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遥愣愣点头:“好看。”然后蓦然回首。
容珹笑道:“天下第一。”
叶遥没有像往常一样,接着容珹的话对自己天下第一好看表示认同。他扑了过去,手挂在对方的脖子上,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回来啦。”
“这句话应该我说。欢迎回来,我的王妃。”
叶遥说:“我和小姨给你带礼物了,我们去看看?”他放开容珹,仔仔细细地打量对方,忍不住道:“你好像瘦了,将来会不会抱着硌手?”
容珹搂他的腰:“你不硌手就行。”
“你长高了。”
“嗯?”
叶遥踮脚认真比划:“真的长高了。”然后连人带臀都被扣到对方怀里。容珹的手搭在叶遥身上,慢悠悠地道:“下一个雨露期到来之前,终于知道回来了啊。否则,我只能把自己打包送过去了。”
叶遥仰头看他,凑上去亲亲:“谢谢你啦,我在北疆很开心。”
“有多开心?”
“特别特别开心。陆琮山他们很照顾我,还有我以前的朋友,对我也很好……”
叶遥兴奋地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容珹的脸色开始晴转多云。不知怎么着,两个人去了卧房交流。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叶遥听见容珹说:“既然回来了,在我面前,不许想别人。”
容珹悄悄吃陆琮山的醋,已经很久了。
叶遥抬起下巴要亲容珹,目光澄澈单纯,笑出甜甜的小酒窝:“可是我最喜欢你了。”
容珹忍不住笑。对这样的叶遥,他毫无招架之力。
叶遥去了一趟北疆,从软而多汁的的水蜜桃变成了脆桃,身上的肉肉变少,肌肉变多,不好捏了,但闻起来还是很香,一股甜甜的桃子味。
他们在府里没日没夜地混了好些天,在叶遥后面出发的北疆信使也来到了京城。
皇帝知道匈奴人退到了边境线,双方暂时停战,龙颜大悦。他忌惮匈奴很久了,取得胜利之后,他拒绝了大臣们乘胜追击的提议,反而准备见好就收,跟匈奴人求和。
“和亲?!!”
听见探子传来的消息,容珹的声音变得严肃。他问:“父皇亲口说的?”
“启禀王爷,皇上是有这样的打算。”
“也去告诉容玙。”
因为无法不介怀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容珹悄然整肃了自己的势力。曾经同时效忠于他和容玙的人,现在以他的指令为第一顺位。
虞家的探子退了下去。没过多久,接到消息的容玙悄然前来拜访兄长。这次的谈话十分缜密,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容玙道:“父皇要和亲,就让他选人去和亲。”
容珹道:“是我们胜了匈奴,不是匈奴打得我们节节败退。若要和亲,应该是匈奴嫁坤泽给我们。北疆能有如此现状,是我们一点一点计划出来,叶遥,陆琮山等人一寸一寸打下来的。父皇要挑选坤泽去匈奴和亲,不仅我不能接受,北疆的将士们也无法接受。”
容玙:“兄长,我理解你的意思。可父皇毕竟还坐着那个位置。”
容珹压低声音:“那就让他退下来。”
容玙吃了一惊,环顾四周,确定隔墙无耳,这才放下心来。
容珹冷冷地道:“我们有兵。”
不仅太子有兵,他们也有。而且他们的队伍拉到了北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成了真真正正的百战之师。容珹道:“如果一切由你做主,你会不会派人去和亲?”
容玙道:“不和亲,但求和。匈奴人兵强马壮,我们打不起。现在国内不太平,我宁愿用一些财帛和城池,换边境十年的休生养息,长治久安。”
容珹:“我不赞成。匈奴人贪得无厌,难道要我们给匈奴人纳岁贡?”
容玙:“权宜之计。兄长,你想继续打,但敌我实力实在悬殊。我们能有一时的胜利,未必之后还会取胜。在这一点上,我和父皇的看法是一样的。”
容珹皱眉:“匈奴人贪得无厌。今日赢了,我们给匈奴财帛,若是他日输了,那又如何?”
“输了再战。”
“将士们是否会心寒?”
容玙叹气:“兄长,这些都只是假设。我们说回现在。父皇想要和亲,我们便让他从宗室里选个不起眼的坤泽嫁了,便也罢了。穷兵黩武,并非治国之道。”
“你不愿意和匈奴人打仗。”
“对。”容玙道。
容珹道:“你觉得将来会输,但我觉得现在士气高涨,反而不会。倘若赢了匈奴,我们求和,士气跌落。某日匈奴人再度袭扰,将士们再战,才会容易输阵。因为他们知道,即使赢了,他们的城池和银子还是会被割让给匈奴,他们的国家还是会嫁出坤泽,向匈奴俯首称臣。”
这话说得重了些,容玙离开,两人不欢而散。
容珹很了解这个弟弟,他知道容玙怕匈奴人。如果他没有主动拿出二十万两白银,容玙甚至不会同样派兵增援北疆。
小时候他们被偷出宫去,一路遭到追杀,甚至意外落到匈奴人手里,见识了不少匈奴人处置和折磨人的手段。那时候容玙还小,即使一直被他保护着,还是因为那些事情留下了阴影。
而他自己也多了至今没有痊愈的头风病,和后脑无法消去的一道疤。
叶遥敲门给他送吃的,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揉揉他的太阳穴:“怎么啦?我看见你弟弟很不开心地走了,你们吵架了么?”
“吵过了。”
叶遥的手很舒服,又热又软。容珹看着叶遥笑,他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刚遇见的时候么?”
“嗯……在京城?”
“不。”容珹提示,“北疆。”
“啊,记得记得。那时候你没有现在好看,灰土土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还比我矮一个头。”叶遥说,“现在比我高这么多啦。”
容珹道:“其实被追杀到北疆那件事,我一直觉得是我欠容玙的,是我连累了他。”
他给叶遥讲故事,叶遥认认真真地听。容珹说:“小时候母妃特别得宠,于是父皇给我和容玙安排了周公做太傅,当时的太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叶遥知道皇后的亲生儿子是大皇子,收养了四皇子。两人都当过太子,现在也都是废太子。他捏了捏容珹的手指,把对方的手指放在手心里包住:“那贵妃娘娘很厉害呀,你也很厉害。”
容珹道:“那时候我很高兴,想多跟周公学一些东西,结果不小心表现得太好了。”
他苦笑道:“周公经常夸我,皇后嘴上不说,暗中却盯上了我们,觉得我们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后来一次宫变,几个功夫高超的江湖人来刺杀父皇,皇后趁乱派人把我们带出宫去,伪装成在宫变中遗失。本来她还想让那人在僻静的地方把我们处理掉,但我们命大逃过了,还一路逃到了北疆。”
叶遥生气道:“她自己的儿子笨,怎么能杀你们呢?!”
容珹笑:“四皇子很笨吗?”四皇子就是被废的前太子容玤。
叶遥重重点头:“对!”
容珹不用去探究向来不掺和政事的叶遥为何觉得四皇子笨了。自从有了重生的猜测作为基础,一切的异样都有了答案。他亲了亲叶遥:“那谁聪明?”
叶遥笑:“我。”
他看着容珹,眼里一派“我知道你想让我夸你,但我偏不说”的神情。
容珹十分配合:“阿遥天下第一聪明漂亮。这么聪明的话,晚上值得一次标记。”
叶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拔腿就想溜。看见容珹的眼神没有认真的成分,他又摸摸心口,坐了回去:“不要。那么多天了,又不是雨露期,我受不了了嘛。”
容珹:……
他现在就想把叶遥抱去卧房。
叶遥道:“所以你一直帮容玙,是因为觉得连累了他吗。”
他认真地看着容珹的眼睛说:“别伤心哦,这么多年了,早就还清了。就算你今天跟他吵架了,也不要不开心嘛。你已经不欠他的了。”
“如果有前世的话,确实不欠了。”
叶遥歪头,心脏砰砰直跳:“你说什么?”
容珹说:“如果虞星澜曾经给过我一株寄生草,我又把他给了你的话。我和容玙之间的事情,确实不亏不欠了。”
叶遥:!!!
他惊讶起身,一个用力,凳子腿折了。他没站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容珹早有准备,上前接住了叶遥。
他向来会读叶遥的眼神,开心的失望的孤独的难过的心虚的,他全都认识。但现在他不用读了,叶遥的眼睛里含着一点泪,即使一直忍着没有哭,也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他叹息一声,一边给叶遥擦眼角,一边说:“阿遥,其实无论你在什么时候说重生的事情,我都会信。”
所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第23章
叶遥缩在容珹怀里擦眼泪,擦完了眼泪,发现容珹的衣服被蹂|躏得和给他打蝴蝶结的那晚差不多,就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
他说:“那我也给你讲故事吧。我们以一换一,你讲一个,我讲一个。”
容珹抱起他说:“好。”
叶遥:“不在这里讲嘛?”
容珹亲他:“哭得跟花猫似的,回卧房说,那里暖和。”
其实那些事情他梦见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想听叶遥说,想看叶遥趴在他怀里,用小手玩着他的衣服,断断续续地说点或者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
叶遥讲前世的事情,他言简意赅地讲原因。讲他今生是怎么发现,怎么求证的,以及前世是怎么失忆,怎么跟弟弟撕破脸,怎么重回大众视野的。
叶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问:“最后你当了皇帝吗?”
容珹:“不记得了。可能是你来到新的一世之后,前世的时间都停止了吧。”
“那你前世的布置不是都没了吗!”
“可以重来。”容珹道,“我不在乎那些,你比什么都重要。”
叶遥满意,他在容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今天你和容玙为什么吵架呀?”
容珹就讲了皇帝想派人去匈奴和亲的事情,叶遥果然反对:“北疆的将士们士气高昂,我们大家都觉得可以再打,让匈奴人离开边境很远很远,再也不敢侵犯中原。”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你肯定也不同意和亲吧!那你和容玙吵架,是因为他支持你爹?”
容珹道:“差不多。”
叶遥嘟嘴:“他当皇帝不好,和你爹一样差劲。”
容珹讲的前世故事给了他启发,他真诚地跟容珹说:“不如你去当,肯定比他们好。”
容珹就笑:“你想让我当皇帝吗。”
叶遥摇头:“我没有什么愿望啦,现在这样就挺好。”
“那是?”
“我觉得假如不听他们那些求和的主意,能让你自己做主的话,你会更开心。”叶遥说,“将士们也会很开心。但是无论你怎么想,我都支持你。”
说完了这么多,他的脸有点红了。从前都是容珹给他讲故事,跟他说安慰的话,他没怎么跟容珹剖白过内心的事情。
叶遥说:“因为我知道,你特别特别喜欢我,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容珹就觉得在叶遥坦荡的喜欢和透明的爱面前,自己显得特别特别渺小。他摸着叶遥的头发:“可是上辈子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叶遥甩过辫子说:“给我打个蝴蝶结吧。”
容珹稍微愣了一下,接着唇角浮现出微笑。他接过叶遥的辫子,小心翼翼地拆掉发带,重新在发尾处打蝴蝶结。叶遥小声说:“其实那天晚上,如果知道你的身份,我应该就会原谅你。我特别希望你能来看我。虽然当时没有机会,但是现在,我已经原谅你啦。”
即使叶遥没有提当皇帝的事情,从知道寄生草的真相开始,容珹就一直在给自己留后手,做准备。他不像叶遥那样坦荡单纯,前世今生的事情,在他心里永远是隔阂。他和容玙没有分歧也就罢了,一但有了分歧,他随时可能接过夺位这件事的主动权。
虞家的人知道两人的真实水平。除了某些人觉得当年是容珹欠了容玙的,选择继续支持赵王,绝大多数人都更看好容珹。于是某天的朝会上,不少文臣和超过一半的武将,都旗帜鲜明地反对和亲。
皇帝怒道:“你们都有什么理由?一个一个地给朕说!”
那些大臣还真就呈上了不少奏本,条分缕析地说明继续打仗的必要。更有人上奏说,连秦王妃都身先士卒上了战场,为将士们做了榜样,我朝将士士气正高,有何不敢战?
容玙看着如此局面,诧异非常。
没过多久,和前世一样,容珹和容玙彻底分道扬镳。虞家的人被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秦王,另一派支持赵王。两方势力各自为营,皇帝隔岸观火,迟迟不提立太子的事情。
可惜北疆的事情不能拖得太久,否则匈奴人又要蠢蠢欲动。边境的将士们一边震慑着匈奴,一边翘首以盼朝廷给出的答案。
某一次朝会上,皇帝提起向匈奴求和的事情,又遭到了以陆琮山为首的武将的反对。
皇帝被气得心堵,匆匆下令退朝,回去就觉得痰哽住了嗓子眼,差点又说不了话。虞贵妃侍奉他喝完了药,又温柔地给他捶背。
皇帝叹道:“还是你好,可惜老五老九他们不像你这样贴心,反而像朕一样固执。”
他以为反对和亲是两个儿子共同的主意,却没想到主力是容珹,容玙并不非常反对,只是在朝中的势力不如容珹大而已。世变时迁,皇帝却仍然觉得容玙是占优势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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