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和玩家的任务没有关系, 谁知村长一口咬定就是外来者干的, 当天下午就将高川柏和易勇关了起来。
柳沁的身份是村妇, 反而逃过了一劫。
但这明晃晃的污蔑也太明显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高川柏脸色苍白, 他觉得这个世界诡异的不得了,自己昨晚居然梦游出门了——比起其他恐怖猜想,他更能接受梦游这个解释。
想到这, 高川柏低叹一声, “他们说不定早就死了。”
窗外的柳沁理了理发丝, 沉默不语,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神父玩家也消失了,更奇怪的是不仅村长不在乎,就连一直跟着顾衍的玩家,白蔺,居然也一点都不着急。
果然,这里哪会有什么友情。
“拿着,补充体力,”刘沁将手里包好的馒头从窗户封钉的缝隙塞进去。
听着二人道谢,有些话在柳沁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她的那个NPC丈夫非常不对劲,明明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反常,却什么都没做。
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她犹豫了,只能赌一把,哪怕这是个陷阱,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
“今晚做好准备,他们明早就会用你们去献祭什么神明。”柳沁语速飞快,思绪运转。
“如果不想糊里糊涂的凉在这,就先逃出来。”
村长绝对在隐瞒什么,他看到尸体时脸色灰败的就像刷了一层墙灰。
可别死的就剩自己了。
……
林楠从没思考过,不见边际的石像群后还会有什么,大概除了皑皑白雪,也不会有别的了——他之前都是这么想的。
眼下他已经在看不见边际的“巨森”中走了许久,石青色的巨型树干突兀的立在雪地中,目测足有村落房屋那么宽,凸起的树根显露在地面之上,盘根错节,撑起一片片未被积雪覆盖的空间。
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巨树,空中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林楠费力仰头也看不清这巨树到底有多高。
浓厚雾气也遮挡住了来时的路,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洞口,除了原地等死就只能向前走了。
“系统?你在吗?”林楠每过一会就试着呼唤系统,回应他的则永远是一片寂静。
顾衍和那两个玩家明明前后脚进来,却看不到人影,是空间重叠?还是他们被这雾气分开了?
雾气流动微散,像在给他指路。
远处隐约立着一座高山,一晃神,就又被白雾隔绝开了。
林楠莫名觉得,自己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若隐若现的山峰。
因为每当他找不到方向,雾气就会散开一瞬。
仿佛有意在给他指路。
……
“还不认罪?”空灵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顾衍迷茫的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身着雪白的教廷服饰,几乎要与窄小的雪白禁闭室融为一体。
铁链禁锢着他的四肢,另一头与房间最里侧相接,控制了他的移动范围。
门外的人背手站立,静静地看着顾衍的回神。
“身为神的使徒,却对邪秽之物心生怜悯,还不知错吗?”
顾衍有些头疼,他现在还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他想起了林楠,那个雪夜里与他相见的精灵。
而且这人的话语,还有神情,都让顾衍非常不爽——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低贱的物件,鄙夷,又隐含施舍的高傲。
“何错之有。”
顾衍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哑晦暗,似乎很久没有开口了。
林楠不过是被困在那个偏僻村落的灵体,若要比起来,反而是顾衍更像是邪祟。
这个世界,神的使徒已经从根部烂透了,顾衍已经当了那么久的教廷走狗,现在想按自己的意志去选择一个人,也不被允许吗。
门外那人一愣,似乎非常意外顾衍的回答。
两人对视良久,那人最后拂袖而去,他似乎又说不出别的,只留下一句,“……鬼迷心窍!”
顾衍看着对方狼狈离去,这才微微放松。
他揽着自己几乎没有了知觉的石化右臂,活动了一下。
情况不太好啊。
顾衍再次醒来,依旧穿着那身洁白的制服,之前那人又来了,没再说话只是解开了他的镣铐,一同来到教廷圣殿。
奢靡华丽的圣殿主位上坐着一个人,顾衍与其对视的一瞬,锐利的凝视似乎可以刺穿人的背脊,耳边神明缥缈的低语不断回响。
在教廷长大的点滴回忆,不断浮现在顾衍的脑海。
少年时见到主教的小心局促,被允许学习神术的惊喜骄傲,逐步晋升的意气风发,再到接触到世界黑暗面的恍惚颓然……
空灵的女声还在低低的吟唱着听不清的文字,顾衍忽然看到了一个突兀的画面。
飘着夏日阳光的午后,篮球场旁的树荫下,苍□□致的少年矮了他大半头,垂首敛眉站在他面前,小声说着什么。
耳边神明的低语逐渐被学生打闹的声音所覆盖,顾衍听到身后有人调笑着问他:
“哟,顾衍,又是找你的。”
此刻,他终于看清了那时的林楠。
清隽的少年只是站在那就已经汇聚了尘世间明媚的光彩,但是当初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居然都对此视而不见。
胸膛枯寂的心脏剧烈跳动,失去焦距的暗红双眸骤然恢复神采,清明锐利。
顾衍当然不是这个小世界的原住民,可刚刚身处教廷的那些过往,又是谁的记忆!?
“咦,又失败了?”陌生的声音像是隔着面罩,朦朦胧胧的让人心烦。
顾衍闻声抬头,看向耀眼光芒中的人。
随着他的清醒,空旷庄严的圣殿墙柱坍塌,地面晃动崩裂,轰鸣声中碎石崩落。
幻象破碎,顾衍还是站在一片空白的禁闭房间,而所谓的主教,也只是一个穿着防护服看不清脸的普通生物,甚至都不是顾衍的同族。
在那人的身边,光幕悬浮与半空,上书:
【异端玩家意识洗净多次异常,记忆植入失败】
【紧急建议:抹杀】
……
村落中,夜幕下的火把点亮了半片天空。
柳沁看着等待多时的村长一队人,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她本以为哪怕是陷阱,夜晚遁逃也会有一丝机会逃脱。
可她没想到,村长竟然亲自带人围堵,白日里“叔叔哥哥”们神情激愤的举着火把,和蔼的面具揭开后,露出了满含恶意的獠牙。
“还是尽快把他们献给神灵吧。”男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之前死的那一家三口,定是因为咱们延迟了供奉。”
“没错,可惜他家的那个还被医女带走了,不然……”
柳沁跪在雪地里,惊慌中也来不及去想村民话语的意思,只隐约听到按着她的人嘲讽道:“孔岱对这女人多好,她居然还想着帮那些东西逃跑。”
抬头对上那个村民看牲畜一样的的目光,柳沁忽然意识到他们说的孔岱,难道是她的那个“丈夫”!
村里的男人们嚷嚷着如何处理外来人,三言两语,就把柳沁与易勇、高川柏打成一派。
“村长,您拿主意吧,天马上黑透了,是先回家躲着还是……”
深夜,这里可不安全了。
村长沉默片刻,围在他身边的人慢慢散开一条路,原来是有人从远处走来。
“夜长梦多,就现在吧,免得惊动了医女。”来人居然是柳沁的“丈夫”孔岱,他一句话便替村长做了决断。
村长居然还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只是在看到孔岱径直走向刘沁,还把她从雪地里拉起,不赞同的眉头微皱,“带走一个,数就不够了。”
孔岱环视四周,面色不虞,反手拉着震惊的柳沁转身便走,“她不是祭品。”
火把的光束在身后越来越远,柳沁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孔岱的脚印前进,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哪怕现在浑身痛的走路都费劲。
她小看了这个原住民……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就在柳沁三观重塑时,孔岱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狼狈不已的柳沁,冷硬的面庞隐约流露出些许愉悦。
“或许,你还记得那些人给你介绍村子时特意提过的……疯子。”
柳沁记忆回笼!那个被教廷驱逐出来的,疯子?那个背弃信仰的前任神父!?
“我就是那个疯子,也是这里唯一醒着的人。”
她吃惊的瞪大眼睛,不自觉的后退,踩在积雪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跌坐在地上。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里,还占了我妻子的身份。”孔岱似乎在嘲讽什么,嗤笑一声,他可根本没结婚。
把世界当做随意拿捏得物件,不愧是那些“高等生物”,天知道孔岱一觉醒来,发现所有人都觉得他有妻子很正常,要不是他心智坚定,肯定会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所以这些日子,孔岱一直在观察柳沁,自从他窥见世界的真相,与那些东西签下合约,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
傲慢又胆小,娇气又乖怂。
孔岱整理好情绪,在柳沁身前蹲下,与她对视,“你的同伴都会死,但你不会。”
“明天你就会忘掉这一切,拥有新的记忆与身份,变成这里的一员。”他一边说着,还抬手抹掉刘沁脸颊上因为恐惧而不断涌出的泪水。
用略显诡异的温柔的语调,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永远的留下来吧。”
……
【紧急通知,小世界内玩家人数变更,总人数6人,现存活玩家3人】
林楠正在树根下休息,夜晚中突然出现的光幕通知,极其亮眼。
六人?
林楠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怎么记得,本来是八个人?
“系统,你活了吗?”
回应林楠的还是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已久的鸽子复活了!彻底毕业了,原计划不变,还有两个世界,会安心写完,赛博朋克和克苏鲁,小设定和最开始比都推翻重来,应该是进步了!
在家做做家务准备考公,然后就是码字复健了!
【悄悄溜走】
第41章 邪神12
顾衍瞥见光幕上的字眼, “抹杀”两个字异常突出。
苍茫的幻象破灭后,他的四肢被金纹锁组成的锁链吊困在房间内,但这不是禁闭室, 而是全透明的房间。
就像在供人参观研究。
顾衍反手拉扯手臂,金纹锁链如涟漪波动起来,嗡声轰鸣。
这一动作惊动了看不见脸的观察员, 他如突然惊醒一般按下警铃, 刺耳的警报声在整座建筑内回荡,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顾衍淡定的看着被他扯断锁链化为碎片消散,他的右臂还处于石化状态,麻木感甚至隐隐扩散到肩膀。
他似乎“误入”了处理玩家的流程——当然更可能是一些人故意为之。
他们所谓的“父亲”有不少“孩子”, 到现在,最得脸面的当属顾戚霆,其他兄弟姐妹都已被他连消带打的踩在脚下。
然后——顾衍从小世界回来了。
其实顾戚霆什么都有了,那些家族支持者, 还有对小世界自由的判决权,在最终竞争的游戏场内也名列前茅。
反观顾衍,虽然有领先其他生命体的天赋血脉,本人却对某些家族的示好全不在意, 虽然游戏场的排面也j靠前, 但从实际物质上来说, 他什么都没有。
两人勉强势均力敌的关键变数就是, “父亲”明显的偏心顾衍。
想通是谁在搞鬼,顾衍运力击碎透明的屏障,踩着锐利的碎片, 大步迈出。
他自己是不会出事, 但和他一起进来的林楠, 在哪!?
……
雪夜,天空灰暗中透着雾气般的粉红,已经开化的积雪再次凝结,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冬天的温度,这个世界不是下雪了,就是即将下雪。
干了一天活的兰夜终于回到半人高的小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着躺好,将带回来的雪团一口口吃掉,然后搓着冻疮的双手哈气,想让自己暖一点。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兰夜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似乎穿过华丽的裙子,十指纤细,没有茧子和冻疮,衣食住行都有成群的仆人侍奉。
是梦吧。
小时候的记忆基本不剩多少,而且从记事起,兰夜就是在吃苦,直到姐姐出嫁,为家里换来了可观的粮食。
好不容易生活刚有些起色,他们就收到消息,姐姐死了。
连尸骨也没有。
不过很快兰夜便发现,没人在乎姐姐的尸骨,对方只想有个“妻子”,父母只想有足够的粮食。
所以,当天兰夜便跟着传达丧事的人来到了这个村落,成为了“姐夫”的下一个“新娘”。
兰夜蜷缩起来,迷迷糊糊的准备入睡,她会在梦里回到富裕舒适的生活,不用面对那些人的压迫和折磨。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小屋的门被暴力打开,兰夜还没回神,就被她名义上的丈夫揪着头发拖拽出来。
男人一路拖拽着她,无视兰夜的求饶和尖叫,然后甩手将这个骨瘦如柴的女孩扔到雪地上。
族长正在准备仪式,灰粉的天空雾蒙蒙压下,好像随时会坠落,将天地压在一起。
兰夜看到旁边那些半死昏迷的人都被捆着扔在雪里,心里一惊,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忍着牙齿发颤,跪在地上无助的哀求。
她磕破了头,洁白的雪上染了血印,也没有动摇这些人的想法。
在她身旁,村里的男人们说说笑笑,甚至有人讨论明早要吃什么,偶尔看着她,眼神也是一片冷漠,就像看着待宰杀的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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