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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古代架空)——不道不道寒

时间:2022-05-02 17:52:16  作者:不道不道寒
  他还在等着。
  又一柄利箭袭来,待箭矢擦过发丝坠往城楼下方时,他转回躲开的脸,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
  陆天睿来了,自禁军身后走到了最前,手中提的是一把弯弓。陆天睿看着身前那个拿刀与他相对的人,总觉得该开口问些什么,可与张凌同行的死士也在那处。
  抓死士要留个活口!陆天睿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只要除掉别的人,他就能保下张凌。
  陆天睿自身侧夺过一支利箭,架上弯弓向着张凌身侧的死士射出。一箭直贯心肺,一箭击中额心,可陆天睿的手在发抖。
  他聚不起神,眼前密箭又阻了视线,在下一箭将要出弦的那刻,箭头直对着的人影忽然变成了张凌,陆天睿忙抖了手,脱出弓的那箭直往城墙外飞去。
  张凌被风迷了眼,也终于敢舒心往身侧投去一瞥。寥索的天地又宽又阔,他等不及陆天睿问一句为什么,便抬腿踩上城墙,追着那箭矢跃去。
  只要陆天睿亲手杀了他就好了。
  射歪的利箭忽而对准心口直贯而入,张凌接过那箭坠了下去。
  肉身撞向地面的闷响在这天地间渺小又微茫,陆天睿已静止在了原处,眼前还是方才一掠而过的身影。
  坠下去了……
  他反复确认着,反复确认着。
  风还在吹,最后一名死士没能抵住追击,倒在了满地的长箭中,城墙边聚了些人,禁军冷静又有序地确认着死士的数量,又听他们的大将军木然地应着话。
  这弓。
  身侧的人已渐渐撤下城楼,陆天睿终于哑声挤出了两个字,才迟钝地走到城墙边,匆忙地瞥了一眼血色。他捂起眼,再发不出任何声响。
  这弓。
  这本是送给陆修的弓。
  ——
  腥风在城门处被吹散了,越不过宫墙,迎晨殿内却是一场见不到血色的仇杀。
  易沁尘为首的暗卫将人引入殿门,炯炯目光中,宋秉坐在四轮车上被缓缓推入,推车之人正是宋韫。
  可宋韫此时本该被锁在后宫中!
  颜有迁彻底变了脸色,想抬首与太后对视确认什么,才见那人眼中早已无神。
  刘昭禹摸着手中的一块腰牌,忽而掷往阶下,说:“早在封城之前,就有人自御州远道而来,将这个腰牌交到朕手上,有言要以叛将冯翰的性命请求朕赐赏,赏的便是重查先太子坠江案。”
  冯翰是怎么死的,易沁尘再清楚不过。那枚腰牌就像是某人存活的证据,就摆在众人眼前,他垂望着那处,神色渐动,无知无觉地便用口型道出了三个字。
  顾南行。
  混蛋顾南行。
  他咬紧了牙关,却是又喜又怒。
  刘昭禹未观他人神情,只看着颜有迁,说:“如今人证皆已到位,侑国公是想自己说,还是他们替你说。”
  颜有迁侧头向宋秉看去一眼,两人含着嗔怒的眼神在这刻相撞着碰碎了,宋秉未发一言,但颜有迁知道,没了宋韫作为威胁,他什么都会说。
  如今再伪装也是无谓,颜有迁呵笑一声,便也渐渐放松了姿态,看向了宋韫。
  “我错算了,错算在不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颜有迁低笑了几声,忽地再次肃起脸色,狠声道,“宋韫,你不会好过的。”
  在那阵恶意的注视中,宋韫挪步到宋秉身侧,跪身行礼道:“陛下,诸位大人,家父当年犯下过错,与颜太后、侑国公合谋买通牧马军,害先太子坠江,而后又与侑国公一同构陷、毒杀谷首领,致使暗卫队伍解散,谷首领蒙冤近十年。家父有罪,在执迷不悟中终被颜氏抛弃,遭人挑断手筋脚筋,至今难举刀剑,宋某作为罪臣之女,在此替父请罪,只请陛下开恩,留罪臣宋秉一命。”
  宋韫腹部已微微隆起,只在伏身叩首时,那小腹便被全然藏在身下。
  江时卿犹记得,宋韫曾因宋秉之事寻过他一回,那时的她尚在闺中,可如今仅隔数月,她身上的英气和灵动已被磨成了一种更有力量的恬静和沉稳。
  像个母亲,一个把孩子护在身下的母亲。江时卿游神地想着,才注意到宋秉垂眸看着宋韫,已是热了眼眶。
  这是他的女儿,为了他的罪过,正在无辜地向人叩首,从襁褓中那么稚嫩的模样,变成了替他挡箭的盾。
  他怎么忘了,自己是一个父亲。
  宋秉闭起眼,用手肘撑着车身,朝前一倒,双膝触地后直跪在了地面。
  刘昭禹心有所触,忍耐着不去看颜绎心一眼,可指尖已将衣袖揉皱,他压制住最后一点动摇,问道:“太后和侑国公,可要认罪?”
  颜绎心恍然回神,在那一语中摇摆了很久,才不可置信地看向刘昭禹:“禹儿,就凭这一面之词,你竟要向母后问罪?”
  “事到如今……”桌面被一记狠拍砸得发震,刘昭禹积压的沉怒终于爆发了。
  “都事到如今了,太后还想朕说什么,朕纵使是愚钝至极也不会被你们欺瞒至今!别再说‘一切都是为了朕’这样的蠢话了,若您还认朕这个儿子,想的就不会是让朕踩着手足的血肉登上皇位,把自己锁在这宫墙之中,若舅父还认朕这个甥侄,也万不会狠心到把这些药递到朕的嘴边!你们可以心安理得地活过五年、十年,可朕呢,朕每日每夜都在自责和愧疚,为了成全你们掌控天下的野心,朕的血肉已经被掏空了!埋在地底下的冤魂每夜都在叫嚣,你们一点都听不见吗?”
  “冤魂……”反攻无望,颜有迁已全然失了礼数,转向刘昭烨便抬声道,“谷清和凭什么说自己无辜,他因记恨朝廷要公开暗卫身份之事,求我助他完成报复之举,他才是坠江案的主谋!如今先太子和姜太尉都存活于人世,何来被我残害的冤魂!”
  刘昭烨和姜瑜还活着,可谷清和是一条冤死人命,颜有迁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是跃上泥地后,还企图借力翻身跳回水中的鱼。
  “你说谎!”
  女声清亮,众人回望,见一女子携着妇人进殿,行至正中后便行了跪礼。
  “民女季冬,特寻当年得以谷首领相助的慈姑来替谷首领鸣冤。”
  再入宫廷,慈姑守着规矩又因先前遭遇,不曾抬首直面众人。可周侧好奇的目光不断聚到此处,季冬知她惧怕,便直言道:“慈姑已被毒哑,无法开口说话,接下来民女将替她道明真相,保证句句属实,若有掺假成分,任凭陛下处置。”
  刘昭禹予以许可:“不必顾虑,说吧。”
  季冬说道:“慈姑曾是茹嫔身侧的宫人,因二十五年前无意冒犯他人,被调往太皇太后宫中,直至先太子坠江案发后,有人担忧二十五年前茹嫔宫中走水的真相被揭露,意图毒害慈姑灭口,幸得谷首领出手相助,亲自护送慈姑远到芩州,又赠以自身俸银,可因宫中之事牵涉甚广,谷首领不便开口,才会被侑国公等人趁机构陷。”
  颜有迁驳斥道:“随处寻来一个哑妇,编个故事也不算是构陷吗?你们自诩正义,自己做的又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颜有迁尚在辩白中孤立无援,却听周侧人都被别处引去了注意,转头看去,就见姜瑜已阔步行来。
  “慈姑的身份,老夫可以证明。”
  翻腾的鱼终被钉死在了岸上,颜有迁抽搐着嘴角,暗自咬紧了牙。
  “太尉!”
  在一片惊声中,姜瑜行了礼。江时卿仍在看他。那身污袍不曾换过,姜瑜只是理好了发冠,便失礼着匆匆入宫,但江时卿不会看不出他遭过折磨。
  姜瑜说:“茹嫔之事,太后当年在宫中想必也有听闻,若觉得我等所言不够可信,臣恳请太后向诸位道明二十余年前宫中暗传的那段往事。”
  往事指的正是江时卿的身世之谜,可这段往事因为牵涉太皇太后,难有人知晓,顶多可能会是宫人闲暇之余的谈资,可说得离奇了,就会变成风言风语,再传得广了,涉及的宫人多半会招致杀身之祸,也便无人再传,渐渐地,就变成了不常被人提起的隐秘往事。
  在宫廷中逃不过谨言慎行,季冬不曾表明慈姑是因何事遭遇毒杀,正是怕话中顶撞到太皇太后,落人话柄。姜瑜把这种“难言之隐”推到了颜绎心那侧,正是因为她是太后,她不敢说便等同默认,但只要她说了,说出的话不论真假与否,都会被人当作真相。
  可颜绎心也不确定什么是真相,她只回想着数十年在后宫这偏狭之地遇过的风浪,却像在这些争夺中白活了一遭。
  “明争暗斗,骨肉相残,夺宠的后妃,枉死的皇子,帝王家的腥风血雨还少吗……什么不需要争,什么不需要抢,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活出人样,能给的我都给了,可如今呢,”颜绎心双眼闪过慈悲又掠过狠意,最终没了神采,“刘昭禹,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她扶着把手起身,渐渐笑出了声响,只在踉跄中扑倒向了地面,正巧看见常颐,猛然就变了脸色,只扯过他的后领把人拽到眼前掌掴着。
  “你这个逆徒!是你谋害我儿!你凭什么活着?!”
  旁人阻着,常颐的脸还是难免被指甲刮出了血痕,此时的颜绎心已失了神智,扯着他大吼,终因喊声过厉晕厥过去,先被送回了寝殿。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刘昭禹,你这个帝王当得可真有种,”颜有迁独自拍掌叫嚣,挥袖指着那高座骂道,“亲自给自己舅父定罪,又逼疯自己生母,将帝位送到别人手上,颜氏扶你坐上龙椅,你却不孝不义,恩将仇报!你就不配当帝王,更不配让颜氏扶持,余生你只会在无穷无尽的悔恨中苟活下去,没了颜氏,你就在那高山之巅岌岌可危,底下不断攀上的手迟早会把你拽下去,你会摔得粉身碎骨,痛不欲生,我还要诅咒你,诅咒大黎江山在你手中毁于一旦,天下苍生受你辜负,永不安生,永不太平,你将永远遭人唾骂,遗臭万年!”
  刘昭禹缓缓起身,顶着玉旒自嘲了两声:“刘昭禹是什么,不过是颜氏用来掌控皇权的一个傀儡,你们与冯氏夺权时,敢说自己为的不是族人荣光而是天下百姓吗,江山社稷如果只是王侯将相之间的争夺,那谁也不配以君臣之名自称,我是不配,可舅父,你也不配。”
  颜有迁哑然,刘昭禹本欲再说什么,喉间瘙痒难止,只得手扶桌沿,屈背猛咳出声,姜瑜亦是不自觉地掩嘴忍着咳。
  小宦官正欲去宣太医,却被刘昭禹拦了下来。他渐直起身,脸色更显病态的苍白,只对着许久不语的许弋煦说道:“许尚书,这一局,你觉得如何?”
  许弋煦并未大喜大悲,仿若早已没了情绪,只徐徐开口:“这一局赌的本就是逆风翻盘,输了也是理所应当,虽有成有败,但也有失有得,我不后悔。”
  他缓缓转头望向江时卿,笑道:“但有人会后悔的,所以我等着,在狱中,在黄泉,永远等着。”
  江时卿在那眼神中看到了敌意,他和许弋煦之间的输赢还没有结果,但迟早会有结果。
  但不论如何,他都会亲手杀了那人。
  江时卿暗自阴了眸色,那片看似黯淡的冷静下,杀意已在波动着,越沉静便越要蓄势待发。
  乱局已落幕,拖到如今,刘昭禹已觉吃力,勉强着抬声下令:“来人,待刑部乱局清理完全后,把罪臣颜有迁和许弋煦押入刑狱司,等候提审。”
  话落,两人被押出殿内,大臣在惊异中久难平复,已暗自窃谈起来,刘昭禹却并未有意宣布退殿,反倒回身行至座前。
  “众卿稍安勿躁,朕今日还有一事要宣。”
  殿中噤声,刘昭禹立身说道:“今日后,坠江案真相理应昭告天下,还谷首领一个清白,而原先西北两境战事告捷,封赏还是由太尉和内阁议定,生、萦两州军营重组之事,朕也无能再管……”
  又咳几声。
  “大黎在朕手中这几年,遗留下的净是榱崩栋折之忧。先有通敌者在朝为官,后有罪臣兴风作浪,朕有失公允,难辞其咎,为赎昏聩、包庇等罪过,朕今日在此退位让贤,推举先太子刘昭烨为新帝,择日继位,只盼……”
  一语惊过众人,诧异的双眸两两相望,均因这退位之举而噤若寒蝉,刘昭烨直视向高位,眼中俱是怔然。
  刘昭禹缓慢地扫过众人,自姜瑜到袁牧城,再到江时卿,最终那视线终于敢停在刘昭烨的脸上。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众人因不敢出声而沉寂,又因诧然而对望,刘昭禹颤巍巍地扶着桌面,声音渐弱,唇色全无,仍在坚持着把话说完:“只盼新帝重振大黎江山,喜迎盛世太平。”
  话落的那刻,眼前渐暗,刘昭禹四肢脱力,那冕冠终是磕向桌沿,倒落在了地面。
 
 
第133章 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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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已退下不久,袁牧城尚在探着药碗的温度,刘昭禹却已伸手挑开床帷,将寝殿内的其余人都先摒退了。
  “开窗透个风吧。”刘昭禹靠着垫高的枕,声音还有些乏。
  窗已支起,空气中的凉意迎面将人扑醒,把屋里的沉闷也搅散了。
  “在你出征前,我应许过,只要你活着回来,我就学狗叫给你听。”
  刘昭禹的话声自耳后传来,袁牧城回身看他,再又走近了,带着久违的调侃语气,道:“没让你真的叫,都是当爹的人了,像什么样。”
  恍若从前又觉得时过境迁,刘昭禹生出点欣然,但那点留不住的喜色很快又随风散了,他垂眸道:“怀上这孩子只是一个权宜之策,如今看来,反倒还让他们母子二人跟着我受罪,他们余生都摆脱不了我刘昭禹的姓名,我够对不住他们的。”
  袁牧城没再说什么,只在冷风侵满全屋前将药碗递了过去:“药还热着,喝了吧。”
  刘昭禹被削得清瘦,两颊处的颧骨都已凸显了不少,袁牧城看那人蹙眉咽下苦药,只在接过药碗时看似无意地问了句:“说实话,你怪我吗?”
  “我自己做的选择,怪不了任何人,这些话你别再说了。若还当我是兄弟,就帮我做件事吧,”刘昭禹说,“太后纵使犯下过错,也还是我的生母,我不求别的,只盼二哥能网开一面,留她性命,另外,我只求淳妃和她腹中胎儿平安。”
  他顿了顿,才又轻笑着说:“这些话你替我向二哥转达吧。你知道的,我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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