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洋洲有点手段,通过调查这次跟我同期科考的前辈联系上的我。”
当时顾屿确实沉浸在发现新世界的快乐中,没有理会外界发生的一切,不过其他人可不是这样的,有的人定期就要联系家人来诉说一下思乡之苦,所以那通电话兜兜转转传递到南极的时候,顾屿也没想到找他的人竟然一直都不对付的孟洋洲。
“孟洋洲说你被白家人带走了,在电话里威胁我,说我要是保护不好你,他就……”顾屿轻轻捶了一下方向盘,咬牙切齿地说:“引诱你出轨!”
祁青暮:“……”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还真情实感地生气了,你们俩着实幼稚至极。
“当时我没办法回来,也联系不到这边。”说着,顾屿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讽刺道:“孟洋洲以为他离你近所以就能为所欲为,简直可笑。”
祁青暮顺了顺时间,道:“所以你回来之后找过白家了,对吗?”
“对,不是找白家,是找罪魁祸首,白杰。”
“……你知道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那么闲。”顾屿骂起人来也不客气。
趁着红灯,顾屿转头看了看祁青暮的反应,见他满脸无辜之色,眼底还泛着茫然的光,长呼出一口气,做出解释。
“我和白杰关系很简单,利益关系。不用扯堂兄弟,也不用在意什么亲情,他想要继承白家,我却是老太太钦定的继承人。我不想要,他想要,索性就施舍给他,但是在那之前,我得从他这捞点本该属于我的好处。”
祁青暮:“怪不得,他当着我的面就敢用那种语气说你。”
“他怎么说的我?”
“大概就是很不屑吧,跟你说过的那些白家人是一样的态度。”
闻言,顾屿嗤笑一声,“那帮傻子。”
许是在心情大好的时候提起了白家的事,让顾屿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接下来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在白家人身上,竟也没多少不满。
“白杰的父母都是聪明人,但因为是旁支没有继承白家的资格,除非我死了、我亲舅舅一家也死了,只剩下我那个没结婚的、现在是白家掌权人的大姨,等她死了或者自愿让位,才能轮得到白杰他们家。”
白家家业的继承法有点奇怪,祁青暮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捋顺顾屿所说的这个关系。
简而言之就是顾屿的姥姥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身为长女,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白家由她继承。她选择让出白家家主的位置后,按照白家的继承法,这个位置轮不到她的妹妹坐,而是由她的大女儿——也就是白真蓉继承。由此可以推断,白真蓉没有子嗣,也没有结婚,所以她退下来之后,继承白家的人以女性优先,那就是她的三妹——顾屿的母亲继承。
顾屿母亲早亡,在没有老太太遗嘱指定他成为白家新的继承人的情况下,白家的重任应该会落到顾屿的亲舅舅白徐泽头上。
所以老太太的遗嘱简直可以说是矛盾的根源,不仅把家主之位交给一个男性晚辈,还直接越过了白徐泽。
归根究底,长女的子女都是首位继承人,只有长女的血脉断掉了,亦如顾屿所说的那般,他们这群人全死了或者自愿放弃,才轮得到次女的子女继承白家。
而白杰的父母是次女那支家族里的血脉,在白真蓉和白徐泽仍然对白家掌控欲极强的情况下,根本没有机会摸到家主的位置。
“白杰野心很大。”说到最后,顾屿语气淡淡地总结,“但他得不到白家。”
祁青暮好奇:“为什么?”
“白真蓉怎么可能纵容他在眼皮子底下班门弄斧。”嘲讽地笑了一声,顾屿又道:“白徐泽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盯得最紧的就是白杰一家。”
白徐泽便是那天在聚会里看到的明显沉不住气的那位中年男人,说话夹枪带棒,冷嘲热讽……
不过也是,他理应有底气,因为只要顾屿不继承白家,那么白家以后的家主很有可能是他。
更重要的是,如果祁青暮没记错的话,好像那天在场的同辈中,只有他的孩子是女儿。
这对于白家这种女性掌权男性入赘的家族来说,简直是最骄傲的资本。
见祁青暮久久不说话,顾屿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乱了?”
“没,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祁青暮说。
“什么事?”
“不重要,至少对于我来说不是很重要。”祁青暮没有问下去,轻轻松松地转移了话题,“吃饭了吗?我们顺路去吃点东西吧?”
忙活了一晚上,天都黑了,两人谁也没吃饭。
顾屿当然不会拒绝从祁青暮这边发出来的约会邀请,于是他导航了一家气氛不错的西餐厅,非要带祁青暮吃一顿烛光晚餐。结果因为没有提前预约,导致在一楼大厅里随便坐了个位置,周围都是其他客人,这烛光晚餐摆上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想起顾屿一脸不爽的样子,祁青暮就忍不住发笑。
晚上八点,两人回到了学校。
顾屿还要回实验室一趟,本来课业已经结束了,但既然已经回到学校这边,他就想去再复印一份资料表,用于明天上课。车子停在学校外面设立的公共停车区域,下车后,两人走了一段路,在两所院区中间的小公园处分开。
“复印完资料早点回去休息。”
“嗯。”
顾屿站在路灯下,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黑漆漆的,仿佛要把祁青暮的影子吞噬一样。
“你先走吧。”祁青暮眨了眨眼。
顾屿撇了撇嘴,点了点脸颊,“表示呢?”
“什么?”
“一日三餐定好了,早晚安吻呢?”顾屿笑起来,深邃的眼瞳中划过一道亮光,“因为还没住进去,所以亲一下脸,不过分吧?”
祁青暮忽的露出一个微笑,伸出手来不客气地掐了一下他的脸。
“回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嘶……”
玩闹间,一道不属于两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小暮?”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二合一!
-
第078章 名义上的母亲
夜色朦胧, 周围噪音无限。
祁青暮最初听到的时候,还没那么真切。
一直到顾屿的视线突然越过他,直直看向身后, 而那道熟悉的声音如噩梦般又一次响起来。
“小暮!”
这一次, 距离更近。
祁青暮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瞬间煞白,他不敢回头,无助地睁大眼, 仿佛陷入梦魇之中。
顾屿就站在他的面前, 亲眼看着他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浑身颤抖,如同落入了寒冰深窖。
“你怎么了……”他压低声音询问,在那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走过来的瞬间将祁青暮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掩住失神的祁青暮。与北相对
见状, 那女人脸色也不太好看,盯着顾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善, “你是谁?拽着我儿子干什么?!”
“你儿子?”顾屿冷笑一声,只记得祁青暮是孤儿, 没细究其他, 出口反驳道:“现在可以随便认儿子了?真可笑。”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女人的痛处,她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放开我儿子!”
祁青暮是孤儿这件事,顾屿早就知道了, 现在这个女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称祁青暮是她的孩子, 整件事都显得诡异至极。
就在顾屿疑惑是不是查漏了什么的时候,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拧眉看着眼前略显暴躁的中年女人, 沉默两秒, “你是……”
“顾屿。”
一道冷清的声音自身后的黑暗中响起, 紧接着,顾屿感觉到他握着祁青暮的手被反握住。
细长微凉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点了点,似安抚,又似无声的解释。
缓过神来的温润青年已经从他身后‘庇护所’站了出来,嘴角勾着清浅的弧度,看向女人的眼里没有丝毫温度,音色却能无比温柔,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尊敬。
“母亲,您怎么来了?”
见祁青暮主动出来说话,而且态度很好,女人原本被顾屿激起的暴躁情绪竟瞬间消失,她无比慈爱地望着祁青暮,出声道:“自从你来这边上学,我就从没来探望过你。本来想提前告诉你一声的,但一想到你实习之后会越来越忙,就没打扰你。”
“怎么能不提前联系我呢,这样您过来,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也没办法帮您安排住所。”
“没事,我自己找地方住,不用你记挂。”女人说着,眼神落在顾屿身上一瞬,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是跟祁青暮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慈善,“这是你的……朋友?”
“对。”祁青暮爽快地承认道:“他不认得您。”
“啊,怪不得呢。”女人松了口气似的,道:“我还以为你不认我了呢。”
“怎么会。”祁青暮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冰塑一般。
女人也没有过多纠缠,毕竟天色已晚,再加上她本身也没什么大事,嘘寒问暖地叨叨几句之后,就说要回旅馆去了。
祁青暮没有挽留,把她送上出租车之后,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出租车疾驰而去。
他的内心似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顾屿一直在他身后,向来在任何领域都不愿吃亏的他难得用无声的陪伴来缓解祁青暮浑身冰冷。
他的无声,仿佛表明了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但又没那么准确。
亦或者,他在等祁青暮亲口述说。
“早点回去休息吧。”
分离时,祁青暮对他笑着,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睛里,是浓雾般挥散不去的黑暗。
顾屿没有离开,而是在他要走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
“要不要接吻?”
他沉声问。
祁青暮顿了顿,摇头:“不。”
“累的时候可以接吻,烦躁的时候也可以接吻,你想要逃避什么,就可以接吻。”顾屿细数过去两人接吻的原因,在只限于交易的那段关系里,两个人的吻没什么感情,却无比激烈。
祁青暮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倾诉更加重要吗?”
顾屿回望他,“那你想说吗?”
祁青暮语塞,良久,轻轻笑出声。
“顾屿,我想跟你回家。”
.
成年人的发泄方式有很多种,接吻只是祁青暮能想到的快速的、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发泄方式之一。
不得不说,他没什么兴趣爱好,首先金钱方面就不支持他拥有爱好,其次所有空闲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工作上,所以长时间忘却一件烦心事,最好的方式就刺丨激自己,全身心地投疯入进一种没有机会想起其他琐事的活动中。
祁青暮不清楚是不是所有刚成年的年轻人都这么活力四射,两个小时过去都不见疲态,再看他软趴趴地躺着,连根手指都懒得动。
认真回忆了一下顾屿的年龄,大了他三岁的祁青暮萌生出些许羞耻的感觉。
“够了……”哑着嗓子喊停,在如水的波涛中渐渐迷失理智,嘴里溢出两声支离破碎的呼唤,“顾屿,我说停。”
回答他的是压下来的亲吻。
祁青暮彻底失去了主权。
夜幕深沉,漆黑无光,祁青暮穿着一件T恤倚靠床头而坐,宽大的、不合身的衣裳衬得他身形瘦弱,被子下更是无法遮掩的光景。
他望着窗外,眸中闪着细碎的光。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打开,顾屿光着上身走过来,一边擦头一边黏腻腻地往他身边凑,带着水珠的碎发剐蹭在他的脸侧,顺着轮廓往下流。
“去擦干头发。”祁青暮推了他一下,嗓音沙哑。
顾屿哼唧了一声,站起来动作快速的揉搓自己的短发,一点都不客气。
“对头发不好。”祁青暮见状,出声提醒道:“去吹干。”
“不想吹。”顾屿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这一动作在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后显得十分餍足,像荒野中刚刚饱餐一顿的野兽。
祁青暮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窗外。
“有什么好看的?”头发不再滴水,顾屿便把毛巾搭在架子上,掀开被子爬上床,抬起长臂揽住祁青暮的腰把他往被子里拽,“睡觉,明天你上班,我上课。”
“再坐一会儿。”
顾屿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半晌,然后坐起来,直视着他,“再做一次?”
“你疯了吧。”一次的时间有多长,祁青暮可真是怕了。
“我看你还想着呢。”顾屿意有所指道。
不可否认,祁青暮确实还惦记着令他烦心的事,不过比起最初看见中年女人时的绝望,现在他已经可以深度思考对方突然来到南城的原因了。
逃避不了,那就直接面对。
“跟我说说?”顾屿挑眉,余光瞄见祁青暮锁骨上他嘬出来的红痕,眸光一暗,“不然就再做一次。”
祁青暮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不说,早晚也会告诉你。”
但是后面那个选择,祁青暮是想现在就要拒绝的。
——他怕明天起不来。
“那个女人是孤儿院的院长。”祁青暮直言道:“你应该调查过吧,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人收养我……最后院长收留了我。”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顾屿打了个哈欠,单刀直入地说:“把你最不想说的说出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60/96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