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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山傍水(玄幻灵异)——延麟于骨

时间:2022-04-29 08:49:25  作者:延麟于骨
  殷少泉不禁吞咽口水,事态的发展越来越超出他的预想了。
  先祖们都在墓里养了什么鬼东西呀?
  他越想越惶惑,脸上也露出了一点儿怯意。殷责见状,出声安慰道:“少泉别怕,哥会保护好你们几个的。”
  岂料殷少泉听了他的话,心头压抑已久的不满终于冲了出来。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奸生子也配称我哥?!”
  话甫出口,他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怎么把这件事捅了出来?
  心虚之下,殷少泉根本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脸色,这个秘密是他无意间听到的,本来想拿来做威胁殷少杰兄弟的把柄,现在可好……
  殷责自从听到奸生子三字后就怔愣住了,随后涌上的无限怒火,他几步奔过去一拳将殷少泉击倒在地,咬牙切齿地逼问:“殷少泉,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我母亲!说!”
  他手上力道噼砖都不嫌慢,殷少泉短短几秒就挨了七八下,鼻青脸肿,眼睛都在往外渗血,不管不顾地嚷嚷道:“你以为你这个名字真的像旁人说的那样,是肩挑殷家的责任吗?呸!那是你母亲的债,是你该受的骂!!”
  铁拳重重砸在他肚子上,殷少泉惨叫一声,蜷成只虾米凄凄哀哀地抽气。
  殷责站起身,步履有些摇晃,他赤红的双目扫过众人,忽然笑了起来。
  “父亲,母亲任人侮辱,你不说点什么吗?”
  殷蓥冷漠地转过头。
  由始自终,殷家人都没有一个站出来反驳,除了和他一辈的几个堂兄弟,其他人都对殷少泉的话毫无反应。
  ……这是默认了吗?殷责无力地踉跄几步,后背撞上了凹凸不平的岩壁,心灰意冷中,却听殷肱忽然开口道:“不对。”
  殷责眼眸骤然亮起。
  “少泉不会这么急躁。不仅是他,我们所有人都一样,太沉不住气了。”
  就算他们心里再鄙弃殷责,这么多年都“疼爱”过来了,又怎么会甫一见到就不留情面。
  殷肱浑浊的眼球转了几转,阴沉地望向宋承青。“宋先生好手段。”
  “哪里哪里,媳妇是你们请进门的。”宋承青伸手指向柏欣言,“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为了不出岔子,柏家肯定会想办法从殷责手里要到解毒剂,殷家发了话,殷责不会不给。
  解毒剂对于被传染的人是苦药,对于柏欣言却是蜜糖,只消嫦夫人一引,她心底残留的所有恶念就会席卷重来,比以往更甚!
  “中毒有什么不好?你们殷家人一张嘴上能造谣下能编谎,放屁喷脏如本能,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实话实说了呀。”
  宋承青一边说着,一边闪躲着因为殷肱的怒气越来越狂躁的陵葵,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到河水。
  殷肱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冷笑一声,驱使更多的陵葵围向宋承青,与此同时,殷家人也重新制住了柏欣言。
  “这是我殷家的地方,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跑不掉,把陵印交出来!”
 
 
第五十七章 抢人
  “你的地方?恬不知耻!”宋承青高声骂道,出手如电,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迅速缠住了殷责,用力将他往自己身边带。
  殷责正心乱如麻,下意识地从军靴里拔出短匕斩断嫦夫人,嫦夫人虽无恙,但受了痛心里不快活,当下就绞着脖子重重砸在石壁上,溅了一地碎石。
  “啧。”宋承青飞起一脚踢开扑过来的殷家人,冲到殷责身边,迅速往那张血淋淋的脸上盖了张定身符。
  殷责只来得及瞪他一眼,就被他挟持着跌跌撞撞地向地下河走去。
  此时此刻,殷肱怎么还看不出宋承青的意图,怒吼道:“快,拦下他!”
  “凭你们,还拦不住!”
  宋承青不想消耗力气,索性让嫦夫人咬住殷责的短匕,所到之处皮开肉绽,陵葵受驱使群拥而至,被他一一躲开。
  眨眼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河边,宋承青捏住殷责脖颈用力按入水中——
  他身上伤口和河水接触的地方唰地冒出了一串串气泡,仿佛沸水蒸腾。
  因为定身符的缘故,酷刑之下非但无法挣脱,反而愈加清晰地感觉到非人的折磨。
  只一瞬,地下河便变成了阿鼻地狱。
  殷责曾在任务中被两颗子弹前后贯穿,那是他受过最重的伤。当时他还能坚持追击,可现在,却在这股搓骨啮肉的剧痛中忍不住失口惨叫出声。
  但也只有那么短短一声。
  哪怕冷汗把几层衣服都打湿,生生把手掌抠出一块肉,他也咬牙不发出任何呻吟。
  他不会再给这群人继续看自己出丑的机会了。
  宋承青见状,恻隐之心只动了一秒,面无表情地看着殷责的血散在水中,被漩涡争相吞食。
  等到掌下的身躯只剩微微的抽搐,宋承青才就着衣领把他拉起来。
  与此同时,陵葵的口器已经伸到了他耳边,只差一点就能吸浆吮髓!
  该做的都做了,也该让这老头尝一尝苦滋味了。
  宋承青扯动嫦夫人,几个飞快回旋,毫不留情地将面前陵葵肢体斩断。
  “不好!”
  殷肱当机立断,让方才召出的黑衣人挡在了自己身前,再不掩饰,祭出一个如圆盘般的东西将殷家人尽数护在身后。
  “嘭嘭”数声,碎石飞溅,尘烟完全遮挡了视线。
  借着这个机会,宋承青背起殷责踩进了水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鞋底沾水而不沉,每一步都正好踏进被鲜血引出的漩涡。
  殷责费力抬起眼皮,从发隙间看见他透着奇异规律的步伐,暗自记在心里。
  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腥红覆盖,粘稠的血液顺着下颌浸入衣领,又冷又恶心。
  殷责想抬手抹掉,努力了半天却只抬起了一点点弧度,最终无力垂下。
  黑暗中只有宋承青细不可闻的唿吸和踏水的涟漪声。
  左下。
  右上。
  后侧……
  约摸过了三分钟,宋承青停下了脚步,他仿佛走到了什么光滑坚硬的地方,鞋底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总算到了。”
  宋承青把殷责放下,看到他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算了,谁让我不如别人恶毒呢。
  他这样想着,掌心凭空燃起火苗,将随身携带的药草烧成碧绿的碎末洒在殷责伤口上,动作粗糙地好似往锅里洒了一把盐。
  “今时不同往日,阶下囚可用不着金贵东西。。”
  殷责倏然睁开眼。
  宋承青也不知道给他用了什么药,虽然身体还是因失血而虚弱无比,但没了那股逼人的疼痛,他总算恢复了些许精神。
  “醒了?”宋承青惊讶道。
  面对殷责凶戾的目光,他没有半分不自在,就着半跪的姿势轻轻掰过殷责的头,努努嘴:“喏,见见世面,这才是你们殷家真正的祖墓。”
 
 
第五十八章 真墓
  入目是长长的墓道,头顶青灯阴森,中心是一条沟渠,地下河的河水正不断涌入。
  殷责问道:“你这么做,不怕出去后被问责?”
  宋承青探了探他的脉息,确认情况正在慢慢好转,“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律法也好,情理也好,只要我不后悔,谁也没这个资格问责。”
  殷责还要说什么,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殷二少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承青站起来,大狸跟在他脚边,朝着墓门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殷家人很快就到来,你就在这儿等救援吧。”
  身后传来布料和地面的摩擦声,宋承青不看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不禁啧了一声,回头果然见到殷责步履维艰地走过来。
  “你跟过来做什么?”
  殷责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已经散去,看起来青白一片,声音也哑得渗人。
  “你和祖父他们一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着……”
  “……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就像一出拙劣的戏,明明已经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幕,却仍然为那滑稽的举动发笑。”
  殷责平淡地叙说着。
  虽然他说的没错,至少宋承青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这种情况下,他都不会傻到承认。
  万一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呢?自己不就得为殷责可能做出的寻死觅活背上良心的谴责。
  “打住,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时间有限还有别的事要忙。”
  殷责点头,“你说的对,怎么想怎么做都是我的事,那你何必停下来听我废话?”
  “……”
  这家伙,活该讨人嫌!
  宋承青气急,转身就走。
  殷责望着他的背影无悲无喜,缓了缓唿吸才继续跟过去。
  就算只是一出戏,他也要看完自己的结局!
  墓门近看更加巨大,几乎望不见头,上面雕着无数个如蝌蚪一样歪歪斜斜的字纹,由这小字纹又汇聚成一个更大的字纹。
  沟渠中的河水到了墓门前就分为了数道,沿着那些字纹凹处向上流淌,一直流到墓门上方才看不见。
  宋承青伸手去摸墓门上的字纹。
  片刻后他回头冷笑道:“殷责,你确定要跟进去?”
  “这是殷家的祖墓,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殷责反问。
  “据我所知,你们殷家除了婚丧嫁娶,十年才祭祖一次,你就不觉得奇怪?殷家主支旁系加起来近千人,怎么祭祖的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
  殷责沉默。
  ……每个殷家人都有过这样的疑问,有的人长大后就能知道答案,譬如殷少杰、殷少锋;有的人却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解其惑,譬如殷波、譬如……他。
  “这里距离刚才的地方已经很远了,以地下河为一个8字形纽带,分成了影墓和真墓。一般的祭祀都是在影墓,就算是你们家老头子,有生之年开启真墓的次数只手就能数过来。
  宋承青说着,手指在无数字纹间精准按向其中几个,咔哒一声,重逾千斤的墓门徐徐在二人面前打开。
 
 
第五十九章 人祭
  殷责下意识地捂住了二人的口鼻,宋承青一惊,只当他贼心不死想偷袭,连忙拍开,反手一掌打在伤处。
  殷责吃痛,额上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墓内的空气虽然不太好闻,却也没有预想中的尸臭。
  里面是很明显的寅朝墓葬结构,保存非常完好,甚至看不到一点儿灰尘。
  ……这太反常了。
  宋承青点燃了长明灯,掰在手上,率先走了进去,殷责和他隔着一步的距离,路过耳室时,一室珠光宝气简直要闪瞎二人的眼。
  “怎么,没见过?”宋承青听到他轻微的抽气声,回头问道。“堂堂殷少不会连博物馆都没去过吧。”
  “……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这些珍品,大部分都在历朝动荡中遗失,后人只闻其名,没想到居然作为陪葬品出现在这里。
  宋承青讥笑:“你以为你们殷家这一千多年光下蛋不藏鸡?”
  只一件,就能让外面轰动,在这里却随意地弃在地上,可见殷家财大气粗。
  没多久二人就来到了主墓室前,同样的,门前也雕刻着奇异的字纹,宋承青伸出手打算依样画葫芦再次打开石门。
  可这次他的手却被拦在了半空。
  殷责侧身挡在墓门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眼底一片幽深。
  “宋承青,你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宋承青用力甩开他的手,不客气地说道,“我当然是来刨你祖坟的了。”
  “撒谎!”
  宋承青差点笑了,“盗墓、辱尸,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哪点不符合你眼中作恶的标准?”
  殷责缓缓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曾经说过,龙嵴岭埋的不是人……”
  想不到他还记得这个,宋承青一怔,飞快转移了话题。
  “大狸这家伙又自个儿跑了,我去追它。”
  被叫到名字的狸花猫不满地在他脚下喵喵叫,好似控诉主人的甩锅行为。
  宋承青只作睁眼瞎。
  主墓门一打开,他就闪身挤进门缝,殷责怕他找机会脱离视线,几乎是贴着他的前胸一齐进入。
  也就在此时,二人同时听到了后方传来的脚步声。
  是殷家的人!
  宋承青反应飞快,抬手将墓门合上,巫力汇于指尖,凭空绘下符纹向墓门罩去。
  殷责平静地注视着他的举动,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怎么来得这么快?”他不耐道,“都是你太多废话,拖了我的时间。”
  “那你在地下河时就不该掳走我,没有负累只会更有利。”
  殷责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但听在宋承青耳朵里就变了一层意思。
  看一个人不顺眼,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种挑衅。
  “你以为我愿意背着个累赘吗?还不是因为你是那里头唯一一个人祭。”
  虽说他自己能暴力破开,但不免要花费些力气,有了殷责可就方便了不少。
  再说,要是把这家伙留在那里,还不是便宜了殷家!
  殷责一把勾住他脖子,厉声逼问:“你说人祭……那是什么?!”
  眼对眼,鼻蹭鼻,过近的距离连唿吸都仿佛交融在一起。
  宋承青毫不畏惧地反瞪他。
  “你以为殷肱为什么要带柏欣言到地下河,因为那就是影墓。”
  “如果你能活到殷家下一次的十年祭祀,兴许就能和河里那些可怜人一样,被至亲凌虐,受百种酷刑,永世不得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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