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斐已经习惯了她奇奇怪怪的说法方式,闻言也只是一笑:“还不止呢,其他几个都是看出来了的,李掌柜扮的着实是有些不走心。”
李行露:“……”
得,合着她在主角团里从来就是一个女扮男装还扮不好的傻子。
你们一家都是火眼金睛吗?!
“那东家……为什么不怀疑我?”
这也是李行露觉得最奇怪的地方,按理来说徐相斐看到这种反转怎么也应该惊讶一下吧,但他从头到尾脸上一丝惊讶都没有,只有在听到那人说李行露以自己妻儿威胁时才微微变了脸色。
徐相斐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李掌柜的那本话本子。”
李行露啊了一声。
“我不知道李掌柜到底是想说些什么,说实话话本子我也看得不是很懂……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有朝一日我又能见到李掌柜这样的人,这样想来,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李行露怔愣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东家……”
她突然有种冲动,想不顾一切地把所有事情告诉徐相斐。
从头到尾,什么剧情什么未来,都告诉这个在剧情开始时就被淹没在文字中的人。
但李行露又觉得十分不忍。
该怎么告诉这些人……他们的世界只是一本书呢?
只是一本充满狗血的虐恋情节,结局凄惨的小说。
他们的结局都被事先安排好,而像徐相斐这样的角色,过去和未来都是一片空白。
李行露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把剧情当成预言来玩,不能让自己成为高高在上的掌握着,用那些剧情去玩弄别人的人生。
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呢?
“我也只能说,东家,那些事情我都没有做。”
徐相斐也一笑:“我相信你。”
那疯疯癫癫的人再次被带出来,但徐相斐并没有问是不是李行露威逼利诱他去偷图纸的,只是问他在什么时候去给的万玉楼。
那人晃晃脑袋说自己记不清楚了。
徐相斐看向云舒:“记不清楚?李掌柜对你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你疯疯癫癫的却又还知道被威胁了,莫非是下了蛊吗?”
他语气还是在说笑,看上去也并不认真,实在是没人看得出来他有几分在意这事。
云舒负手立在一旁:“燕为还是不信我吗?”
这话说得,咋那么落寞呢?
徐相斐摸摸脸:“若是不信你,你现在就该到官府去了。”
云舒笑了笑:“那我多谢燕为了。”
徐相斐又审问了那人几句,抓住几个错处深挖,但那人又开始装疯卖傻。
身为东家,徐相斐早已习惯了,招手就让芷九去按照查出来的东西一一核实,最终却发现,原来之前那伙计也在私底下去找过万玉楼,这人家中还有一包不知从哪来的财物,妻子搪塞说是捡的,被芷九多问了两句就哭了,直说不知道。
“就是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拿回来的,我哪里知道啊!”女子抱着孩子痛哭,“如今我丈夫疯了,你们还要追究这个,难不成一丝怜悯之心都没有了吗?”
芷九皱着眉:“你丈夫平日里在珠瑜阁做事勤快,拿的工钱也不少,我还想问你们,为何要做出背叛东家的事呢。”
“那我也不知道,你要不就拿走,这钱就当是赔你们的,放过我们娘俩吧。”
芷九没了办法,只好回来告诉徐相斐。
徐相斐眨眨眼:“既然这样,钱就让他们留着吧。”
“东家!”芷九有些难以置信,“但是……”
“害,反正这钱也不是我给的。”徐相斐看向那个又被捆着的伙计,“这突然疯了,总得有原因吧,让墨大夫看看?”
他又转头盯着云舒,缓缓道:“你觉得呢,好朋友?”
第46章 白莲
云舒回到医馆时,已经是深夜了。
屋内点了一盏烛火,老大夫抱着医书撑着额头,慢悠悠地晃着。
云舒走上前夺过医术:“师父看了大半生,也该停了吧。为何不好好休息?”
老大夫仿佛是才看见他一般,哦了一声:“回来了?”
云舒莫名觉得很疲惫。
他坐在一边,给自己倒茶时发现水已经冷了,于是又把茶盏放在一边,接着看向昏昏欲睡的老大夫:“师父怎么不睡呢?”
“疼啊,头疼啊。”老大夫摸着自己脑袋,“黑心的人哟,敲我脑袋……”
云舒笑了笑:“确实是,黑心的人啊。”
“你那个……怎么了呀?”
云舒知道他现在是个老糊涂了,什么事都记不清楚,也只是摇头:“好像成功了,又好像没成功。”
“你……何时走呀?”
云舒又是一笑:“师父,我不想走。”
老大夫嘟囔一声:“骗人哟……”
云舒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地把医书收好,烛火在他眼里映出火光,跳动的火苗却掩盖不住眼底的阴霾。
他伸出手,对着烛光一晃。
“夜深了。”
……
“所以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叶期难以置信都看着徐相斐,“你真觉得是哪个伙计自己做的?云舒和李行露,一个也跑不掉才是。”
徐相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头:“除了算了,我还能怎么办呢?不过经此一事,至少也揪出几个被收买的人,打发走了,万玉楼那边,我也没办法。”
“……”叶期对他是真的没脾气了,“这种做法,也只有你这个不会经商的人才做得出来了,满身江湖习气……和万玉楼起不了冲突,但亏一定要他们吃。”
“我知道呀。”徐相斐扶额,“我让蒋逸帮忙去啦。”
他自己没什么背景动不了万玉楼,但蒋逸可以啊,那小子还欠他救命之恩呢,让他帮忙在后面坑一下万玉楼也不过分吧?
“而且,据说万玉楼想开分铺,想往京城那边走呢,我就想把这条路给他断了。”
徐相斐哪有这么好的脾气?
他相信李行露,是因为知道这女子在这世上是实实在在的独自一人,而且心中还有一丝移情作用,因为心疼岳满星才对李行露也不错。
至于其他人,尤其是起哄的那些伙计,先前他不说什么,事后都是让人离开了的,让李行露重新招人。
唯一改变了的,是李行露女子身份暴露,如今外面议论纷纷,这口子堵不住,她也索性换回女装,大大方方展现在人前。
李行露拎着裙子,看了看眼前出言不逊的客人,眼睛一眯,就从柜台里面拿了个棒槌出来:“你自己走,还是我来打你?”
云舒瞧见她这样却反而一笑:“李掌柜真是性情中人。”
李行露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这个云舒怎么那么厚脸皮啊?当众拆穿她的女子身份就算了,后面居然还有脸来跟她道歉,说是自己误会了。
误会了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吗?
关键是,因为她的女子,手底下的人蠢蠢欲动,心思不安,想从她这里占到什么便宜呢。
这也是李行露不愿意以真实身份出来找工作的原因,她知道这个时代对女性并没有那么包容,从事哪一行都不容易。
梦休能掌管逢晴苑,是因为那儿本来就是风月之地,在众人眼里女子管也不为过。
换到珠瑜阁,李行露就觉得自己的位置保不住了,因此对云舒没有任何好脸色看。
云舒眯着眼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看得李行露牙痒痒。
“那可不,毕竟姑娘我看谁不爽直说就行了,又不像某些人。”李行露理理辫子,“看不惯我还笑脸相迎的。”
云舒没理会她夹枪带棒的话,只是轻叹一声:“是我的不对。”
这人好白莲啊。
李行露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能疯狂回想原著里有没有云舒这个人。
但没有,她真的是想不起。
难道是跟大哥身份差不多的炮灰?
那东家可好太多了,人美心善。
人美心善的徐相斐踏进珠瑜阁:“怎么了这是?”
李行露立马告状。
徐相斐被她逗笑了:“行,打出去就好,这种人啊,也不用来买东西了。”
而且来逛首饰铺的大多都是姑娘家,或者是小丫鬟和小厮,那人一听就是凑热闹的。
想来看看李行露这个女扮男装的掌柜到底长什么样。
徐相斐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说起来,茶楼里已经有李掌柜的故事了,就是那些说书先生,李掌柜应该不陌生吧。”
李行露:“……”
“奇女子无奈去红妆,柳州多了个李掌柜……好好我不说了,别瞪我呀。”徐相斐忍笑,“我还是沾了李掌柜的光,在先生口中成了个慧眼识人的东家呢。”
“东家在茶楼里的故事也不少啊。”
多的是他和梦休的话本呢,各种各样都有,连青梅竹马都能编出来。
要不是李行露知道徐相斐真正的竹马是谁,恐怕都要被骗了。
徐相斐也无奈:“唉——”
他在这边坐了一会儿,又出门去了,细细琢磨自己身边的事,好像也只解决了这么一件。
都不算解决了,最多只是按照编演的东西走了一遍。
蒋逸那边还有梨戏儿的事,如今徐相斐也甚少去找他,这人一开始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梨戏儿苦头吃,却慢慢后悔了。
梨戏儿为父母寻仇,再加上那事的确也有蒋逸的不对,那股气过去了,蒋逸就回过味来,只觉得棘手。
徐相斐去找他说万玉楼的事时,他还一脸茫然地拉着徐相斐,非要他给出个主意。
“燕子啊,你说这事怎么办呢?我爹的意思是永绝后患……但我觉得、觉得吧,有点不好……但你们又说梨戏儿身份不对,哪里不对你们又不说,耍我呢吧?”
徐相斐摸摸下巴:“这事啊,谢酒怎么说?”
“他让我自己想。”蒋逸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徐相斐:“……”
“我的花绝对不让他碰了。”
徐相斐轻咳几声:“为何我不能碰啊?”
真不公平。
蒋逸沉默一下:“你别管。”
徐相斐:“???”
什么玩意儿?
蒋逸说:“你先给我想出主意来,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你一盆……一朵吧。”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徐相斐沉思片刻,“我们说她身份有问题,是因为她认识对影门的人,虽然那次被我们挡下了,但整件事依旧疑点重重……尤其是我还遇袭了。”
“这你之前就说过了,我查了,她身份没有问题啊,梨戏儿前几年就被朱家班培养,只是没听说有父母罢了。”
徐相斐叹气:“重要的就是这里……你怎么知道,被朱家班培养的梨戏儿,就是现在的梨戏儿呢?”
蒋逸:“那、那不然呢……”
“如今梨戏儿还被关着么?”
“也只能关着,她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蒋逸想了想,“唉,算了,要不我把她放了吧……我回江南去,想来她也没其他本事杀我了。”
梨戏儿那里套不出话,此事也一直被搁置,徐相斐想了想,也只能说:“随你吧。”
“别随我啊……我还不想走呢。”
徐相斐:“……”那你到底要怎样啊?
蒋逸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主要他心中对梨戏儿是有亏欠的,而且还有点期望:“你说她之前没杀我,是不是因为不舍得?”
徐相斐:“……我觉得,应该不是吧。”
“啧,那为什么不杀我呢?我那时可是天天带着她。”蒋逸说,“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个事,问她她也不说……若她不是梨戏儿,那又是谁呢?”
此事疑点重重,之前徐相斐几人怎么查都查不出来,梨戏儿的身份没有问题,但她做的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为父母寻仇要杀蒋逸,但却在朱家班待了多年,后来有机会下手却又没动手,被抓后也一直没说话。
徐相斐之前就觉得她背后应该还有人,只是不知道是谁。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北元的某人,但那人最喜欢一击致命,这种慢吞吞的试探不是那人的风格。
蒋逸头疼不已,直接拉上徐相斐:“诶,反正你不是想去找万玉楼的麻烦吗?他们今天在江上浮生阁那儿凑热闹呢,我带你也去,去出出气好了。”
徐相斐把他手拉下去:“你这个个子,搭我肩膀不费力吗?”
蒋逸:“……”
“徐燕子!”
徐相斐一笑:“走吧走吧。”
浮生阁是江上最大的乐楼,也是梦休从前待过的地方,只是如今也换了东家,改做船舫,慢悠悠飘在江上,划过明月倒影,将觥筹交错的乐声与安静的江门融在一起,还有几分意思。
蒋逸看上去对这儿很熟,一上来就有人带他去房间里,他挥挥手:“别,万景那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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