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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却阳打工时满脑子都是攒钱,对男女关系淡漠又觉得麻烦,后来进了圈里为了麻痹自己,曾经放纵过一段时间,烟酒男女,玩世不羁,但他很快发觉,空虚孤独过后会以更凶猛的浪潮袭来。
与其逃避,不如习惯,他多年来筑起坚实高墙,任由自己在高墙之内被旧伤新愁蚕食殆尽。
洛近宵不止一次说过他性冷淡,宋却阳不置可否。
直到遇见霍辞。
那些被蚕食多年的欲念瞬间喷涌而出,灼烧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甚至霍辞一个倾洒月光的眼神,就足够令他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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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却阳眼一抬,就是青年线条美好的脖颈,像在引诱人去品尝啃咬。
他喉头发紧,忽然摩挲着霍辞手指,拖长语调:“小辞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霍辞沉迷于屏幕里的歌声,无意识地启唇回了声“好”。
真是疯了,宋却阳想,光是看霍辞唇瓣微动,他都情动不已。
他好像染上了名为霍辞的毒瘾。
霍辞被宋却阳拉拉扯扯哄到床上的时候还一脸懵,他艰难开口:“前辈不回家睡吗?”
宋却阳笑而不答。
霍辞纳闷,前辈把行李拿回家跟没拿回去好像没什么分别……
似乎看出霍辞所想,宋却阳妥协:“小辞给我唱歌的话,我明天就乖乖回自己家睡。”
后天再来,他默默加了句。
霍辞眸中夜色无边,他柔声问:“前辈想听什么?”
“《Aimer》,”宋却阳望他,调笑说,“小辞害羞说中文的话,用法文唱我也接受。”
霍辞犹豫片刻,轻声哼唱。
宋却阳自动把法文的Aimer转换成中文,听着耳边霍辞的爱语呢喃,渐渐闭上眼。
静谧卧室的清透男声戛然而止。
霍辞的叹息随月华隐没在薄云间。
“我也想和您亲近的,”他低语似无,“前辈再等我一阵子好吗?”
第20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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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你们之前没在交往。”
洛近宵听完宋却阳的炫耀,一脸冷漠。
本该忙着拍戏的男人不会就为了跟他宣告霍辞的主权特意跑到公司来吧?
“之前走得那么近跟交往也没什么分别……”洛近宵看宋却阳盯着手机皱眉的模样,忍不住嘟嘟囔囔。
宋却阳头也不抬:“你知道秦媛跟烁星传媒的高层多年来水火不容吧?”
“怎么不知道,因为这个,咱们当年没少受公司冷眼。”洛近宵心生诧异,“话题怎么从你家小男友转移到高层八卦了……”
“烁星在一点点变天,”宋却阳单刀直入,“秦媛暗里注册了新公司,已经运行了一段时间。”
洛近宵耸肩:“所以?你是想跟烁星解约,还是想撺掇我跳槽?”
“没这个打算,只是告诉你一声,我是那家公司的股东。”
洛近宵张着嘴好一会,缓缓发出一声“啊?”。
可宋却阳的表情太轻松,洛近宵听到的就像“天凉了,我来搞个公司吧”。
他敲敲宋却阳面前的桌子:“宋少爷,您才三十岁就打算退居幕后了?”
宋却阳慵懒地往后一靠,看着手机笑意变浅。
“戏还是会接的,入股只是多个保障。”
洛近宵更糊涂了,他不由笑问:“以前可没见你对钱这么狂热,宋少爷受什么刺激了?”
宋却阳手指搭着下巴,沉默了会,语声低沉。
“你说,我要是让小辞别再工作了,我来养他,他会答应吗?”
洛近宵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舔舔嘴唇:“你问过小霍吗?”
“没有,”宋却阳声音哑下去,“我不敢。”
“难不成你从遇见小霍开始就着手做准备了?”洛近宵揉揉额头,“你也意识到自己对小霍执着过头了吧。”
宋却阳捏着烟包,迟迟没把烟拿出来。
落地窗外天晴云淡,城市高楼林立,入眼皆是冷淡色彩,忽然让他想起没有温度的孤儿院旧墙。
他仿佛仍被禁锢在旧墙内,渴求那照不进来的光。
“还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你在院子的树下捡了只幼鸟,”洛近宵也随他看向窗外,“把它当成宝贝似的养着,别人靠近一点都不行,还跟偷偷带走幼鸟的孩子打架。”
“养了段时间,幼鸟自己扑扇翅膀想飞去外头,可次次都被你捉回了屋里。”
“你的理由总是怕它没你喂养,在外头活不下去。”
洛近宵似乎叹了口气。
“可这理由,不足以让你折断它的翅膀。”
“这么多年来,你对想要的东西,就算毁掉也要藏到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承认吧,你只是占有欲过度了。”
宋却阳低眸去看屏幕暗了下去的手机,半句反驳也没有。
洛近宵犹豫了下,还是劝说出口。
“霍辞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宠物,也不是从前那些任你处置的物件,”他顿了顿,“一旦伤了他,最难过的还是你自己。”
“我明白的。”宋却阳半晌才回答。
他明白的,那些从旧墙泥土中滋生堆积的卑怯污秽,吞血食肉,伤人至深。
可他心底仍隐隐期待,无限包容自己任性的美好青年,或许会连自己的肮脏不堪也一并接受呢?
因为这个或许,他一点点放纵荒原黑雾叫嚣。
想把自己的所有,不论好坏,全数摊开在青年眼前。
洛近宵看男人脸色沉重,伸了个懒腰转移话题。
“我说,秦女王的公司要是做得不错,我也考虑考虑入股吧。”
宋却阳抬眸望他。
“天才歌手不如在舞台上多发光几年。”
洛近宵笑了下:“转战幕后音乐人也不错,碰见有资质的新人,啊,像小霍那样的,最能激发我作曲的欲望。”
“小霍真的不考虑歌手这条路?”洛近宵颇为可惜。
宋却阳眼中警告:“别动他。”
洛近宵投降般举起双手。
“真是,刚说完你就又来了……”他忽然笑得不怀好意,“给我拉警戒线,你可管不住小霍主动来找我。”
宋却阳眸中深染,那冰冷几乎要把洛近宵冻结。
“找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洛近宵最怕好友的野狼本色,连玩笑语气都弱了几分,“不就是对你的事问东问西,爱吃什么啦,爱看什么啦……”
他咽咽口水:“还有就是……有没有,旧情人什么的。”
宋却阳眯起双眼:“小辞会问你这个?”
“他没问,只是那想知道的表情太明显了。”
“你说了什么?”
“我当然说没有!”洛近宵默默往后蹭了蹭,“只不过……不小心把你疯过一阵的事说漏了……”
宋却阳握拳抵住眉心。
怪不得最近青年有些冷淡。
“我总算知道原因了。”他咬着后槽牙低声说。
“什么?”洛近宵没听清。
“我是说,”宋却阳站起身,笑得人心里发颤,“终于找到人练拳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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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绮发现霍辞最近皱眉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也许是《逐烟》快要杀青,舍不得和宋却阳分别吧?
看霍辞对着平板发呆,她眼珠一转。
“霍哥,来探班的粉丝都说您最近禁欲气息又强了,连面瘫脸都能看出来憋了一肚子坏水呢!”
没错,这对反派专业户来说是最好的称赞了……
霍辞沉默了会,纠结地问小助理。
“我看上去,很禁欲?”
唐羽宣在一旁翻着文件:“何止,简直无欲无求,立地成佛。”
霍辞眉头皱得更深。
“别告诉我你想改走别的路线……”唐羽宣抬头瞅他,仔细辨认一会,转头问小助理,“这人是霍辞吗?”
小助理认同地点头:“我也怀疑很久了。”
霍辞一头雾水。
唐羽宣走到他面前,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他,语气欣慰:“你终于看些正常影片了。”
霍辞看看自己,满眼不解:“怎么了?”
“衣服啊衣服!”小助理几乎要跳起来,“霍哥你最近从死亡搭配直接跃到时尚街拍了啊!”
唐羽宣眼中玩味,他俯下身掀开霍辞的外套,就连里面的衬衫都设计感十足,贴附着青年漂亮腰线。
“连衣服都要帮你挑……霍辞,你对我要是有对他一半的听话就好了。”
“唐先生要是喜欢那件衣服,我送您就是,不用一直抓着小辞不放。”
闲散嗓音从门口传来。
宋却阳双手插兜,面上笑意温和。
“前辈?”霍辞没想到会在公司撞见他。
唐羽宣松开手,神色平静。
“误会,我只是好奇霍辞怎么会穿正常私服,宋先生品味不错。”
宋却阳一步步走近霍辞,视线却与唐羽宣相对。
“不知道小辞还有什么工作?”
“半小时后有广告拍摄,”唐羽宣瞟了眼被宋却阳从沙发上拉起的霍辞,挡住两人,“我说了,您刚刚看到的是误会,宋先生最好别把人带走。”
霍辞抢先在宋却阳之前开口,他直视唐羽宣:“一会就好,我保证绝不迟到。”
青年表情冷静,却掩不住眼底欣喜。
唐羽宣看他一见到这男人就晃出尾巴的模样,气得连话也说不出,忍了一会才放弃。
“早去早回。”
男人紧紧牵着青年大踏步离开,似乎万分焦急。
小助理缩在一旁长叹:“没想到唐大人居然也能当一回助攻,青春校园剧没白看。”
唐羽宣把行程表拍在她头上。
心想青年还单纯到自觉被人拐跑,也不知道宋却阳会做出什么来。
宋却阳胸口憋着火,青年并没告诉他今天的行程,他只是顺路去唐羽宣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撞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抬手掀开青年的衣服,凑近青年的脸还顺着他领口向下瞟,青年躲也不躲,懵懵懂懂地回望。
宋却阳顿时升起怒意,阴雾弥漫,他恨不得立马夺回青年藏在怀里。
可青年望向他,轻唤一声前辈,怒火立时被冻结。
他几乎要攥碎手指关节,才能寻回阴雾中的一丝冷静,若无其事地笑如平常。
霍辞老实地跟着宋却阳来到他的休息室,见人笑意消散,还试探着叫了声:“前辈?”
他实在坦荡得让人生不起气。
宋却阳扯过青年用力吻上他的唇,扣紧他的腰身连一丝逃脱的喘息间隙也不给。
甚至不像之前亲吻时温柔地引导青年,他不再保留,将心底说不出口的卑劣尽数透过唇舌碾压发泄。
霍辞被他咬得舌尖发痛,却固执地没有逃脱,任由男人野狼一般索取他的热度。
欺负够了,宋却阳败下阵来,他搂紧青年听他抑制不住的低喘,怒意渐渐化作扎在心上的刺,胸膛酸涩。
“痛了怎么不躲?”
“躲了的话,”霍辞抚着他肩胛,“总觉得前辈会难过。”
宋却阳怔住片刻,整个人沉没进青年的温柔静潭中,浮沉间褪去心里阴暗。
他想告诉霍辞,不要让别人碰,不要对别人笑,不要对他冷淡。
想跟他解释,自己只疯过很短一段时间,不要嫌弃他。
也想问他,从此以后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好不好。
可话到嘴边,只艰难蹦出几个字。
“再让我抱会。”
霍辞破天荒地轻笑一声,又不好意思地摆回面瘫脸,他把下巴搁在宋却阳肩上,小声提醒:“那……再抱五分钟。”
他能控制住的,宋却阳心想,为了青年,他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阴暗面。
他不舍得让青年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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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这样想的。
他本来绝不想伤了青年的。
宋却阳结霜的目光穿过片场人群,直直定在青年身上。
青年盯着手机双眉紧蹙,被路过的洛近宵叫得抬起头,洛近宵笑容明亮,附在青年耳边说着什么,青年仍是冷淡表情,却毫无保留地看向洛近宵,犹豫着张口。
宋却阳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他熟悉霍辞的眼神,是信任。
被这眼神望住时,他甚至甘愿为青年将黑夜变做白日,沦为青年虔诚的信徒。
可同样的眼神,落在了别人身上。
他的理智还在,他知道洛近宵是为了制作结局配乐才来片场观摩,他也知道两人绝无别的暧昧心思,他清醒明白,那碰触仅是朋友意义上的。
多年前的那只幼鸟毫无预兆地闯进他脑海。
幼鸟挣脱他,连走都不利落,却扑扇着弱小翅膀,拼了命逃离他所在的阴暗旧墙,飞往光透进的方向。
最近一段时间,青年在戏将要杀青时忽然与他拉开距离,推脱着不再让他进家门,戏下也避他避得厉害。
他本可以等青年解释的,现在他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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