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含雪被人护着,那人实力极佳,红颜知己无数,恩师好友遍地,身上秘宝更是多如牛毛。
别说杀温含雪了,就连靠近她都挺困难的。
于是温含雪就这么活了近四百年,最后听说是死在了难产上。
“难道...”袁听宁惊讶极了,“栾姜是温含雪的儿子?!”
黑袍老人并未给予肯定,只道:“他和温含雪的眉眼极像。”
唯一可惜的是,温含雪成了那人的女人以后,就掩了面容,致使偌大的修仙界知晓温含雪真正长相的修士寥寥无几。
袁听宁会有这个猜测,是因为青阳派的老祖宗有一幅画,画上人正是温含雪,且画的还是她真正的样子。
身为宗主之女,袁听宁自然是有机会见一眼那幅画的。
即便同为女人,然而在第一次见到画的时候,袁听宁还是被深深地惊艳到了。
温含雪,温含雪。
那个女人的模样就跟她的名字给旁人的感觉一样,美得像一捧雪,偏偏那双眼睛温柔含情,若是深看几眼,恐怕天人亦会一念坠尘。
更重要的一点是,袁听宁忘不了老祖宗看画时的那个眼神。
——那种饱含求而不得、示爱无门的情愫强烈浓郁得令人心惊。
袁听宁皱着眉头问道:“所以对于温含雪和栾姜是母子关系这件事,你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吗?”
黑袍老人又发出了几声难以入耳的笑,“小姐,有几个老东西可是恨死了温含雪的,有没有把握又如何呢?他和温含雪眉眼极像可是事实。”
闻言,袁听宁沉默了一会。
最终想得到裘珩的执着还是盖过了一切。
袁听宁眉宇间隐隐浮现出几分狠意,望着裘珩与栾姜离开的方向,她那眼神也好似淬了毒:“独无衣,你能办好这件事的吧?”
“当然。”
黑袍老人微微弯腰。
—— ——
有水云轻船在,凌霄门自然很快也到了。
如今修仙界第一人、元清尊者驾临,身为凌霄门门主的欧阳榆铭自是要出面迎接的。
裘珩和栾姜刚一下船,一个身高同青魇差不了多少的小娃娃就领着数名供奉长老迎了上来,说话声却是浑厚如钟的中年男子音:“元清尊者大驾光临,老夫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同喜欢当老头的公山怀恰好相反的是,欧阳榆铭这位凌霄门门主,他特别喜欢让自己维持在孩童五六岁的时候。
不过也有传言称,欧阳榆铭之所以如此,是与他修炼的一门上古功法有关。
但欧阳榆铭本人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欧阳门主。”裘珩只淡淡喊了一声。
修炼狂魔元清尊者不善交际算是修仙界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因而裘珩这般冷淡又略显敷衍的态度,倒是并未引起欧阳榆铭及他身后几位供奉长老的不满。
得了回应的欧阳榆铭遂将视线移到裘珩身旁。
看到栾姜那张脸时,欧阳榆铭极为短暂地愣了一下。
是他生出了什么错觉吗?不然怎么他看着这小孩有点像他们老祖宗画室墙壁上挂着那幅画所画的人???
压下心中不解,欧阳榆铭问道:“这位是...?”
裘珩神色霎时温和不少,“我的小弟子,栾姜。”
闻言,青魇不甘示弱地跟着说道,看着小小一只,嗓门倒不小:“也是我娘亲!”
???
欧阳榆铭一脸复杂的看了看裘珩,又看了看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栾姜。
算了算了,这种家务事,他就不掺和了。
发觉栾姜身上一丁点儿修为都没有的时候,欧阳榆铭就猜到了裘珩的来意,这会他也是毫无顾忌的挑明:“元清此番前来,可是为我凌霄宗的金蚕心?”
裘珩微微拱手,给出了一个让欧阳榆铭无法拒绝的提议:“是。若欧阳门主愿意割爱,我愿用太清奇经作为交换。”
“你手上有太清奇经??!”欧阳榆铭这六岁小孩的身体,差点因裘珩一句话而激得一蹦三尺高。
他修炼的功法邪性又霸道,而太清奇经正好就是缓和这份邪性霸道的绝佳经法。
欧阳榆铭修炼那门功法修炼了多少年,就找了太清奇经多少年。
没成想在裘珩手上。
欧阳榆铭又急急说道:“元清,金蚕心在我老祖宗那里。”
各宗各派各门这种上了年纪、飞升无门的老祖大多是在守着自家宗门的护宗大阵,别说现身,就连他们是死是活,自家弟子可能都不太清楚。
裘珩隐隐有些失望。
见他面色有异,欧阳榆铭更急了,这太清奇经都近在眼前了,他不抓住那可绝对不行,于是欧阳榆铭脑子一冲动就脱口而出:“我可以带你的小弟子去见老祖宗。”
说完,欧阳榆铭就后悔了。
带外宗弟子去见老祖?他会不会被老祖宗一巴掌扇出宗门大殿啊...
“只带我的弟子?”裘珩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欧阳榆铭也不好再改口,他遂点点头,“只能带他。”
“为何?”
“金蚕心是会挑寄主的。”欧阳榆铭绞尽脑汁地想了个很完美的理由,“我们老祖宗他挺看重机缘这种东西,也许你小弟子去了,刚巧就让金蚕心成了他的机缘呢?”
金蚕心是炼制九阳回丹不可或缺的一味药。
裘珩就算是想退而求其次也是不能够的。
没有九阳回丹,他的小弟子就只能做一个寿命短暂的普通人。
想要自己要目睹栾姜的死亡,裘珩的心脏便好似千千万万根针扎般的刺疼。
于是裘珩妥协了。
只不过再让欧阳榆铭带栾姜入凌霄宗禁地见他老祖宗之前,裘珩把他的本命法器送进了栾姜体内。
所谓的本命法器,是一种同修士命魂相连、他人无法使用的法器,更重要的一点是,本命法器可帮修士挡下一次天罚。
任凭欧阳榆铭的老祖宗有滔天本领,也无法做到破开裘珩大乘尊者的本命法器,从而伤害到栾姜。
看到那柄清玉骨制成,泛着盈盈蓝泽,似隐有血色涌动的诛天剑,欧阳榆铭和他身后的几位供奉长老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就是带你的小弟子去见一下老祖宗,你至于把自己的本命法器弄出来吗???
让欧阳榆铭更想不到的是,裘珩给了本命法器还不够,居然还在栾姜身上打下了一道反噬禁制。
反噬禁制这种伤人一能自损十万,早就绝迹的祸害禁制你也要拿出来???
欧阳榆铭:裘珩,老夫求你做个人吧。
第124章 四号反派(十五)
凌霄宗,后山禁地。
只有一间幽静的小院坐落在这里。
欧阳榆铭带着栾姜行至小院前,伸手轻推,就听得颇为年久的吱呀一声响,大门开了。
栾姜走在欧阳榆铭身后,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院子,干净整洁,而且简单无比。
身为一宗老祖,住在这般偏僻简单的地方,倒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在院子深处,有一石室。
欧阳榆铭上前几步,轻轻地叩响了偌大的铜环,环声清脆悦耳。
很快,自石室之中便传来了一个飘忽的声音:“进。”
那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响起,又好像是在耳边呢喃。
如果不是有欧阳榆铭在,栾姜都要忍不住四下张望,寻找这位凌霄宗老祖的踪迹了。
欧阳榆铭心念一动,手中劲力一吐。
接着便听得轰轰隆隆的响声响起,原本紧闭的石门缓缓开启。
一股淡淡的檀香自石室当中缓缓飘出。
昏暗的石室里,有的只是一香炉,一幅栾姜看不清内容的挂画,一个背对着门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的老人。
他看上去略显清瘦,一头长发披散,大半部分是花白的一片。
欧阳榆铭惴惴不安地上前,然后冲着背对着他的老祖宗拜了下去,口中唤道:“弟子欧阳榆铭,见过老祖宗!”
“嗯?”
栾姜指听得一声轻咦自老人的口中传出,紧接着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老人的动作,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落入了老人的手中。
看到这样一幕,欧阳榆铭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先前跟裘珩说他们老祖看重机缘那就是屁话。
老祖宗也不是个脾性随和的人,疯魔的时候是个有生命的在他面前都活不了,这也就罢了,清醒的时候尼玛也不好说话,就离谱。
对比欧阳榆铭的提心吊胆,栾姜就显得自在多了。
毕竟他并未在这位老祖身上感受到杀意。
不过让栾姜有些好奇的是,就算此时他离老人极尽,他也看不清老人的长相,只能瞧见一团乱糟糟游动的雾。
栾姜能感觉到老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那是一种包含了微妙和复杂情愫的眼神。
“你...”
只说了一字,归一老祖便轻叹一声。
那叹息声悠长又久远,就好似在跨越了时间长河以后,才传进了栾姜的耳内。
归一老祖松开手,随手一挥,在栾姜身旁就出现了一个蒲团。
“坐吧。”
待到栾姜盘腿坐下,归一老组才又开了口:“出去。”
欧阳榆铭当然知道老祖宗是在跟他说话,遂相当利落的退了出去。
只是他这心头的疑惑,那可是一堆又一堆。
一般偷摸着保留一姑娘的画,大多是对人抱有爱慕之心吧?
但他又不曾听闻过老祖宗有妻儿,也就是说,老祖宗是暗恋的那位?
裘珩这小弟子和那画上姑娘长得还挺像,瞧那画纸,也不像是几十年或一百年左右的东西。
所以两人不会是姐弟,那么...是母女???
欧阳榆铭被自己的猜测小小地惊了一下。
虽然他觉得不可能,但看他老祖宗那态度,啧啧,这关系可有点没跑了。
“你可见过你爹?”
归一老祖问这话着实让栾姜有点意外,他摇头,“我是孤儿。”
闻言,归一老祖愣了一下,而后恍然,“老头子我倒是想岔了。”
那个男人在修仙界时,几乎是个有姿色的女人都成了他的红颜知己。
如果温妹没有因难产而死,大概率是要跟那个男人一同消失的。
想到那三个字,归一老祖心脏便一阵抽痛,昨日才压下的心魔隐隐又有了要松动的迹象。
见到栾姜面上那同他的温妹有近八分像的眉眼时,归一老祖方才将乱烦的心绪平复,他细细地打量了栾姜许久,就在栾姜被他盯得快有点不自在的时候。
归一老祖大手一挥,原本覆盖在挂画上的禁制消失了。
栾姜偏头望去,他面上有惊讶,也有错愕。
画中女子生得清冷似雪,偏那双眼睛聚了一腔春水,温柔到能酥了人大半边身子。
这具身体的眉眼最起码与画中女子有八分像。
过于相似的眉眼很容易就能叫人推出原身和她的关系。
“你应当还只有十七八岁,如此小的年纪,又是元清看重的弟子,身上为何会带只有蚀骨钉才能造成的伤?”说到后面,归一老祖的声音下已然隐约生出了淡淡地怒意。
相似的眉眼让归一老祖对栾姜有了爱屋及乌的念头。
何况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孩,极有可能是温妹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既然是温妹的孩子,总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栾姜遂将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情简短地告知给了归一老祖听。
在栾姜说完以后,一股接近大乘期的威压霎时就笼罩在了这座小院的上空。
栾姜倒是未被波及。
但在石室外候着的欧阳榆铭可就惨了,他根本就没有被他的老祖宗惦记着,于是在近乎大乘期的威压降下之际,欧阳榆铭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石室门外。
老祖宗这是...发火了???
欧阳榆铭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生怕下一秒就感知到了裘珩本命法器的波动。
石室内,归一老祖慢慢收了威压,他看着栾姜,迷雾下的面容一派慈和,问道:“可是需要老头子我去替你撑腰?”
栾姜懵了几秒。
他转头去看挂画,有些迟疑地询问:“画上人是...我娘吗?”
“你已经见到她的长相了,还不敢确定吗?”归一老祖温声反问。
他看栾姜,越看越觉得像是见到了十七八岁时候的温妹。
所以归一老祖的态度自然而然地就愈发温和了。
“那您知道我爹是谁吗?”能知道爹娘是谁,也算是了了原身小时候的一桩心愿吧。
“你爹?”归一老祖笑了一下,语气霎时失了温和,“他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种评价简直低得不能再低了。
栾姜没有接话,这种时候他只需要当个安静的倾听者就好了。
“数百年前的修仙界正是人才辈出之际。彼时修仙界的气运,你爹似乎独得天道宠爱,一人独占五成,成化天尊占三成,现在还活着的一个老东西占了一成,剩下的一成,才被天道挥洒在无数人身上。
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人犯他一尺,他屠人满门。
树敌无数又灭敌无数。”
栾姜听到这的时候,是有些不理解的。
按照归一老祖这般说法,原身的这个爹,也算不上说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吧?
察觉出他有疑惑,归一老祖遂道。
“别急,老头子我还未说完。
你爹实力强,恩师不少,好友不少,红颜知己自然也是少不到哪里去。
老头我非是羡慕,我只是不懂。他在修仙界既然遍地有心上人,为何就不能放过你娘亲?
她那般温柔的性子,加上身份微妙,一旦成了那群女人的敌视对象,又如何再能继续过曾经那平和宁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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