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晚上呢?”我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轻淡地追问。
“额,有一节选修……”
“现在的大学生都不用写作业吗?”
她原本被我的态度弄得有点心虚,说“有一节选修”的时候尾音几乎低不可闻了。然而一听到“作业”两个字,马上“嗷”一声扑过来,“我就是来这里写作业的啊!我作业完成得可好了!”
说完还打开包包把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和书本展示给我看,一副“本小姐理由充分名正言顺”的嘚瑟样。
我扯扯嘴角,“你有多久周末不回家了?你家里人知道你天天都在干嘛吗?”
她立刻就蔫了,换了一副羞愧难当任君发落的可怜样,眼睛都不好意思看我了。
我本来只是很无奈她这样天天往这里跑,想提醒她收敛一点,现在,却莫名黯然。她这个样子,就像一个瞒着家里人天天去网吧打游戏的网瘾少女,总有一天会被抓住了教训一顿的。然后,她总有一天会戒掉的。
我盯着她右耳边编着彩色丝带的那条小辫子,平静地开口:“从今天开始,一个月之内,禁止你踏入‘书写咖啡’一步。”
“哈?!”她猛地抬起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
“……我错了慕容!”她终于意识到我是认真的,开始哭着求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天天都过来了……求店长收回成命啊、啊、啊!”
我不为所动,冷眼旁观。
“我以后一整天都没有课的时候才来好不好?……周末!周末才过来……周末两天的其中一天可以吗?……我以后一个星期只来一次!好不好?求你了……慕容……慕容……”
我猜我要是不给点反应,她会一直叫我的名字叫到天黑,于是我说,“一个月后再看你的表现了。”
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一下子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像条咸鱼一样半个身子趴在吧台上,哼哼唧唧。
哼唧了一会儿,见我没理她,就着趴在吧台上的姿势抬起头,委委屈屈地问:“那我今天可以待久一点吗?”
我瞥她一眼,“可以啊,你来都来了,我赶你走的话会显得我很不近人情的。”
她一脸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我,我直接无视她,继续专心致志地挑豆子。
安静了一会,估计是调整好心态了,又凑过来,“你在干嘛?”狗狗一样。
“挑瑕疵豆。”
“这是还没烘过的豆子吗?”
“嗯。”
“哇,原来咖啡生豆长这么丑的?”
“……”
“而且好小个!你要烘豆子吗?!”
“嗯嗯。”
“真的?我帮你挑啊!什么样的算瑕疵啊?”
我懒得跟她解释什么叫贝壳豆虫害豆破裂豆发育不良豆,“看起来跟别人不一样的。”
“哈?与众不同也有错哦?”
我忍无可忍地看了她一眼。
“哈哈,没有,我在挑我在挑……”
又过了一会,“这个是吗?这个呢?好像颜色有点深……”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豆子,看都不用看,直接扔回小圆筛里,假笑,“谢谢,我已经挑完了,你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然后转身把豆子放好,不理会她在身后一边说着“我错了”一边毫无悔意地笑个不停。
“咦?你不是要烘豆子吗,干嘛收起来了?”
“下班才有时间啊。”
“哦,那我不是看不到了……”
“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看到。”
“呜呜……”
我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给她冲一杯咖啡的时候,有客人进来了。
“哈喽~好久不见!”进来的是一位高高的男生,长得挺帅的,五官非常端正,可惜太瘦了,估计刮台风的时候他都不敢出门。
“哈喽,拍东西吗今天?”他是个摄影师,以前有一段时间经常在附近拍照,每次都会过来喝杯咖啡,是个自己也喜欢玩手冲的客人,还在我这里订过几次豆子呢。
“没有,最近都在另一个地方拍。”他边说着边走进来,“今天只是路过,想着好久没喝带有书卷味的咖啡了,就进来了。你这里还是一样啊,没怎么变……这种感觉真好!”
“主要是因为我比较懒,快跟不上现在咖啡店的节奏了。”我开玩笑。
以前的咖啡店,追求的是一种复古的情调,木桌子,深色的沙发,暗黄的灯光,播的音乐是人声爵士。这两年新开的店,更注重店内空间的现代感,从布局到摆设,从色调到装饰,无不追求一种时尚的设计感,尤其偏爱“性冷淡”的风格。
这个问题我跟肖初然讨论过,我说相比之下我的“书写咖啡”真是太朴实了,他说你这不叫朴实,你是洗尽铅华,这两个词差好远的。不得不说肖叔叔还是有点文学素养的。
“哪里有,你这里有格调多了!”他一本正经地恭维。
“哈哈,谢谢~今天喝什么?”
“有什么新品?”
“试试蜜处理的‘塔拉珠’吧,还不错。”我最近偏爱这款豆子,当然,我一向偏爱哥斯达黎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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