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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澈又对着他弯了弯腰，才转身离开。
看着少年直挺的背影，甘怀逸觉得在林澈身上倒看见了一些萧宁明年轻时的影子，那般气血方刚，脸上有着一个少年该有的单纯与朝气。
可一切都该变了。
甘怀逸看着林澈逐渐地远去，脸上挂着无声的笑。
第十八章 走火入魔
今日白倩倩突发奇想，说想要师尊帮她梳头，萧宁明扭不过这妮子，只能无奈的让她坐在镜子前，拿起了梳子。
“师尊不是第一次帮女孩子梳头吧。”白倩倩看着镜子里低着头的萧宁明，眨了眨眼睛问道。
“嗯。”萧宁明摸着她的发丝，小心翼翼地用梳子梳着，白倩倩的发丝黑亮柔顺，不禁让他想起另一个女人。
他上一次帮女子梳发髻，还是在少年时。那个女人有着和白倩倩一样的脸，也是这般坐在梳妆台之前，强扭着让萧宁明为她梳头。
萧宁明不干，她竟还斥责他不孝。
萧宁明被逼无奈，只能拿起梳子，用出吃奶地劲儿帮人使劲地梳头，随后只听见尖叫连连。女人说她掉落了几根头发，就要让萧宁明挨几十板子，萧宁明永远忘不了那板子落在身上的痛，和旁边笑得猖狂的女人……
回想起过去，萧宁明嘴角含笑。白倩倩透过镜子看见了他的模样，便捻了一小撮头发到前面，把玩在手指之间:“师尊会梳什么发髻？”
“只会一种。”萧宁明回答道，“不过太久没梳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梳好。”
“没事！只要是你梳的我都喜欢！”白倩倩开心地笑了出来，撑着头，开始认真端模起镜中自己的模样。
等待着萧宁明为她梳出发髻。
萧宁明思索了一下步骤，随后就用手指轻轻地挑起了白倩倩两侧和中间的部分头发，分了三股之后熟练的往下辫着。
白倩倩感受着发丝在萧宁明地手中转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底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认真梳头的萧宁明当然也参不透，自己的小弟子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认真地替她梳着头发。
当然，萧宁明也没有发现站在门口正悄悄看着他们的林澈。林澈站在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虽然挨了顿打，却依旧还是去厨房取了些糕点回来，本想端给萧宁明吃，一进屋却发现萧宁明正背对着他，专心致志地替他的师妹白倩倩梳头。
萧宁明的手骨节分明，跟他的脸差不多白，此刻他的手指上正轻轻地缠绕着白倩倩的头发。
林澈不知道萧宁明还会梳女孩的发髻，看着他这熟练的样子，似乎私底下已经为白倩倩梳过很多次了……
林澈的身上还有些疼痛，他的脸还是肿的，看着师尊与师妹这副如诗如画的模样，他明白自己不能这个时候闯进去打扰，不然师尊会不高兴的。
自己也不会高兴的。
林澈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糕点，默默地转身离开。他把盘子端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坐在桌边，随手拿了一个糕点塞进嘴里，狠狠地咬着。
一口，两口……他似乎是用了狠劲儿在撕咬这口中的糕点。
林澈觉得心中有火在慢慢燃烧，他觉得自己体内有气在运转。
明明萧宁明都已经封住了他的气，这气怎么还会自己运转起来？
刚刚看见萧宁明为白倩倩梳头的模样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萧宁明低着头认真的模样，眼含笑意的样子，那本应该是林澈最喜欢的表情，如今却是……如今却是……
林澈一时觉得胸口有些闷热，像是一块烧沸的铁饼压在了他的心上，此刻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连忙丢掉了手里未吃完的糕点，凝气聚神，开始平息运气。
体内的气似乎是想要突破出来，却被萧宁明之前下得那道封气咒给死死拦住。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打架，让林澈额头冷汗直冒，难受得狠。
“林兄！听说你被……林兄！”王承钰听说了林澈被聂阳殴打的事情，不请自来地想要凑凑热闹听个八卦，不料一走进房门，就看见林澈跪倒在地，表情痛苦的模样。
“林兄，你这是怎么了！”王承钰看着林澈脸上还带着伤，以为他是被聂阳打出了内伤，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聂阳那小子下手竟如此毒辣！”
林澈难受地开不了口，他觉得如今的身体要被体内的两股力量撕裂了开来。
王承钰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手顺上他的脉一探，才发现他体内有股强气想要突破出来。
“你这是……！”王承钰那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林澈扶到了榻上，“你等着，我去叫剑仙！”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外，一边跑一边大喊:“剑仙！剑仙！不好了！”
萧宁明正拿着梳子准备完成自己的最后一步，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大喊。随后便瞧着王承钰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着急的表情:“剑仙！不好了！林澈他……！”
一听到是林澈出了事，萧宁明停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王承钰看去，白倩倩则是有些不满地回头。
“澈儿他怎么了？”萧宁明看着王承钰的表情，心中顿感不安。
王承钰不敢松气，依旧大喊着:“他快要走火入魔了！”
“什么！”萧宁明听到走火入魔四个字，也顾不得再帮白倩倩梳头了，丢掉了手中的梳子起身就朝着门外林澈居住的侧卧小跑过去。
白倩倩还坐在凳子上，听着林澈走火入魔的消息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地上被萧宁明扔掉的梳子不语。
王承钰紧跟在萧宁明地身后，在回到林澈的卧房之后，发现刚刚还被他扶到榻上的林澈如今又滚了下来，摔在地上痛苦不已。
萧宁明连忙跑过去，将他扶正坐在地上，自己也随即坐在他的身后，来不及多想，一掌拍到了他的经脉之处，替他压气。
“这是怎么回事！”萧宁明看着林澈身上脸上都带伤，体内的气更是杂乱不堪，若不是之前他为他封了气，此刻的林澈早就已经走火入魔进了深处，无法挽救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王承钰在一旁也是干着急，他只不过是想来关心慰问一下自己的新朋友，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他走火入魔的模样，“剑仙，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你去打盆热水来吧。”萧宁明深吸了一口气，加重了内力的输出，同时心中也在庆幸自己封了林澈的气这件事是对的。
同样的事情，经历了一次，到了第二次，就会有应对的法子了。
待王承钰打好热水回来时，萧宁明已经彻底压住了林澈体内的乱气，将他扶回榻上躺好了。
“师尊……”林澈此刻也才中混沌中慢慢恢复神智，他微微睁眼，看着坐在床边的白衣男子，嘴里喃喃叫道。
萧宁明没说话，只是接过了王承钰递来的热帕子，轻轻地为林澈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林澈觉得额头传来一阵刺痛，免不了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萧宁明不小心碰到了他头上的伤口。
这时才见萧宁明皱眉:“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被谁给打了吗？”
“听说好像是被聂阳给揍了。”林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王承钰把话给抢了去。
“聂阳？”萧宁明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王承钰似乎是找到了话题可讲，自己给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一旁，道:“聂阳可是皇帝的第五子，如今是留在这山上修道。不过因为身份特殊，他也有些恃宠而骄，平日里都是以欺压为乐。”
萧宁明当然知道皇室会把孩子送到仙鸣山上来修道的事情，只是他所了解的只有二皇子聂临平拜入了清虚真人门下，殊不知还有一个五皇子聂阳:“这聂阳又是哪位真人座下弟子啊？”
萧宁明倒想看看，是哪位贤才，教出个这样的弟子，把自己的徒儿打成这样。好好的一张脸，都给打得快不认识了。
“聂阳至今也只是个外门弟子，并无真人把他收作内门。”王承钰看了看门外，悄悄压低声音道，“这聂阳的灵根虽带些天龙之资，却还藏有一些魔性，山中没有长老敢把他收作弟子，怕日后一不小心让他走上邪门歪道入了魔，自己也难逃其责……”
“他如今以欺压为乐，这样就不算走上邪魔歪道了？”萧宁明问道，历代来，没有哪位送入仙鸣山的皇子是被拒在外门的，若是这样还不如不把他留在山上，反而丢了颜面。
“他记事起知道自己不被重视，反而也就自暴自弃了，每日不读书不练功的。与他同龄的人都快升入金丹期了，而他还在基筑期停滞不前。”王承钰一本正经地道，萧宁明倒是觉得他知道的还不少。
他继续道:“仙鸣山都收下的人，哪有退回去的道理，而且人家还是皇子皇孙。如今他这样不学无术也好，就算入了魔也不过是个几巴掌就能收拾的小魔徒罢了，他天天欺负人开心，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萧宁明本想斥责这种教导方式，不能因为他天生带有魔性就仍由他自生自灭。不过看着床上看起来还有些奄奄一息地林澈，他把想要斥责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他可是教出来的一个魔尊，虽然现在不是。
“但他可是伤了我的弟子，可有受到责罚？”萧宁明看着林澈眼睛紫了一块，心中还是有些心疼。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林澈的眼皮，林澈感觉到眼睛上方传来微凉的触感，虽然还是有些疼，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说是被关了禁闭，然后罚抄经文三百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萧宁明这才点了点头，看着林澈道:“他打你你可有还手？”
“还了。”林澈的表情有些木木的。
萧宁明略显吃惊:“还了你还被伤成这样？”
以林澈身手，不可能打不过一个不学无术的聂阳。
“聂阳运气打我，而师尊封了我的气，我打不过他。”林澈地声音里多多少少带了一些委屈。
“这样看来，还是为师的不是了。”萧宁明说道。
“不是的，是弟子无用……师尊明明都嘱咐了弟子不要惹事，弟子还是……”林澈情绪有些激动，连忙抓住了萧宁明的手道，“还望师尊不要责罚弟子……”
萧宁明看着他这副模样，竟觉得有些可爱，于是笑道:“傻孩子，你都这样了，为师怎还忍心责罚你？”
王承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这副师徒情深的样子，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也有些多余。他想起刚刚去找萧宁明地时候白倩倩也在场，现在危机解除了怎么没见她人？于是挠了挠脑袋道:“诶？白姑娘呢？”
第十九章 错和错
萧宁明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白倩倩被他留在房里没管了，可是出这么大事，她应该自己跟过来才对，可是为何不见踪影。
萧宁明心中又觉得不妙，嘱咐王承钰先看好林澈，自己又折返回去。一跨进屋门，就看见白衣少女昏倒在地，刚刚梳好的发髻也散了开来，披在了地上。
“倩儿！”萧宁明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扶起，“倩儿，你怎么了？”
幸好萧宁明只收了两个徒弟入门，若是再多收几个，估计自己忙上忙下地会被累死。
萧宁明探了探她的脉象，好在并无什么大碍，似乎只是睡了过去。
白倩倩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师尊的怀中:“师尊，你……”
她环顾了下四周，下一秒猛然地清醒了过来，从萧宁明的怀中挣扎了起来，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师尊我怎会在这？”
萧宁明皱眉看着她，从白倩倩地反应来看，她刚刚估计是又“犯病了”。
“倩儿，你不记得了吗？你刚刚还让为师帮你梳头。”萧宁明问道。
“梳头？”白倩倩看着身旁躺着一把梳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乎真的有被辫过的痕迹。
她什么也不记得，她只记得昨晚在自己房间入睡，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且外面的天已经快过了正午了……
萧宁明心中倒是一沉，之前白倩倩“犯病”之时，他还能看到她脸上的邪气。如今却什么也感受不到，甚至他真以为今天早上一直与他呆在一起的是白倩倩本人。
这到底是心病所害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附身到了白倩倩体内？
若真是被魔物附身，又到底是何妨妖怪，竟如此厉害，瞒过了他的眼睛不说，还霸占白倩倩的身体在他面前演戏？
自从下山之后两个徒弟就状况不断，但如若不下山，能否独自阻止林澈入魔萧宁明心中自己也拿不准注意。
本以为能够靠得冥花藤的力量重生之后，能够改变些什么，可是越到后面，萧宁明心里就越不安，如今林澈体内的力量也蠢蠢欲动，虽然如今被他封住了，但终有一天会突破封印。
白倩倩的“病情”本该在林澈入魔之后发生的，如今却提前到了现在……
这一切的一切都堆积在了一起，萧宁明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他扶起白倩倩，和她说了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什么！？师兄走火入魔了！”白倩倩有些吃惊，她用手捂着嘴巴，现在之前，她的身体都不受她的控制。
难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让林澈生气的事情，将他刺激到了之后才导致他走火入魔了吗？
“不过已经被为师压下了。”萧宁明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安慰道，“你师兄虽然看着稳重，心中却一直有股燥气，他这次险些走火入魔，与你并无关系。”
“徒儿明白……”白倩倩还是有些担心，“徒儿可以……去看看师兄吗？”
“当然可以。”萧宁明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随后便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你师兄也刚恢复神智没多久，气息还不稳定，你如此顽皮，可别失了分寸惹恼你师兄。”
“怎么会！”白倩倩跟在了他的身后，看萧宁明也并未在意今早她“犯病”之事，心中倒是松了口气，便又恢复了一些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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