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坐在上面紧张的样子,”夏油杰挑挑眉,烟雾缭绕着他俊美的面容,贺沢诚听到他着烟雾后模糊的低笑声,“我也很喜欢你紧张的感觉。”
贺沢诚|心里的羞耻一下子炸开了,他刚想说什么,就眼前一花,陷入了一片眩晕中。
笼中的金丝雀在它那主人的逗引下,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一声声连绵不绝的高低鸣啭,引得它的主人更加坏心地去逗他。
贺沢诚浑身汗湿,狼狈不堪,与之相反的是勾着唇的夏油杰,一身西装衣冠楚楚,他叼着细白的烟卷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那副从容与狡黠让他有种被亵玩的错觉,可那迷蒙的烟雾后,他若隐若现的深邃眼眸,却又给人一种珍视与深情的感觉。
夏油杰,夏油杰,夏油杰……
就在贺沢诚目不转睛地为夏油杰而沉迷时……
咔嚓...
贺沢诚发出了一声愤怒又羞耻的呜咽,然后被不断闷笑的夏油杰从断裂的梳妆台上抱起,坐到了软椅上,用行动制止了怀里人不断的气呼呼的抗议。
夏油杰替第二天没法起床的贺沢诚工作去了。
他是一个颇有魅力的男人,不止是说他在对女性的吸引力上。
他的力量,他的智谋,以及那种天生上位者的气度,很快就让原本敌视他的教众们对他信服口服,甚至他要走的时候还谦卑地恭送他。
这和贺沢诚不同。
贺沢诚虽然眼睛让这些愚昧的普通人感到敬畏,力量智慧也确实让人信服,但他没有天生的那种架子,十分的温和宽容,平易近人,这就导致这些教众们不顾教主的抗议,每每把那个讨厌的八田博文塞进来,只因为他出的价总是很高。在教主要求帮助一些穷苦人的时候,他们甚至会跟教主争吵反对。
夏油杰对于这种反差感到不悦,他并不是为了贺沢诚没有威慑下属的心思而感到愤怒,而是愤怒于这些教众吸着教主的血,却如此理所当然,不知感恩又不知满足。
真是……丑陋的猴子。夏油杰冷漠而厌恶地想着。
今天是周五,而每周五放学的时候,夏油杰都会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偷偷教导一下菜菜子和美美子一些使用咒力的技巧和知识。
其实一开始他是不想教的,因为贺沢诚救下两个孩子后并没有让咒术界知道她们的意思,甚至还加以隐瞒,以致于咒术界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村民全部被杀后,贺沢诚身边出现了两个孩子。
诚希望她们两个做个普通人。
夏油杰明白,这是贺沢诚特有的温柔,他把本属于她们那份可能会被硬塞的负担,温柔而缄默地背负到了自己身上,这也是贺沢诚为什么如此拼命工作的原因,不止是为了糊口。
虽然他总是这么糊弄两个孩子。
他本也想尊重诚的意愿的,但是这两个孩子不知是经历过什么,她们的目光太过特别了。
她们注视着他和诚的目光总是充满了感激和崇拜,注视着普通人的目光却满是冷漠和隐隐绰绰的杀意。
这种差别对待,这种注视着猴子们的看劣等生物的眼神和态度,让他想起了逐渐醒悟了的自己。
是「同类」啊。
在又一次两个孩子来请求自己教导她们的时候,夏油杰沉默良久,同意了。
夏油杰看着两个八岁的孩子在树林里偷偷练习术式,然后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掏出手机,发现是贺沢诚发来的消息。
[诚:你们现在在哪儿?]
[夏油杰:公园。]
[夏油杰:你醒了?(笑)]
[诚:……嗯。(打人)]
夏油杰看着手机笑了一下,正准备回消息,却听到树林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惊叫声。
只是一声短促的惊叫,然后就消失了。
夏油杰警惕地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在灌木和树枝的遮掩间,被美美子的术式吊在了树上,而菜菜子正一脸兴奋地拿着手机给那男人拍照。
夏油杰一惊,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那男人饱受折磨,却没有动作。
他想起了死去的小理子,死去的灰原雄,今天的老板,那个无耻的八田博文还有愚昧的教众们……同伴们为了制止这由普通人造成的灾难堆积成的尸山血海,普通人作呕的丑恶。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很不咒术师地旁观着普通人的受难。
或许,这样也不错?夏油杰恍惚地想着。
弱者束缚强者的颠倒而扭曲状态也该被拨乱反正了——让强者统治弱者的真理显露出来。
然而数条飞速袭向树林的藤蔓却猛然唤回了他的注意力。那藤蔓冲进树林,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两个菜鸟术师的术式,把那男人救了下来。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少年的怒喝声。
夏油杰第一次听到贺沢诚这么生气的声音。贺沢诚总是温柔而腼腆的,虽然偶尔会炸毛,但绝对不会大吼大叫,一看就是很有家教的样子。
然而这次,夏油杰感觉自己耳朵似乎都震了震,树林里的双胞胎姐妹似乎也听到了,夏油杰看到了她们朝自己这边转过来的,惶恐而苍白的脸。
夏油杰听着身后急匆匆地跑过来的脚步声和喘气声,却僵着身子不敢回头。
如果诚真的生气了……他该怎么办呢?
诚会一怒之下离开他吗?去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夏油杰想到这里,脑子里彻底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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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乱起来了(恶人兴奋
第三十三章
贺沢诚没有走。
那天那个男人贺沢诚把他打晕了,然后往他身上洒了点酒,草草掩饰了一番就带他们回来了。
然后他们开始冷战,或者是说贺沢诚单方面冷战,而夏油杰卑微地根本不敢去问,自己是否被原谅了。
夏油杰远远地看着工作中的贺沢诚,他这几个月格外有教主的样子,圣洁又冷漠,像个高高在上的神。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没在上学,而是在贺沢诚工作的地方学习,贺沢诚亲自教导她们。
回廊上的紫藤花早已过了花期凋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绿蔓趴在木制的回廊顶上。
没有了垂落的花绦阻隔视线,夏油杰能清楚地看见一向顽皮的姐妹乖巧又服从地垂着头,以及教众和客人们的崇拜与膜拜。
夏油杰看着他浅金色的重瞳一片冰冷的清澈,看他垂眸,红唇张合,冷淡又简短地与众人对话,看他挺直脊背,别过头,唯独不看自己。
夏油杰……夏油杰感觉煎熬,又情不自禁为他着迷。
今晚停电了。
附近的发电厂出了点问题,正在紧急抢修,最晚明天下午这片地区就能恢复正常供电了。
夏油杰和贺沢诚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截蜡烛,点上后先送孩子们上去睡觉了,下楼后,两个人就坐在客厅里沉默,看着烛火时不时摇晃一下,一种仿佛走到终末的苦涩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夏油杰的手悄悄动了动,想去抓贺沢诚的手,这时一只飞蛾扑棱棱地飞了过来,接着就冲进了火焰里。
夏油杰一时间有些沉闷的感慨浮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就像这飞蛾一般,无法忍耐着任何一点黑暗,只要是能脱离黑暗,哪怕是赴死也甘愿。
但是他没法跟贺沢诚说,那次九十九由基来访,以及贺沢诚宁愿和五条悟分开都要支持他的梦想,从这两点能看出,贺沢诚一定不喜欢简单又直白的杀戮,并愿意为了未来的黎明暂时忍受黑暗的。
爱人就在他身边却无法理解他,身边的挚友也是必然不会赞成他的,夏油杰感到了一种漫长而苦闷的孤独。
就在夏油杰思绪万千时,贺沢诚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取了一个纱罩盖住了烛火,把被吸引过来的飞蛾通通挡在了外面。
夏油杰愣愣地看着贺沢诚的举动,然后看着他冷漠地看着烛火的侧脸,看着他又静静坐到自己身旁的沙发上,夏油杰终于忍不住去抓他的手。
贺沢诚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覆上了,他抬眼看向夏油杰,夏油杰的侧脸在闪烁的烛光中轮廓模糊,那眼中的反射的烛光却清晰可见,带着点恳求和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
贺沢诚的心脏颤了颤,他垂下头,试图抽回手,夏油杰先是有些丧气地任他抽了下手,紧接着就制止般地握紧了他的手,任凭他怎么抽都不松手。
“别拒绝我,诚,求你了。”贺沢诚听到他低声哀求道。
贺沢诚强忍着心里的难过,对他冷言冷语道:“放手。”
“我错了,我、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夏油杰坐过来,和他额头贴着额头,低声恳求道,“别生气了……”
“你哪里错了?”贺沢诚却不吃他温言细语这一套,只是冷漠地质问他。
“……不该杀普通人,也不该纵容菜菜子她们。”
贺沢诚一下子怒了,他一把推开夏油杰:“你很清楚这么做不对,你还是这么做了?哈?”
贺沢诚从沙发上站起来就想离开,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夏油杰竟然不顾他生气,一把抱起了他。
“夏!油!杰!”贺沢诚对他怒目而视。
夏油杰好脾气地对他说:“诚,我们好好谈谈吧。”他这么说着,手臂却牢牢地禁锢着贺沢诚,不让他有机会逃走。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贺沢诚脸贴着他的胸膛,忍住心跳如鼓的感觉,冷着脸对他说道。
夏油杰却不理他的抗议,把他压到了沙发上,然后开始吻他。
两人嘴唇一相贴,忍耐力最差的贺沢诚就忍不住先“唔”了一声。
夏油杰动作一顿,随后更热情地吻了上去,那股热情劲仿佛在使劲浑身解数地讨好他,让贺沢诚心里的怒火稍减。
“嗯、嗯,不许脱我衣服。”贺沢诚在接吻的空隙间,委屈又生气地软软地抗议,“你起来,好热。”
“脱了就不热了。”体贴的夏油杰用温柔的声音胡说八道,然后抱了他。
那晚两人从楼下的沙发一路胡搞到卧室,那股疯狂劲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的寂寞和思念通通排遣完。
最后贺沢诚在被这腹黑的家伙折磨得又哭又叫中,不得已原谅了他。贺沢诚心里又羞又气,却不想,就是因为自己的纵容,才给夏油杰开了个了不得的坏头。
距离上次的争吵又和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现在是2012年10月份,菜菜子她们一年前又被贺沢诚允许去上学了,而这几年里,夏油杰也没有任何不对劲儿地举动,两人感情日渐平稳,竟然有了点老夫老妻的味道。
前段时间,贺沢诚在工作的时候救回了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他父母都被咒灵杀死了,本应该跟着亲戚生活的,却因为想得到贺沢诚那种杀死咒灵的力量,死死跟着贺沢诚,死缠烂打地想得到这种力量。
夏油杰看着这个没有咒力的普通男孩,心里满是冷漠和憎恶,脸上却是一派温柔,还蹲下来问他有没有其他东西要添置在房间里。
是的,夏油杰依旧憎恶普通人,这几年甚至还变本加厉了,然而他在贺沢诚面前却掩饰得更好了。
他本就聪明且心细如发,如果真想瞒住一个人,尤其是极为认真地去欺骗一个人的话,那个人是绝对察觉不到任何破绽的。
果然,贺沢诚无奈地把他拽了起来,不想他面对一个狼崽子一样的小孩的冷脸。
夏油杰起来搂着贺沢诚的腰亲了他一口,被贺沢诚害羞得捶了他一下。
夏油杰脸上笑着,心里却想着,这孩子已经十岁了还毫无咒力,除非他有着诚这样的天赋,可诚这样的个例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可以说这孩子就是毫无拥有咒力的可能了。
然而夏油杰却不知道,贺沢诚是可以办到的,让普通人也拥有咒力的能力。
贺沢诚的术式原本就能改变生命形态,再加上他后来觉醒了领域,对自己术式的理解也越发深刻了。
但贺沢诚不愿意这么做,一是因为这个孩子明显是被仇恨冲昏头脑了,骤然得到了力量,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二是因为他总隐隐感觉这么做会有着某种副作用。
菜菜子和美美子看着楼下小她们一岁的男孩子,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与玩味的神色。贺沢诚看到了,也不训斥她们。他知道,在经历了被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的囚禁与虐待后,想让她们不对普通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偏见是不可能的,贺沢诚对此只是要求她们不许杀人,并没有强行要求她们善待普通人。
小男孩名叫市野彻,他看着楼上的女孩子们讥讽的神色,再看看救命恩人脸上的担忧神色,还有那个奇怪刘海的男人脸上的温柔微笑,刚失去亲人的他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些人都是救命恩人的同类,他们很可能都有着同样的力量。
恩人他一定有办法让我拥有这种力量的!市野彻脑回路很奇怪地笃信着,却正好歪打正着。
于是市野彻迅速地打碎了手边的玻璃杯,在他们不明所以的茫然中抓起了一块碎玻璃,放到了脖子上。
“你冷静一下!”夏油杰反应很快地率先开口,他眉头紧皱,似乎很担心地往前走了一步,市野彻立刻反应很大地手上微微用力,脖子上就有一道血线流下了。
夏油杰更加讨厌他了,心里对他杀意凛然。
他没注意到楼上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看到市野彻如此威胁贺沢诚后,瞬间变得不自然的脸色,还有身边的贺沢诚也有些难堪起来的脸色。
市野彻却不理夏油杰,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贺沢诚,那双黑色的眼睛亮得刺人,他跪在地上恳求贺沢诚道:
“求你了恩人,再帮帮我吧!我真的很需要那种力量!”
贺沢诚脸色很不好看,他抿了抿唇:“如果你现在有了咒力,你打算怎么做?”
“杀死那种怪物!”市野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为什么?”贺沢诚问他,心里叹了口气,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教导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时候,那种天真的残忍,教导起来非常麻烦。
“因为它杀死爸爸妈妈。”市野彻咬了咬牙,再次毫不犹豫地答道。
贺沢诚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他继续问:“告诉我,如果你拥有了这种力量后,却被普通人深深伤害了,你会杀了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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