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耘想了下,去了。
当着Miss刘的面,薄耘不冷不热地对商理说:“我身为班长,昨天在课堂上的行为是不妥当。”
商理低着头,闷声闷气说:“我、我也有不对。”
Miss刘在旁委婉地说:“我跟商理说了,他平时是热心,我知道,是好心,替同学们操心,就是说话太直了,所以容易惹人误会。以后商理你多关注自身,专心学习,你成绩很优秀,基础很扎实,争取高考冲一把,不要去操心同学们。”
商理点点头。
薄耘目光平静地看着商理。
他暂时还没想出稳妥的法子,但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
荆荣跟他说了十八中的“前车之鉴”后,他就意识到了商理只能自己来解决了,学校不会愿意惹这身骚。
他原本最先想到了隋冬,心想也许能借助对方父母的权势一用。但刚刚他在教室里跟别人谈起商理时,隋冬不动声色地离场了。加上平时隋冬的举动,他意识到隋冬完全不想踩这趟事不关己的浑水。
薄耘想这事儿想了一下午,好在周五下午第一节 是音乐课,接着看上次的音乐剧,第二节是体育课。
老师宣布解散后,薄耘被荆荣拉着往球场去,中途被齐佳书截住了。
齐佳书说有事儿跟薄耘谈,要找个安静的地方。
薄耘跟齐佳书去了操场旁的小树林,找了个长椅坐下。
“你想说什么?”薄耘问。
齐佳书看着他:“虽然你那么说,但我猜,你想对付商理,只是还没想到法子,我猜对了吗?”
薄耘皱起了眉头,抱臂看他一阵,然后站起身:“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最好别惹事,走了。”
齐佳书忙拉住他:“你听我说完!我是真想帮你。我知道你的打算和为难,我嘴很严,不会说出去。”
薄耘狐疑地看他。
“你先坐下嘛。”齐佳书撒娇似的跟他说。
薄耘犹豫了下,坐回去。
齐佳书叹了声气:“不知道见微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他不提,薄耘差点忘了之前那事儿:“提了。”
齐佳书露出好奇的表情:“他怎么说我的?”
“你怎么跟他说的,他就怎么跟我说的呗。”薄耘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喜欢别人跟我绕圈子。”
“对不起。”齐佳书问,“你还记得吗,初一的时候,我跟你是同班的。”
“所以?”薄耘问。
“我一直记得你为了买练习册的事情和老师抗争的事儿。”齐佳书注视着他,“后来我转了班,但还是一直关注着你。”
“哈?”
“我很崇拜你,薄耘,你和其他同龄人很不一样,你很特别,很有正义感,让人很有安全感。”齐佳书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知道商理和他家人在十八中作的恶后,你肯定想替那个素未蒙面的同学报仇,也是为班上其他人解决掉这个不定|时|炸|弹。我想加入你,和你一起替天行道。”
薄耘沉默一阵,冷静地问:“你有中二病,是吗?”
薄耘一哥们儿发起癫来就这样,言必拯救世界,坚信他到十八岁生日那天会觉醒异能,什么巴拉霹雳啪乱七八糟的星际使者会来联系他,赋予他元宇宙力量。
齐佳书正要说话,薄耘说:“等等,我有一个问题,或许会有点冒犯……”
“没事儿,你问。”齐佳书说。
“你的哮喘,是真的吗?”薄耘解释,“我没恶意,纯好奇。因为我有个朋友,他曾经装了半年的残疾坐轮椅。”
后来,悲痛了半年的家长发现真相,打得他差点真要靠轮椅度过下半生。
齐佳书怔了怔,突的笑出了声。他低着头,笑得浑身发抖,直到呛着了,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停住,抬眼看着薄耘,问:“是咱们班的吗?”
“不,他在国外。”薄耘说。
齐佳书慢慢坐直,笑着说:“我哮喘是真的,但你不用担心,其实一般强度的运动是可以参与的,只是家里人疼我,所以看得很重。”
“哦,那就好。”薄耘说,“说回正题吧。”
他本来怀疑齐佳书另有目的,但如果对方只是个单纯的中二病,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以前薄耘没怎么跟齐佳书打过交道,又因为齐佳书和鲍桧的关系,他承认自己对齐佳书有些偏见。
如今深入一聊,薄耘对齐佳书刮目相看。这人健谈,三观正,有着和病弱外表不符的热血(中二)内心,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儿。
关于怎么解决商理(主要是解决商理背后的那堆恶心大人),俩人探讨了很多,甚至因为太聊得来,几度跑题到天外。
正热火朝天,突然薄耘余光瞥到不远处有小骚乱。他记得傅见微在那儿跟人打羽毛球,就起身过去看看。这一看,居然真是傅见微——扭了脚。
同学要搀傅见微去医务室,但傅见微疼得脚碰不得地,眉头都快打结了。
薄耘哪儿还顾得上避嫌,赶紧过去叫那同学让开,他把傅见微拦腰抱起来就往医务室跑。
第18章
◎荆荣刚上贼车,安全带还没系好,就已经后悔了。◎
校医简单处理了下,说:“可以了。”
薄耘不信:“就这?”
“不然呢?”校医问。
“他刚站都站不了。”薄耘问,“要不要送医院拍片子?”
校医看了眼脸色苍白、眼中湿润、眉头微蹙的傅见微,再看站在病床边的薄耘紧紧握住坐床上的傅见微手安抚,最后看了眼傅见微刚涂了药的脚踝,不确定起来:“呃……”
老实讲,他没看懂为什么随便撇个脚能痛到站不了,现在的学生真是有够娇气。
“一般来说,是没事的。”校医谨慎地说,“如果觉得不放心,去医院拍个片子也行。”
傅见微出声:“我没事,就撇了下。”
说着,他就试图下地。
薄耘急忙拦住他:“别乱动!等下二次伤害!是吧,老师?”
校医:“啊是是是。”
傅见微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校医,又看薄耘,低声道:“老师都说了没事。”
“可大可小,万一伤到骨头了呢?还是送你去医院拍个片。”薄耘越想越严重,问,“老师,有轮椅吗?”
“不用!”傅见微急忙拉薄耘的校服,“耘哥,我真没事。”
薄耘耐心地劝:“你听话,拍片又不是打针,不痛。”
“没事儿我拍什么片?还坐轮椅,同学们看到了,得笑我。”傅见微嘀咕。
“扭脚谁笑你啊?有病吗?”薄耘哄他,“乖,去看一下,放心点。”
傅见微说:“我挺放心的。”
薄耘说:“你是放心了,我不放心啊。”
校医:“……”
菩萨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憋住一句“同学,别占着医务室,出去表演”。
傅见微死活不肯,校医也说没大碍,薄耘只能算了,搀着傅见微,边回教室边叨叨:“跟谁学的毛病啊?怕别人笑,真是……”
傅见微瞅他:“对不起,耘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自己受伤,给我添什么麻烦?又不是我疼。”薄耘换了个角度叨,“我看你就是缺少运动,打个羽毛球都能扭脚。这段时间你先别动,多晒太阳,补钙。对了,钙片你每天按时吃了吗?”
“吃了。”傅见微说,“耘哥,我上午那会儿,惹你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薄耘愣了下:“没……那是我不好,心情不好,冲你发脾气。”
傅见微摇摇头:“我后来想了很久,你才是对的。我怕事儿,一点儿也不勇敢,没主见……”
“怎么还自我检讨上了?”薄耘好笑又心酸,“又开始瞎想了?我没生气,真的。但你要是继续瞎想,我就气了。”
他故意板起脸,装出很生气的表情。
傅见微看出他是逗自己,笑着撒娇:“别,耘哥。”
俩人回教室去,上完班会课,放学了,薄耘去找傅见微,问:“有东西要回寝室拿吗?让人帮忙拿出来。”
“没有,只用带作业回去,都在教室。”傅见微说。
“脏衣服呢?”薄耘问。
“都洗了。”傅见微说。
薄耘“啧”道:“叫你带回去洗了……”
突然齐佳书的声音响起:“一起走吗?”
傅见微抬头,和齐佳书对视。后者朝他和善地笑笑,解释:“耘哥邀请我去他家玩。”
其实是为了继续讨论商理的事儿,但旁边人来人往,不好说破,薄耘就没做声。
傅见微“哦”了一声。
……
车开出去十来米,薄耘突然叫停,放下窗,看了眼正蹲在地上检查轮胎的荆荣家司机,跟站旁边嗦冰棒的荆荣打招呼:“怎么了?爆胎了?”
荆荣应了声,跟自家司机打声招呼,把冰棒棍儿扔一旁垃圾桶,过来薄耘的车旁,正要拉副驾座门,和坐在上面的齐佳书四目相对。
“……”
就操了!现在连副驾座都没老子份了?而且为什么是齐佳书?薄耘到底在搞什么?!
齐佳书正要开口,傅见微招呼道:“后座挤挤还能坐,荆荣。”
荆荣瞅瞅傅见微,瞅瞅齐佳书,瞅瞅薄耘,走过去打开后座门,把书包甩到薄耘刚挪给他的空处,然后关上门,平静地说:“把我书包送我家去,谢谢。”
薄耘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神经,问:“你呢?”
“我跑回去。”荆荣安详道。
“有病吧?上来。”薄耘说。
荆荣犹豫了漫长的四五秒,看在薄耘一片赤诚的份上,终究还是上了车。
荆荣刚上贼车,安全带还没系好,就已经后悔了。
但后悔无用,因为他刚关车门,司机就开车了,可能是急着下班,也可能是秉承着“不能我一人下地狱”的反派理念。
“耘哥,你可以再过来点。”傅见微说。
“没事儿,别挤着你了。”薄耘说。
“没有啊,没挤着我,还有这么多地方呢。”傅见微说。
“那是因为你太瘦了。我说你怎么就一直不长肉呢?”薄耘叹气。
“长了的。”傅见微不服气,“我前两天才称了,长了五斤。”
“真的假的?我才不信,没看出来长哪儿了。”薄耘说。
“长肚子上了。”傅见微说。
“啊?这可不兴长啊。”薄耘作势要捏傅见微的腰,“我看看。”
荆荣忍无可忍地委婉提醒他哥这车上还有别人:“齐佳书,你怎么也在?你车也爆胎了?”
薄耘扭头说:“你就不能盼别人点好?是我叫他去我家吃饭。哎,你一起不?”
我看起来不像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我就要来的傻叉吧?荆荣假笑道:“不了。”
薄耘其实不想今天拉上荆荣,怕荆荣藏不住事儿,把他和齐佳书要整治商理的计划提前暴露了。所以听荆荣拒绝,他没多说,顺着话题跟齐佳书聊起来:“齐佳书你家住哪边,晚上送你回去。”
“八一道那边。”齐佳书说。
“正好顺路,离我们家不远。”薄耘说。
齐佳书问:“你们住哪儿?”
薄耘说:“岐官山。”
齐佳书扭过身来,惊讶道:“岐官山上面那个别墅区?”
“啊。”薄耘问,“怎么了?”
齐佳书说:“我家准备搬那儿。”
荆荣插进来,问:“我家后面那个院子,之前说卖出去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翻整,说就快入住了,你家啊?”
齐佳书看向他,笑着说:“有可能。我爸迷信,算了下月的黄道吉日搬。”
“那估计真的是了,”荆荣说,“我妈前两天说看到有人搬关公进去。”
齐佳书笑了半天:“对,那就是了,我爸很信这个。”
薄耘也笑起来。
荆荣说:“问你啊,要不方便能不说。多少成交的?”
齐佳书很坦然地报了个数。
荆荣震惊:“怎么降了这么多?我妈去年问过,她想买了等我以后结婚,住得近。人家咬死了价,怎么都还不下来。”
齐佳书说:“卖家最近急需资金周转,我家是全款一次付清。”
薄耘和荆荣同时“卧槽”了一声。
说是降了很多,但还是一笔大数目,不是说他们两家就拿不出来,但这么轻松说全款一次付清,不容易。一般不会把大部分可流动资金用来买自住房。只能说,有矿是真的壕。
傅见微看着他仨聊,等薄耘没说话的时候,拉他衣服,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耘哥,先跟兰姨报备下吧,说有客人来,她好提前准备。”
“我差点忘了。”薄耘一拍荆荣大腿,从兜里掏出手机,正要找兰姨,傅见微自然地接过了手机,说:“我来说。你们继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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