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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损(Gl百合)——LuluOne

时间:2022-04-28 13:24:23  作者:LuluOne
  每到说到这里的时候,聂川总是感叹。
  聂川咬着吸管,看向旁边调试着琴弦的唐穆羊。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够及时回应上聂川的目光。
  聂川接着会戏谑地对着唐穆羊笑笑。
  唐穆羊以为是聂川在唤她,站起身将要走来,却被聂川连忙劝住:“不用不用。坐那里就可以了。我的小羊。”
  围在聂川身边的旧客新客此时会献上笑声,同聂川更深入地交谈,同时一边用那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唐穆羊。
  仿佛那就是一件玩物,被饲养在这里。
  她的本名原叫“唐穆宁”,聂川觉得落在耳朵里有些别扭,便将“宁”改成了“羊”。寓意温顺。
  “之后我把她带来这里,阿信做了顿饭给她。”
  聂川低头看着酒杯,慵懒地使用吸管缓缓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好听的碰撞声。
  ……
  那天阿琳正要离开,院子里传来车辆的声音。这里不允许别的车辆进入,只能是聂川了。
  阿琳和阿信向门口迎上去,聂川蹦蹦跳跳地牵着唐穆羊的手,和我们打招呼。
  “嗨!看我捡到什么啦?”
  她伸出手抵住唐穆羊的腰肢,用力向前递送,将她从聂川身后推到两人的跟前。
  她带着胆怯和警惕,下意识就要往聂川身后躲,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她是谁?”阿信问。
  聂川嘿嘿一笑,举起手来搭在她的头上,毫不嫌弃地胡乱揉她蓬松脏乱的头发,说着:“我的小猫。”
  她被聂川扯得有些痛,面庞抽搐了一下。
  聂川在和阿信交谈着,手依旧留在她的头上。
  因为她比聂川高出了许多,微微弓着身子,应和着聂川的动作。
  她衣衫褴褛,浑身混着泥土,有些地方结成了硬块。
  头发蓬乱不堪,透过身后酒吧里的灯光,隐隐可以看见有些许白色的什么东西蠕动在其中的空隙里。
  她的衣服有一只袖子从肩膀处被撕扯开来,肩膀上有一道骇人的伤口,结了痂又破裂的模样。
  猩红的鲜血正从其中溢出来,顺着她手臂的线条,又滑落过指尖,一滴一滴碎在地上。
  她感到了我的目光,顺着看过来,胆怯地又向后退了两步。
 
 
第111章 
  聂川的汽车声音又在晚春的院子里响起。
  未几,她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手搭在侧腰挎包的带子上,食指上套着钥匙链转动玩弄着,嘴里哼着小曲儿。
  “怎么样了?”阿信抬头看了她一眼,低手拿了个玻璃杯,放置在吧台上,转身又从身后的柜子里提出一桶橙汁,灌了半满。
  聂川把钥匙扔向阿信,他流畅地接过去,伸手放在了柜台下。
  阿琳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做出疲惫的表情,走向围在阿信身旁的朋友们:“好累好累好累。”说着,举起那只玻璃杯,一饮而尽。
  阿信又给她添了半杯。
  “那个小猫的家人真是离谱。居然要向我要钱?”聂川说。
  ……
  聂川留了她一天,给她清洗干净换了身衣服,为了向朋友们展示她发现的这个美人儿。
  大家都在啧啧称奇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发现这个叫作唐穆宁的漂亮女孩子有些不同。
  当大家问她好奇地与她搭讪的时候,她有时候木讷发呆,有时候显得情绪激动。
  “她不会是个痴儿吧?”一个青年呷了口朗姆酒,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说,有点像。”另外他身旁站着的青年笑着伸手击了一下他的胸脯,表示赞同的意味。
  “她就好像阿尔忒弥斯。”有个自称诗人的人这么感叹着,因为说话难懂,所以发言经常被人漠视。
  她叫唐穆宁,当有人问及故乡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总是会竖起警惕的目光。
  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地围在她的周围,甚者撩起她的一缕头发细瞧。
  有的时候会反抗,有的时候便显得温顺乖巧,这样的反差让人更加有了兴趣:人人都想尝试她是否会对自己表示友好。
  或许因为人们欣赏她这美丽的门槛不高,原本是普通的问候搭讪逐渐变得恶意挑逗了起来。就像是拿着猫尾草看着猫咪追逐那几片绒毛一样。
  当原本高贵的美丽落入低贱中,人人都想要反踏一脚搏以快感。
  阿琳在人群之外,看着她的脸从人影缝隙之中时隐时现,模模糊糊的一张漂亮的脸。
  已近傍晚,夕阳欲颓。
  晚春的店里比平时多了不知多少人,大家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唐穆宁。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花环,被来来往往的人们叫着“月亮”。
  而她已经有些麻木了,抬手又放下,微笑又收起。
  偷偷打着呵欠,被下一个来交谈的人打断。
  原本聂川想要再留她一天,被阿信强硬的拒绝了。
  ……
  大家看着自外面回来喊累的聂川,好奇地盯着她询问着唐穆宁的事情如何。
  “小猫的家好远。离这里路程开车去一次要两个多小时。”聂川说。
  大家急忙问着她那是何处。
  “一个镇子。”她说,“她怎么样都不肯告诉我她的家在哪里,我只好把她送去了警局。一查就查到了。但是她的家人也真是有够神奇的,接了从警局打去的电话,居然要求警员开车送她回家。”
  ……
  聂川和陪同的警员带着唐穆宁踏上送她归家的路程。
  从车窗里望着路旁的路程逐渐变成自己眼熟的建筑,她的情绪显得越来越急躁。
  等到车停在一件带有石头垒成的篱院的房子前,停车的声音马上引得屋内的两三人气冲冲地迎了上来。
  两个健壮的年轻人一上前来就开始粗鲁地扯唐穆宁下车,嘴里骂着三两声粗鄙。
  唐穆宁死死地抓着车门,指甲和漆门剧烈地摩擦声最后淹没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
  “不好意思?这是二十一世纪?她怎么了?”聂川皱着眉头问向其中一个年长的人。
  “儿家媳妇。”他说。
  “强买强卖?”聂川捏着墨镜腿,指了指面前的年长者,又怀疑地看向身旁的警员。
  “明媒正娶!”那个长者提高了声调。
  ……
  听了这话,大家唏嘘不已。
  聂川耸耸肩,喝了口橙汁,把手撑在吧台上:“不知道啦。”
  “怎么不问清楚呢?”阿琳突然问。
  大家齐刷刷地向她看过来。
  聂川笑笑:“你还不懂啦,你是小孩子。这是大人的事。”
  “大家不是都很喜欢她吗?”
  她脸上继续挂着笑容,偏偏头,和身边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没有人不喜欢小猫呀。你们有谁不喜欢她吗?”
  “那怎么不救她?”阿琳问。
  气氛有些变了,最外圈有几个人拿着各自的杯子走开了。
  聂川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未几,消失了。
  她沉着脸色:“所有人都难过得很。大家都需要帮助。”
  就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唐穆宁的名字逐渐在大家口中被提及的次数少了许多。第二周,更甚。第三周,有些人已经忘却了她的名姓。
  当她的痕迹在众人的记忆逐渐被时间抹净的时候,她又勾勒地更清楚了自己的轮廓。
  一个多月后,随着一阵铃铛的响声,晚春的门被推开。
  她站在门口,面目灰尘,相比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显得更加狼狈。
  “小猫?”
  聂川惊讶地喊出声音,急急忙忙从吧台后退出来。
  她走到唐穆宁的跟前,紧紧地搂住唐穆宁的脖颈,压地她不得不弯腰应和着。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啦!”
  聂川兴高采烈地搂着唐穆宁的手臂把她往店里拉,再次亲切地向店里的朋友介绍着她的名字。
  大家热情地与唐穆宁打着招呼,就好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聂川近乎是黏在她的身上,蹭了满身的泥土。
  她的高兴和激动是真的。
  她毫不嫌弃唐穆宁身上的灰尘泥泞也是真的。
  她再次开车将唐穆宁载回她村子里的家也是真的。
 
 
第112章 
  从聂川的叙述里,阿琳无法想象到唐穆宁的样子是怎么样如聂川所说的“歇斯底里”、“奋力挣扎”和“肝肠寸断”。
  聂川咬着吸管,时而笑意满面,同周围三四人说笑一二。
  “这次太凶了。相比这次,上一次小猫简直就像是在挠痒痒。她的指甲都刮得断了,在我的车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痕迹。”
  ……
  看着唐穆宁挣扎的样子,聂川上前两步想要劝阻:“你就不能对你老婆温柔点吗我的哥?”
  她的声音在汉子粗鲁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喊声中显得微乎其微,没人理会这局外人的想法和建议。
  那个看起来主事的长者上下打量着聂川,又特地转了两转,走到车前,望了望聂川车上的汽车标志,最后在聂川惊异的目光中回到她的面前。
  长者脸上挤出来些许笑意:“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种地的。”聂川冷冷地说着,胡乱编造搪塞着。
  他的脸上沉了沉:“那你对象呢?”
  “扫地的。”聂川说。
  他又看了一眼聂川身后的车,再度像刚才那般在聂川身上像雷达般扫射,问道:“那这车怎么来的?”
  聂川顿时觉得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心尖肆意攀爬,脸上却还是挂着礼貌的平静:“抽奖中的。”
  老者脸上的笑容消失的速度就好像是子弹出膛,倏忽之间又挂着冷面:“那我给你说。你可别招惹我家媳妇,这是我家的人。
  别总是引得我家媳妇三天两头往你那头跑,到时候人出了什么毛病,你可赔不起责任。”
  聂川冷哼一声:“您就是看不起我呗,脸变得那么快。”
  “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家里头怎么教的,这么跟老人说话。”老者狠狠瞪了聂川一眼,一边嘟囔着,一边回到院里。
  “哪有看不起人这么明目张胆的?都二十一世纪了,您还给我划分个职业的高低贵贱呢?”聂川冲着老者的背影喊着。
  他头也不回。
  回过神来,聂川转身要走,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好些邻里。
  她把刚打开的车锁又按了两下锁起,响起两声低鸣。
  聂川拉了位面善的妇女,一边客套地抱怨着,一边询问着这家人家的事情。
  ……
  “是买来的媳妇吗?”聂川周围一个青年迫不及待地问道。
  聂川摆摆手:“真是明媒正娶,你情我愿的。”说着又搂着身边阿信的脖子,暧昧地望着他的眼睛,“只不过是婚前婚后不太一样。男人嘛,不都这样,你说是吧,阿信哥哥?”
  “咱们还没结婚呢。我也说不准。”阿信说。
  周围一阵笑声。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一个年轻的女孩往前凑了凑身子,好奇地问着聂川。
  聂川把手从阿信身上拿下来:“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就好像说是小猫的丈夫之前追了好多年,结婚了之后就开始动手动脚的了。”
  ……
  小村子里的消息人传人张扬得快。
  不久唐穆宁丈夫的耳朵里就钻进了两三声闲言杂语。
  男人失了面子,反而成了妻子的不是了。
  没几天,村人在村子里就很少见到唐穆宁的影子了。
  有人说,唐穆宁被活生生锁在了家里头,拿着链子锢住了她的步子。
  当母亲托人来夫家捎话说:病重,回家。
  只得到当家老者挥了挥手,以为是儿童玩笑赶走了前来的小孩子。
  母亲躺在病床上,两眼死死盯着病房的门口,挺着一口又一口气力。
  又匆忙跑来的孩子喘着粗气对病房里的人说着:“我被赶走了。”却应声得了父亲的怒骂,又是一个巴掌甩在孩子脸上,而后怒气冲冲地亲自跑向唐穆宁的夫家。
  舅舅急赶慢赶扯着她站在医院里的时候,舅妈含着泪说道:
  “姐姐去了。”
  唐穆宁站在原地,呆滞地望着病床上横着的已经成为尸体的母亲,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站在原地,望着,盯着。
  看着医护人员进来,整理遗体,又推出去,始终盯着母亲生命消逝的那个地方。
  只是。
  望着。
  没过几天,舅舅操办起了姐姐的葬礼,在院子里支起了好多张桌子,铺了好几套丧宴。
  人人走进来,都对着舅舅,面露哀色,安慰着:“别太难过。”
  唐穆宁和舅舅站在一起。
  他伸出手在身后狠狠地掐着她的软肉,用力压着嗓子微声呵斥:
  “丫头!哭啊!”
  唐穆宁咬紧牙根,睁大了眼睛。不哭。
  舅舅对着前来吊唁的人点着头。伸手在背后又一次狠下了十足的力道。
  唐穆宁红了眼眶。不哭。
  “你妈死了你都不哭!”低声说着,在她身上又是钻心一拧。
  不哭。她始终都不肯哭。
  她的指甲死死地钻进食指的肉里,顺着指头淌出血流,她都不肯哭。
  她咬着牙根,袖子里紧握着拳头,瞪着满布着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来的一个又一个客人,面容可怖。
  终。
  丧礼尽了。
  舅舅吆喝着唐穆宁帮忙收拾。
  她抱着满怀的瓜果正要回屋里放置,突然看到母亲的照片不知为什么被人取了下来置于地面,倚在桌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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