏景光只是愣了一下,侧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像是在思考,而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啊,我答应你。”
被应允了。诸伏景光从没有骗过自己,可雅知道他答应了就会做到。
可是他并没有感到开心或者满足,反而茫然地盯着诸伏景光的笑容,下意识想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我……”
“但我也有要求。”
诸伏景光打断了可雅想要说出口的追补,神态一派轻松:“你得跟我一起活下去。”
“一个条件换一个条件,很公平吧?”诸伏景光伸手托起可雅的脸,弯下腰和他额头相抵,语气很温柔,甚至带着点诱哄,“你说过什么都会为我做吧,那就为我活下去。”
“好……”
虽然已经一起生活了四年,但可雅还是一次次为诸伏景光的温柔感到迷醉。
他总是想着最坏的结果,想着总有一天会死,最大的希望就是诸伏景光能陪着他一起死。
可是等他真的说出这个想法,他又不愿意诸伏景光真的跟他一起死去。
他想让他活着,甚至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他恨不得诸伏景光从来没有遇见过自己。
他想自己的光能够永远闪烁着希望,不要因为他溃散在黑暗里。
但诸伏景光总是愿意伸出手拉住他。他拽着可雅,不肯放任他这团泥沼地里的残枝腐烂成虫豸的温床,一点一点把他拉出来,为他擦干净身上的脏污,即使弄脏了自己的手也不在乎。
可雅伸手捧着诸伏景光的脸,闭上眼睛,虔诚地凑过去吻他。
如果我这种浑身往外透着血和罪的人也能得到光的照拂,那么再过分一些也没关系吧?
用我的吻,我的身体,我漆黑不化的真心。把他弄脏,把他打碎重组,把他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
但是……但是仅有的那么一点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善念的东西,阻止了可雅充满摧毁欲望的本能。
他不想那样对待诸伏景光。
他绝不会那样对待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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