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心舒展眉眼说:“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陪妈妈吃个午饭,我们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薄明烟:“…… ”
有时候,心软是一种病。
半个小时后,薄明烟随着林慧心进了一家西餐馆如是想到。
薄明烟只吃了一半的牛排就放下了刀叉。
林慧心看她是按照结束用餐的意思摆放刀叉,关心道:“牛排不合口味?要不,你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他们家的西餐很正宗的。”
和什么样的人吃饭决定了怎么样的胃口,薄明烟只想快点吃完快点离开,她抿了一口水说:“不用了,我西餐已经吃腻了。”
林慧心动作显得有些局促,她连喝了两杯水,讪讪地笑了笑:“是,我的疏忽,你又不会做菜做饭,你在国外英国经常吃这些的,”
薄明烟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其实她第一次尝试做菜的时候,是有发给林慧心看的,但看林慧心这样应该是已经忘记了。
“有时间回家玩玩,妈妈做菜给你吃。”林慧心心情很不错,看着薄明烟的眼神都温柔了些。
谁的家,谁的妈妈……薄明烟垂着眸子,依旧沉默。
林慧心又说:“我啊,那时候就怕你吃不饱、吃不惯西餐。又听说国外的中国菜特别贵,所以每次都怕给你转的钱不够多。”
“您每次都转得很多,很够用,我都记着。”薄明烟露出浅浅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将称呼从“你”改成了“您”。
林慧心一无所觉,也跟着漾起笑容,但下一秒,就僵在脸上。
“每一笔,都记着。”薄明烟给杯子里添了水。
杯里的水轻轻晃荡着,有一颗柠檬籽孤零零地沉在杯底。
“您确实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我,”薄明烟顿了许久,语调平稳地说,“可是物质永远代替不了精神。”
林慧心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有一个想法突然就冒了出来。
这些年,薄明烟断断续续地有给她转账,少的时候三四千,多的时候五六万。林慧心还以为薄明烟是感恩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就像很多小孩开始工作赚钱以后就给父母转钱。
直到这一刻,她才隐约有一种不对的感觉,薄明烟不是感恩,而是偿还。
“我其实……”看着薄明烟的脸,林慧心咬了咬唇,眼眶渐渐泛红。
薄明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想起了林慧心走之前燃掉的那袋纸钱,又联想到了薄伟泽墓前的那束花,绕着弯地明知故问:“您今天是来扫墓么?”
“啊,是。”林慧心揉了揉眼睛,解释道,“今天是你贺叔叔父母的忌日,他出差在外,我替他来祭拜。”
林慧心说完,顿时觉得不好,果然一抬眼看到薄明烟沉了脸。
“所以不是来看爸爸的么?”薄明烟眼波晃动,“这么多年,您有去看他么?”
林慧心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撩了下头发摸了摸耳垂:“我——”
“不要骗我,墓园那边是可以查到访问记录的。”薄明烟抢声提醒道。
这会儿正是饭点,在她们前面两桌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反衬得她们这一片静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什么都不用说了。
答案已经心知肚明了。
其实应该料想到的,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林慧心对薄伟泽一点爱意都没有,从来都是薄伟泽在维护林慧心。可看到林慧心欲言又止不解释的那一刻,薄明烟烟青色的眸子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溢出失望。
“满满,你听我说……”林慧心话音顿了顿,在斟酌着用词。
薄明烟摘下眼镜,她不想听,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站起了身,一秒也不想再多呆。
林慧心急忙拉住她的手:“等等。”
薄明烟绷紧身体,浑身都充满了抗拒,她蹙眉挣扎:“松手。”
两相僵持之间,薄明烟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闪烁着两个字孟栩然的名字。
这一瞬间,薄明烟的眼眸也被点亮了。
林慧心松了手,薄明烟攥着手机头也不回地出去。
“哈~喽~我不问你去哪里去做什么了,我就想问,”孟栩然拖腔带调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也不是要催你回来,就是吧,我得有个数,是我自己解决午餐晚餐呢,还是你会回来投喂呢?我也不是非要你回来投喂我,就是怕万一我自己解决了,你又拎着菜回来了,多辜负你一番辛劳对吧。”
一样的“家”字,落入薄明烟的耳中,激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她原是想在外面呆到天黑的。
却在这一刻,听着孟栩然别扭的絮絮叨叨,突然很想,立刻,回到那个家。
那里有各种漂亮的花草,有无忧无虑游荡的小鱼,又一只极度粘人的小黑猫。
还有一个傲娇鬼。
然而,下午三点,薄明烟带着城北很火的一家甜品店的招牌小蛋糕回到家时,只有小满对着她喵呜叫,客厅里空无一人,厨房也干干净净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薄明烟放下蛋糕,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孟栩然拨了电话。
响了大概有十几声,电话才接通。
“啊,嘶——”
似远似近的痛呼声,像是从手机里传来的,又像是从某一个角落里传来的。
薄明烟眉尖蹙了一下:“我到家了,买了你要的蛋糕,你人呢?”
隔了一会儿,对面响起孟栩然带着哭腔的哼哼声:“我在房间里,你快来帮我一下,我爬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孟娇娇在浴室摔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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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浴室
手机那段孟栩然抽抽噎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在耳边。
看样子, 挺棘手的。
薄明烟也来不及多思考,连忙去了走到主卧前,很有素养地敲了敲门。
第一下敲门声落下时, 室内、手机里同步传出孟栩然娇滴滴的、崩溃的吐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什么礼貌, 快进来!”
“……”薄明烟好脾气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拧转门把手进门。
主卧很大,薄明烟上一回进来还是给孟栩然送药,也没细看,这会儿环视一周才发现,堪比客厅。
不过没见着孟栩然的身影。
“孟栩然?”薄明烟试着唤了一声。
话音未落,从淋浴间的方向隐隐约约有哼哼声传出。
“嗳!我在浴室里!”孟栩然的声音听着带了点鼻音。
薄明烟顺着音走过去, 正准备拉开门, 浴室的门就自己开了一条缝,薄明烟愣了愣,下方传来一声“喵呜”。
小满对开门这种事轻车熟路, 爪子勾到缝隙里,拨一拨,缝隙变大,然后整个猫身流水一般挤进去。
“……”
这猫养的真是绝了。
门被拉开,热腾的水汽,裹着馥郁的香气在半空中缓缓腾升。
薄明烟的视线跟随着小满的猫步, 洗澡间的玻璃门也开着,水汽就是从里面源源不断地往外蔓延。
这会儿小满已经迈着猫步, 踩着瓷砖地上的水渍,走到了里面孟栩然身边,歪着头就往孟栩然身上拱, 毛茸茸的黑色大尾巴摇摇晃晃,粉白修长的腿上缓而慢的扫过。
薄明烟长长的眼睫轻轻地抬了抬。
孟栩然半歪在浴缸旁边,一只手扒着浴缸边缘,坐姿妖娆,她身上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白色浴袍,没系好,半边的领子斜滑下去,香肩半露,墨发如瀑,有些微凌乱地搭落在肩头上。
浴袍摆到大腿的位置,分叉的裙摆下玉腿交叠,骨肉匀称,线条流畅,肌肤被热气熏染上一层浅淡的粉。
黑的黑,白的白,构成极致的视觉反差。
孟栩然正扭着脖颈面向她,白里透粉的脸蛋上依稀能看见未干的泪痕,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眼眶发红的眼睛泛着盈盈泪光,眸光期期艾艾。
她一见到薄明烟就像开了委屈的闸,点缀着泪痣的眼里,泪珠像珍珠悬落下来。
氤氲的热气,缭绕在她周身,朦胧诱惑。
如果忽略那只卡到脚踝的拖鞋的话,画面还是很唯美旖旎的。
薄明烟偏了偏头。
“你还笑,我都疼死了,快过来帮我。”孟栩然一看薄明烟这动作和滚动的喉咙就知道她在偷笑,气的声音打颤。
哭过的音色变得更浓稠了。
薄明烟揉了揉耳朵,敛下笑意,很耿直地问:“怎么帮?”
“帮我把这鞋拔出去。”孟栩然抬了抬脚大小姐似的下命令。
薄明烟眉梢轻扬,慢腾腾地走过去。
孟栩然也有尝试自己爬起来,但是那只拖鞋卡着,屁股也摔得疼,再加上她泡澡泡得有点久,一点力都使不上,又无助地抽抽噎噎起来,委屈巴巴地诉苦:“它卡得我好疼。”
薄明烟看不下去了,加大了步子。到孟栩然身边后,她蹲下身,伸出手,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面前的两条腿粉色已然褪去,白得有点晃眼,薄明烟有点无从下手。
正犹豫着,孟栩然直接把脚翘了过来,她吸了吸鼻子,催促道:“快点快点,我脚好像都要肿了。”
薄明烟微微叹了口气。
白玉似的纤足搭在了薄明烟的掌心,瘦长、细嫩又白净,蜜桃粉的指甲色衬得脚趾小巧可爱,脚踝纤细。
但是拖鞋拔不出来,而且稍微一用力,孟栩然就嗷嗷叫,旁边的小满也跟着她嗷嗷叫,一人一猫吵得薄明烟头都要炸了。
薄明烟把她脚放下:“拔是肯定拔不出来了,我去拿剪刀,这鞋得废了。”
孟栩然“哦”了一声:“废了就废了吧,洗手台上面的柜子里有剪刀。”
薄明烟直接出去了,孟栩然蹙了蹙眉。
过了大概两分钟,她拎着一双拖鞋回来,这才从柜子里拿出剪刀。是时上次出差时买的那双,由于鞋子不好看,回来以后孟栩然就没穿过。
孟栩然本来想说她不要穿这丑鞋子,但小满凑到薄明烟脚边时,她目光也不自觉地投落了过去,薄明烟脚上穿的是这双鞋的同款。
刚刚,薄明烟穿的还不是这双。
到了嘴边的话立马被咽了回去,孟栩然沾着泪珠的纤长羽睫似蝶翼轻颤,带动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薄明烟问:“你自己剪?”
“你觉得我这样,能剪么?”孟栩然的心湖瞬间风平浪静,她手在自己身体上比划了一下现在的半坐不躺的姿势说,“这不是欺负弱小么。”
说完,她委屈的不行,鼻尖又红了。
薄明烟叹了口气:“……知道了,弱小。”
孟栩然擦了擦眼泪:“……谢谢了,姐姐。”
“姐姐”两个字钻进耳朵,薄明烟愣了愣。
她很快收拢好思绪,蹲下身,把拖鞋放在孟栩然脚边,用手指顶开孟栩然脚上的拖鞋鞋面,小心翼翼地拿着剪刀探入缝隙。
刀背刚刚触碰到脚背,孟栩然就像是薄明烟用刀尖扎了她似的“嘶”了声。
薄明烟立刻停下动作:“是戳到你了么?”
“那倒没有,但我感觉快有了。”孟栩然提要求道,“你再慢点,再温柔点。”
薄明烟感觉自己剪的时候已经够慢、够轻柔的。
某人娇气的就像是没事找事。
薄明烟还是好脾气地应了一声“好”。
拖鞋鞋面很快就被剪开。
薄明烟提着那双剪断的拖鞋,问道:“这双扔了?”
“嗯嗯。”孟栩然点了点头。
薄明烟把剪坏的拖鞋扔进外面洗手台旁的垃圾桶,收起剪刀,回过身看孟栩然还坐在地上揉着脚踝:“怎么还坐着?地上不凉么?”
“凉啊,但是我起不来,”孟栩然瘪嘴,她有点不好意思,小小声地说,“屁股疼。”
说完,她就用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看向薄明烟。
“知道了,我扶你起来。”薄明烟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叹气了,她真的怀疑自己上辈子欠了孟栩然很多
走到孟栩然旁边,薄明烟低下腰,伸手揽过孟栩然的腰。
纤腰似弱柳,盈盈一握,发间的香气萦绕在鼻间,薄明烟动作微微一顿,忽地又想起了晚上的梦,她僵直着背脊,手下意识地用了力,很快又松开。
“哎呀呀,不行不行——”孟栩然勾着孟栩然的胳膊借力站起来,屁股疼,脚疼,感觉自己就像是要散了架一样,又被薄明烟掐了一下腰部软肉,顿时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柔弱无骨地歪靠向薄明烟怀里。
敏锐地察觉薄明烟的僵硬,孟栩然压着翻涌的情绪识趣地拉开了点距离,理了理浴袍,随后,她抬眸想看薄明烟什么反应。
薄明烟半阖着眼,眸光从浓密的眼睫下投落,撞上了她的眼。
空气停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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