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慈却是眼神一动,长腿迈开两三步追上前面的东方不败:“那雪夫人呢?一个夫君想杀却犹豫的女人,对夫君而言可不仅仅只是个后院的女人了吧?”
东方不败驻足回眸,微醺间一双凤眼眼尾上挑,竟有种惑人心神的魅意:“若是夫人能揪出雪千寻背后的人,夫人从此便不必再看任何账本做任何事,只要本座活着一日,黑木崖便养着顾客慈一日,如何?”
——
为了东方不败许诺的那张终身饭票,顾客慈放弃了原本计划好的夜袭,要知道现在顾客慈的睡眠环境眼看着越来越少,房顶撒了药去不得,窗户下面放了花一搬东方就往外甩金针,顾客慈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能睡的地方,第二天就能被东方不败让人给堵了,气得顾客慈抱着枕头在东方不败房间外面委屈巴巴。
本来若是没有今日后院这档子事,顾客慈就准备顶着东方不败的连环金针直接进去房间蹭着打地铺了,甭管东方不败同意不同意。反正他抱着柱子不撒手,大不了一个打一个睡,互不干涉嘛!
“所以你不去查那个雪夫人,你跑回来干嘛?”雪貂的一双小黑豆眼满是嫌弃,它还想继续看老顾追人呢,这就打道回府了?
没意思!
“今日的刺激足够了,要知道在今日之前她们可是有三年多没见过东方,冷不丁这么一顿饭吃下去,八成要心肝脾肺五脏六腑都不舒坦。”
顾客慈剥了香蕉皮一口一口地嚼,身上还穿着那件东方不败白日里亲手改的红衣。
但愿这位雪夫人能下手果断点,有点江湖儿女的杀伐狠绝,早了事他好早点拿到终身饭票,然后为同床共枕做进一步努力。
一根香蕉几口吃完,顾客慈这才将嘴里的苦瓜味儿冲淡,抽出手帕仔细擦了手,珍而重之地将身上的红衣脱下来展开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想了想,又往房间最显眼的地方挪了挪。
雪貂懒得理这个又开始满肚子坏水晃荡的男人,径直跳上床在枕头上团了一个凹陷舒舒服服地窝了进去闭上眼。
顾客慈的钓鱼行为持续了两天,雪千寻的耐性与沉得住气着实让顾客慈有些意外,却更让东方不败怀疑雪千寻背后之人的来历恐怕并不比仅仅是他曾经猜测的五岳剑派那么简单——
毕竟这一世,武林中多出的势力实在是不少,就连朝廷也变得比之前世硬气了不少。
而就在两人去过后院的第三日,刚用过晚膳,顾客慈还没站起身回去院子里继续钓鱼,就见含春一脸肃穆地快步来报说是后院起了大火。
除了及时救出的雪夫人和箐夫人其余几位夫人都还身陷火海生死未卜,而雪夫人也被烧伤了多处,箐夫人更是被烧毁了容貌。
“啧,夫君这后院还真有点养蛊的意思。”顾客慈听后当即也不准备挪窝了,拎着酒壶给两人的酒杯满上,感叹道,“不过便是滴了一滴热油进去,就掀起了一场互相吞噬的大火啊。”
这是在黑木崖,还是在东方不败的后院,这场火若是东方不败不想起,雪千寻再手段隐秘也无法得手,火烧成如今这般声势浩大,不过是因为东方不败的袖手旁观罢了。
“吩咐下去,好生照顾两位夫人。”
东方不败好美酒,之前因为走火入魔的缘故有意停了些时日,如今有了拍不死又很有用的顾客慈,这两日便故态复萌,虽未喝到大醉,却也每顿膳食都会命人备上一壶好酒。
“是。”
含春领命退下,顾客慈忽然好奇:“后院里这么一些个心怀各异的女人,夫君以前也睡得着?”
顾客慈会养成那种奇葩的睡眠习惯纯粹是因为主神空间的副本里每个任务者都是单打独斗,副本空间里的NPC和其他任务者都是敌人。
哪怕有短暂的结盟也终究会在走到最终出口前分道扬镳利刃相向。但东方不败显然还没到这种地步才是。
只见东方不败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美酒入喉与后院起火的消息让他的心情愉悦了两分:“不过是几个女人罢了。日月神教有十长老四堂主,彼此之间势力纠葛恩怨各异。但是这些掌权久了的男人都会有一个通病,他们看不起女人,却坚信女人可以牵制敌人或是下属。若是收了这几个女人能安了他们的心,何乐而不为?”
“那如今夫君又为何容不下了?”顾客慈早就看出东方不败对这七位妾室起了杀心,当初东方不败能因为牵制教中势力留下这七位夫人,便是今后一直当做摆设却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
“为何容不下?”东方不败仰头饮进了杯中的陈酿,眼中掠过一丝苦涩,嘴上却是字字冷硬,“本座如今乃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不过是杀几个小妾细作罢了,有何不可!”
“自然不无不可,只要夫君确认死在夫君手下的人是夫君能承担起的问心无愧,杀便杀了。”
顾客慈抬手按住酒壶阻止了东方不败再欲倒酒的动作,深深看着东方不败。
“只是夫君的功法已练到高深境界,而这世上但凡高深武学,练到最后殊途同归,无外乎问心炼心。
我是可以缓解夫君走火入魔经脉错乱的痛苦。但夫君当初又是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门并不适合男子修习的武学秘籍呢?只是为了坐在这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上,一呼百应,莫敢不从?”
……
子时三刻,正是万籁俱寂灯火俱熄的静谧时分。
那从窗户悄无声息摸进顾客慈房间的黑衣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展开来展示在她面前的大红色外袍。
那件与自己的夫君同料同绣的,属于能并肩而立的正室夫人的正红色外袍。
雪千寻紧了紧手中的袖剑,抬手抚摸了一下手背处缠着的纱布。
今日夫君来后院时的眼神表情无一不表现出对后院夫人的冷淡,那几个没用的女人,留不住夫君的心便也没有了活着碍眼的理由。
她借着杨诗诗那个蠢货的手迷晕了后院的女人放了火,没想到平日里一向不显山不漏水的箐夫人竟然一直都心存警惕逃了出来,不过没关系,她动手隐晦,箐夫人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
她不在乎夫君身侧妻妾成群,美人环绕,却决不允许夫君真的对除了她之外的人动心,更不能容忍一个名正言顺拥有夫君的正室夫人!
——一个男人!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他怎么敢、怎么配在她的面前炫耀夫君的宠爱?!
雪白寒冷的剑光划过黑夜的静寂掠过那大红色的外袍径直朝着床上闭目酣眠的顾客慈袭去!
第20章 退休的第20章
衣帛割裂的声音与袖剑哀鸣断裂的声音前后脚交织落在地面,床上原本陷入沉睡,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内息流转的顾客慈却稳稳抬手架住了雪千寻持剑的手腕,微一用力就将那枚袖剑震断成了三截。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顾客慈接触最多的便是东方不败。一来东方不败没有用兵刃的习惯,二来东方不败是什么内力,雪千寻哪里能比之其十分之一?
一个时辰前才因为多说了两句被有些不悦的东方教主当胸拍了两掌的顾客慈这会儿体内流转的热流还保持着十分活跃的状态,竟然手上一个不留神就将雪千寻的武器给废了。
顾客慈将剩了一个剑柄的袖剑重新塞回雪千寻的手里,放开钳制雪千寻动作的手,抬手揉了揉这几日一直微微发痒的脑袋,尴尬道:“不好意思啊雪妹妹,一时没收住手,不是我说,你这武器确实太脆了些。”
被叫破身份的雪千寻脸色难看地扔掉手中的剑柄,抬手拉开黑色的面巾,冷冷道:“顾先生倒是深藏不露,难怪夫君会放先生在身边。”
雪千寻的杀意浓烈至极,可被杀意针对的顾客慈却连个哈欠都没打出来,表情恹恹道:“哦,我留在夫君身边倒不是因为这个。毕竟夫君神功盖世,智谋无双,我呢就只需要在一些别的地方伺候好夫君便是。”
嘴上说着暧昧不明的骚话,心里却将一定要黏着东方争取早日爬床成功的念头再次加重了几分。
“顾先生如此武功也肯屈居夫君之下,倒是让千寻佩服。”雪千寻被顾客慈这么挑衅,嗓音没有了之前见面时的温婉,倒显现出几分阴阳怪气的尖厉,“想必顾先生伺候人的床上功夫也是身经百战练就得炉火纯青。不然也不会让一向对龙阳之事嗤之以鼻的夫君迷了心智!”
“啧,我跟着夫君的时候还是良家呢,雪妹妹可不能乱说这些事,至于床上功夫……”顾客慈敛目勾唇,眼波流转间暧昧不明地笑,“都是夫君一手出来的,自然也是如今夫君最喜爱最是食髓知味的。”
“你!不知廉耻!”雪千寻到底自幼是被人有意培养,读书习字当成大家闺秀教养长大,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却从来没有像眼前这人一般浑不在意又口无遮拦,像是对伦理纲常礼义廉耻毫不在乎的人。
“廉耻?雪妹妹若是要攀扯这个,那本夫人倒也是有话要说说的。”顾客慈慢悠悠地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面上将那被雪千寻有意泄愤割出一道口子的红色外袍搭在臂弯间,另一只手有些心疼地抚摸着那平滑的裂口,“这些日子雪妹妹放出的信鸽着实是多了些,让夫君炖了好几天的鸽子汤给我,都快吃反胃了。”
“后院的妹妹们平日里吃穿用度颇为精细,一银一厘都是看在夫君的情面,可雪妹妹如此吃里扒外,身在夫君的后院却认着别处的主子,这便是雪妹妹想要与本夫人攀扯的礼义廉耻?”
雪千寻不上这个套,讥讽一笑:“怎么,顾先生这是要给千寻安排一个莫须有的名头除掉夫君后院仅剩的姐妹?下一个是不是就是箐夫人?”
说着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此番后院忽然起火,莫非是顾先生……”
顾客慈听着雪千寻的反咬一口倒打一耙,用一种猫科动物看耗子的玩味眼神看了雪千寻一眼,复又低下头看着臂弯中的红色外袍,口中淡淡道:“前几日夫君突然拿了一本诗经在看,里面的诗句倒是写得十分凄美动人,什么‘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还有那‘青苔满地初晴后,绿树无人昼梦余’,可是我呀,到底是个不懂女儿家愁怨的男人,看不出雪夫人送出纸条上那些描绘黑木崖风光的句子有什么值得夫君多看几眼的。”
这布料看着就金贵,破损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东方有没有办法修补一二,唉。
“但夫君宠我,见我喜欢那些纸条便任凭我叠花玩儿,这叠着叠着,雪妹妹猜怎么着?”
顾客慈的声音清清淡淡,倒像是真的在和雪千寻扯家常闲聊一般,“倒是叫我无意间拽出几个词来——”
雪千寻的脸色大变,当即矢口否认:“不可能!只凭折叠怎么可——你诈我?!”
反应得真快。
顾客慈的眼中掠过一丝遗憾,不过问题不大。毕竟像雪千寻这样标志漂亮,行事进退有度,性情还十分能忍。
哪怕是在爱上任务目标满心嫉妒之后还能保持这般程度清醒的探子可真不是一般势力能培养出来的——至少江湖势力不会。
这雪千寻身上从一开始便有着一股让顾客慈总觉得莫名熟悉的气息,顾客慈这几日一直在回忆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接触过。
直到方才雪千寻在被挑衅至此还端着一副贤淑模样的样子才让顾客慈恍然大悟。
这副模样不正是像极了那些古代宫廷副本里出身低微命比纸薄却因为一些旁人的培养而心比天高的内廷女子?
“教导雪妹妹礼仪的嬷嬷看来也是个手段老练的宫中老人了呢。”顾客慈笑眯眯道,“对了,雪妹妹不会还在等袖剑涂抹的毒药毒发吧?忘记说了,这世上是有那么一类人,百毒不侵,迷药不晕的——”
雪千寻猛地抬眸,另一只一直隐藏在袖中的袖剑朝着顾客慈的喉间毫不留情地抹去,出手狠辣不留一丝余地。
顾客慈的步法曾经让有心试探的童百熊都没能摸到衣袖更何况是雪千寻。
当即脚步轻移躲开雪千寻的攻击,甚至还有余力护着手中的衣袍避免脆弱的衣裳受到二次伤害,嘴上却还在不停的叭叭:“让我猜猜看,宫中这般培养的细作怕也是不多。毕竟好颜色的女子易找,手段了得又能练出武功的却是不多,一个雪妹妹被送上了黑木崖,那其他的一些江湖势力里,是不是还有雪妹妹真正的姐妹?”
随着顾客慈的话接连出口,雪千寻的攻击也愈发的不管不顾,见自己根本碰不到顾客慈,竟然收起袖剑整个人状似无力般朝着顾客慈倒过来,却被顾客慈下意识一脚踹在腰间重重磕碰在桌沿,原本袖剑隐没在腰间藏着想要从自己侧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因此不偏不倚直直没入腹中。
顾客慈愣了愣,第一次皱了眉认真看向雪千寻。
若是他没有看错,一开始那袖剑的确是意外刺入。但是之后雪千寻却将袖剑往内又用力捅了几分……
腹部很快被不住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的雪千寻倒在地上,在生命走到最后关头的时间里,她没有将视线施舍给顾客慈一分一毫。
而是抬头看着近在咫尺又仿佛永远触碰不到的房梁,嘴角轻轻上扬,精致姣好的面容上带着遗憾却满足的笑容。
顾客慈这才注意到今日前来的雪千寻竟然仔细描了眉上了妆,头上的发髻也并没有因为方才看似混乱的打斗而凌乱散落。
雪千寻没有离会顾客慈,执着而哀戚地看着房檐的放心,唇齿微颤间叫着的只是夫君二字。
她是个敏感又聪颖的女子,怎么会看不出那日夫君眼神与态度的变化,猜不出夫君心中已生的忌惮。
两日前大人回信命她尽早除去顾客慈,接近夫君摸清楚如今教主的武学境界。
大人曾经救于水火之中,亦有教养她长大的恩情,她这些年传回去关于日月神教的消息太多太多,多到她心中明白一旦夫君察觉她的身份……
雪千寻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夫君看自己时的眼神带上厌恶与憎恨。
她不能再靠近夫君,也不愿再背叛夫君,唯一能做的便是送自己一程,全了心中的恩情与爱情。
恍惚间,雪千寻仿佛又想起当年初见东方不败的时候,彼时只是一个小香主的青年身形颀长气度不凡,初见便让雪千寻心弦拨动。
因为自己的私心,她私下运作让另一个女子代替自己潜伏去了上官云的身边,自己则被送到了东方不败的身边,一晃眼竟已经过去十年了。
夫君不想看到后院那些心怀鬼胎的女人,她便能为夫君除去,只是可惜,终究没能将这个迷惑了夫君心神的男宠一同拉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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