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看他一眼,下意识住了嘴,转回头去看林复均和那些人说话。
最后其余人离开,留林复均一个人被关在牢房里。
“我们都是大通铺,林兄一个人独享单间,”秦英还是没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易怜真,“可惜禁灵阵是隔音的,不然我们还能问问林兄到底怎么了,我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易怜真?”
“这禁灵阵,到底有什么作用来着?”易怜真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问。
“封印灵器与法力,隔绝内外交流,”秦英说,“怎么?”
“如果碰到了它会怎么样?”易怜真问。
他看了一圈,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远离了禁灵阵,他和秦英是离得最近的,却也隔了一段距离。
秦英想了想:“禁灵阵只是封印法力,但如果你碰到它的边缘,法力会被真的抽走一部分,并反过来作用于你自己。”
“痛苦程度大概相当于遭受了一次小天劫,还会被弹开。”他补充道。
“那这个呢?”易怜真问。
他伸出手碰了碰灰色的禁灵阵,手指直接穿出去,无事发生。
秦英愣住了。
“天啊……”他眼神发直,把易怜真的手抓回来左看右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
“刚刚,外面那些人说话的时候,我一冲动胳膊伸得有点远碰到了。”易怜真压低声音说,“你别这么大声,我还不确定是为什么——你说薛天定那伙人走了吗?”
“因为你不会受这些东西的影响?林兄的测试里阵法也对你无效,我慌起来竟然把这个忘了。”
“他们应该走了,”秦英伸长脖子看了看远处,“修为那么高,他们没必要留在这儿。”
易怜真点了点头:“那我就……”
秦英和他对了个眼神,最终也沉默地点头。
接着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毫无阻碍地穿过禁灵阵。
阵法对他而言形同虚设,易怜真回头,牢房里的人注意到他的行为后似乎发生了某种骚乱。
阵法的隔绝使他听不到那些人说话,却能看到有人冲过去对秦英激烈地说着什么。还有好几人试图像他一样闯阵,却被弹回牢房正中央,躺在地上抽搐不止。
其他的牢房内也差不多,仅看人们的动作,便能知道他们有多震惊和激动。
易怜真突然有些愧疚,他不自在地扭过头,看向前方。
黑色的铁栏杆对修士来说几乎毫无作用,仅仅是为了让牢房像牢房的面子工程,关押修士主要靠的是禁灵阵。
可竖立在他面前,这些铁栏便成了最牢固最无法突破的屏障。
对面牢房里的林复均从头至尾没有看过这里一眼,他已经脱了外袍,把它叠得整整齐齐的,拿在手里擦桌子。
木头桌子已经比易怜真刚刚看见时明亮了许多,他甚至怀疑,擦完桌子,林复均还会去擦地板。
他用手抓着铁栏杆,试探着喊林复均:“林兄?”
第10章 天堑通途(八)
“林兄?”易怜真又喊了一声。
林复均触电般抖了一下,那一瞬间他可能以为自己是幻听,转过头时的眼神都充满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然后他看到了牢房正对面抓着栏杆的易怜真,整个人看起来都傻了。
可惜离得太远,不然易怜真都想拿手在他眼前晃一晃。
“林兄,我好像不收禁灵阵的约束,”他顿了顿,继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薛天定他想做什么?”
林复均没有立刻回答他,他的目光先向易怜真的身后飘去,看到依然在禁灵阵内的几十人,又看到左右更多的牢房,更多的人。
他的嘴唇紧抿,依旧是严肃端庄的神情,嘴角却深深下撇,下巴绷出核桃状的纹路。
“我倒是忘了你的事情了,”他声音紧绷,好像连声带都无法放松下来,“也怪我想的事情太多。”
易怜真看着林复均,紧张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林复均喉头动了一下,他好像还是不想直视易怜真,再次扭过头去看被自己擦得明亮的桌面:“薛天定想让我帮他做一面凝神幡,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灵器,一种厉害非常的邪物。它需要古老的炼制方式。”
“我虽然境界不高,但千年前我的师祖曾有幸见识过一件实物,并把制作方法传了下来。”
凝神幡,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复均闭上眼睛:“制作凝魂幡需要一千修士的元神,要杀两千人。”
“我很抱歉,”他痛苦道,“我辜负这里的所有人。”
易怜真睁大眼睛,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你答应薛天定了?”
如果林复均最后死了,那他应当没有答应薛天定的要求才对。
这怎么就辜负了?
“没有。”林复均昂首,嘶哑道,“我从不会以性命为代价制作灵器。”
易怜真:“那为什么……”
“因为,”林复均盯着地板说,“无论我答不答应,你们都……”
他哽了一下,闭上眼睛:“都要死。”
易怜真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身后和旁边的那么多牢房:“为什么都要死……”
他问到一半,自己好像有点想通了,难以言喻地扁了扁嘴。
“薛天定说,如果我不愿意为了制作灵器杀人,他就帮我。我一日不答应,他就杀百人,二日杀二百人,十日杀上千人,终有凑够的一日。”
“到那一天,人都已经死了,神魂已经备好,我想不想看到有人因此而死,便是无所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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