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在关东联军中依附袁绍,曹操当时也在袁绍手下,俩人虽说不怎么熟悉,但是好歹共事了不短的时间,既然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就把张杨给救了下来。
可惜跑了于夫罗。
东武阳官署,曹操等人终于有空开庆功宴。
黑山贼出现在兖州一个多月,将兖州百姓祸害的不轻,兖州牧刘岱仓促出击反而丢了性命,更让黑山贼嚣张的不能再嚣张。
如今兖州牧的人选还没有出来,曹操身为东郡太守,没打算一直等到各方博弈得出结果,好不容易打完黑山贼,他得回东武阳论功行赏。
连着两个月连轴转,将士们也受不了,怎么说都要犒劳犒劳他们。
曹操自己算着军中粮草,感觉可以小小的放肆一下,没想到他们刚刚回到官署,还没来得及下令庆祝,周边的百姓就带着食物酒水过来慰问他们了。
饭菜是百姓自家做的家常便饭,酒水也是寡淡的浊酒,官府本不应拿百姓的钱粮,可这些百姓自发前来,送到官署的也不是钱财,而是自家做的饭菜酿的酒,东西放下之后就立刻离开,他们想还也不知道还哪儿去。
吕布随手拿起一个酒壶,灌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的酒水,咂咂嘴嘀咕道,“感觉还不赖。”
他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别管是百姓还是当官的,看见他都会跑的老远,董卓老贼府上美味佳肴不重样,像这种寡淡的浊酒根本入不得他的口,偶尔尝尝鲜也不错。
曹操让人将堆在官署门口的慰问品收起来,待会儿和酒肉一起送到大营犒劳士兵,尤其是那些兖州官兵,让他们看看兖州百姓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遇到战事不思保家卫国反而临阵脱逃到底脸不脸红。
曹仁一直留在官署没出去,收到举行庆功宴的消息后就命人准备,看到他们回来直接到门口迎接,“兄长,诸位将军,宴已备好,咱们没什么好东西,就一句话,管饱。”
夏侯惇正好走到他跟前,听到这话直接在他脑门上来了一下,“哪儿有你这么说的,庆功宴庆功宴,就算没有好东西,编也得编出花来,懂不?”
“不懂,你懂得多下次你留守后方。”曹仁不服气的捂着脑袋,一个个的都去战场冲锋陷阵,留他自己在官署给堂兄打下手,最后堂兄自己都带兵出去了,还留他在官署不让出门,美名曰:坐镇后方。
就是嫌他年纪小怕他坏事儿呗。
夏侯渊从后面跟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子孝这次干的不错,下次一定带你出去。”
曹仁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这句话他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也没见哪次真的让他出去了。
几人说话间,官署正厅也到了。
曹操亲自带着吕布孙坚坐到上方,等亲信弟兄们都坐下,这才笑眯眯走到自己的位子,酒过三巡,醉意微酣,这才转向孙坚的方向,不着痕迹的问道,“乌程侯仁义,不顾手头之事驰援兖州,那于夫罗向南逃窜,十有八九会到袁公路处,乌程侯接下来打算如何?”
“袁术勇而无断,非治乱之主,某如今已经违抗军令,此间事了也不欲回返。”孙坚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想着他和曹操有着在关东联盟被坑的一脸血的共同经历,提到袁术也没怎么遮掩。
是袁公路先不做人,他何必在外面给他说好话。
曹操想起关东诸侯刚刚联盟时的雄心壮志,再看看现在各方人马混战不断的情况,放下酒樽唏嘘不已,“我等为营救天子而联盟,不料所托非人,最后竟沦落到如此地步,悲哉哀哉。”
“有孟德兄此等英雄人物在,这世上还算留有些许清明。”孙坚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曹操跟前把酒满上,“来,孟德兄,干!”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忆往昔,旁边,曾经在关东联盟对立面的吕布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不是他瞧不起谁,而是在他眼里,在座各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当初要不是他要给胡轸一个教训,有他吕奉先在,孙坚能打得了胜仗才怪。
董卓老贼身边将领不少,品行令人称道的一个没有,耍阴招倒是各个都不露怯,就关东联盟那十八路诸侯凑在一起吵来吵去的架势,再给他们十年他们都打不到洛阳。
算了算了,败军之将酒后失言,他就不去戳穿他们的幻想了。
“人俊心善”的吕大将军撇撇嘴,不去掺和旁边两人叙旧,兖州这边的黑山贼已经溃不成军,庆功宴过后他就能回安国袁府,不跟这些败军之将一般见识。
上面几个喝得有点高,底下的武将们也三三两两的说悄悄话。
夏侯惇没喝几杯,分神听着上面几位的谈话,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妙才,要不要上去提醒一下,温侯还在席上,他们说关东联盟的旧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的确不太妥当。”夏侯渊点点头,然后挤眉弄眼回道,“你胆大你去提醒。”
夏侯惇:……
夏侯惇自认为胆子不大,于是转向另一边,“子廉,温侯还在席上,你要不要上去提醒一下,让他们说点别的?”
曹洪刚刚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没想把事情往身上揽,于是接力一样转向曹仁,“子孝啊……”
“别想坑我,如今的曹子孝已经不是当年的曹子孝,你们坑不到我。”曹仁扬起下巴瞥了他们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埋头猛吃,什么谈不谈话的他不知道,填饱肚子最重要。
夏侯惇问了一群,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打扰那俩人痛骂关东联盟的那些盟友,看吕布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听的起兴,于是也不管了。
都是自己人,最多喝上头了出去打一架,打完之后还是好兄弟。
这边吃吃喝喝无事发生,孙坚的亲信那边却还在讨论,他们讨论的不是上面两位说的话合不合适,而是接下来应该去哪儿。
冀州在袁绍手下,他们兵马太多,不容易掩人耳目,进入冀州境内就会被发现,那儿是袁绍的地盘,他们肯定没法反杀袁绍,最后没准儿损兵折将还要逃到别处。
“袁术哪儿肯定不能回去,将军没去讨伐刘表,他肯定又气又怒,现在是腾不出手,等到能腾出手,下一个要讨伐的就是咱们将军。”黄盖叹了口气,将军觉得走一步是一步就好,没办法,只能他们这些属下来帮他操心。
祖茂倒不像他那么担心,他在兖州这些天感觉比在袁术身边舒服多了,打起仗来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刀,不用担心粮草不够,不用担心太出风头被针对,他们再怎么出风头,还能比得上吕奉先不成?
就算不能去中山,他们留在兖州也行啊。
程普给他们把酒满上,“刚打完胜仗,不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将军什么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别看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想法了。”
韩当幽幽抬头,“德谋,将军上次投奔袁术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程普转过头,从桌上撕了个鸡腿塞到这人嘴里,“吃你的,别说话。”
韩当慢吞吞咬着鸡肉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掺和他们的悄悄话,他好好吃饭总行了吧。
孙坚不知道他的弟兄们在说什么,拉着曹操把关东联盟里只说不干的家伙们骂了个狗血淋头,骂痛快了之后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一直没说话的吕奉先,于是端着酒樽转过去,“温侯之勇武天下无双,当日阳城外见到温侯,便觉温侯非常人能及,如今一见,果真是伏虎降龙之姿。”
吕布听到有人夸他立刻精神了,会说话就多说几句,这话他爱听,“乌程侯骁勇善战,同样无愧于江东猛虎之名。”
这人刚才说他有伏虎降龙之姿,也就是说自认为比不过他,既然那么有自知之明,那他就不那么矜持,也跟着夸两句吧。
孙坚已经喝晕乎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话里还有陷阱,两个人你一樽我一樽,很快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温侯,恕某失礼,前些日子原太守送信于我,令我等协助兖州抵御黑山贼,如今黑山贼已退,袁术处也回不得,咱们习武之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兄弟我就问一句,原太守那儿还缺人吗?”
吕布听到这话打了个激灵,酒劲儿瞬间散的差不多了,再看向孙坚的时候就不像刚才那么友好,而是多了几分挑剔,“我家主公啊,我家主公眼光可高了。”
孙坚晃晃脑袋,眼光高不是问题,他孙文台这等猛将,天底下比他厉害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别管原太守眼光有多高,他都会符合条件。
他们同是寒门子弟,相处起来肯定没那么多勾心斗角,还不会被那些世家子明里暗里瞧不起,将他收入麾下,到时候干掉袁绍占领冀州不是问题。
曹操眼睛亮晶晶的直点头,大哥是袁本初的兄长,长幼有序,要他说,大哥完全可以自己当冀州牧。
吕布听他们夸自家主公比自己挨夸还高兴,脸上藏不住情绪,笑的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他们家主公就是那么好。
庆功宴的酒肉算不上好,但是架不住大家伙高兴,除了站岗防守的那些士兵,所有人都有了醉意,直到月上中天,这场宴席才圆满结束。
第二天一早,曹操收拾好行装,身后跟着夏侯惇和曹洪,留夏侯渊和曹仁在官署看家,他要亲自去中山感谢袁家兄长,只要大哥没意见,他将把大哥当亲哥来孝敬。
曹仁目光幽怨的看着曹操,每次都留他看家,他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曹操、曹洪、夏侯惇都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有什么话都和夏侯渊安排,不多时,孙坚也带着程普、祖茂来和他们会和。
几人简装轻骑,跟在吕布军中离开东郡向北而行。
*
中山,安国袁府。
盛夏悄然而至,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正午时分,庄子外面的田地里看不见人影,佃农全部回家乘凉歇息。
主院之中,原焕看向前来报信的仆从,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又问一句,“你方才说,奉先带了曹孟德和孙文台一起回来?”
“正是,奉先将军已经到庄子了,马上就会带他们来见家主。”仆从回道。
“请两位荀先生到客室。”原焕将赖在他怀里不肯走的小家伙交给奶娘,轻抚胸口平复心情,然后站起来唤来陶姬,“这身衣服太过素净,可有别的见客的外袍?”
曹操和孙坚一起来做客,赶紧换身衣服以示尊重。
第26章 流离不平
*
天气炎热,盛夏时节赶路对人对马都是磨难,日头刚升上来不久,赶路的人身上就像过了几遍水一样湿的透透的。
骏马的速度很快,过了中山郡界小半个时辰,就遥遥看到了袁府的影子。
高宅外面的良田一眼望不到头,风吹麦浪,谷穗青黄,只一眼就知道今年会是个仓禀盈实的年份。
袁府门前道路平整,不似外面官道一样坑坑洼洼,曹操等人慢下速度,看着一望无际的丰收景象忍不住叹息。
中原战乱不休,像这等丰收的景象他们已经很久没能见着了,良田荒芜,百姓逃难,莫说丰收,田里的庄稼都剩不下几根。
吕布对田里的庄稼不感兴趣,庄子里的几个管事很能干,佃农干活也算尽心,府上的良田一直侍弄的不错,不光他们府上,今年整个冀州的收成都很好。
赤兔慢下脚步打了个响鼻,没有半根杂毛的神俊宝驹足有八尺高,赤色鲜艳耀眼,连着背上武将的百花战袍一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果真举世无双。
箭楼瞭望台上的士兵看到他们回来连忙下去汇报,吕布眯了眯眼睛,看到庄子外面多了几排简单打起来的棚子皱起眉头。
他走之前门口还没这些东西,怎么两个月没回来,外面盖了这么多棚屋?
孙坚看着棚子附近衣衫褴褛的百姓,擦擦脸上的汗开口道,“这些应当是流民,中原战乱,不少百姓逃往别处,没想到原太守会接纳流民,倒是难得的心善。”
寒门子弟能做到一郡太守已经是不容易,这人能在护住自身的情况下接济百姓,足见本领不凡。
一路上穿过好几道栅栏,很快来到高宅外面。
那些简陋的棚子搭在庄子最外围,外面就是连片的良田,和主家以及佃户的住处隔了有一段距离,然而对流离失所的百姓来说,能有这样一个安身之处已经是万幸。
高顺不在府上,张辽和赵云出来迎接,看他身后的兵马和离开时相差无几,面上喜色更甚,简单和他带来的几位贵客打过招呼,然后带着那些骑兵下去修整。
主公重新给他们划分了军营用地,现在和他们离开是不太一样,得有人带路才行。
他们兵马不多,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贝,尤其是吕奉先手底下这些骁勇善战的骑兵,虽然他们吃得多花得多,但是哪一个没了他们都心疼。
都好好的就好,在外面跑了两个月,回来好好歇两天,歇完之后再给他们安排活儿。
袁府周围的官道太凹凸不平,牛车走在上面都不稳当,马车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家主公经不起颠簸,不把路弄平整,主公以后连门都不好出。
张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发现赵云严肃起来比他更适合练兵,很快把操练新兵蛋子的任务全部扔给赵云,自己带着不那么新的兵丁修整庄子外面的土路。
即便没法全部铺成石板路,也得整整齐齐看得过眼。
吕布抹了把脸,利落的翻身下马,亲自送他的爱驹前往马厩。
主宅院墙极高,很有中原那些高门大户的气势,孙坚站在大门外,看着头顶的牌匾,眉头皱的死紧,“是我记错了吗?原太守的原来不是原太守,而是袁太守?而且这地方看上去不像官署,中山郡的郡治在卢奴吧?”
原、袁两字同音,这话听上去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曹操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朝廷册封的中山太守,原姓,‘犹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的原,太守大人姓原,名焕,字安亭。”
孙坚啧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既然如此,为何牌匾上却是汝南袁氏的袁?”
曹操挑了挑眉,“乌程侯以为,此地之主是谁?”
“当然是那个出身寒门的原焕原太守。”孙坚捏了捏拳头,振振有词说道。
“出身寒门?”曹操嘴角抽搐,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不要想那么多,“先见到人再说,稍后见到原太守,一切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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