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陆舟趴在被窝里打开天眼系统定位西屋,发现人没了!!!
七七一脸无辜:“我叫你了,你没醒。”
陆舟:……
反应过来的陆舟被子一掀,惊道:“她跑路了!”
珠娘只留了封信表达对陆家的感谢,其余只字未提。蒋氏道:“这妇人想必心有苦闷,但愿她出门在外一切顺遂。”
日子还像往常一般过,珠娘的出现和消失都没有在陆家人心里掀起波澜。
只有陆舟像只斗败的公鸡。
七七这时道:“系统已经采集珠娘的样本,只要宿主能升级系统,就可根据样本开启自动搜索寻人功能。”
陆舟怏怏道:“告诉我需要消费多少个零。”
七七微笑:“八个。”
陆舟:!
于是陆舟又开始了发奋读书的日子。
第38章
景佑八年冬。
腊月里,天气冷的厉害。晨起时冬雾弥漫,待雾散了,枝条上也凝了一层白霜。
李云璟拢着袖子缩着脖小跑着去找陆舟,冻的小脸通红,嘶嘶哈哈的搓着手。见陆舟正抱着暖炉摇头晃脑的读书,忍不住咋舌。
“我说陆小四呀,你这是奔着考第一去的嘛?”
陆舟叹气:“那倒没有,只是不得不读呀。”
李云璟怪道:“为啥?”
陆舟就撂下书探头过去说:“你还记得前两年我爹救下的妇人么?”
李云璟歪头一想:“那个叫珠娘的?”
陆舟点头。
李云璟就惊道:“你还惦记她呢!”
陆舟瞪他:“什么叫我惦记她呀,那叫惦记找她。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李云璟挥挥手:“都一样都一样。可找她跟你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
陆舟道:“我读书越多,找到她的几率就越高呀。”
李云璟明白了:“哦,一定是你想从书里学到能找人的方法是吧。就像小时候你说的,你读书越多好吃的就越多。是因为大人们见你读书多就给你好多奖励是一样的。”
陆舟斜眼看他,他师兄什么时候学会关联思考了。稀奇。
“我说天儿这么冷,你怎不进屋啊。”
李云璟趴在窗沿上摆了摆手:“屋里外头也没差别。话说今年冬天是有够冷的,听我小叔说也不是哪里还冻死人了呢。老天爷也真是够造孽的。”
“对了。”李云璟把别在腰上的梅花枝条小心的拽了出来,插到陆舟书桌前的小竹娄上。他笑着说:“我家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可香了。我本来是拿着的,可实在太冻手了就别腰上了,可惜蹭坏了两朵。”
陆舟探头嗅了嗅,冬天冷冽的空气趁的梅花的香气有些冰冷,闻之使人精神一振。
陆舟笑道:“谢谢阿璟。”
李云璟拨了拨梅花枝儿,又碰了碰小竹篓,说:“陆大叔手艺可真不错,这竹娄和梅花还挺配的。”
陆舟道:“你若喜欢,回头叫我爹再编两个。”
“行啊,那替我谢过陆大叔啦。”
师兄弟俩人隔窗闲聊,李云璟有些无聊,伸手盖住陆舟的书,道:“四郎,外头这么热闹,你别读书了,跟我去看杀猪吧。”
陆舟道:“杀猪有什么好看的。我家不是年年杀猪么,你还没看够啊。”
李云璟就道:“你不懂,我想看又不敢看,光听着猪叫我都毛骨悚然的。可我又觉得这样不好,有失男子气概。先生都说了,要克服恐惧,迎难而上。”
陆舟:“那你就上啊。我反正是不怕的,你总拉着我一起,日后到你自己单独面对的时候怎么办。”
陆舟握拳加油:“二师兄,去克服恐惧吧!”
李云璟气的拍桌:“不许喊二师兄!总觉得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你这么叫就是没安好心。”
陆舟举起双手笑道:“冤枉啊二师兄。”
李云璟一手撑着窗沿,一手伸出去拍他:“都叫你别喊了!”
他揪住陆舟的肩膀:“快走呀,一会儿都杀完了。”
陆舟被他缠的没法,只好扔下书跟着跑出去了。
李云璟还说:“我可喜欢吃你家做的卤蹄髈了。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蹄髈一样的做法,我家厨娘就是做不出你家的味道。”
李家的厨娘也在厨房里帮忙,听路过的少爷这么一说,少不得就有些伤心。转头就跟吴氏抱屈:“吴大嫂你说说,我做的卤蹄髈哪里不行了。”
吴氏就乐:“你在溪山村也好些年了,做的味道很地道了。李少爷说我家卤蹄髈好吃,我们家四郎还说您家坛子肉好吃呢。可您也尝了,我做的坛子肉也不差吧。嗐!他们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哪里是吃食不好吃,得看在谁家跟谁一起吃。”
何氏也跟着乐:“可不正是这样。同样是卤花生,家里做的不是说淡了就是少调味料了。可一样的东西拿到茶楼去,这帮兔崽子吃的可香呢。还不是因为茶楼有热闹瞧,又是大帮哄的一起吃。这什么东西要是自个吃就没意思了,可若人多抢着吃,便是窝窝头都能吃出肉味来。”
厨娘哪里就真埋怨自家少爷了,不过是人多凑个热闹闲聊,她还一脸幸灾乐祸的说:“等他们去了华阳书院就知道家里的饭食有多好吃了。”
吴氏就叹道:“一晃眼俩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厨娘道:“孩子嘛,在身边时猫嫌狗厌,不在身边了又想得慌。您家的孩子都争气,别说当年投军的陆三爷,还有小小年纪就敢去边关的虎头。只说四郎,转过年也才十四,比我家少爷还小上两岁,可书读的真好呀。都不用旁人敦促,自个就能读下去,还带着我家少爷跟着一起读。我家老夫人可喜欢四郎啦。如今师兄弟两人又要考华阳书院,那可是成都府顶有名的大书院。日后考学出仕,陆家可就不一样了。”
吴氏听了这话心里自然高兴,嘴角翘着,笑意都压不下去。她‘嗨’了一声,说:“哪就不一样了,不还是在溪山村生活嘛。公爹说做人不能忘本。”
她朝正屋抬抬下巴:“喏,您瞧,公爹还特特在正屋挂了一幅字,说是我们家的家训,叫我们家每个人都记在心里,往后啊是要传给子孙后代的!”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厨娘乐道:“陆老爷子也是个奇人。您家家风好,孩子出息,繁荣兴盛都在后头呢,吴大嫂何二嫂且有后福了。”
吴氏何氏相视一笑,听着院子外杀猪的男人们的呼喝声,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好像过去那些贫穷的年月就像一场梦。
不管生活有多么艰难,只要向着那一点光明去努力,未来总会好的。
这股寒潮似乎并不想过早褪去,没过两天竟飘起了雪花,落在地上化成水,天气湿冷的厉害。
溪山村这一带甚少下雪,孩子们都觉得新奇,可大人们却只剩忧愁了。
德阳县自打巨富胡家倒了之后,袁均趁势打破平衡,县衙有了绝对的话语权,也因此各项政令得以顺利实施。县城风气大改,连地痞流氓都少了许多。百姓也算得上安居乐业了。
今冬大寒,德阳县及附属各村受灾倒不是很严重,但各村依旧有冻死者。袁均向朝廷递了折子,但其他地方尚有大雪,灾情更重,朝廷一时尚顾及不到这里。袁均又不敢擅自挪用赈灾粮款,只得请当地乡绅富户捐些物资。
溪山村也有那穷的穿不上裤子的人家,眼见着人冻死,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陆满仓吸了口旱烟,吐了口烟雾,垂头不知想什么。闷头好半响,方才对蒋氏说:“这几年咱家日子过的红火了,冬天里各屋都能点上火,衣裳也都絮了厚厚的棉花,不必忍饥挨饿。可想想以前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那滋味真心不好受。可别管怎么说,咱家还是囫囵个的,没叫谁饿死。乡亲们能帮的时候也都伸了一把手,人得记恩。”
蒋氏拍了拍陆满仓的手,柔柔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别说咱家现在宽裕了,便是仍旧艰难着,遇着那活不下去的,能伸把手也得伸啊。”
陆满仓就舒展开眉头,道:“是呀。溪山村一大半人家都姓陆,别管亲缘远近,往前数上百年那也都是一个祖宗的,总不能眼瞧着人给冻死饿死呀。再说咱们四郎就要去书院读书了,不管考学还是做官,名声上也好听。三郎和虎头都在边关,眼下虽无战事,可谁知道那北辽什么时候抽疯又要打仗。咱们多救一个人,那也是给他们叔侄俩积德呀。”
蒋氏道:“这件事你看着办,别自个闷头就出钱出东西,也和九爷商量商量。在外处事都有说法有门道,别犯了谁的忌讳。”
陆满仓连连点头:“诶诶诶,你放心。”
————
最近朝会说的都是各地大寒雪灾之事。赵崇裕收到各地上的折子,眉头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登州府大雪,雪深数尺,人畜多有冻死。
临江府大寒,树多冻折,冻毙人畜甚多。
抚宁大雪,遂昌大寒,路皆冻死骨……
户部尚书刘秉出列道:“今冬天寒,又有大雪封路,各地物资难以顺利抵达,因此延误赈灾……不过皇上放心,雪灾不会持续太久,只要路通了,物资一到,即可缓解灾情。”
赵崇裕随手翻了翻折子,气怒之下将一封加急折子甩到刘秉脸上。
“今年入冬开始钦天监便预兆有极寒天气,朕早已下令各地提前准备赈灾物资,以备不测。可你们看,浙江山东一带受灾最重,大雪封路,物资不足,冻死者相继于途。但凡官员尽心尽责,又何至百姓蒙难!同样的灾情,为何有的州府死亡人数要比其他州府少!为何有的州府明明灾情稍缓,却仍有那么多百姓冻死!”
赵崇裕脸色铁青:“灾情当前,朕不愿过分追责。不过朕警告诸位,敢有贪渎赈灾粮饷者,以谋反罪论处,绝无饶赦!”
第39章
散朝后,刘秉顶着一脸怒气快步往宫门走。曹端成在后紧追慢赶,终于将人追上了。
他气喘吁吁道:“刘大人且留步,且留步。”
刘秉正在气头上,见来人是曹端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骂:“曹都知也好好管管你那好儿子,平时生事便也罢了,这节骨眼上还敢延误赈灾诸事。他嫌命长,我可还没活够呢!”
曹端成自擂两掌,赔笑道:“刘大人说的是,下官必定好生罚他。听闻陛下今日发了火,连累刘大人,下官属实过意不去。”
他四下瞧瞧,从袖口里摸出一对翡翠金鱼来。
刘秉只瞥了一眼,红翡水头足,折着冬日冷光,透亮极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翡翠金鱼收入囊中,怒气也消了一半。曹刘两家一条绳上的蚂蚱,损了谁都会元气大伤。刘秉心里也明镜似的,自个那好儿子也没少拿曹家的东西。
他挺了挺背,轻咳一声道:“曹都知也当明白,自陛下登基以来,那些老顽固一直针对我们刘家,逼迫太后还政于皇帝。太后迫于形势应了朝臣,待皇帝大婚即刻还政。此消息一出,朝臣们都卯足了劲儿要往宫里送女人。目下太后正筹谋从族中挑选一个聪慧稳重的女子入宫,可偏偏这节骨眼上闹出了灾情。”
刘秉恨道:“御史台甚至有人参我们刘家,道太后干政,天怒人怨。硬是把这天灾人祸扣在我们刘家头上。也幸好这折子给拦了下来,未能直达上听。”
曹端成用袖子拭了拭汗,附和道:“那些人真是巴不得刘家落马。”
刘秉拢着袖子道:“所以说这节骨眼上可得谨慎处事。倒不是我刘家怕什么,若因此事而影响立后,岂非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曹端成连连点头:“说的正是。下官常在太后身边伺候,当然明白太后心中所想。只有太后好了,刘家好了,下官才好不是。刘大人放心,下官必定约束子侄,不叫他们再生事。”
刘秉挑眉:“曹都知是聪明人,可莫贪小利而舍大益呀。”
曹端成拱手:“下官明白。”
送走刘秉,曹端成又麻溜的返回坤宁宫去了。
赵崇裕正在批阅奏折。张尚庆从殿外进来,轻声道:“曹端成拦了刘秉。”
赵崇裕搁下笔,晃了晃有些酸胀的脖颈,冷笑一声:“刘秉虽握重权,但他为人胆小懦弱,做事畏首畏尾。曹端成跟随刘太后多年,倒是像了他那好主子,胆大妄为。可惜刘家如今是刘秉主事,刘太后纵有万般筹谋,有刘秉这个庸人在,她也心有余力不足。”
张尚庆笑道:“确是如此。御史台参刘家的折子被刘秉截了,今儿皇上冲他发火,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刘秉这次服了软,皇上又可再进一步了。”
说到此处,赵崇裕就恨道:“曹刘两家,国之蠹虫。我大陈百姓蒙难,朕却摄于小人权柄,就连赈灾诸事也屡遭阻挠。前前后后那么多的粮款拨下去,竟连个响动都听不见,足见我大陈朝政烂到何种地步!”
张尚庆道:“皇上切莫心急。先帝在时,刘家还是刘霑主事。刘霑老谋深算,那时大半朝臣都归附于他。又有刘太后在后宫策应,构陷忠良,颠倒黑白,朝堂上下贪渎成风,官员尸位素餐,先帝举步维艰。”
“前些年刘霑中风,至今卧床不起,其子刘秉执掌刘氏,全仰仗刘霑打下的根基。皇上这几年广开恩科,也收拢不少人才。虽眼下都在不起眼的位置,可星火亦可燎原。我们稳扎稳打,待时机成熟,刘家崩塌也不过顷刻之间。”
张尚庆迟疑一下,又道:“只是后宫权柄都在刘太后手中,待到春日便要大选,只怕这后位还是会落在刘家女子头上。”
赵崇裕浓眉紧蹙。
张尚庆道:“这是不可避免的,皇上也当早做准备。”
“朕知道了。”赵崇裕提笔继续批阅奏折;“眼下还当以灾情为重。”
28/188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