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栩然眨巴眨巴眼,感叹:“记性也太好了。”
说着,她把脸埋在了手心里,一副“我没脸见人”的模样了。
看她不好意思了,老夫妻俩和薄明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夫妻俩觉得孟栩然特别有意思,心情很好地给她俩一人加了个煎蛋。
笑意过去了,薄明烟心头那阵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孟栩然小时候往这儿跑得是有多勤?
“孟娇娇。”薄明烟问,“昨天怎么都没听你说你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吃面?”
孟栩然慢条斯理地把煎蛋蛋白吃了,将蛋黄丢进薄明烟碗里说:“这还得汇报嘛?”
薄明烟一噎,换了个问法:“你奶奶家在这附近?”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为什么孟栩然老往这一片跑了。
“也不算很近。但我小学在这附近,就从小阳通巷穿过去那个实验小学。”孟栩然抬起头看着她,眉眼一弯,“等会儿去学校那边看看?学姐。”
薄明烟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一下,面条从筷子中间滑落了下去。
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原以为她与孟栩然的缘分最早只追溯到网游,却没有想过还可以更早。她在家里画画的时候,孟栩然可能和她的小伙伴们就在小区里玩耍。她在学校的紫藤廊下扫地时,孟栩然可能正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大门。
过分惊讶,以至于薄明烟没有想起来,孟栩然做攻略的时候根本没有问过她,却清楚地知道她曾经住在梧桐苑,她也在小阳通巷后面的实验小学上的学。
小学放假大门紧闭,薄明烟和孟栩然绕着围栏在外面逛了一圈。
“以前傅珺雪给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薄明烟开了个话头,还没来得及说下半句,就听孟栩然激动地问:“什么照片?!”
薄明烟回忆道:“像年画娃娃一样的照片,扎着两个啾啾,穿了身大红棉袄。”
“我这小半辈子的面子今天都在你面前丢尽了。”孟栩然扶额用手遮住了眼睛,就好像她自己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她了一样。
薄明烟拉下她的手,笑说:“要什么紧,我又不会嫌弃你。”
孟栩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薄明烟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题说道:“学校也不算大,我对你和我在一个小学的事,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上五年级我才一年级,教学楼都不在一起,没印象也正常。”孟栩然转身往右手边的围栏走过去,手臂伸入围栏的空隙指向对面的教学楼,“就连学画画的教室都是分开的,我在楼下,你在楼上。”
1-3年级的学生在楼下,4-6年级在楼上。
薄明烟挑眉:“你对我倒是有印象。”
“全校就一个混血。”孟栩然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搬出来。
“……”
孟栩然问:“你真对我一点印象都没么?”
薄明烟摇头:“我们有过交集么?”
孟栩然“嘁”了一声:“忘了。”
“……”
走到操场,薄明烟眸光穿过围栏投入远处的主席台,突然想到说:“我五年级的时候,给一年级入少先队的小萝卜头系红领巾,别人的小萝卜头都昂头挺胸,只有我那个一直低着头,系完红领巾,她跟我说了声谢谢,还说了一句,声音太小,我没听清,后来,我想起这事的时候都会好奇地想,她当时到底跟我说了什么。”
隔了一会儿,薄明烟听见身侧的孟栩然低声说:“她说的是‘姐姐,我很喜欢你’。”
清越的的音色,像穿过漫长的时空,与那时稚嫩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含在风中悠悠地钻进了薄明烟的耳朵里。
这一趟出游给薄明烟带来了太多惊喜,原来在很小的时候她们就有接触。
孟栩然脚尖点着地,打补丁:“我猜的。”
薄明烟“嗯”声,没说什么。
两人辗转到停车的地方,驱车前往薄明烟的初中学校。
坐上车,薄明烟从包里拿了橘子剥好递给孟栩然,平平谈谈地随口一提:“系红领巾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敢抬头?”
孟栩然想也不想地说:“离那么近,谁敢抬头啊。”
一套就中。
薄明烟轻笑着问:“为什么不敢?”
孟栩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没说为什么,吃了一瓣橘子后,她嗔道:“你诈我。”
“你先骗我的。”薄明烟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不承认是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于她来说发觉两人的缘分从很早开始是一件很愉悦的事,但似乎对于孟栩然来说,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
孟栩然默不作声地低头一口一瓣橘子,她不说话,薄明烟便也没有追问。
十几分钟就到了薄明烟初中学校所在的那条街。寻了一处露天停车场,停好车后,两人往外走。
“你出国没多久,这一片修路拆迁整改成民国风情街,六中就和三中合并了,就旁边这个老年公园原来是六中,三中还在前面,走过去的话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孟栩然说,“要去看看么?”
对于初中,薄明烟没什么好印象,就是从初中开始,她才发现原来人性可以如此复杂。在那个三观还未健全的年纪里,似乎将“恶”发挥到了一种极致。
“学校没什么好看的了,”薄明烟提议道:“买两杯奶茶,带我逛逛民国风情街吧。”
孟栩然眼睛一亮,欣然同意。
民国风情街沿着横穿南泉市的一条长河,十多条街巷相连,青砖碧瓦,街道两旁错落有致地坐落着亦古亦新的高仿民国建筑,布局紧凑,灯牌高高悬挂着,处处透露着老旧的民国气息。
一路停停看看,踩着高跟鞋的孟栩然越走越累,买了个冰淇淋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吃,吃了两口叹气道:“不穿高跟鞋嘛没你高,穿了嘛,又好累,我好难。”
薄明烟笑着调侃她:“谁让你这么要面子?”
孟栩然昂了昂下巴:“面子很重要!”
“那现在,面子和鞋子你二选一。”薄明烟从包里拿出给她背着的鞋。
孟栩然惊了:“你一天都背着一双鞋?”
“嗯。”薄明烟说,“怕你累。”
这压根就不是面子和鞋子二选一。
是面子和薄明烟的心意二选一。
根本不需要选。
孟栩然背过身,避开人来人往那一面,脱下鞋换了平底鞋,说道:“我自己拎。”
“等你吃完冰淇淋吧。”薄明烟装好她换下的鞋。
等孟栩然真吃好了冰淇淋,也拿不回那个袋子了。
孟栩然一路拍了许多照片,薄明烟找了一家照相馆将照片都打印了出来,拍立得式的照片出得很快,薄明烟让孟栩然挑了一张出来。
孟栩然挑了张两人戴着情侣腕表十指相扣的照片,薄明烟自己选了之前用仙女棒比心的照片,塞放在各自的透明手机壳后面。
别出一格的情侣手机壳,隐晦的秀恩爱。
在买透明手机壳时,孟栩然随口说过,网上那些手机壳她都不喜欢,要么花里胡哨,要么不够可爱,情侣手机壳更是大家都在用,还指不定谁和谁配对呢。
但是透明手机壳,一样的手机,她又老拿错。而且透明手机壳,也算不上情侣的。
没成想,就这么随口一吐槽,薄明烟记在了心里,别出心裁给了她独一无二的情侣款。
孟栩然满心欢喜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她把两个手机一起塞进兜里,拽着薄明烟走进一旁的巷道,避开人群与灯光,用手托着薄明烟的后脑勺,急吼吼地把她压在墙上,对准红唇就吻了上去。
巷口人声鼎沸,巷内只有呼吸与口津在纠缠交融,薄明烟的下唇又被孟栩然吮进口里,她想咬,又极度克制地忍着力道,慢吞吞地磨碾,撬开,柔软滑了进去,碰触到薄明烟的舌尖,从轻柔到越来越控制不住地用力。
薄明烟的手带着热热的体温摩挲在孟栩然的后颈,感受到孟栩然把她大衣里裙子后面的纽扣给解了,薄明烟手流连到她耳边,捻了捻孟栩然的耳垂以做提醒。
孟栩然微微退开了些,眼神有点迷离,眼底漫着翻滚的欲念,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啄薄明烟的唇,扒开薄明烟的衣领,在她锁骨上面一点位置吸了一口。
再回到唇瓣,想再深入的时候,倏地听到了一声“呀”。
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一朵一朵卖的女孩子捂着脸往后退:“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继续个毛线球球。孟栩然没好气地想。
不过是得停了,不然她都快控制不住地来个野战了。
孟栩然理了理薄明烟的衣领,给她把纽扣又扣了回去:“你以前真没谈过恋爱嘛?”
薄明烟摇头:“没有,怎么这么问?”
“你也太会了啊!”孟栩然把两个手机拿出来,盯着手机壳里照片,摩挲着透明壳感叹道。
薄明烟回:“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
“哦!我要告诉鹿哟姐姐,你说她是猪。”
“我可没说。”
“……失策了。”
薄明烟低低地笑。
孟栩然给薄明烟掸去衣服上的灰,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没什么经验得怨顾渺和傅珺雪这两头猪不给力。
两人出去后,又碰到了卖花的女孩子,女孩笑眯眯地递了玫瑰到孟栩然面前:“买一送一,九块钱一朵,当给两位姐姐赔礼了,祝两位姐姐九九~”
买了才送,小妹妹精得狠。
薄明烟买了玫瑰,递送给孟栩然:“今日份的花。”
“她肯定是看我刚刚把某人压在墙上亲,觉得我比较攻,所以递给我让我买,啧啧啧,结果某人抢了先。”孟栩然握着两朵玫瑰,傲娇道,“算了,让让你。”
想起刚刚的事,薄明烟提醒道:“下次不许那样了。”
“哪样?”孟栩然明知故问。
薄明烟说:“不许在外面像刚刚那样,差点擦枪走火。”
孟栩然“哦”了一声,在她掌心剐蹭:“那不是外面就可以了?”
薄明烟没多想,“嗯”声。
孟栩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之后两人按照孟栩然的攻略进了一家日料店解决了晚饭,网友称日料店的梅子酒很好喝,薄明烟要开车,孟栩然尝了觉得还不错买了两瓶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大约是喝了酒,酒劲上来了,孟栩然说不太舒服想去江边吹风,薄明烟便随了她心意开到了江边。
地段比较偏僻,又逢过年,一路都没有见到别的人。
孟栩然走路走得很慢,她握着薄明烟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掌心上乱七八糟地画画,也不知道画了什么,一边回顾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叭叭叭地发表感慨:“傅珺雪太过分了,居然把我那么丑的照片给你看,我不要面子的么!那张照片你没保存吧?”
薄明烟回道:“没有。”
孟栩然放心了:“我也要把她小时候尿裤子的照片发给嫂子!”
薄明烟替傅珺雪辩解道:“其实她当时是想给我看你变化很大的,所以特地选了那么一张照片给我看,不过准备把你长大照片给我看的时候被其他事情岔开了,后来她忘了,我也没提,就一直没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那张照片也不丑,挺有趣的,我看的时候感觉你特别像,被迫营业的年画娃娃。”
孟栩然下垂的唇角提了提,没那么郁闷了:“本来就是被迫营业,我不想拍来着,那是我妈想,我在拍之前把妆哭花了三次,她都不死心。”
提到哭,孟栩然又想到面馆的事情了,瞬间又心情不好了:“面馆老板娘的记性怎么那么好呢,我其实已经好久好久都没去了,她还记得我,记得就记得吧,怎么就记得那一次了,我还有很多次其他高光时刻的呀。”
薄明烟饶有兴致地问:“什么高光时刻?”
“比如我在他们家吃面,引来一群小屁孩跟着我吃面啊~这不就是活招牌。”
这要不是自家女朋友,薄明烟一定会评价一句:脸大。
但从孟栩然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有趣又觉得理所当然。
走了很长一段了,薄明烟问:“要不要回去?”
孟栩然点头,她跨上高一层的台阶,沿着台阶走猫步,薄明烟牵着她的手在下面护着她。
走了一大半,快到停车的地方时,孟栩然停下了脚步,薄明烟侧身看她:“怎么了?”
孟栩然两条手臂搭在薄明烟的肩上,慢腾腾地前倾身体贴近薄明烟说:“有点累。”
话音刚落,孟栩然半个身体几乎都吊在了薄明烟身上,随后她抬腿往薄明烟腰上勾,薄明烟下意识地托住她的腿,孟栩然便顺势像考拉抱着树一样抱着薄明烟。
薄明烟把她往上托了托说:“娇气包。”
孟栩然把下巴搭在她肩头,偏了偏头对着薄明烟耳朵说:“你不喜欢么?”
薄明烟眼睫颤了颤,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喜欢。”
短暂的沉默后,孟栩然唤她:“满满。”
薄明烟“嗯”声,走到车前把她放了下来,两人上了车,薄明烟没等到孟栩然的下文,又看她垂着头扒手上的穿戴甲,整个人看起来很落寞的样子,便没急着开车,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孟栩然小小声地问:“明天不出去了好不好?”
计划里,明天是去看看孟栩然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她的学校。
“嗯,可以。”薄明烟温声说,“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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