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申,你没骗我吧。”哭闹一场,白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她虽任性,但做妈之后极少流泪,连决定离开海塞姆带白芷来上海的时候都没有哭过。但是方才,一想到只要自己一松手或许庄申就要离她而去,永不回来,眼泪便不自觉奔涌而下。
“我不骗人。可是,你刚还说要跟别人的。”
“不跟不跟,就跟你做,好不好。我是故意气你的。”
“那要是我不跟你做呢。”
“难道我还能强……了你不成,我总是等你的。但是呢,你也别忍太久,看得出来你也是想的。”赶在庄申否认之前,白慈忙到道:“我不管啊,总之你要负责。”
“行,负责是吧。你等着。”庄申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一晚,她们仍旧睡在一起,得到庄申的剖白,白慈已是欢喜,加上大哭一场,身心俱疲,搂着庄申,全无半点作怪的精力,很快入睡。
庄申却心有不甘,觉得今夜自己又像是中了邪,任她发癫任她哭泣,毫无半点招架之力,明明一开始连撕了这个女人的心都有。怎么就变成相拥而眠了?
这个女人倒好,睡着时在笑,嘴角微微翘,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胸还揩着她。
三天之后,星月会秋拍的安排已经有条不紊,预展即将展开,安西那边没有问题,暂时没有需要白慈跟进协调的事情。她坐在办公室里,埋头画画。
那天庄申提到的舞步,她一直记得,只是下意识里不知该怎么跟庄申讲。一旦要解释舞蹈的由来,就难免会提到白家的所谓成人仪式,她不想告诉庄申,那次她为了能和海塞姆在一起所以选了她和自己做//爱——用一个极其荒诞,但她看来没怎么不信的谎言。如今想来,她倒宁愿是神的旨意。
也许真的是神的旨意。与庄申重逢之后,白慈一直在想这个可能。
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能在安西遇见,能无视社会习俗、无视性别与身份的障碍产生情//欲,又能在多年之后重逢,这该是多么有缘。而白芷像谁不好,偏偏就像庄申,她这个十月怀胎的亲妈有时候都忍不住幻想庄申是白芷的妈。
“就让小芷多一个妈好了。”白慈自言自语,她笔端写意的小人只能摆出僵硬的姿势,勉强和记忆里的舞步对上号。“哎,我连画画都不象样,比六岁的女儿都不如。”
懊恼之际,秘书小秋敲门进来,遮遮掩掩做贼似的抱着个纸箱,脸上是怎么都克制不住的古怪。
“谁送的?我没买东西。”白慈扫一眼纸箱,没有在意,继续和她的小人作战。
小秋把纸箱轻轻摆在白慈桌上。
“是什么?帮我拆了看看。我这会儿没空。”
“诶,白总,您还是自己看吧。我先出去了,不让别人打扰你,你慢慢看。”秘书头一回用上了“您”。
白慈心里直犯嘀咕,把纸箱拿到面前。
“关爱自己,从最深入的地方开始。”
诶,什么意思?
用美工刀划开纸箱,里头装着几样东西,一样是白慈一眼就认出来的。
安全套,杜蕾斯、冈本各一盒,超薄的。
“神经病,什么玩意!”
待她一一查看,赫然发现除了安全套之外,尚有辅助工具、日系震动小可爱各一个,润滑剂一瓶,还有一盒指套。
卡片也有一张,字跟小学生似的,应该出自卖家手笔。
“白大小姐久等了,奉上你要的负责全套。只要勤劳,性福生活‘指日‘可待。要用啊,不要辜负我的负责,我的血汗钱。”
气急败坏又觉得好笑的白大小姐给庄申发去一句语音。
“庄小猴,你他妈……你有本事做个真人版的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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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神魂颠倒.申
白.自欺欺人.慈
这个发展你们一定猜不到~~~~~
哎呀呀,评论过3000了~~
大家好热情。
3个加更~~~~
也是指日可待~~~
第44章 散碎的月色
有闲工夫和闲钱弄个真人版的电动玩具, 真人何不自己来呢,尽管力气会多花一些。
庄申没理会白大小姐的渴望。收到这条语音时,她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坐在边角落,用记事本挡着忍住得意的笑脸——她其实也没有白慈想象中那么乖, 不是任人调戏宰割的小绵羊, 对不对。
章桦这时点了她的名, “小庄。”
像是每次开小差都会被老师提问,庄申一个激灵,脑袋慢慢从一颗发财树后挪出来。
表扬她那个岩画衍生产品的方案后,章桦状似不经意地问:“小庄,对星月会秋拍你了解多少?”
星月会秋拍?白慈偶尔提过一嘴,并未多说。庄申一脸茫然, “只知道会延迟举办, 举办地应该在安西,最近会有个预展。”
见她不像是有更多信息要讲, 章桦补充道:“预展是全息投影的模式,这次星月会秋拍确实在安西库尔勒附近举办, 听说名额极为有限, 只开放给超vip客户。我估计预展上, 只能看到一些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拍品。”
之后大家七嘴八舌各说一气,都对星月会的拍品十分好奇。庄申混在里面人云亦云, 没提她认得白慈。
关注星月会和白慈的人不少, 一些花边新闻自然被翻出来。除了几次重磅拍卖就是白慈的花式传闻, 某个煤老板在白慈面前灰头土脸,包养强来不成反而被保镖打脸;传闻白慈是安西某位厉害人物的情妇,有个私生女……但凡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有些作为,总会被归结于她身后站着一个厉害的男人。
庄申不忿,想要反驳几句,却听章桦拍了一下手,打断众人的八卦。“开会说重点,那些和秋拍无关的事情说来干嘛。白总我见过,漂亮能干,性子也有趣。无论人家背后是否有人,能做成这几次拍卖,就不是可以轻视的对手。”
一群人这才偃旗息鼓,重回正事。
星月会秋拍在会议上没啥定论,大家只说回去找人打听一二。章桦没怎么当回事,只说做好手头的事情才是要务。过阵子要找人去吐鲁番的工地帮忙,章桦问:“有主动过去的吗?”
吐鲁番的工地靠近西昌古城,年初在那附近发现当年国外探险队留下的线索,直指遗留在古城的未带走文物。半年时间过去,毫无进展。说有,看不到实物,没有记载,只有当年采访探险队录像里有些端倪;说没有,时不时出现一点指向有的线索,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之前还积极发言的人,各个避开章桦的目光,竟没有一个愿意。除了庄申傻不愣登看她,也不知在想什么,浑然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其实博雅西市出差补贴不低,在当地住宿、吃饭都是业内高标准。说是帮忙,实则是视察,看看考古项目的需求,缺啥断啥,近期有何发现。和考古队的负责人互通有无,没有技术难度。这一次兼顾评估项目进展的任务。
但是吐鲁番那地方,十月份依旧炎热,非但热,还干。大家戏称,人过去,人干回来。公司为此特意加了个小福利,补水面膜补贴。之前也有人遇到在风口被掀翻火车,幸好没有重伤。久而久之,就有传闻那地方和公司八字不合,但凡听说过传闻的老员工,一向是能避就避。
没人愿意,章桦也不勉强,反正到最后总是有人要去的。
至于庄申,散会后跟在章桦屁股后面,在要不要跟章桦说白慈的事情之间两难。于公,星月会算是公司不大不小的竞争对手,她应该有所留心;于私,她和白慈关系暧昧,不该多做打听,白慈在家很少跟她讲公司的事情怕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但另一方面,章桦是她的领导也是她的长辈,认识白慈这事瞒着章桦,她心里总觉内疚,尤其是今天章桦问到她。
一直到办公室之后,章桦想起她平时总单肩背着书包,问:“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没有大问题,恢复得挺好。少一块肉,总觉得人轻了不少。”
章桦笑说:“那就好,我看你是骨头轻不少。有事要说?”
庄申面露为难。
“该不是找到好公司要跳槽吧?”通常为难成这样,不是借钱就是要走,章桦不觉得庄申会是其中一种,从冰箱里拿一瓶果汁给她,开玩笑道。
庄申连忙否认:“不不不,我没想过跳槽这个事情。诶?还有比这更好得公司么?”
“肯定会有。大拍卖行的待遇更好,能见识更多。”
“但是美丽大方强大善解人意的领导只有章总你啊。”
章桦又笑:“最近很滋润嘛,嘴巴那么甜。跟照顾你的那个人有关吗?”
打开果汁喝一口,羽衣甘蓝蔬果汁,不是很甜,庄申又喝了一口,才说:“让我住到她们家照顾我的是白慈,星月会的白慈。”
“你是要去星月会工作?”章桦并未表现的十分惊讶,只是略一挑眉,问年轻的属下。
“不不不,没有这个打算。我只是想告诉章总这件事,白慈和法尔蒂丝小姐也认得。我们很少提工作的事情。”
“小庄,我不会限制你交朋友。你不用这么紧张。私是私,公是公,你也不用想着要去问。你这人我还不知道,要问也是单刀直入,白总让你住到家里,想来是把你当作朋友,不用去难为她。这事我另外有渠道。”
庄申这才放心,“谢谢你,章总。”
“你这孩子啊。要是你周老师知道了,怕是会念叨你几句。她总怕你傻乎乎的被人骗,毕竟这世道太复杂。”
“不会不会,白慈周老师也见过。”
“哦?”章桦好奇地问。“她怎么没跟我提过。”
“很多年之前,周老师带我们去安西那次,路上遇见的。周老师应该不知道她就是星月会的负责人。毕竟文物和拍卖这块,属于两条线。”庄申没有详说,反而又谢章桦,“章总,谢谢你刚才为她说话。她这人其实挺好的,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小芷,她女儿也很可爱。”
“没什么。我不过在一次会议上见过她,漂亮得不像话,所以印象深刻。有机会可以正式认识一下。”章桦注意到,说起白慈时,年轻的下属露出腼腆的笑容,眼里还有一点点的光,她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测。“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们说谁都是这样。”
会间的些许不快并未给庄申太多影响,最近她有了一项甜蜜的新任务。
每天晚上给白慈念《小王子》。
国庆的第二天,她念到小王子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唯一的乐趣是观赏夕阳西下的温柔晚景。
“‘一天,我看见过四十三次日落。’
‘你知道,当人们感到非常苦闷时,总是喜欢日落。’
‘一天四十三次,你怎么会这么苦闷?’
小王子没有回答。”
念完这一节,视频那头的白慈一改听几句就要发表高见的毛病,没有说话。
庄申翻过一页,见她一声不吭对着摄像头发呆,便没有继续往下读。
好一会儿,白慈问:“你喜欢看日落吗?”
“喜欢,日落很美,像是绚丽到至极后的毁灭。”
“到底是读书人,说出来的话简单又明白。”白慈勉强笑了一下,说:“庄申,有一阵我也喜欢看日落。在塔克拉玛干的边缘,一直看着太阳下山,带走一切的光与热,周围黑暗,阴冷,还有狼叫声。每当这个时候,我很害怕,怕被狼吃掉,怕被黑暗吞噬,也怕被鬼抓走。小时候,白嬷嬷总是告诉我,沙漠里有两种鬼魂,一种是好的,会保护我,一种坏的,想要杀了我。
你知道嘛,其实我身后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人,其中有一些人在等我,把我养大的嬷嬷,我生下的孩子,还有我爱了很久的男人。但是我不想回去,那里叫我窒息,像是被埋在沙堆里,越挣扎越往下陷,偏又无能为力。
可是能怎么办呢,一直以来都是白嬷嬷在照顾我,现在她要替我照顾小芷。我不想让小芷在那里长大,想让她感觉家庭温暖,没有生来是女孩的烦恼。我想让她做个快快乐乐单纯的小公主。可是不行啊,她的妈妈,我,没有出息。读书不好,脑袋也不好使。
如果那一片是海,我大概早早就跳下去了吧。
后来我想,既然我能跳海,自然也能离开海塞姆。我受不了他严苛对待小芷,受不了小芷一下见到他就哭,受不了成天提心吊胆他又想出什么办法来让小芷像他的女儿。受不了他总有一天会让我继续生孩子,生儿子,也生女儿,到时候小芷怎么办。那时候我想,我早该离开了。”说到这里,白慈又笑了一下,极为自嘲。
“曾经以为没他不行,后来发现,也没有什么不行。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离开别人活不下去的事情。这几年,我也替他……”白慈没有继续说下去,摄像头的那一头,庄申皱着眉,很深很深,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悲悯与疼惜,丝毫不因自己提到海塞姆而生气。
明知庄申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面对她时时自卑,可还是想和她纠缠在一起,不正是因为她时不时流露出的怜惜嘛。庄申不管做什么说什么,只是因为她这个人,而不是对她别有所图。不说没什么亲情的父母,白嬷嬷固然慈爱,但是她仍惦记湮灭不知多少年的白家,仍会叫她遵从白家的家规。即便是与她好过的海塞姆,也从未用这种专注的柔情看过她。海塞姆心里装满了世界,世界的财富、权力、美色。
而庄申心里也装满了世界,她本能的知道自己是她世界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一种纯粹的女性直觉。
白慈为庄申的专注感动,也为她这样的专注感到生气。
她向往,又时常觉得自己不配。
“白慈。”庄申陡然站起,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
“你……”白慈不解她这是要做什么,毅然决然。
庄申对着视频里的人笑:“你在家里等我啊。”
说完这话,她也不换衣服,只在外头罩一件外套,匆匆出门下楼,在街口叫一辆出租车,直奔白慈家。
两家距离不远,十五分钟后,早已等在门外,忐忑焦急的白慈就见到一个穿着睡衣,披着防风外套,踩着球鞋的姑娘跳下出租车,踏着皎然月色,一路小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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