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柯用细软的帕子擦干净手:“昨天洗的衣服带了吗?我记得还在烘干。”
奚泠眯着眼睛想:“好像确实忘了。”
“那我去帮你拿。”
颀长的身影转眼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奚泠拧眉,超小声地碎碎念:“她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都快舍不得了。”
在“要不再多住一天”和“当断则断”中反复横跳时,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纠结。
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没太在意,随手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奚泠无比熟悉的女声,带着点尖酸刻薄。
“乖女儿,许久不见,最近过得如何?想来应该不错,毕竟认识了新朋友,就把我这个妈妈忘了。”
奚泠没回答,攥紧的手不自知的用力,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
“那个alpha,叫叶辞柯是吧?真不错,季家可是真正的豪门,你若嫁进去了,我下半辈子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
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奚泠立即挂断了电话,眼底晦暗不明,带着与平时全然不符的阴沉。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想方设法躲着的人居然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恰此时叶辞柯拿着叠好的衣服,走过来询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奚泠将散乱的长发顺到耳后,再抬眼时已经挂上了礼貌的微笑。
“收好了,多谢。”
“那”
奚泠保持着微笑,等叶辞柯的下文。与叶辞柯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能看穿眼前人的紧张。
然而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就见叶辞柯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地开口。
“其实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虽然我不太喜欢工作,但为了养你应该会努力一点。
易感期的确会很暴躁,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把我提前关起来,我也不会在意。”
“我可能有一些让你难受的习惯,如果你提出来,我会尽量改。而我对你”
叶辞柯无奈一笑:“好像没有什么介意的地方,我其实很喜欢你。”
坦诚而真挚的表白如同烈火,把奚泠烧得一愣,连同方才“小插曲”带来的阴寒也一并燃烧殆尽。
她清楚眼前人有多容易害羞,想凑上去逗她的心蠢蠢欲动。
她该和叶辞柯开玩笑:“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口。”
然后心安理得地讨一个亲亲。
可那个女人的话徘徊不去:“你若是嫁进去了”
蚀骨的阴寒经年不去,让她哪怕身处六月的烈日下,也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
她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说:“叶辞柯,各取所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叶辞柯似乎是不敢相信,往前逼进了一步:“为什么?你明明”
奚泠垂眸:“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桂花香气开始在房间里弥散,足以彰显叶辞柯平静外表下暗藏着多么波涛汹涌的情绪。
她语气很是委屈:“不行,我想不通。”
“非要给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信息素刺激下,奚泠腿软到差点站不住,但胆子大到啥都敢说。
曾今和箫湘谈论过的话题被突然地想起,奚泠脱口而出:“你技术太差了!”
叶辞柯:?
她气笑了,如此敷衍的答案,如果她还不明白,那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小骗子。”
甜腻的金桂香被奶香所取代,并且越发浓郁,奚泠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门。
她没有退路了。
有那么片刻,奚泠甚至觉得自己对叶辞柯完全错估了,眼前人根本不想让她走。
但叶辞柯收了笑,睥她一眼,淡然道:“你走吧。”
奚泠缩了缩肩,提着行李箱把门拉开一条缝,又用余光去瞥叶辞柯的反应。
面无表情,数九寒天的坚冰都没她冷。
“叶辞柯,我走了?”她把自己挪出叶家,小小声地打招呼。
叶辞柯没回答,只懒懒地颔首。
某只猫放下心了,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暗自松了口气。
而在她身后,隔着一扇门,叶辞柯嘴角咧起,能隐约瞧见一点属于alpha的尖牙。
“嗯,最好别被我逮到。”
作者有话要说:
奚小猫:你技术太差了!
叶辞柯:你再说 :)
奚小猫:QAQ
——————
JJ禁止涩涩。
第30章
整件事一旦想明白, 从前那些异常的地方也就有了解释。
比如奚泠为什么一个劲地往自己面前凑,宁愿挨着被动发热的苦也要帮自己忙,比如为什么她会说——
“吸不到叶辞柯的信息素我就很难受。”
叶辞柯想想就觉得好笑,原来她自以为在吸猫, 结果是猫在吸自己。
大概是奚泠给出的理由太离谱, 她没感觉有多难受, 反而还有心思询问绑架案的调查结果。
结果得到了“当事人不愿意多提”的回复。
“当事人,是奚小姐吗?”
“是的。”
“明白了。”
心里堵得慌,叶辞柯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地把毛毯叠好。
被抱枕塞满的沙发已经收拾干净了, 重新恢复到原来整齐、干净的状态。长箱子里装着毛绒熊, 正待把它寄往奚泠的工作室。
门铃响时她还以为是来取快递的物流工作人员,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秦寸雪那张格外欠揍的脸。
叶辞柯面色不善地堵住门, 不让人进:“你来干什么?”
“看看, 让我看看你老婆。”
秦寸雪毫不畏惧,躬身躲过叶辞柯的阻拦, 直接闯进客厅,鬼鬼祟祟地四下环顾。
“奚大明星呢?”
找不到人, 她迷惑地挠了挠头,还试图去看箱子里装了什么。
叶辞柯打开秦寸雪乱动的手, 冷声道:“跑了。”
“跑了?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秦寸雪一怔:“我都准备随份子钱了, 你现在告诉我人跑了?”
叶辞柯坐到沙发上, 翘着一只腿,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
“嗯, 她在我家住了一星期, 霸占了我家沙发,差点没把我的多肉淹死, 骗了我一个临时标记,还在之后睡了我的床。”
桩桩件件,她记得清楚得很。
叶辞柯轻笑起来:“然后告诉我她只馋我的信息素,想和我各取所需。”
好家伙,秦寸雪深知叶辞柯有多守A德。
在确定关系前越线的行为绝不会做,就算香甜的omega主动往她床上躺,她也会把人卷起来丢出去,并且“贴心”地送上一瓶抑制剂。
但她肯让奚泠睡自己的床,那就是把奚泠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估计在那一刻,连要举办什么样式的婚礼、去哪度蜜月都想好了。
实惨。
秦寸雪叹气:“她就没和你说是什么原因?”
而后她就见叶辞柯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抬眸。
“说了,她嫌我技术差。”
叶辞柯话音刚落,奶香味就袭卷了整个空间,带着与味道完全不符的强势,逼得秦寸雪往沙发里缩了缩。
意识到某人可能是心态崩了,她一边语速极快安抚道:“你冷静点,技术不好可以学!不要乱放信息素伤害无辜!”
一边摸出手机,幸灾乐祸地发了条朋友圈:[我的朋友,因为被诡计多端的omega欺骗了感情,内心崩溃,又哭又闹,呜呜呜好可怜啊。]
叶辞柯微笑:“你动作敢不敢再明显点?”
秦寸雪以拳抵唇,掩饰性地咳了声。
随后正襟危坐,以一种关怀倒霉鬼的语气说:“我想不通,你的腺体都这样努力了,奚泠居然还能跑?”
“闭——”话说到一半,叶辞柯突然弓起背猛烈地咳嗽起来。
空气中弥散的奶味被香醇的葡萄酒味取代,这种神奇的情况,秦寸雪还是第一次见到。
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个字踩到了叶辞柯的痛脚,秦寸雪悠哉地倒了杯水,好心递给她:“哎哟,瞧把我们家叶崽气得。 ”
她咳得厉害,好半天才缓过来,也没接水来喝,而是垂着眼睫慢慢地摊开手掌。
白皙的手心上有一抹刺眼的鲜红。
是血。
秦寸雪脸色一变,立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低骂出声。
她上前去拽住叶辞柯的手,不管三七二一往外面拖:“你现在跟我去医院做检查,立刻!”
*
医院里,叶辞柯含了颗糖,甜甜的香气冲散了鼻息间消毒水的味道。
她事不关己地坐着,对检测报告上标红的数据视若无睹。
而秦寸雪换上白大褂,已经焦虑得转了好几圈,她停在叶辞柯身前,深吸一口气。
“每次情绪激动,信息素重组,都会消耗你的身体机能。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因器官衰竭而死。”
“叶辞柯,我建议你离奚泠远点。两条腿的omega遍地都是,何必吊死在一个影后身上?”
看叶辞柯只是敷衍地颔首,秦寸雪拍起了桌子,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想,别说影后了,就连影视歌三栖王者omega叶伯母也能给你安排上啊!”
诊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白炽灯足够明亮,却没有一点温度。
打在叶辞柯身上,反而让她脸色更加苍白,恍若变成了一道触之即碎的幻影。
半响后,叶辞柯终于咬碎了最后一点糖,垂下眼睫自嘲道:“什么恶俗狗血剧情。”
她往椅背上一靠,轻飘飘地说:“我这辈子好像没什么遗憾,能活就活,不行就躺。至于我父母,不是还有我哥吗。”
“虽然说起来容易,但你让我随便找个omega结婚,我还真做不到。”
眼前人固执得根本不听劝,秦寸雪气急败坏地挥手赶人:“那你滚回去躺着吧!我懒得管你。”
叶辞柯还真敢揣兜走人,连头都没有回,直把秦寸雪恨得牙痒。
要不是打不过,她早把人扣下来了。
又来回转了几圈,秦寸雪翻开通讯录,想找个治得住叶辞柯的人告状。
恰此时朋友圈有一个红点,她才看见宁岚在那条朋友圈下面回复了。
宁岚:[什么情况?]
秦寸雪:[气到吐血,刚从医院回去,你盯着点。]
宁岚:[私聊。]
秦寸雪打了老长一段话给宁岚,还顺手把电子档的体检报告发到了叶萋女士的私人邮箱。
做完这一切,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让你拉黑我,就等着被伯母骂吧。”
另一边,叶辞柯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个彻底。
她拐弯去了趟洗手间,还有闲心洗手。
泡沫被清澈的水流冲刷掉,叶辞柯抬头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人拥有精致漂亮的五官,眼尾上翘,斜眼看人时就多了几分凌厉。分明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鬓边一缕白发却格外的扎眼。
她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好像昨天都没有的。”
叶辞柯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了。
可她一时半会儿不急着活命,想来还能在外面浪一阵子,做点有意思的事,
比如——
抓猫。
正巧手机“叮咚”一声响,叶辞柯觑了眼,是宁岚发来的新消息。
[你答应导演的综艺,我帮你推了吧。]
看宁岚这表现,叶辞柯心下了然,绝对有人和宁岚说了什么。
她打字道:[说话算话,再反悔不太好。]
宁岚:[你还想去?]
[去啊,我为什么不去?我又不心虚。]
[。]
宁岚发句号就代表她同意了,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叶辞柯还是心情极好哼着歌走出洗手间。
她准备去染个头发。
*
三天后,Y市。
箫湘这次是跟着奚泠一起过来的,毕竟她不放心。
这小祖宗回来后就一直有些晃神,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她猜到了一点,但不敢问。
眼下节目组还在整理设备,奚泠就乖乖巧巧地和她一起窝在车上休息。
奚泠拿着支口红,抿着嘴补妆,闲聊似的询问:“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回忆了一番,箫湘摇头。
“大事?似乎没有,但听我朋友说,她们圈子里有个倒霉A被O始乱终弃,气到吐血。”
这事情听起来有些耳熟,奚泠动作一滞,差点把口红画歪。
她心虚地扣了扣身下的坐垫,发出磨爪子的声音。
“真吐血了?”
“谁知道呢,是夸张的说法也不一定。”
话题结束,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箫湘终于忍不住询问:“骗到了?”
奚泠放下化妆包,转而去瞧窗外的人影。
她淡定地回答:“骗到了,很香。”
意料之中,箫湘点点头:“然后呢。”
渣猫蹙起眉,十分不满似的:“然后她想和我结婚。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因为一次临时标记,就要负责的传统观念呢。”
“你拒绝了吗?”
“嗯,我不喜欢她。”
箫湘瞥了眼车内后视镜,无奈地推眼镜,轻声道:“你不喜欢她,那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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