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听见他声音的其他同事也闻声赶过来帮忙。
“这是怎么了?”
“前面忙得要命,你们竟然还在这里打架!”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给军哥打电话了!”
好不容易将两个人拉开,祁青暮累得额头上全是汗, 他用力拉住井蓝, 不让他再冲过去。
然而杰里的嘴上依旧不干不净。
“井蓝你还敢打我?怎么,被我说中了?”
“你和祁青暮就是两个破鞋!”
出口便是诽谤一样的脏话,一旁拉架的几个同事有些惊讶地后退了两步,但又担心打起来, 所以看起来有些无措地站在不远的位置,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
井蓝被拉着, 脸气得通红,平日里心思细腻待人温柔, 听见这些侮辱性极强的话自然是无法忍受的, 他声音颤抖地骂道:“杰里,说话要讲证据!”
“要什么证据?!我上次亲耳听到许先生来问军哥要祁青暮!”
杰里的声音很大, 几乎将整个走廊填满。然而话音落下后,诡异的沉默却像吞噬万物生灵的洪水, 强无声息地涌来。
走廊连接二层平台的交叉口,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昏暗的灯光下, 影子被拉长, 在地上变了形, 像是无声的怪物, 吞噬这一边的光明。
正对着杰里的人都看到了男人,包括刚才还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井蓝,他睁大了眼,想要反驳的话似受了惊吓似的吞回肚子里。
看见他这副耗子见了猫的样子,杰里心里涌上一层报复的快丨感,刚准备再说些什么乘胜追击的时候,眼尖的他看见了一旁的同事给他使眼色。
身后……
身后?
杰里沉吟着,缓慢转过身。
当他看见那个站在阴影中的男人正是自己方才大放厥词的当事人之一时,双腿一软,瞬间跌倒在地。
“许、许晋刑……”
声线比刚才气到上头的井蓝还颤。
阴影中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出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紧抿,凉薄的目光落在几个人身上,最终在祁青暮周身停留。
“不工作了?”他的嗓音低沉,尾音微扬,听进人的耳朵里,激起阵阵酥麻。
小走廊里挤了五六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老板的好友兼酒吧常客发现并提出质疑,其他人皆是心虚地应和两声,一个一个低着头往外走。
最后只剩下了祁青暮、井蓝和刚刚从地上狼狈爬起的杰里。
许晋刑越走越近,杰里慌张地向后退了两步,嘴上想说些求饶的话,但是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在他走到自己面前的一瞬间喊住了对方。
“许先生!”
男人那毫无波澜的视线扫过来,他却顿住了,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不说话,气氛也急转直下,许晋刑的眼底的冷色迸发,仿佛下一秒就会找人解决了杰里一样。
祁青暮深吸一口气,缓缓出声道:“杰里,你先去工作吧。”
杰里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犹豫了两秒,然后大步离开。
他离开的那么果决,倒是让祁青暮在心里忍不住翻个白眼。
许晋刑没有阻止,而是在祁青暮出声的那一刻,将视线移了过来。
他好似看不见井蓝一样,一双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浅光的瞳孔定定地直视祁青暮。
井蓝也察觉到了,有些尴尬地别开头,清了清嗓子,小声对祁青暮说:“那我先去工作了。”
“去吧。”祁青暮也不准备把他留在这里。
毕竟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许晋刑是冲着自己来的。
井蓝临走时还担忧地看了看祁青暮,见他笑容坦然,才稍稍放下心来,路过许晋刑的时候,头也不抬地小幅度点了一下,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狭窄逼仄走廊里只剩下了祁青暮和许晋刑两个人,或许是刚才的气氛有些尴尬,他们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祁青暮还好一点,但许晋刑可就不一样了。
那双暗色的眼瞳中跳跃着星星点点的暗光,几乎包揽了周围一切光源,只为捕捉青年那张清俊秀美的脸庞,霸道地将其锁进眼睛里。
一种名为贪婪的东西肆意滋生,脑海中回荡着过去发生的一幕幕。
“好久不见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嗓音沙哑地打起招呼来。
祁青暮点了点头,轻声道:“许先生,好久不见。”
“嗯。”许晋刑应了一声,抬脚走过来,“你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祁青暮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对方越走越近,祁青暮下意识地想要拉开距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这样避嫌似的拉开了距离,反倒会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毕竟他跟眼前的男人只是顾客与服务生的关系。
果然,他纹丝不动,而一直逼近的男人也在距离他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祁青暮可以看出光影下,许晋刑脸上复杂的神色。
“你……”男人顿了顿,对上祁青暮如水般清澈的眼睛,最终话锋一转,语气随意地问:“你和顾屿还好吗?”
依旧是问候,只不过意外地带上了顾屿。
祁青暮抿唇笑了笑,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态度,“我很好,跟我在一起时,顾屿也很好。不过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打电话问问他的。”
你们之间可关系匪浅,不是一个小小的酒吧调酒师能比较的。
许晋刑被噎了一句,倒是没生气,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正准备点燃时想起祁青暮还在,眼神询问了一下。
祁青暮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不喜欢烟味儿,但是这里不禁烟,只要客人想要抽烟,就可以抽。
啪嗒一声,火苗窜起,顷刻间,香烟的味道蔓延。
许晋刑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白雾,眼睛不自觉地眯起,透过烟雾欣赏着对面的青年。
即使过去了这么久,祁青暮仍然是他的一根心头刺。
不是扎进去的痛,而是无足轻重,却一直存在,偶尔惹得他心痒难耐,忙起来的时候却又自觉地忽视。
简单来说就像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但让他无法放下的是,这小宠物竟然不是他的所有物。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继子的模样。
轻笑一声,许晋刑垂眸问祁青暮:“顾屿有跟你说过他的家事吗?”
话题转的太快,饶是祁青暮性格再圆滑,也不可能快速接下,明显地愣了一下之后,他反问道:“有关什么方面呢?”
提起家事的理由有很多种。
见他这种反应,许晋刑了然地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什么方面都算。不过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想问问你,顾屿跟你提起过他家里人去世了吗?”
竟然是这件事。
祁青暮眨了眨眼,摇头道:“没有。”
不算撒谎,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从顾屿那知道的……说来可笑,他和顾屿还是同时知晓的呢。
他想看看许晋刑的反应……
亦或者说,提起这个话题的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许晋刑眸光闪烁,凝神看着祁青暮半晌,忽的开口说:“他的曾外祖母去世了。”
祁青暮眉心微动,“曾外祖母……”
“嗯。他母亲的祖母。”许晋刑以为他没明白,于是开口解释,“老太太没什么大病,但年纪大了,不能受激。”
祁青暮低垂着眉眼,睫毛洒下片片阴影,遮住了其中的真实情绪。
“您的意思是……跟顾屿有关?”
许晋刑拿下嘴里的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这么问。”
祁青暮说:“因为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个意思。”
许晋刑笑了一声,“那你的感觉可出错了。”
祁青暮没能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不用他问,许晋行便断断续续地开口说了些其他事……
“他的母族姓白。白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他不愿受控于白家,然而白家却需要他。”
“只要他活着一日,就是白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是老太太如今一死,顾屿脱不了干系,这层血缘关系有可能会化作一把利剑。”
……
许晋刑绝口未提白家是女人当家这一圈内人尽皆知的消息,可见还是不太想让他知道一些内幕。
祁青暮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在许晋刑看来便是听进去了这番话,内心已然有了衡量。
“可是……”祁青暮抬起头,疑惑地询问道:“顾屿不姓白,他也不想继承白氏。”
“那就由不得他了。”
许是被祁青暮天真的想法逗笑,许晋刑轻轻哼了一声。
“顾屿没有主动跟我提过这些。”祁青暮说:“我也不是很在意。”
“在不在意要等你听过一些话之后再做判断。”许晋刑突然失去了吸烟的欲丨望,眯着眼将燃烧的烟头掐断。
与此同时,无比凉薄的声音响起。
“他父母都去世了,你应该知道吧。”
“那你知道,他的母亲本不应该死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远离长城宽带,否则就会变得不幸……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一点多就码完了稿子,结果突然断网,一直断到了现在……我不敢关电脑,怕无网的情况下稿子被吞,没网的时候手机和电脑也不同步,连根毛都发不出去。
困得我直打哈欠,唰唰掉眼泪。
-
第052章 你在做什么
——本不应该死去。
这句话如同一记冷箭射丨进祁青暮的心窝。
如果理解的没错,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顾屿的母亲离去的原因令人感到意外。
或者绝对点说,就是死于非命。
他呆愣地看着许晋刑,许是刚才烟雾缭绕的缘故, 他总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带有迷幻性的雾气, 使他看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包括这个充满了危险的世界。
“您……”张了张嘴,心中的疑惑争先恐后地想要涌出来,可是到了嘴边, 却是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许晋刑见状,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圈子里很乱,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由衷的劝阻在祁青暮听来,反倒像是警告。
警告什么呢?
让他知道, 靠近了顾屿,身上就会发生不幸的事吗?
掩埋在眼底深处的恐惧逐渐被冷淡所替代, 他快速整理好情绪,嘴角轻勾, 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看起来有些凉薄。
“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了。”
且先不论他和顾屿之间的关系能否达到相知相守的程度, 就只说他自己,身边的不幸事还少吗?
没有什么会比他过去的人生更可怕了。
他的态度让许晋刑感到一丝微妙, 不过青年一如既往的乖顺, 让他挑不出错来。
他后退一步, 让出路来, “去工作吗?”
“要去的。”祁青暮点了点头, 道:“您要去楼上的包厢吗?”
“不, 我去你老板那拿点东西。”
许晋刑率先朝外面走去,祁青暮跟在他的后面,闻言说道:“我们老板今天不在。”
“我知道。”许晋刑嗓音压得更低,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他知道我要来。”
“那好,您去吧。”
许晋刑跟军哥的关系不错,军哥在这边开酒吧,自然要攀附许晋刑。
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说过的话,即使杰里气急败坏之下曝出来,祁青暮也不想知道。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人能做主把他送给谁。
许晋刑上楼之前,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祁青暮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便让祁青暮心里有了谱。
今晚的聊天看似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有,但其实许晋刑早就开始期待他的‘反应’了。
当然,这种反应不是在当下释放,而是……
在顾屿那边得到回应。
许晋刑是一个有手段的男人,他想要的东西不会轻易放弃,人也一样。祁青暮不想给自己戴高帽,但是对方从不掩饰。
——许晋刑好像觉得他是一只乖巧的、没有脾气的兔子,所以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心思,反而被祁青暮捕捉个正着。
回到工作岗位上,井蓝远远地瞧见,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走了过来。
祁青暮正在擦拭杯子,余光瞄见身边多出来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就没抬头。
“你没事吧?”井蓝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他。
祁青暮被这声感情充沛的询问逗笑,浅色的嘴唇勾起来,说话间隐隐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我能有什么事啊。”
井蓝复杂地看着他,忍不住说道:“你心真大。杰里都那么说了,你还敢跟许先生单独说话,我真的服你。”
“那能怎么办呢?军哥也不在这,你们又不能牵扯进来。”祁青暮顺着他的话说:“况且杰里的话也未必是真的,或许他听错了呢。”
“我觉得他没听错。”井蓝哼了一声,“他肯定也是听见了这些,才气成这样,不然光是我自己气他,根本不至于当场闹起来。”
一边觉得自己二把手的位置被井蓝占了,然后又偶然间听到许晋刑向军哥要人,再回忆起井蓝和祁青暮关系很好,杰里心里气愤的同时,也滋生出了铺天盖地的嫉妒。
人在嫉妒之下总会觉得周围所有人都亏欠自己,会为自己感到不甘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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