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锤强忍着腹痛,擦了擦嘴角的血水皱起眉毛道:“可是你们刚刚明明也吃了这些果子?”
槐老村长轻叹一口气道:“孩子们呐,你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我们自家的果子,哪些有毒哪些没毒我们还分不清楚吗?那些颜色越发鲜艳,果香明显的自然是更诱人一些的。”
小槐道:“不过,你们放心,这毒一时半会儿,还是要不了你们的命的。
只要你们保持心态平缓不动怒,不运功,尽量保证气血平和,是不会太快毒发身亡的。
最长可保证你们十二个时辰平安无事,我们也不是存心想要你们的命的。”
十二个时辰!还真是巧,毒发时间也是十二个时辰!
无忧怒目而视,想到自己本身身中之毒,以及自己戒指中仅剩下两颗解药。忍不住嗤笑一声,对着槐家三人道:“既然你们不为要我们的命?那你们究竟为何,要对我们下如此毒手?”
小槐听闻此声,面漏喜色,似是早就在等着这些话一般。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略有些激动的对着无忧道:“既然你会如此问,那想必这村中的死人,定是与你没有什么干系了?即使如此,那就好,那就好。”
大槐不等小槐说完,紧接着又对无忧道:“杀人偿命,此乃天理。不管怎么样,哪怕先前有误会,今日的两条性命,终究是要用两条性命来偿还的。”只见他略作停顿,又接着说道:“若你们不想都死,那边得有两个人站出来为你们众人牺牲,究竟要用谁的命来偿还,才合适呢?是你?你?还是你?”大槐的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兴奋血色,像极了以往的那些人皮人。
炙热!兴奋,却又带着毫不违和的冰冷!
此时众人已经疼得浑身冷汗如水洗一般,就连在地上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忧只得强自忍着疼痛虚弱却又不是力量的低吼道:“说清楚,今日即便是想要我们死,也要让我们死个痛快明白才好。
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先对我们展现出亲善友好,后又对我们下毒?还有先前所说的恩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槐见如此抿嘴扬眉,言简意赅的道:“既然如此,我今日就让你们都死个明白。
我们先前对你们之所以如此,也只是为了安抚你们,毕竟你们人多势众。
而村民又大多都是普通人,你们的身手一时半会我们也不知深浅,我们也不想搭上他们的命,殃及池鱼。万一村民们再有个伤亡,也着实不是我们所愿的。而这毒自,然就是帮我们减少伤亡和冲突的最好办法了。至于恩人一说,是因为那沈老先生,与我们自有一番渊源。他曾在早年间,救过我和小槐的命。我之前,也是偶然间曾听他提起过你们。
他说他之所以会救下我们,也是巧合,他就当是为了救他的女儿而积的德。
闲聊时,也曾听他谈起过他膝下的一双儿女乃是他的心头肉。而他当年丢失的女儿,便是他这辈子心间最大的痛苦。”说到这里,大槐眼神中的回忆之色戛然而止。只听他一口气缓缓的吐出话锋一转,看向无忧接着说道:“真是人生如戏,无奈无奈啊。毕竟走到如此,也是你们逼我们的。”
沈无暇强忍着腹痛又吼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报恩之道吗?”
大槐闻言却丝毫不为所动:“奈何天意弄人,今日发生这等事,本就不是我所愿的。谁叫你们杀了人。而又恰好走到了如今的这等地步。只要他不知道,那这便不算什么事了。
等到他日他有机会再见时,我们只要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就还能好好相处。反之,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们,反倒是让我们之间有了嫌隙。”
无忧挑起嘴角道:“好一个神不知鬼不觉。不过你们又是如何断定,这村中的杀人凶手就是我们呢?昨日我们并未有人离开过这里。”
大槐眼神似笑非笑。就听槐老村长缓缓的开口道:“有没有人离开,这可说不定,你没有离开,并不代表别人没有离开过。”
说到这里,无忧的心不知为何无端的漏跳了一拍。她究竟是忽略了什么,又遗忘了什么呢?
她伸出手缓缓的抚摸上自己的檀中穴,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的浮上了她的心头。
紧接着在如今疼痛难忍的腹痛间,浑身又传遍了那种熟无比的麻痒感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这痛苦,居然是她身中的十二时辰之毒又毒发了。
不过这次似乎没有以往那么的猛烈,难道是这无名之毒抵消了一部分十二时辰的痛苦,而她的手脚似乎也没有以往那般的软弱无力。不过这腹痛却是较之刚刚更加的难耐了。
强忍着痛苦,无忧的身体缓缓的从之前所坐的椅子上缓缓滑下,旋转他指尖的那名装着解药的戒指。
将那里面静静躺着的两枚解药,缓缓地倒出,将其中一枚快速的服下。又将另一枚放回在旋转上戒指,关合。至此救命解药便只剩下唯一的一枚了。
若她没有墨樱,想必这一次的她便应该会直接毒发身亡了吧,又或者是早已赶回杀门,又或者是跟在江绕梁的身后不断地杀人,以求解药。
静默良久
槐老村长见众人沉默,开口解释道:“我们其实也是不想伤害任何人的。不过你们之间能调用天地元素之力的人嫌疑倒是最大的?
毕竟那伤口不可能是普通人造成的,而你们当中必定有一个人做了此事。如果现在凶手能自己站出来。我倒是可以考虑因为沈老的对我儿们的恩情,而放了你们。只是从此离开后,这事还请你们都烂在心里。不然我们便不会再见沈先了。”
张叔闻言抢先的回答道:“这里面就只有我最擅长调用天地元素之力了。你要找的凶手也不用找了。就是我,杀了我也不会影响你们,背上忘恩负义之名。
毕竟我和沈三绝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与他即无交情也无恩情。只是这些孩子半路上才认识的人而已。”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如杀之
槐老村长看了看张叔,这才略略的摇了摇头,一张原本慈爱的脸变得木讷而冰冷,啧啧的道:“那这么说,那芳回便是你杀的了?”他眼中的温暖逐渐变得狰狞:“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不等张叔回答,便听得和子鱼嘴角嘲讽,勾唇解释道:“张叔你不用替我遮掩了,你是知道的,其实他们那两人,只是我不小心杀的。
要怪就只怪他们太不小心撞见了我闲来无事的练功,让我以为是贼人。”
这绝不会是和子鱼能做出来的事!
无忧不可思议的望着说出此话的和子鱼,她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演变发展,她不解的望向和子鱼与张叔,她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样说。
这本就是没有道理的,和子鱼怎么会去杀了芳回,他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他们又为何会这样,抢着承认呢?他们难道只是情势所逼,想让他们这些人中毒之人免遭劫难吗?
就在无忧这样想着的时候,那槐老村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大槐,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便不多问了。我答应你们,只要凶手给村民们一个交代,除了你们两人以外的其他人,事后都可以离开这里了。但你们两人,今日不管怎样都是要给村民们一个交代的。”
闻言和子鱼急切的道:“人是我一人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复又转头对着张叔道:“张叔这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张叔你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的,别忘了你和我说过的话。”
他投向张叔的眼神,别人读懂没读懂不重要,但是张叔的确是读懂了。
昨夜一事,让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秘密,他们都不希望重要的人有事。
目标一致,事情就好办了。
明确的在张叔的眼神里面得到了回应,和子鱼回头便对槐老村长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一人做的。就不要难为其他人了。”
看够了戏的大槐,闻言哦了一声道:“我看这事不像,这群人中就数你们两个人的身手最难以让人捉摸。我看这事就是你们两个一起做的。”
见状小槐摇了摇头对大槐道:“大槐,我看这事,倒很有可能真的是这个小子一人做的,即便有帮凶应该也不是他做的,因为我相信以他的身手,若是从一开始就要做,一定会做的比如今干净的多的。绝不会将尸首就那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大槐闻言仍是摇了摇头,对着槐老村长道:“爹,你心里清楚这里面就数他们两个身手最好。又不和沈老沾亲带故。即便放他们其他人走了,有娘在我也不担心他们会回来寻仇,今日若是再多放走一个他,我担心这事会后患无穷啊。
要我说,还不如今日就把他们都杀之了事,这样才能以绝后患啊。”
沉默半晌,那槐老头深深的望向了槐婆婆所在的方向,半晌才下了决定转头对着众人道:“即是如此,我便将这个决定权交回在你们的手上。”
说完这话,这槐老村长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陶土小瓶,瓶子浑圆,形状矮胖,表面部分已被摩擦的光滑,看样子已经是在手中把玩了一定时日的了。
只见他抬起他老树一般发皱的老手,缓缓的从小瓶子中倒出来了一粒药丸,然后走到了已经接近昏迷的铁锤旁边,将这粒药喂到了他的口中,药入口即化,一经唾液的滋润很快便滑入了他的喉咙,被他的整个人而吸收得当。
只见不一会的功夫,铁锤这小伙子原本苍白的脸,便逐渐恢复了血色,人虽仍未醒,但口中发出的声音代表着他正在逐渐的好转。
见状沈无暇强忍着难耐,凑近他为他把了把脉,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他现在的脉向正在逐渐趋于平稳。他的确在逐渐转好的,那槐老村长果真没有骗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性命在前,众人难免都沉默了。
而此时的众人早已因着中毒,变得气若游丝,有口难开了。
只听槐老村长叹了口气,无奈的道:“现在我的手中有两枚加剧毒性的毒药和解药。你们自己来选吧。我只要两条命就足以。”
不等众人开口,张叔与和子鱼便早已将那两枚毒药握在了手中。
槐老村长看了两人一眼,终是忍不住赞了一句:“好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冲着这一点我便一定要给你们留个全尸。”
无忧本就离那槐老村长远一些。见和子鱼和张叔已将那药握在手中,伸手便要去夺。和子鱼冲着无忧凄惨一笑。使出他最后的力气将无忧拽入了怀中,对着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耳语之声,缓缓的说出了他一直犹豫而不能对她说出的话。
趁着这个空挡他便将他一直紧紧我在手中的那个木勺子一并放在无忧的口袋中。
话闭,和子鱼的眼睑缓缓的留下一行他都难以察觉的泪痕。
他就知道他在那湖边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他这一生的劫难。
至于这一回,他的结局是生还是死,他便全权的交给天意了。
天上的众神,这回你是否还会如幼时那般救我脱离险境呢?
无忧见到这样的和子鱼,生平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是一副将一切放下全然赴死的态度。这事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大门缓缓打开,槐老村长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道:“既已作出选择,我便会信守承诺。将解药服下,你们的毒便会解掉,届时过了24小时你们身上的余毒便会尽数清除。不过从此以后你们便再也不得入这槐南村了。此生你们都不能在找到槐南一梦的入口了。”
小槐见他的老爹最终还是作出了仁慈的决定,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催促着大家速速将解药吃下,为空他的大哥会反应过来,将恩人的儿女手下都杀了。
着急间,他见众人中唯独无忧未吃,便一把抓过了嗯啊解,药强自塞进了无忧的口中。
药入口即化,无忧的脑海中仍是不断的回想着和子鱼刚刚对她说的话。
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猫山尸骨人别离
随着那药逐渐被身体所吸收,无忧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变得绵软无力。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漂浮在水中的浮萍,顺着水流飘飘荡漾。
逐渐消散的意识,半合的眼帘,疯狂跳动的心脏。都在向无忧控诉着一个她不想承认的事实。
意识模糊,她的耳边传来庭院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槐家人的窃窃私语之声。
紧接着庭院那扇门板之后便跟着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之声,以及对杀人犯的唾骂之声。
群情激愤,磨刀霍霍。
此时的她是如此的无力,那看似超然物外的控制天地元素的能力,那看似强大的外表之下竟是这样一戳即破的谎言。此时的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大多隐隐于世。
他们这么多人,初来乍到,不过是误入了一方避世村落,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一只不起眼的果子给放倒了。
毒一入体,纵使你有再多的能力都只能任人摆布任人鱼肉了。
此时的她是如此的恐惧与不知所措。她不记得她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无力感了。
上一次有这样深切的恐惧与无助之感的时候,怕还是她被带到杀门的时候吧。
一路行来,时急时缓。毒,之一字,终究还是这样叫人防不胜防。
思绪万千,纷杂无序,无忧就这样在无限的疑问与懊恼中渐渐的昏了过去。
她的耳边渐渐的传来了一阵阵的潮水之声,浪花翻卷,她的意识似乎又一次带着她回到了出观自在崖的那片无边的水,那个突如其来的,带着水果芬芳的唇瓣,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她的心房。
情之一字是如此的复杂,叫人捉摸不透。
这一刻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什么的情,只知道她的心莫名的痛。
她是不是就要这样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爹爹师傅、漂亮哥哥谁能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
神啊,你能否赎清我的罪孽,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了吗?
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一定要想办法将你们救回来!
无忧的手在彻底的失去意识之前,仍是努力的伸向那扇门板。可,她的手脚似乎早已不再听她的使唤了。她就这样无法遏制的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大雾散去,又聚集在一处。散去又聚集,散去又聚集。
倾盆大雨降下又天晴,山上的高处不断有大小的石块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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