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苏棠面前乖乖站着,苏棠把糖递给霍博远,示意他帮忙打开,丁娃儿马上又面向霍博远,仰着头盯着他的手。
霍博远弯腰把苏棠扶起来,这才替丁娃儿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糖,撕开糖纸递给丁娃儿。
眼看着一大一小两位主人公靠着一盒糖建立了友谊,摄像师连忙把镜头对准两人,苏棠见状,悄悄往后挪了挪身子,撤到镜头之外。
霍博远这两天的任务都很简单,陪着丁娃儿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充当一名父亲的角色,丁娃儿最开始看着他始终有点害怕,反而对他身边那位眉目清秀还始终笑意盈盈的叔叔产生了依赖。
可惜霍叔叔总不让他靠近那位叔叔,丁娃儿没办法,只好被迫跟在霍叔叔身边,小眉头拧着,时不时要回头看看那位漂亮叔叔还在不在。
“今天你是老大,你想做什么?”霍博远牵着丁娃儿的手往外走。
丁娃儿想了想,羞怯地仰着头:“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就像隔壁的小虎哥和他爸爸那样?”
“谁是小虎?”霍博远身高将近一米九,丁娃儿长得矮,两人这个姿势都有点费力,霍博远干脆一把把丁娃儿抱起,双手毫不费力地往上一举,让他骑在自己的肩上。
丁娃儿被霍博远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被放到肩头上以后,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开心地晃动着两只小脚:“小虎哥是我们家的邻居,他爸爸每次回家都会带他玩。”
“行,你想玩什么都可以。”
霍博远知道,在镜头面前,尤其是这样的一档综艺节目里,他应该顺着丁娃儿的话挖掘更多的内容,最好能让丁娃儿说出自己家里是多么不幸福,他多么渴望小虎那样的生活。
可是孩子的眼睛太纯真了,他毫无保留地看着霍博远,那眼底和语气里满是对他口中那个“小虎哥”的羡慕。
丁娃儿想了想:“那,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河边抓鱼吗?”
“走啊,”霍博远笑着应了一声:“往哪儿走,你指挥!”
村子里有一条小河,夏天的时候孩子们经常在河边玩,丁奶奶带孩子仔细,不敢让丁娃儿随便往河边跑,他心里向往,霍博远让他提,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条小河。
初冬的时节,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别说下水,光是往旁边一站都冻得直哆嗦,然而这丝毫不能影响丁娃儿的热情,指着河面就要弯腰脱鞋。
“哎?别去,”霍博远一把拉住丁娃儿:“你下去非生病不可。”
丁娃儿眼中难掩失望,又不敢表现,只能乖乖地“哦”了一声。
自从苏棠怀孕,霍博远对孩子的态度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从前他对孩子无感,但是慢慢的开始不由自主地把生活中遇到的小朋友想象成岁岁。他无法面对丁娃儿那双失望的眼睛。
霍博远脱下大衣,顺手扔在脚边的草地上,把羊绒衫的袖口卷至手肘处,弯腰又卷起裤脚。
“只给你抓一条啊,”霍博远走到河边试了试温度,感觉自己此时说话都带着寒气:“晚上回去我们烤鱼吃。”
此时丁家,苏棠双手捧着保温杯,坐在丁奶奶身边正在烤火。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不抗风,即使坐在火炉边,苏棠也觉得浑身都不暖和。
“真不好意思,我们这条件太差了,”丁奶奶有点难为情,又往火炉里塞了点柴:“晚上你们就住我儿子儿媳那间房,还是婚房呢,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
苏棠咳嗽两声,笑着点头:“谢谢您。”
苏棠话不多,看上去有些高冷,李导一开始偷看了他好几眼,始终没好意思开口闲聊,后来发现温花花一个小助理坐在他身边极为放松,又见他温和地和丁奶奶聊天,也试探着加入了几人的话题。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一大一小两人才从外面回来。
丁娃儿手中提着一个水桶,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往厨房冲,把里面的鱼递给苏棠看。
苏棠往窗外看了一眼,霍博远正在和摄像师说话,他指了指房间,示意自己先去换身衣服。
说是新房,其实丁娃儿爸妈的房间看起来也有些破旧,家具看得出来是提前精心打扫过,屋子里有一个空调,插头都没插,能看出好久没用过了。
霍博远弯腰试了试床的软度,难掩心中的不满,皱着眉站在屋子中间,认真思考让温花花把苏棠送回去的可能性。
“怎么了?”苏棠推门进来,看他眉头紧缩,走过去拉住他的手,立马皱眉:“手怎么这么冰?”
霍博远把手抽出来:“别碰,刚下水给丁娃儿抓鱼去了,你当心感冒。”
“是你该当心感冒,”苏棠把手里的杯子不由分说地塞进霍博远的手中:“赶快喝一点热水。”
霍博远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换了身衣服,两人一开门,丁娃儿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久了。
丁娃儿穿了一件小棉袄,是丁奶奶手工缝制的,在这样的季节显得有些单薄,苏棠惊讶地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不敲门?”
丁娃儿看了看苏棠身后的霍博远,爽朗地回答:“花花阿姨说,不能打扰霍叔叔,说你们在亲亲!”
温花花躲在屋子转角,听见丁娃儿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急忙捂着嘴巴扭头跑了。
吃过晚饭,丁娃儿又拉着霍博远在院子里玩,由于有镜头在,苏棠没办法和他们一起,在温花花的陪伴下散了会儿步,简单洗漱一番就回房间钻进了被子。
霍博远把丁娃儿哄上床,坐在床边给他讲了两个睡前故事,丁娃儿舍不得霍博远,说什么也要他陪着自己一起睡。
“叔叔明天才能陪你了,好不好?”霍博远合上书,替丁娃儿盖上被子,俯下身凑近丁娃儿的耳朵:“棠叔叔还在等着我呢。”
丁娃儿扁扁嘴:“棠叔叔又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要人陪。”
“对,”霍博远笑笑:“他就是个小朋友,而且他肚子里还带着一个小朋友呢。”
丁娃儿缩在被子里眨眨眼:“肚子里带着小朋友会不会很辛苦啊?我听我奶奶说,我妈妈肚肚里带着我的时候经常会哭,还会不舒服。”
霍博远曲指刮了一下丁娃儿的鼻子:“棠叔叔也会不舒服,怀宝宝很辛苦,但是他不会哭。”
丁娃儿想了想,认真地点头:“那霍叔叔去陪棠叔叔吧!”
霍博远起身替丁娃儿关了灯,回到房间,房间太冷了,苏棠缩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听到门响,困得不想睁眼。
没一会儿,床轻轻往下一沉,霍博远掀开被子躺进来,皱眉问:“这么冷,怎么不开空调?”
苏棠睡得有点迷糊,把头埋进霍博远的胸口:“不开了,省电。”
霍博远用腿夹着苏棠冰冷的脚:“你睡得着吗?”
“睡得着啊,”睡梦中的苏棠理直气壮:“我有你的嘛。”
第六十一章 红豆相思,一生一世
房间内温度不高,苏棠缩在霍博远怀里,过了一会儿又睡着了,霍博远却盯着天花板上漏雨造成的水迹思绪万千。
这短短的几个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他好像和苏棠在一起经历了太多从前没有经历过的事。
从最开始得知要为人父时的喜悦和无措,到两人慢慢敞开心扉走向彼此,再到此时在这简陋的房间内相拥入眠,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但是一切又都显得不可思议。
入行十多年,霍博远拍摄过几十部作品,住过的酒店不计其数,也不是没有在村子里借宿过,但是这是唯一一次,即便不在家里,却仍让他感觉到踏实和心安。
这种感觉,也只有苏棠才能给他。
第二天一大早,入了冬的津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神游大半宿的霍影帝华丽丽地起晚了,工作人员在门外徘徊好几圈,始终没敢敲门,最后还是丁娃儿忍不住,砰砰砰敲了好几声,奶气地叫道:“霍叔叔!陪我玩雪!”
几分钟后,睡眼惺忪的霍影帝带着一肚子的起床气拉开门,头发乱七八糟,一张俊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满。
“霍叔叔!下雪啦!”丁娃儿和他相处了一天,已经不怕他了,这个叔叔虽然看上去非常不好接触,但是对他的要求基本上还是有求必应。
霍博远好不容易回过神清醒了一点,弯腰揉了揉丁娃儿的头,转身去井边蹲着洗漱去了。
丁娃儿跑过去,蹲在霍博远身边,看着他刷牙,一脸稚气地问:“霍叔叔,昨晚棠叔叔睡得好吗?”
霍博远吐了一口水,冰的嘴都在发颤,腾出一只手捏了一把丁娃儿的小脸:“白陪你玩了一整天,怎么今天还在惦记棠叔叔,真是个小白眼狼。”
丁娃儿嘿嘿一笑,等霍博远洗漱完简单吃了点早餐,就领着他玩雪去了。
苏棠睡到快九点才爬起来,窗外雪下得很大,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霍博远和丁娃儿蹲在地上,用小塑料桶装雪玩,他靠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就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笑意已经直达眼底。
丁奶奶家的早饭吃的很简单,老人家考虑到苏棠怀孕,特地多煮了两个水煮蛋,苏医生由于前段时间胃太娇气,霍博远每天能把鸡蛋做出108种样式,就算是水煮蛋也要切成四瓣放在小碟子里,上面淋上肉沫碎调成的汤汁。
这样朴实无华的白煮蛋,是好久都没吃过了。
丁奶奶体贴地把蛋壳敲碎,把圆滚滚的鸡蛋放在苏棠的碗中,慈爱地盯着他把一整颗鸡蛋吃完。
“苏先生,您和霍先生感情一定很好,”丁奶奶笑眯眯的:“看得出来,霍先生非常在意你。”
苏棠嘴里含着半颗鸡蛋,脸颊撑起一个小弧度,看起来有点呆萌,温花花坐在旁边,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霍博远。
“恩,他对我挺好的。”苏棠吞下鸡蛋后回答。
丁奶奶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回来,从里面摸出几颗红豆:“这是我们这边的相思豆,比红豆大上一些,我们这儿啊有一个说法,如果你爱上了谁,就把他的名字刻在相思豆上,编成手链,这样就可以把你们永远绑在一起了。”
苏棠伸手拿起一颗相思豆,作为一名医生,他崇尚科学,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一套一向嗤之以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丁奶奶的那句“永远”,竟让他动了心。
“把字刻上去?”苏医生不解:“那岂不是很难?”
丁奶奶拿出一把小刻刀:“不难,这种豆子软硬适中,刻字很容易,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也试试?”
霍博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下面是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带着一双黑色的手套,看上去减龄不少,他陪丁娃儿铲了一会儿雪,回头看了看厨房的位置,苏棠坐在火堆旁边,大概是考虑到他身体不便,丁奶奶替他支了个小桌子,他伏在上面,在丁奶奶的指导下正在认真做什么东西。
只不过是一个在室内一个在室外,只不过是短短的两个小时,霍博远远远看着苏棠,突然之间思念就像开了闸,无论如何也收不住。
“好了,外面天气冷,我们进去暖和暖和,”霍博远站起身,跺了跺鞋上的雪。牵着丁娃儿冰冰凉的小手回了厨房。
苏医生手指修长,平常握惯了手术刀,此时憋屈地捏着一把小刻刀,眉头紧锁,一脸认真。
“在干什么?”霍博远看到小桌上放了二十多颗豆子,有的被切断了,有的被分成好几块。
“咔嚓”一声,苏棠手中的相思豆一下子断了,他仰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霍博远,过了一会儿才半点好气都没有地把手中的东西朝霍博远怀中一扔。
霍博远下意识一把抓住,是一颗豆子,上面用刻刀歪歪扭扭地划了几道。
“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写,”苏医生不满地瞪着他,虽然目光毫无威慑感:“我做一台九个小时的心脏搭桥手术都比这个容易。”
丁奶奶站在一边,把相思豆的传说给霍博远讲了一遍。
霍博远忍着笑,看着他家苏医生一脸的不开心,伸手把他额头的碎发理了理:“哪有这么笨的,可以刻一个首字母啊。”
“不刻了,”苏棠皱皱眉,按了按后腰:“腰都坐痛了。”
霍博远从布袋里挑了两颗相思豆出来,语气宠溺而纵容:“好,你休息,我给我们苏医生刻。”
这对于节目组来说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素材,苏棠坐远了一点,看着霍博远大大咧咧地坐在火炉边的小板凳上,他的两腿特别长,随意地支着,这样的姿态,和他手中捏着的相思豆实在不太相配,但是他很认真,低着头听丁奶奶详细介绍了一遍,然后选了一个位置,缓缓刻了下去。
在苏棠手中淘气的相思豆好像在霍博远手里一下子就变听话了,只过了几分钟,他就刻好了两颗。
丁奶奶从房间里拿了两根红绳过来,开始教霍博远编手链,他学得快,不多时,两条手链也编好了。
“来试试,”霍博远半蹲在苏棠脚边,把红绳仔细戴在苏棠细白的手腕上。
苏棠笑着垂下眼看他,接过另一条,戴在霍博远手腕上。
霍博远顺势握住苏棠的手,低声说道:“一生一世,好不好。”
由于《我给你当爹》一期节目中会混剪入三个艺人的带娃日常,快到晚饭时间,霍博远的素材基本上已经收集够了,节目组和丁爷爷丁奶奶家简单沟通了一下,又签署了一份简单的资助协议。
丁娃儿听说霍博远要走,眼泪汪汪地抱着他的腿,霍博远好声好气地哄了好久,承诺会经常过来看他,同时保证下个月会接他去津市住上几天,丁娃儿才不情不愿地抹着眼泪和他告别。
霍博远和李导道了别,带着苏棠上了车,苏棠始终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另一只手轻轻摩挲。
霍博远这才想起,他补偿给苏棠一个告白,却还欠他一个求婚,当年霍家找珠宝商直接订了一对钻戒,直到今天,霍博远都没有认真看过它的款式,苏棠的那只也一直收在家里,从没带过。
他发现苏棠似乎很容易满足,他对金钱没有欲望,对名利也不向往,他工作认真努力,却从不虚荣,无论是难缠的患者家属还是业务不熟的实习医生,他永远温和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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