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鲁番那边方便点,已经安排好了。”之前放出去的消息是在库尔勒,那里是海塞姆的根据地。第一次在安西搞活动,白慈和海塞姆的想法一样,不打算搞得太招摇,引起警觉反而不好,所以先放在吐鲁番那边的基地试运行。
“哦,我也去。”
白慈本来有点舍不得她,但看庄申得意地说她也去的时候,不禁失声道:“你去做什么!去捣乱嘛。”她怎么不知道庄申会是那二十五分之一。
“我们在那边有个工地,要去视察,送点慰问品和物资,顺便评估项目是不是要继续进行。”庄申解释道。只是,白慈的反应似乎过于激动了一点。“是公司的安排,我没打算跟着你。”
坐到庄申身边,在她大腿上摩挲两下,带有些讨好的意味,白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还以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邀请函发给了你。所以……”
“你们的邀请函千金难买,章总都没有,我怎么会有。”听说收到邀请函的不是壕就是豪,事先确认到场的人,进门需要生物验证,如果临时换人,怕是不让入内。安保工作严谨到这种程度,庄申更是好奇。只是白慈的态度摆明不想让她多知道,章桦和许唯同时暗示星月会内情复杂,她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
“你去安西,小芷怎么办?”
“她跟我一起,白嬷嬷也去。”
“哦,全家出动。算是回家了。”话音刚落,大腿被白慈拧了一把。
白慈这几天正烦着,上回她去喀什没去见海塞姆,这会去吐鲁番是怎么也回避不了。于公于私,她都会和海塞姆碰头。几年没见,要说什么,用什么表情,白慈统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在海塞姆的心目中,与她是否还有关系。如果没有,倒也罢了,要是有,又是一桩待解决的事情。
要怎么跟海塞姆说?
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她?她和他不合适?她不再为他痴狂,想离开他?
要是海塞姆问起原因,她又要怎么讲?总不能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白慈可不敢保证,海塞姆会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对庄申不利。在确定海塞姆的态度之前,不能让人知道她和庄申的关系。
可,她和庄申是那样的关系吗?
那天的拥抱亲吻过后,她随司机把人送回去,心里激荡的只有那个人。之后她们没再提过这件事,虽说是比之前要多了一点难以言说的东西,可是算什么呢?白大小姐不确定。
在白慈的认知里,口头承诺,或是发生点实际的关系才算在一起。亲吻当然也算,可是她和庄申的亲吻,早在她们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庄申什么都没说,白慈不甘心。
可是又能指望她说什么呢,自己不是一样什么都没有讲嘛。
白大小姐没来由生气闷气来。“有要问的你就直接问,最烦你们读书人,心里盘算着小九九,嘴上什么都不说,光会叫人猜。我猜不到。”
庄申只好说:“你前夫……”
“夫你个头!”白慈又想拧她,却被她防备地挡住,收回手,无意识地挥动几下。“我没有,我没有和他结婚,不能算前夫。”
庄申心道:法律上没有,心理上呢。
白慈听过事实婚姻这种说法,忙说:“也没有办酒。但是周围人,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反正我不觉得他是我丈夫。”
这样气急败坏,忙于解释的白慈有点可爱,庄申能感觉到她迫切想解释的心,好脾气地说:“好,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白慈显然不满意她的轻描淡写,“你是不是嫌弃我?”因为嫌弃,所以不和她做那些明明想做的事情,即便白慈觉得不是如此,但还是问了。
在她过往的经验里,无论是男人和女人,都在意女人的贞洁。
在玛尼教的世界,只有男人可以随心所欲娶七个女人。圣人可以娶八十一个处女,不过其中之一必须奉献给真神。在玛尼教徒眼里,女人与别人恋爱,与别人发生性关系,都是一种不洁。她甚至见到过女人无意中被别的男人碰到一下手,马上被人砍掉手的情况。像她这样,先和庄申一夜情后与海塞姆一起,现在又和庄申恋爱,大概在教义里,要被埋进沙坑里接受众人的石刑。
即便没有人身伤害,回到那个玛尼教的世界里,她仍会受到口诛笔伐。光是周围人的眼神,就足以把她杀死。女人们会唾弃她,用她们的眼神尽情表现鄙夷,男人们会将她视为荡//妇,尽情羞辱。甚至,在她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被侵犯的概率会大大提高。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个电影,白慈看过好多次,每一次都叫她落泪。
白慈原以为离开玛尼教的世界会不一样,可是随着在上海落地生根,随着她对这个世界了解日益深入,她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城里人表达的方式更虚伪、更含蓄。
嘲弄、鄙夷玛尼教原始的城里人,受过高等教育、见识过国外开放的城里人,与永远只有3g信号,时不时连接不上网络的安西玛尼教徒又有什么区别。
庄申本来觉得好笑,白大小姐怎么会扯到嫌弃上去,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玩笑,当即收敛笑容,将白慈的脸扳正。
白大小姐咬着嘴唇,不甘不愿。
庄申贴着她的额头,想一想,又亲一亲她的额头。
白大小姐的脸居然红了。
“我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嫌弃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嫌弃你太好看,太惹火,太可爱嘛?我怕我会被天打雷劈。”
“可是我老是想欺负你。”
“想?”
“好吧,我老是欺负你。”
“你欺负我,我也觉得你很可爱啊。”
白大小姐没忍住笑,但很快的,她又问,“那只是因为我好看,我性感嘛?”
性感,那些人是这么说她的。性感对那些人而言,意味着看起来好上手。
看,又是一道送命题。
庄申想一想,抓住白慈的手,按到自己胸前,“感觉到心跳了嘛?”
“嗯。”感觉到的何止是心跳。
“人的心,每时每刻不停运作,但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心在跳动。”
“肉麻。庄申,没想到你这么肉麻。”白慈笑倒在她的肩头。
摸着她的后颈,自然而然摸到自己给她的项链。
白慈取出护身符,摩挲几下,“前两天嬷嬷问起护身符,叫我去安西前先给小芷。我跟她说,不在我这。一开始她以为我给了海塞姆,差点就没动手打我。我赶紧说,在你这里。嬷嬷这才作罢。你说她是不是偏心,当初给我的时候都没那么干脆。”
“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爱你所以爱你的猴啊。诶,那要给小芷戴嘛?”
“不用,她比你安全多了。你这个乱窜的小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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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后半段是纯粹的意外,白慈的心声不在大纲里,也不在计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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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奔波一日
去安西的路程, 总是天刚亮从家里出发,披星戴月,长途跋涉。不管是在天上还是机场等候,总要到晚上才能到地头。落地之后,整个人蜕掉一层皮, 疲倦得只想躺倒。
这种时候有人不顾先来后到抢出租车,就算时刻谨记强龙不压地头蛇, 出门在外不要惹事要低调的庄申,都忍不住与人说道说道。
“我先招来的车, 我先开的车门, 凭什么你要抢?”对上当地人长相, 强横打扮的中年男人,庄申面无表情地斥责道。
中年男人是个玛尼教徒,少见有汉人面孔与他争执,还是个姑娘,他嗤一声笑说:“我先来的。”笃定庄申不敢,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是我先来的。这位先生, 你眼睛不好?还是心肠不好?”换作平时, 忍一时之气, 让一让也就让一让了, 可面对如此无耻的人,庄申偏不, 扒拉住车门, 就是不松手。
这边吵吵嚷嚷, 边上自然少不了看热闹的,有说:“哎呀,姑娘,那就让他吧。”
庄申心道:凭什么。
有说:“怎么个大男人,跟小姑娘抢车。”
中年男人面上不好看。
看热闹的管闲事的来劝,“那边还有车,何必在这里争呢。”
其实庄申就要放手了,她已无心恋战,疲惫不堪,偏生中年男人说:“是呀,那边还有车,你抢我的车干嘛,你去那。”
“你搞搞清楚,是你抢我的车,不信你问司机!”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机僵在那里,走不是,不走也不是,被两人弄得烦得要命,才要肯定庄申的说法,却见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用当地话问他:“你说,谁抢谁的,你是不是要帮着异教徒说话。”
司机为难,只好说:“小姑娘,要不你……”
“我以为有人坐霸王车堵在这里不走呢。师傅,你不走还让不让我走了?是要我找警察把你拖走嘛。”漂亮的嗓音,英俊的面孔,一时周围都不说话,静静看着管闲事的英伟男人。
饶是庄申心头火起恨不得把人揍一顿,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忍不住在心底发出小小的赞叹,如果她心情大好时,约莫会想对着这个男人吹口哨。高加索人的标准长相,胡渣渣的下巴,长睫毛,碧绿的眼珠,和她在网上看到的沙特王子还是阿联酋王子有几分神似。英俊到令人发指不算,身高腿长,像是移动的荷尔蒙,看体型应该是勤于锻炼的人,而虎口则显得像是个练过的。
被英俊男人一打岔,庄申才意识到,自己在交通要道和当地人争吵半天,而那个中年男人,面色不善。临行前几乎所有知道她受伤的人都发消息关照她:谨言慎行,不要冲动,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跟人杠上了。若是单打独斗,庄申相信自己绝对有一搏之力,但是……
她这一发愣,被中年男人抢个空档,把她往边上一推就要上车,不想被英俊男人抓住了肩膀,硬生生拖出来。
“我都看见了,是这位小姐的车。一大老爷们好意思吗?”
但凡喜欢欺软的人,必然怕硬,中年男人待要反抗,发现连挣脱也难,只好陪笑说:“是是是,小姑娘,我跟你闹着玩。”
庄申不禁懊悔,应该先给他一拳。可这是安西,别人的地头。只好把那句骂人的话咽下去,闷哼一声。
英俊男人好心地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双手交叉在胸前,听庄申不好意思地道谢。
“不用客气。旅途愉快。”
被这行走的荷尔蒙帮忙,庄申一扫郁郁,见到学姐程琤时,笑逐颜开,抱作一团,迅速将之前的不快与惊艳抛诸脑后。不得不说,吐鲁番这里的气候实在糟糕,好端端的江南水乡女子,硬生生给烘成块压缩饼干。庄申把公司福利的补水面膜分了大半给程琤,没忍住道:“难怪这里出土的干尸保存得特别好。”
程琤没好气,“过几天你就跟我一样了。”
“上帝保佑我,千万不要,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想得美。不把你留成个馕,怎么好让你回去。”
两人起码有二个月没见,一见面就是斗嘴,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本来庄申被安排一人一间,程琤晓得她过去有不能独居的毛病,这会儿也不知好是没好,便腾个地方出来,让庄申与她同住。
考古队这几天都在吐鲁番市里修整,没住在高昌古城附近的村子里。此处与工地相距四五十公里的路程,开车也方便。这季节空气污染严重,含水量少,加上几次行动毫无建树,队长便命全员暂时回到市内。
晚饭在城里的川菜馆大吃一顿,美其名曰为庄申接风,实则是博雅西市掏钱,犒劳队员,乌苏啤酒来一打,羊肉、蔬菜、鱼管够。
饭桌上,几个队员说着工地八卦,闹鬼啊,有神呀,光只有传说没有收获,他们也觉得没劲。
有些个工人讲得有鼻子有眼。爷爷辈替洋人探险队带路,一路走一路挖,一开始挖不到,后来碰到什么神仙才能挖到。
“我们是不是也要碰到神仙才能挖到宝呀。”
“哪路神仙管挖宝?”
“土行孙吧。”
一阵哄笑。
“还有个老头子可夸张了,说这里能见到海。你说远古见海我信,百年前?海?怕不是老眼昏花。”
“非也非也,可能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也可能是长期脱水出现幻觉。”
这次的队员里,除了程琤是熟人,还有个几年前一起安西考察的人——何敦雨的学生,邱泽飞的同学,王亮群。听说这个王亮群一直对程琤有意思,各种明示暗示,奈何程琤暗示不接招,明示断然拒绝,横竖都不成。
这次考察,本来没有他——他看不上这里传闻,觉得是子虚乌有,但是又死活要跟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同伴也有起哄的,被程琤几次冷脸,讨个没趣,便也乖觉很多。
常年野外作业,酒过几瓶,各种疯态,难得来个可爱秀气的学妹,席间难免热闹。这个问有没有对象,那个劝酒,程琤挡不住,庄申被他们闹得碍于情面,只得喝下几杯。
约莫九点半的光景,庄申的电话响了。
王亮群的哥们刘立对庄申挺有好感,跟着大家起哄,不让她接电话。王亮群仗着两人旧识,干脆抢过手机。
可这打电话的人太过锲而不舍,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大家一看这名字。
“可爱的神经质凶女人”来电。
“可爱的神经质凶女人”来电。
女的?女的。
好吧。女的不算啥。
在发火边缘来回撕扯的庄申终于接到了电话。
“在干嘛?喝酒?”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那群挖土光棍见到你这块新鲜兔肉,还不两眼发光。别跟他们喝酒,就说我不许。早就说让你跟我一起走,非要比我早几天,你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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