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朋友说这女儿可能就是安西那边那个人的私生女。估计那边原配搞不定,流放到上海去了。”
“老周,他们真能讨七个老婆?”
“说是这么说。你干嘛,想不开啊?老婆有一个最太平,别的,别的还需要结婚伐啦,跟一个人结婚么够刺激了。七个老婆,要是离婚了,你得分多少钞票出去。我们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庄申一路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越听心里越是搓火,这会儿功夫,两个中年老板已经交流起在外面包养的省钱心得。她一心多用,没留意,碰到了一副角落里的画作。
咯哒一声,把她吓回了魂。
下意识把画框摆正,扫了一眼,这一扫,叫她头皮发麻。
那画作,五米长卷,标题是天女飞舞。画面上是一个女人在独舞,像是举行一仪式,周围廊亭之中有乐师相候。那舞步姿态,庄申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才摸出手机随手按了一张,就被安保人员阻止。
“小姐,本次展览禁止拍照。”
庄申合十求情,“就拍一张好不好?”
安保人员很坚决,“不好。我们有规定,刚才你拍到了?”
庄申摇头,“还没拍你就来了,吓我一跳,手一抖,随手按的。”
安保人员说:“如果拍到了,麻烦你自己删除。如果有媒体刊登这次画展的化作,律师会追究法律责任。”
“好好好。”庄申堆笑,虚应道。
再看那天女飞舞的画作介绍,说是画家李小万在安西、阿里两处采风,神女入梦,交感而作。
寻遍整个画展,只有这一副画,让庄申似曾相似,她试探地问工作人员,这画卖不卖。
工作人员很客气地说,不卖。
等到下午也没等来艺术家李小万,庄申取了名片之后,只好先发信息问白慈。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策勒县旅馆的那天晚上,你跳的那个舞?很神秘的那个。”
“那次啊,第一次,我记得那晚。”白慈的消息回得很快。“怎么突然想到那个?”
庄申想说因为她看到有副画像那天她跳的舞,正打着字,白慈的消息又来。
“小申,是不是惦记着那晚?”
“是不是还想和我做//爱?”
“是不是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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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里有个读者需要早睡,又惦记着想抢沙发。
好吧,偶尔来一个设定6:01发
第41章 人生如雾亦如梦
庄申看到这几句话, 没有像往常那样尴尬、害羞或是好笑,相反她在短暂的怔忡之后生起气来。
怒火如此之大,需要她不断地自我调整才能缓和。
惦记?是。
想和她做//爱?也是。
暗恋?大概。
一种心事被一览无余,却不知对方心意如何的懊恼。
与白慈重逢至今,除却半真半假的玩笑, 白慈从未同她说过自己的状况。
白慈是否与别人结婚, 是听她和法尔蒂丝吵架得知, 白慈的过去,也是法尔蒂丝讲的。
与白慈相关的诸多事情,皆出自旁人的口舌,而白慈念念不忘的是她在身心留下记号。
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庄申知道白慈这个人, 向来不用脑思考, 她的一切行为均出自本能,但是这种本能, 叫她略有不快。
不想再与白慈多说,将手机塞进包里, 庄申一个侧身, 险险与身后的人撞在一起。
身后的女人眼明手快, 避开她的去势,扶她一扶。
“不好意思。”庄申连声道歉。
“没有关系。”扶住她的是个穿白色衬衫、工装裤的年轻女孩, 眼眸如星, 有股势如破竹的锐气, 随她一起是一大一小两位女性,大人娴雅,气质绝佳,小女孩可爱钟灵,一见便叫人心生欢喜。
三人穿着同款白色衬衫,衬衫上各有一只猫头,不同之处在于猫头的位置。
成熟女性的猫头在胸前口袋,小女孩的猫头在领口,年轻女孩的猫头在腰间,叫人忍不住想去她身后看看是否有一条猫尾巴。
这三人会是什么关系?姐妹和母女?情侣和母女?这亲子装或是情侣装也太有趣了。庄申也想去搞一套,无印良品买几件衬衣,找人绣花就行。
她不禁一笑,但随即又想到自己与人家终究不同。对白慈而言,她是个外人,就算白慈心血来潮把护身符给她,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任何家里传承而来的东西,白慈都不在意,她平时戴着的根本原因,怕是白净识不许她不戴。
也许找白净识聊一聊这个护身符能有更多收获。前提是白净识晓得东西在她手里后不拆掉她的脑袋。
年轻女孩没计较她兴致盎然打量后的出神,随口问:“觉得怎么样?”
“什么?啊,你说这个画……很有趣,没想到画家跑去那么多地方。画家,李小万,这名字也挺有意思。”
年轻女孩笑笑说:“是挺有意思。”
“诶,画家本人会来嘛?我想问问他那幅画,是在哪得到的启发。”庄申指向角落那副天女飞舞长卷,年轻女孩顺手看去。
“这个啊,你找对人了,问画家本人没用。不过,告诉你也没用。”
“呃,愿闻其详。”
“画面是我梦见的,李小万和我共梦,见到这画面后,他当即画下来。那梦我只做过一次,之后再怎么观想,都梦不到。”
共梦?庄申难以置信,“是我理解的那个共梦?”
“是你理解的那个共梦。”
“这,要怎么操作?用仪器把两个人的脑电波连在一起?”
“你挺科学的,不过不用。我睡这边,他睡那边,我做梦,他就梦到了。”年轻女孩看着庄申的脸,笑得有点恶作剧。
“如果可以的话,方便详细跟我说说那个梦嘛?那个,我姓庄,叫庄申,博雅西市的研究员,最近在研究岩画。”
“我姓杨。你对这幅画这么感兴趣的原因是?”
庄申犹豫一会儿,没有继续用博雅西市研究员的名头,坦诚道:“我可能没法告诉你原因。”
“这样啊……”
“诶,没法告诉你原因又要问你做梦的事,好像很失礼,这事情涉及到别人,因此……”
杨姓女孩摆摆手,豪爽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告诉你也没什么。梦里的场景你已经看到了,和那幅画差不多。具体在哪个角落,我说不好,找过一阵,没见到相似的,艺术风格像是安西龟兹那里。但是这样的图案画面,那里没有。”
说着话,两人走到天女飞舞画作跟前,保安同杨姓女孩点点头,显然认得她。
“其实在我梦里,画像更具象,像是壁画那种风格。李小万特意处理成抽象线条的岩画。一来,他一向画岩画,二来,我觉得这画应当真实存在,且未被发现,想多一些保留。”
“未被发现?”
“是,梦里有被囚禁的感觉,还有哭喊杀人的声音,我闻到了泥土的气息。”
“杀人?”
“是,杀人。”一丝阴霾掠过杨姓女孩的眼眸,使她变得冷峻凌厉,与外表温和的样子极为不同,煞气一闪而过。“如果想拍照的话,可以破例给你拍一下,但是不能外传,一点都不行。”
前一秒还在为眼前的变化所惊讶,后一秒庄申喜出望外,“真的可以拍?我保证不会外传,不可以给别人看?”
“不行,这画除你之外不能给任何一个人看,也不能透露来源。如果透露了,我会找你算账,不用怀疑,我能找到你。”
明明是笑着的,可警告的语气却万分肃杀,庄申毫不怀疑,要是自己给别人看,眼前人会狠狠揍她一顿,或者……杀掉。
“找你很容易,我有你的地址,上蹿下跳。”报出庄申的网名,联想到她的名字,杨姓女孩哈哈一笑。
成熟女人听见她笑,朝她看去,她似有所感,亦是回头,两人相视一笑。
只这一笑,庄申便已了然,哪会是什么姐妹,分明是默契的情侣。
诶,刚这女孩说什么来着……上蹿下跳?
庄申惊讶:“你,你是上柱国杨素门下走狗?”她还以为那人是个老头子,要不就是个中年男人,成天老气横秋的。谁想到会是个小姑娘,比自己年纪都要小。
“是我。”杨姓女孩眯眯笑,很享受她的吃惊。
“你该不会真的见过那些人吧?”
“是呀。”
“梦里见的?”
“也可以这么说,人生如雾亦如梦嘛。”
拍到天女飞舞的照片,与杨姓女孩互留联系方式之后,庄申无心再看,改签车票回上海。火车上,她试着在小本子里画天女飞舞的火柴小人版,杨姓女孩的意思是,不能以原物示人,如果非要给别人看,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表达。
时隔六年,对当年那场迷乱心智的舞,庄申的记忆并不见得十分清晰,当时她始终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被具有神性仪式感的舞步所慑,被白慈的理直气壮所惑。其实一开始,她只是好奇,好奇白慈这么做这么说背后的原因到底为何。
描画天女飞舞时,那晚的舞步只余些许粗略印象,白慈迸发妖异光芒的眼眸却从心湖浮现,清晰而惑人,好像这些年从未淡去,从未远离。以一种微妙暗藏的形式牵引着她,如蛊。
真是要命。庄申苦笑。
不晓得被狐狸精迷住的人是不是如她一般感受。脑袋清晰,却不由自主。
她可以列举一千一百条她和白慈不合适,不应该继续来往的理由。
但只要看见她,便无法抗拒。
假如真要逃生,也许删去所有的联系方式,永远不再见面会是一个好办法。
她必须承认,她欢喜自己与白慈相处,哪怕很多时候会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尴尬无措。她欢喜自己因白慈加快的心跳,羞涩的脸红,欢喜白慈天然直接的画风,当然,如果能含蓄一些再好不过。
她也喜欢白芷,这个和她相像的孩子。
庄申因此懊恼,烦恼皆来自于妄求。如果她能像白慈那样,只求片刻欢愉,今朝有酒今朝醉,会是皆大欢喜。
可是她不能。
火车到站后,地铁车厢里,明晃晃的车光照得人一片茫然。庄申犹豫,是该继续生白大小姐的气直接回家,还是顺从此刻的心按照原定计划去白家吃晚饭。
白芷替她做出决定。
“庄庄,你回上海了嘛?”白芷打她的电话,“妈妈叫我提醒你,别忘记回家吃饭。不要被外面的野……唔,狐狸精勾走了。”
狐狸精三个字是白慈说的,人就在边上,压低了声音。
庄申无奈道:“你妈怎么老教你说这种怪话。”
“哪里怪了,你人在哪?”电话被白慈拿走。
三条消息之后,庄申一直没有回。她野性的直觉告诉她,庄申在生她的气,平时哪怕再忙,这人都不会不理她。所以这个电话,她让白芷打。庄申或许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不接她的电话,但是不会不接白芷的电话。
“我在地铁里,过一小时应该能到。”白慈就是有本事把不客气又不讲理的话说得她没法不搭理。跟这人生气,多是徒劳,这会儿她多半已经忘了。
“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叫司机接你。”
“地铁很方便,不用麻烦司机。”
“那你快来,我们等你吃饭。”
“好。”庄申忽然笑,“世上还有比你更像狐狸精的狐狸精?”
“我诱惑到你了?”
“是啊。”怎么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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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更新不会太随机。
一般都在晚上啦……
第42章 No means no
一晚上, 白慈温言细语,不止是庄申,就连白净识和白芷都多看她几眼。
白慈本就不习惯这样小声细语,自己都觉得别扭,被大家以怪异的眼光扫过, 心里有些发毛, 板着脸问:“我脸上有花?”
白芷忙收回目光, 低头吃饭。
白净识笑笑,“阿慈越来越漂亮了。”姜还是老的辣。
只有庄申接着这个含嗔带恼的眼神,不可否认,这样的白慈可爱至极。自然而然,她看向白慈带着温柔缱绻的宠溺笑意。白慈被她看红了脸,低头不过一瞬, 又抬起头, 狠狠瞪她一眼,像蒸熟后依旧张牙舞爪的大闸蟹。
这一刻, 无论白慈说什么做什么,庄申大抵都是肯的。那些怨念、气恼, 也随之烟消云散。
饭桌上, 白慈没提星月会的事, 庄申也没说岩画展,只有白芷问庄申, 杭州好不好玩。
“好玩啊, 杭州光一个西湖就很美, 西湖四周环山,爬山也很开心。杭州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庄申给她讲白蛇传和济公。“小小芷没去过杭州?”
白芷摇摇头,看看她母亲后说:“我就去过安西。”
“那下次我带你去呀,杭州很近。”
“咳咳。”白慈轻咳一声。
庄申马上道:“如果你妈妈同意的话。”
白慈放下碗筷,“她妈妈也没去过。”
“诶?你居然没去过杭州?”
“没去过怎么啦?我这才来了上海多久,每天不是忙工作就是忙孩子。哪有这种闲工夫。”
忙工作庄申相信,忙孩子?看一眼白净识和芳姨,庄申假装信了。“那一起去好了,不过多半得你带我们去。白大小姐出门一趟,一大家子,还有保镖,起码一个车队,我招架不住。”
“哪有一个车队那么多,到时候给芳姨放个假,就带上白嬷嬷还不行嘛。你这个人,小气吧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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