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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之境(BL同人)——烟花令

时间:2022-05-02 17:49:54  作者:烟花令
  成小久死死抓着牛绳,像一块破布在泥土里碾来碾去,泥水漫过了他的身子,眼看快要被活埋了,成小久的媳妇急得冲进鬣狗堆里,被婳娘一把拉了回来。
  “快放手!你会被拖死的!!”婳临渊冲着成小久大喊。
  成小久被拖得七晕八素,压根使不出力气,婳临渊急得去拽成小久的腿,却差点一起被拖走。那疯牛受了惊,横冲直撞力大无比。情急之下,婳临渊见地上掉了一把开山刀,也不管是谁的,捡起就挥,一刀砍断了牛绳,才把成小久从乱蹄之下救了回来。
  和刚才的鸟群一样,不多久,鬣狗鬃狼疣猪蜜獾踏过人群,齐齐消失在视线里。
  从听到蹄声到野兽消失在雨林深处,其实不过两三分钟,可队伍却彻底乱了,牛羊早就跑散了;有人吓了一裤子屎尿,散发着膻臭;有人楞楞望着着野兽跑走的方向,仿佛还在梦里。
  地上横陈了几十具尸体——有老人被活生生吓死,死后还睁着眼,像是看到了地狱的景象;有人在人群里找自己的孩子,却只找回一双草鞋;还有年轻女人回过神来,丈夫已经跑没了影,只留下她一个人,茫然四顾了好一会儿,转身抽了身边不知是谁的柴刀自刎了。
  婳临渊抱着婳娘,眼泪止不住的流,救回成小久之后,他就找不着婳娘了,眼前除了奔跑的野兽就是哭喊的人,他急得心都要停了,这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能失去她!可镇上的人乱成一团,他又不能不管。
  直到风波过去,婳娘才穿过人群,悄悄牵了他的手。
  “别哭,阿爹,我没事。救下小久哥哥了吗?”
  他哭了吗?是了,他回过神来才发觉,他着着实实地吓坏了,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坏了,还是因为差点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婳临渊抹了把脸,愧疚地抱紧了婳娘,轻轻嗯了声。
  婳娘笑着拍了拍婳临渊的背,说,那就好,阿爹,别哭,我没事呢。
 
 
第七十八章 鲸落(五)
  ===============================
  慌乱过后,雨林一片狼藉,镇上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七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一半。人们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面如死灰,祭司们也不催着赶路了,心灰意冷地坐着,雨林静得可怕,宛如废墟。
  寂静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回蹿动,婳娘捞起掉在泥水里的火把,捡起一根,甩了甩火把上的泥,抱在怀里,抱了满满一摞,挨着发给休息的人。有人嫌她烦,叫她滚,她就把火把放在那人面前。
  “婳丫头在做什么?”福春山问。
  婳临渊看去,浅黄色的衣衫在雨水中像跳跃的阳光,婳娘散乱的羊角辫在雨里轻摆。
  “大概是……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活吧。”
  婳临渊叹道,揉了揉冻僵地腿,和其他祭司商量:把死人的东西都捡了,分给活着的人。不光是火把,还有褥子里的粮食和衣服,能分的都分了。这件事听上去冷漠又残忍,同伴尸骨未寒,就去扒拉人家的东西,实在说不过去。可婳临渊坚持,说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下去,与其让这些吃的穿的废弃在雨林里,不如让活下来的人用上。祭司们商量了一番,勉强答应了。
  婳临渊和其余祭司带头,叫来几十个年轻的汉子,先把地上的尸体葬了,再看看还有哪些能带走的。
  下葬还算顺利,宓沱岛是孤岛,没有外人,镇上三代往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血缘关系,大伙儿死了同伴就和失了亲人一样,真心真意地难过,何况这遍地尸体,血淋淋的,多看一眼都发怵。祭司们挑了一棵千年的棕榈树,汉子们便拿着开山刀,挖的挖刨的刨,冷冷清清地把死去的同伴们埋在树下了。到了分褥子的时候,有人冲上来冲着婳临渊的脸就是一拳,婳临渊措手不及,直接跌倒在地,呛了一嘴的泥。
  “你干什么?!”福春山大喊。
  婳娘急匆匆跑来。
  那人满脸写着难过和愤怒,朝婳临渊脸上啐了一口,走了。
  “没事,没事。”婳临渊撑着婳娘站起来,安抚福春山:“要捡死去的同伴的东西,大家都不好受。”
  像鸠占鹊巢的土匪,毫无人性。
  福春山闷闷哼了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擦掉婳临渊脸上的涎水,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除了褥子和火把,地上还散着不少猎枪和开山刀、长棍和斧子。福春山挑了一把长枪,试了试枪栓:“给你。”
  婳临渊讪讪地笑笑:“我又不会用。”
  “没事,我教你。”
  婳临渊哭笑不得:“算了,我对这些太精巧的东西不太行……”
  “给我一把,我会用。”
  身后传来年轻的声音,福春山回头一看是成小久,他刚从乱蹄下捡回一条命,浑身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眼神沉着,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失措。
  “也给我一把。”
  接话的是成小久的媳妇,凤灵儿,虽然和成小久一样狼狈,但看得出脏兮兮的泥下盖着一张姣好的脸。先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成小久被疯牛拖走,哭得整张脸都快融了,现在泪痕还挂在脸上。
  “别闹,你会用吗?打枪不是闹着玩的。”成小久喝道。
  “你教我我就会。”凤灵儿噘着嘴,好看的女人生气都好看。
  成小久:“你!!”
  “行了,你要防身的话用这个。”福春山看凤灵儿眼神坚定,不像是胡搅蛮缠,挑了一把镰刀,拿在手上掂了掂,有点沉:“等会儿,我给你找一把轻的。”
  “不用,就这个。”凤灵儿接过镰刀,牢牢捏在手里,和福春山道了谢。
  两人拿着刀枪走远了,福春山隐隐听见成小久呵斥媳妇乱来,凤灵儿委屈,声音却很坚决:“我是你的媳妇,总不能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吧,我也要保护你。”
  等队伍休整得差不多了,火把又一次燃起,人们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又朝着深山走去。算时间,应该过了中午,可天色暗得和夜晚没什么区别,没有太阳、只有黑云和狂风,岛屿摇晃得愈发厉害,到处都是哗哗啦啦树叶声。婳临渊没要福春山的枪,选了一根长棍做武器。
  这一路,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哭不闹也不交谈,连呼吸声都没有,脚步不紧不慢,两条腿机械地拖着,有种听天由命的悲壮。
  整支队伍已经死了,死在了刚才鸟群和野兽的蹄爪之下。婳临渊一点都不怀疑,就算此时此刻海啸扑来,他们不会跑不会叫、不会哭闹和惊慌,只会站在原地,茫茫然地看着海水淹过头顶。
  走了大约三个小时,地上野兽的尸体变多了,鬣狗压着瞪羚,血肉混在一起,肠子挂在肚子外面,悬崖绝壁高耸,山脚到了。
  婳临渊疑惑地张望,在密密麻麻的南蛇藤背后找到一条山路。山路极细,一次只容一人通过,地上的野兽多半都是从这条路上被挤落下来摔死的。思忖间,又有鬣狗掉下来,砸在他面前,脑浆涂了一地,还有的摔瘸了,半死不活地堵在路口,被福春山砰一枪崩了脑袋。
  “小心点,看紧老人孩子!一个一个上!”福春山踢开挡路的鬣狗尸体。
  祭司们抡枪提刀地走在最前,清除着路上的碎石和乱枝,老人和孩子夹在中间,成小久和几个会使枪的守在队尾,防止再有野兽冲上来。
  这一路走得艰难,山路又细又滑,有人崴了脚,眨眼的功夫就掉下山,如石沉大海,连个坠地的响儿都没有,其他人不哭不闹,默默捡了同伴的褥子继续上路;有老人走着走着犯了风寒,浑身滚烫,摇摇欲坠,只能由儿子背着,背着背着就咽了气,无声无息地去了,儿子不肯把老人丢在山路上,含着眼泪背着尸体继续往上;有人平日里看着粗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走着走着忽然双手一张,像一只飞鸟坠了下去;就这样,人越走越稀少,每一秒都会有人猝不及防地死去,活着的人埋着头只管上山,不说话也不张望,形若僵尸,好像经历了林中的浩劫,谁也没再发疯,又好像谁都发了疯。
  走到一处折弯,雨水汇积成潭,婳娘忽然扯了扯婳临渊的袖口,前方豁然出现两条岔路。
  婳临渊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往右。”
  福春山:“左边有什么?”
  婳临渊望向岔路尽头,藤蔓盘盘曲曲,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等洪水退了再来看看吧,现在先上山。”
  福春山心想也是,保命要紧,正要喊队伍右转,忽然改了主意:“离海啸还有多久?”
  “怎么?”
  “不赶时间的话,你们先到左边的岔路上等着,我去洞里看看。”福春山捻了一把地上的泥嗅着,泥里有野兽的腥气,“这一路上那么多鹰啊狼的都进了山洞,我们就这么闯进去肯定不安全;左边这条路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应该没有危险。你们先在这条路上躲一躲,我把上面清干净了你们再上去。”
  婳临渊:“我和你一起去。”
  福春山看着婳临渊手里的长棍,噗嗤笑出声:“你这棍子怎么和狼斗?你照顾镇上的人和婳娘吧。”说完便喊上成小久和几个擅长使枪的上了岔路。
  婳临渊看着福春山走远,带着一众老弱妇孺沿着左边山路往前,或许是运气好,这一路无惊无险,没走多久,就见有一块天然的巨石,石面光滑平整,像一把巨斧横腰斩进山里。婳临渊让队伍在这里休整,顺带等山上的消息。
  半山狂风怒号,隐隐夹杂着枪声和野兽的嚎叫。枪声从头顶传来,山洞多半就在他们的正上方,婳临渊仰起头,只见黑云翻涌,看不见洞里的景象,可单听这厮杀的声音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绝壁上的蕨叶随着枪声和野兽的嘶吼声抖动,叶子上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带着血水的味道。
  山风本来就满是海鱼和海草的腥臭,现在又裹了血水和动物皮肉的味道,臭不可闻,婳临渊胃里直泛酸水。他又冷又饿,但挂念着福春山和洞里的情形,没心思吃东西。
  半晌——
  凤灵儿呼哧呼哧跑来,脸上沾着血和碎肉,全身像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
  “都清干净了,走吧!”
  “春山呢?”
  “在上边,放心,人没事。他一人杀了四五十只狼,累得走不动了,叫我下来找你们,小久和其他人也在。”凤灵儿语气激动,呼呼喘着气:“山洞大得很,所有人都能待在里边!”
  人们眼里久违地迸了光,仰头直勾勾地望着山顶,好像漫长的跋涉后终于看到了绿洲。婳临渊带着队伍上山,绕过一道窄弯,就看见黑漆漆的洞口,福春山躺在地上,身后是成堆的野兽尸体。
  “嘿嘿,幸好我先来看看,这群畜生那叫一个狠……”福春山咧嘴一笑,狠狠地咳嗽了声,晕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鲸落(六)
  ===============================
  山洞约两层楼高,七八十方大,洞口雨水垂直泻下、形成飞瀑,宛如帘幕。地上堆着成山的野兽尸体,洞顶覆满泥炭藓和黑藓,冷风撞击在岩壁上,发出如箜篌一般的呜咽声。
  洞穴并不完全呈半圆形,而是像斜放的漏斗,拖着长长的“尾巴”,越往里越狭长,最窄处只能一人通过,“尾巴”顶部垂着比手臂还粗的南蛇藤和铁角蕨,蕨叶背后是一道夹缝,一直往里延伸。起初胆大的汉子们想探探山洞究竟有多深,但洞里阴冷又潮湿,没走多久火把就熄了,黑漆漆一片,不仅看不见路,连呼吸都困难,只好退回洞口。反正他们只需要一个避难的地方,管他山洞那头有什么呢?
  福春山昏睡了很久,迷迷糊糊中好像有火光,篝火劈啪作响,冒着热气,让他忍不住想朝热源靠近,暖暖身子。有人按住他,用沾水的布条浸润他干涸的嘴唇,布条透着霉味,像在潲水里浸过,难闻极了,但水很清凉,凉意顺着牙齿流进喉咙。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
  一声巨响在他耳边炸开,接着是山洞剧烈摇晃。碎石、稀泥、黑藓、蝙蝠屎全往他脸上砸。
  怎么回事?!山洞要塌了?!
  福春山很想跳起来看个究竟,可他混混沌沌的,用尽全力也没能让手脚动起来。
  接下来的感觉很像隔着一层帘幕,福春山知道自己睡着,却能听到周围的声音——有人在说话、有人尖叫、还有人在哭。山洞晃个不停,像巨人双手晃动着玩具匣子,而他们被关在匣子里。雨水冲进来,打在他的脸上,篝火被风掀翻,燃烧的柴火砸到他的右脚,烫得他想大叫,但柴火很快被人捡走了,令他松了一口气。他甚至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应该是鹿肉,哪里来的鹿肉?是他在洞口打死的那些吗?真香啊……
  一连三天,福春山清楚地知道身边发生着什么,譬如风停了又起,哭声渐渐弱了,篝火一直燃着……
  就是没法动弹。
  直到第四天,他醒了,第一眼看见洞顶滴水的泥炭藓和……一双羊角辫?
  婳娘惊喜地睁大眼,把湿哒哒的布条搭在他额头上,转身去叫婳临渊。
  婳临渊探了探福春山的额头:“终于退烧了,真怕你醒不过来了。”
  “我发烧了?”
  “是啊,睡了四天。”婳临渊端来一个破碗:“喝点水,只有雨水,将就一下。”
  福春山晕头转向,身子沉得像铁,在婳临渊的搀扶下才勉强坐起来。成小久和凤灵儿围过来,把刚烤熟的鹿肉放在他面前。
  鹿肉滋滋冒着油,刺鼻的膻味差点让他昏厥,福春山胃里咕隆咕隆地响,却没心情吃,头晕脑胀。他轻声道了谢,打量着空旷的山洞和衣衫褴褛的人群,人们面黄肌瘦,篝火在脸上投下颠颠歪歪的影子。
  “雨还在下吗?海啸还有多久?”
  周围霎时静了,婳临渊手一僵,碗差点落在地上。成小久咬了咬牙,凤灵儿侧过脸去。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了?福春山莫名心慌,挥开婳临渊搀扶的手,颤巍巍地穿过洞口的雨帘——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苍茫之下,什么也没有。
  整座岛屿都被洗劫了,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和骇人的浪洗劫一空,只剩可怕的静和无限延展的水。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天地初开的样子,没有村庄,没有树,没有鸟,没有泥土和狗,太阳被淹没了,雨和云相互碾压,天与地浓缩成一面镜子,映出比大海还深邃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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