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幻舟诧异地问:“你们干嘛呢?”
沈恪暴躁道:“哎,别提了,宿舍停电了!”
“啊?”
“就,最近咱们后面那栋楼不是在装修吗,说是地下的电缆被哪个不知死活的给挖断了。”
“唉……我听着感觉明天也不一定能修好。”
“你说说这,这下电灯热水都没了,洗个澡都难。”
他们宿舍卫浴间用的都还是那种储水加热的电热水器,没有电,自然也就运行不了了。
于未明附和着大叫了一句:“我特么手机也快没电了!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沈恪一脸懊恼地抱怨:“我们本想到学校旁边的招待所先住一晚,结果刚去问了前台,一间不剩你敢信!都是我们这片宿舍临时过去开房避难的人。”
程幻舟听完,用眼神示意了下杜尽深。
他俩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车就停在边上,大不了还是回去住,但他们两个室友可就惨了。
杜尽深会意道:“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我家。”
于未明两眼亮了亮:“真哒,我要求不高,只要给个充电器就行!睡沙发都可以!”
沈恪:“太好了,那真是叨扰了。”
四个人便上了车。
关于杜尽深的校园传说有很多,在此之前,沈恪知道他出身背景大概的确不一般,但杜尽深为人低调,平时也鲜少摆架子,他与对方以朋友相处,并不曾感到差距。
直到这个晚上,他感觉自己朴实无华的世界观都彻底颠覆了一次。
最离谱的是,杜尽深家对面就是市中央博物馆,而杜尽深家和博物馆这两栋建筑的外墙风格竟然出奇地相似,大概率是同一年间建造的双子楼。
沈恪:“……”
他谴责地瞥了一眼于未明这个憨子,万分想倾诉吐槽一番,然而于未明却根本不领情,这家伙因为手机没电没有游戏可打,便立即对周遭的一切都丧失了兴趣。
非常不巧,今晚家里还来了几个杜伯伯的朋友,客房已不够住,程幻舟知有点洁癖的杜尽深是万万不可能让外人进他房间的,便指了指杜尽深隔壁自己的卧室,提出:“要不你们今晚先将就一下,睡我那儿吧。”
沈恪听懂了程幻舟的言下之意,露出惊恐到宛如被雷劈的表情。
他本以为他今晚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原来最劲爆的还在后头。
干什么这是?他只是来蹭个热水澡,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于未明还完全不在状态,一脸奇怪地问:“你那儿?哪儿?我们再去程幻舟你家吗?”
沈恪猛地拉了他一下:“你是傻逼吗?”
于未明:“???”
两个人进了房间,再迟钝的于未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杜尽深家里,专门留有一间给程幻舟的屋子。
而且看陈设,程幻舟绝不是最近才搬进来的。
程幻舟在他们身后道:“充电器在左手边第一格抽屉里,衣柜里有我的衣服,如果你们要穿也可以。”
沈恪干巴巴地道:“那个,程幻舟啊……你们俩,你跟杜尽深,究竟是什么关系?”
程幻舟抱着臂,看沈恪一副呆滞的样子,好笑道:“你看我们长得像不像?”
“真要说,貌似是有点像,所以你们是……”
程幻舟随口骗他:“兄弟啊。”
拜把子的那种?
“这样……”沈恪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来不及处理信息的过载CPU,反应了老半天才讷讷地说,“你怎么也没、没跟我们讲过啊……”
不知怎么,沈恪忽得想起前不久的一件小事。
那是杜尽深刚完成交换学期回国后没多久的时候,沈恪约过他一次,本着给他接风的意思,提出宿舍几个人一起和杜尽深吃个便饭,聚一聚。
于未明正好有事要回趟老家,而当自己提出这个建议,程幻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杜尽深倒是答应了。
但他表示自己那天晚点还要赶趟飞机去临省看项目,时间不多。
于是这顿所谓的接风宴最后就只剩下沈恪和杜尽深两人。
饭桌上,沈恪说起杜尽深不在时学校的情况,多讲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讲着讲着,他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他道:“那个,有件事啊,我挺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是程……”
沈恪听说杜尽深接下来还要赶去机场,再不走就要赶不上起飞,沈恪说到一半觉得还是算了,免得耽误杜尽深这个大忙人宝贵的时间,便闭上了嘴。
谁知,杜尽深却立刻追问道,程幻舟怎么了?
沈恪感到一丝奇怪:“我都没讲完,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程幻舟?”
杜尽深没回答,沈恪也没太在意。
他道:“我也不知道程幻舟是怎么了,情绪有点不对,而且他经常熬夜,一晚上不睡,还偷偷瞒着不让我们知道,这样下去,就算是个正常人也要精神衰弱的吧?”
杜尽深沉着脸,没有附和。
他一言未发。
第二天,杜尽深没有飞去临省,忽然反常地出现在了他已经很少踏足的C大学生宿舍。
这天晚上,躺在程幻舟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的沈恪还在想。
哦,这就是兄弟吗。
第31章 “张嘴。”
另一边,程幻舟拿着自己的牙刷进了杜尽深的房间。
杜尽深熟练地给他放好枕头,把折成四方豆腐块的被子摊开:“你先去洗吧。”
程幻舟:“嗯。”
他看见杜尽深弓着身,露出流畅的腰背线条,他将被角展平,把三分之二的被子堆在留给程幻舟睡觉的空位处,抱走本来躺在那儿的长毛水怪,放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上一次他俩大半夜滚进家里的时候,它直接被没心没肺的主人丢到了地上,可怜兮兮地在地板上睡了一晚。
杜尽深屋里总是会间歇性地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便宜或昂贵,没有定数,造型更是千奇百怪,他的房间就像一个颜料盒打翻的神奇胶囊空间,有时程幻舟对他的审美不敢苟同,有时又觉得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艺术家。
程幻舟恍惚了一阵,然后他默默把手上的钻戒褪下来,放在床头柜。
他冲了一把就从浴室出来,沾湿的额发沾在苍白的脸边。
其实这短短一天,他不能说自己过得并不愉快。
他不知道别人“约会”是什么样的,他对此没有概念,如果忽略近期杜尽深一系列反常行为的话,他会认为他们正在回到从前。
回到他们都没有分化的从前。
很快杜尽深也洗完了,在程幻舟边上躺下,关掉了灯。
程幻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没过一会儿,杜尽深靠近过来,程幻舟感受到自己后背的热源,往前挪了挪。
杜尽深却并未收敛,反而更加迫近。
直至将程幻舟逼至床沿,在他快要掉下去之际,杜尽深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里。
程幻舟刚起的瞌睡又没了,张嘴就骂:“你他妈就不能好好睡……”
Alpha的领地意识很强,程幻舟自以为他们能达成心照不宣的共识,井水河水互不侵犯。
不过杜尽深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愈发收紧了手臂,就好像程幻舟在他怀里变成了一个可供按揉搓扁的玩具。
“别动。”杜尽深在程幻舟耳边低声说。
程幻舟这时便觉得,杜尽深自小横行霸道的潜质并不是随着年龄增长消失了,只是掩藏起来,变成了一副看似深沉难测的模样。
剥开壳抽出芯,好似还是从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会为自己和别人打架的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杜尽深的嘴唇就不远不近地挨在程幻舟后脖子与肩膀的位置,还在他后边轻轻蹭了蹭。
程幻舟浑身都软了。
也许是因为手术后休眠的腺体让他产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先前他会因杜尽深的接触而躁动,产生Alpha天然的排斥和攻击性,现在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
就好像是自己的身体在警告他,身后的人比他强大的多,他被杜尽深按在掌下,就好像砧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
随时随地都能被他为所欲为。
这让他觉得有些恐惧,又有些新奇。
程幻舟反手轻轻推了杜尽深一下,可这样不够坚定的推拒反倒更像欲拒还迎。
杜尽深并没有完全睡着,困倦沙哑的声音朦朦胧胧的。
“舟舟,我怎么好像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程幻舟心尖一抖,硬邦邦地回应道:“收住了,不想让你闻。”
更加危险莫测的声音在黑夜中低沉地响起。
“你后面的伤这么多天还没好吗,给我看看。”
程幻舟闻言,立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不。”
“好的差不多了。”他冷冰冰地解释道,“贴着创口贴只是为了防止你再咬我。”
杜尽深梗了梗,忽觉得舌底都泛起苦涩。
“我不咬你那儿了。”杜尽深半天才说,“那天……是哥哥没控制好自己。”
不咬脖子,那就换一种咬法。
他在心底默默说。
杜尽深扳着他的脸,突然毫无预兆地,凶狠地亲吻了过来。
“!”
程幻舟顿时瞪大了双眼,好似还完全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火光砰地窜起,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也许是程幻舟的样子太过不敢置信,甚至显得有些害怕,杜尽深伸手遮住了那双剔透雪亮的眼睛。
“闭眼。”
两个字被吞吐,含在齿间。
程幻舟的视野里立时只剩下一片漆黑,嘴被堵住,鼻尖嗅到的全是侵略性极强的桂花酒香味。
杜尽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无孔不入的黑暗幽灵,四面八方包裹住他,从他微微张开的唇齿钻进去。
视觉被遮蔽、嗅觉被入侵、口腔被占领。
他所有与外界连通的关窍全部都在顷刻沦陷。
程幻舟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舌根往外推,合拢牙关,试图将肆意侵入的敌人赶出去。
更要命的是,他现在没法释放信息素,便完全无法与对方抗衡。
杜尽深没有完全离开,只稍微给了他一点喘气的空间,他们的唇尚未完全分开,杜尽深就这么在黏着的状态中发出命令。
“张嘴。”
程幻舟得了空隙,慌乱地提醒他:“外面还有人……!”
他们朝夕相处的室友就在隔壁。
这要是弄出点什么动静,他还怎么面对这两个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室友?
杜尽深不要脸,他还要脸!
与此同时,他又如此清晰地感知到——
他们在接吻。
在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停顿后,杜尽深无视了程幻舟的提醒,再次封住了他的唇。
他的动作越来越凶狠,越来越过分,满房间都是不堪入耳的响声。
别再亲了,别再亲了,他要死了……
程幻舟想要哀嚎,想要求饶,却连一点多余的声音都发不出,全部被那人强硬的动作堵在嘴里。
杜尽深好像是要把他体内仅剩的香味都硬挤出来。
身体本能地想要迎合,却无能为力,后颈还没完全恢复好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火烧火燎。
似某种严厉的提醒。
他们其实早就走进了死胡同里,往前出不去,那就只能退出。
只是程幻舟总是逃避思考,如同一个快冻僵的乞丐,不可自制地留恋火焰烧灼后灰烬残留的余温。
这些年,他把自己过得一团糟,喜怒无常,惹人讨厌。
没有人会喜欢他疾病缠身,精神无状的样子,自然,他也更不敢让杜尽深知晓他背着对方偷偷做的一切。
所以,理所当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一点点从指缝里流走。
在他曾经梦到过无数次的唇舌纠缠中,他在其间并不坚定地挣扎沦陷,左右摇摆,因为他的软弱。
某一刻,程幻舟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踹了身上的人一脚,膝盖击中对方因用力而变得坚硬的下腹部。
物理层面上,作为Alpha的程幻舟攻击力依然不容小觑。
在临了之际,他却还是本能地留了力,生怕真伤了对方。
杜尽深猝不及防被他打了一下,捂着被击中的部位退了退,神色极为阴沉。
程幻舟直起身,坐在原地,小声喘着气,眼眶都泛起了红。
他颤抖地说:“你别过来。”
杜尽深停住了动作。
程幻舟深吸了好几口气,胸口仍不断地起伏:“你耍我耍够了没有,你要发情找别人去,我不吃你这一套。”
杜尽深抹了把脸,哑声道:“没有。”
面前,程幻舟冷漠的模样像一根尖刺扎进杜尽深眼里。
他知道对方不乐意。
是啊,他心里藏着别人,他怎么可能愿意。
可那又怎样。
杜尽深再一次压上去,丝毫不顾任何受伤的危险,一把死死地按住程幻舟的手腕,将人牢牢攥住。
程幻舟也万没有想到,杜尽深被他这么重地踹了一脚,居然还敢变本加厉。
他是个Alpha,他们都是Alpha,没有Omega驯服、温柔,他所有的反应都不该是对方所喜爱所期待的,他到底有哪点值得对方留恋了?
杜尽深,当年决定要走的人不是你自己吗?
杜尽深却在这时又来亲他的指根。
这样还不够,他捏起床头柜搁着的那枚戒指,顺着程幻舟无名指戴上,噬咬出一圈浅浅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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