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入世高人该有的待遇啊。
不得不说,天烬那超然的地位还是让他酸了。大家师出一门,凭什么一个万人尊崇,一个人人喊打?!
宋承青的证件只在眼前晃了一圈,其余人压根没看清,但围巾男也意识到不对了。
“老李,大周,你们这是怎么了?”
被他叫到名字的二人后悔不迭,哪里还敢回答,只隐秘地使着眼色暗示他赶紧搬救兵。
到底合作多年,围巾男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右手藏在大衣里迅速向老板发了条快讯,嘴里还装模作样道:“两位要是对刚才的条件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协商嘛。”
“建立景区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让大家有个开心的地方吗,来来来,都坐下,有话好好说。”
宋承青才不吃他这一套,转头问殷责:“怎么样,公了还是私了?”
殷责目光冰冷,毫不犹豫说道:“公了。”
宋承青挑眉:“万一他们沆瀣一气?”
“那是之后才考虑的事。”殷责松开手,消协二人组亦不敢剧烈反抗,按指示坐在了沙发上,犹如一只落水的鹌鹑。
只是宋殷二人没想到的是,景区的负责人来得这么快。
一只白胖的手从外打开了大门,带着嚣张气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狸竖起毛发,凶狠地低声咆哮。
为首之人西装革履,个子矮胖,长得甚至可以说一声憨厚,可他身后的人就不太和善了。
殷责眉心紧锁,一把将宋承青拉至身后,警惕地盯着那几个壮汉鼓囊囊的腰间。
非法持枪……他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枪带,却只摸到光滑的羽绒不料……殷责深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环境,寻找突破口。
“鄙人田诚,是这个景区的负责人。”为首的胖子笑盈盈地说道。“听说两位对我们的服务很不满意,作为负责人我深感愧疚。”他话锋一转。“这样吧,既然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不如我们就请官家来判一判,如何?”
宋承青闻言一愣,望向殷责,后者显然也和他一样不解。
官家?这个胖子是想上派出所还是法院?
二人隐隐觉得胖子嘴里的官家另有名目,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心照不宣地答应了对方。
管他哪个“官”?照样打断两个口!
宋承青和殷责被蒙住脸带上了车,平稳地行使了一段时间后,车门打开,二人随即被粗暴地拉扯出来。眼前一片黑暗,只能从拧开门锁的声音判断出这应该是一间房。
“进去吧,二位!”
辨认不出男女的声音猖狂道,随即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啧,小人得志。
宋承青不紧不慢地摘下蒙眼布,殷责比他快了一步,此时已经在四处摸索墙角缝隙。
房间不大,空荡荡的连个灯泡都没有,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黑屋。二人若不是仗着过人的眼力,恐怕连对方在哪儿都看不清。
“有机关吗?”
“没有。”殷责拍掉灰尘,一指竖起指向右上角,宋承青会意,弹出一道气流将监视器打破。
这下,就不必担心有人偷窥了。
宋承青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这胖子还真狡猾,带着我们在外头兜了几十圈才回到这里。”
旁人或许会被迷惑,但他认人认地向来只凭气息,就算不听不看,也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说景区大楼就建在莲花中央?”殷责问道。“看来他们是有意为之。”依照现在的情形,飞云古镇景区的人不光是为了虚无缥缈的财运,或许还涉及到了某些阴私。
宋承青道:“昨晚的怪事应该也是他们做的。”
前脚刚报警,后脚就撞了邪,世上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倒要看看,这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净的脸配上那抹贼兮兮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咳!殷责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故作不解:“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宋承青得意道:“这种好事,当然是人多更热闹了。”
——
大狸趴在茂密的树冠上,柔软的肉垫按在手机上,飞快拨通了一道视讯。
燕旭愈发苦大仇深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上。
“宋——”他脸上的疲倦瞬间变成了诧异,“猫?”
“喵呜~”
燕旭揉揉额角,他记得这只猫好像叫做……大狸?
果不其然,在他试探性地叫出名字后,对面的肥猫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视讯随即被挂断。
“……”
怎么回事,是不小心碰到了手机吗?
燕旭摇头,正想按灭屏幕,却见一条短信忽然弹了出来。他点开一看,脸色大变,飞快走出家门往保卫科赶去。
这厢保卫科正为了一条署名为狸大人的短信奋起加班,那厢的宋殷二人已经被人带出了房间。
迎接他们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四面绘着雄狮巨象,个个怒目圆睁,仿佛要将入侵之人一口吞下。
越往深处走,壁画就越血腥,什么刀山油锅、针尖剔骨,活剥人皮,活脱脱就是一幅炼狱。宋承青和殷责见惯不怪,只觉得眼睛都要被红色闪瞎了,
带他们来的几个壮汉看多了别人胆怯哭泣的模样,勐然一见二人这样轻松闲适,还真有些不适应。
“装模作样!”其中一人啐道。
另一个壮汉也嘲弄道:“爱装逼就让他们装呗,待会儿见了大人,你看他们还敢不敢。”
“这次要是又尿了,我可不打扫。”
“可别像之前那个丫头一样,吓死了可就没意思了。”
壮汉旁若无人地嬉笑着,显然认为他们两个是砧板上的鱼肉,注定逃不掉。
宋承青和殷责面不改色地听着,直到走到长廊终点。
眼前的景象出乎二人意料,红柱黑瓦,明镜高悬,赫然就是衙门的模样。
而且……还非常眼熟。
宋承青问道:“你觉得像不像咱们昨天见到的那座?”
殷责点头。
飞云古镇有一个非常出名的项目,就是升堂。游客可以装扮成官差、苦主、仵作等,体会旧时官府办案的辛酸苦辣。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宋承青啧啧称奇。“居然学起夜审阴日判阳,也不怕折了寿命。”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浓雾渐渐升起,几个带着鬼面,身着衙役服饰的人从雾气中现身,沉声喝道:“肃—静!”
“……”
还挺有模有样,宋承青叹道。
鬼面衙役挥出一副巨大的镣铐,直往二人身上套。
宋承青急于知道下面的把戏,不闪不避,面上还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殷责见他如此,无奈地跟着照做。
鬼面衙役高喊:“升—堂!”
话音刚落,浓雾散去,原本空空如也的桌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景区负责人田诚。
红黑官服将他衬托得越发矮胖,偏偏还带着个威严十足的面具,宋承青差点笑出声。
“堂下何人?”
做戏就要做全套,宋承青赶紧抛了个眼色给殷责,支支吾吾地答道:“宋,宋承青。”
“……殷责。”
“所犯何事?”
宋承青高唿冤枉:“并没有啊,我一身清清白白,怎么会犯罪呢?”
就在他说完之后,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阴冷的男声。
“启禀大人,宋承青罪一污蔑方记酒楼和有朋客栈,毁其声誉,索其钱财;罪二……”
男声还在不停絮叨,宋承青已经听出了他的身份——这不是昨晚叫春那人吗?
“……数罪并罚,判其赔礼道歉,折寿十年,死后入我府衙为奴十二年……”
堂上堂下一唱一和,俨然已经给他俩定了罪。
宋承青回过味了:看来只要有人反映景区存在的问题,就会在梦里被催眠至这里。
难怪清一色好评呢。
普通人见了这诡异的场面不害怕才怪,就算真有一两个不怕的,也会被他们直接抹杀,刚才那几个壮汉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知道了后面的剧本,宋承青兴致大缺,开口打断了田诚的话:“我要是不愿意呢?”
田诚大怒,惊堂木发出巨响:“大胆!”
“比不上你们大胆。”宋承青凉凉道。“凡夫俗子居然也敢行鬼神之事,掠人寿数,抢人魂魄。”他脸色倏然变冷,“你们也配?”
田诚心道不好,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但能确定他绝不普通,甚至极有可能是玄门中人。
他当机立断,高声喝道:“杀了他们!”
鬼面衙役发出桀桀狂笑,手里瞬间出现了数把长长刀,上面都附着一层浓重尸气,一看就是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东西。
田诚退到一旁,得意地观赏着即将发生的惨剧:知道真相又如何,手脚被拷,便只能等死!
只可惜事情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利器将将碰到时,加在二人身上的镣铐齐齐断裂,巨大的冲力甚至将其中一个鬼面衙役震退几步。
下一秒,恼羞成怒的衙役们怪叫着扑了上去!
第八十九章 蟹官(二)
宋承青双手攀住身前人的肩膀,借势凌空翻转,踩着一个鬼面衙役的头就跳到了屋顶上。
他回过头,看着被包围住的殷责,笑道:“交给你啦。”
殷责抬腿踹开一人逼近的利刃,道:“为什么不是你?”
“我不想浪费力气,再说了,你有怨种在身,还怕这些鬼东西?”
小骗子说话五分假五分真,分明是想借机试探自己。
殷责本就有这个意思,也不拆穿他,认真投身到了战斗中。
他赤手空拳,速度和力量丝毫比不过面前的鬼面衙役,全凭着军中训教出的技巧,不多时身上就被划了无数道血口。
奇怪的是,皮肉裂开后仿佛从里探出了什么诡秘的东西,如同一个个吸盘,死死吸附住没入身体的刀刃。
它犹嫌不足,顺着雪白刀刃往上,贪婪地吮吸着每一丝尸气。
自己武器的变化,鬼面衙役自然也感觉到了,藏在面具底下的脸面色一变,连忙把刀收了回来。
可惜为时已晚。
失去尸气的利器很快就变成了纸煳玩具,轻轻一拍就断成了数片。
妈的,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眼看鬼面衙役不敌,田诚紧锁眉头,忽然大步走到了案桌前,就在他即将拿起供词之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一把抢走了那薄薄的两页纸。
“哟,供词都写了,就差签字画押了。”
田诚不怒反笑,可惜在面具的遮掩下无人看清:“袭击官差,顶撞本官,两位是想罪上加罪吗?”
宋承青挑眉:“黑白对错都是各人心里的一杆秤,我不认为你的杆子能挑起我这金秤砣。”
“话可别说得太早了。”田诚好似吃下了什么定心丸,撩起袍袖,施施然坐到了官椅上。“再坚硬的冰块只要一粒盐就能化开,就算是巨象,被毒蜂叮上一口也会死去。”
宋承青倒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疑惑这人怎么突然换了个态度,明明刚才还有些慌乱,现在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是什么给了他底气?
说到底,鬼面衙役也不过是景区员工装扮成的,若论拳脚功夫,失去尸气增幅的他们根本不是殷责的对手,顷刻就被解决。眼见宋承青还在和田诚扯皮,殷责蹙眉道:“别浪费时间,先抓住人再说。”
“知道了。”
妖娆的嫦夫人自腰间甩出,瞬间就缠到了田诚手腕,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倒在地上的鬼面衙役忽然暴起,硬生生地拽住了欲往脖子上缠绕的嫦夫人!
宋承青心道麻烦,用力震开了几个鬼面衙役,却见田诚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迅速抓起桌上的官印,“啪”地盖在了判词上!
……还以为他要反抗呢。
宋承青深觉无趣,嫦夫人再次出手,不料这一次却被挡了下来——
怎么回事?
田诚面前仿佛竖起了一道屏障,任凭他怎么施为也近不了身。
宋承青脸色逐渐凝重,这个感觉……
“殷责!”他回头高喊。“打他!”
殷责不明所以,仍按照他的话一脚挑起地上的断刃,向着田诚的方向踢去。
该死!田诚暗骂道,矮胖的身子以极其灵活的速度矮身避到宋承青身后,宋承青脸色一变,不受控制地握住了飞过来的断刃——
“殷责,后面!”
宋承青话没说完,殷责就敏锐地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只是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被贯穿了肩胛,顿时血流如注。
“……宋承青?!”
田诚看着眼前自相残杀的一幕,故作惋惜:“殷责,你的同伴已认罪伏诛,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殷责闻言,狠厉目光直逼田诚,森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本官依法办事,不过是让其改过自新罢了。”田诚忍不住得意地放声大笑。
笑声传入宋承青耳中,心里简直要后悔死了,事到如今他哪能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恨恨骂道:“今儿老子拼了!”旋即狠心用断刃在脖子上用力一划——
鲜红血花喷薄而出,殷责瞳孔微颤,惊怒道:“宋承青!”
同样被事态发展惊到的田诚回过神来,操纵鬼面衙役从四面死死缠住他前进的脚步,殷责如同疯魔了一般,瞳孔中倒映出那人被一丝皮肉黏连的脑袋和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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