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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清如许(古代架空)——清明谷雨

时间:2022-05-27 09:11:17  作者:清明谷雨
  梁徽又问她昨日宣太医的事,语气重了些。
  他不笑时,眉眼更显漆隽幽沉,玉屏看他神色喜怒不明不敢隐瞒打太极,只好如实转太医的原话,是疲顿劳倦、劳心伤神过多。
  梁徽听后,不语,看了她片刻,淡声道:“主子忙的时候忘了身体,做奴才的要知道劝。”
  皇帝不笑的时候,眉目漆黑冷肃,高深难测,玉屏心头发憷,忙请罪称是。
  梁徽到元英阁时,只剩祝知宜一个人,门边留了个小太监添灯油茶水,头一点一点打瞌睡,他官位不高,只能同其他的从五品挤在这处偏远不大的官署,平日里当值也不让宫侍随从,前朝后宫,泾渭分明。
  祝知宜皱着眉对账,对深夜来客浑然不觉,直至一道深黑的阴影沉沉压下,他一抬头,对上梁徽面无表情的脸。
  肩披有霜露,看起来站门边好一会儿了。
  祝知宜心一跳,头也晕,眯了眯眼,以为自己生了幻觉。
  梁徽幽深平静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疲惫的眉眼、苍白的唇,心头哑火气郁他也笑得出来,尽量用平素那副宽和的模样温声问:“这么晚还不回去?”
  祝知宜如梦初醒,这人方才脸上那点阴郁仿佛是他的幻觉。
  “还剩几章,就不留尾了。”
  梁徽竟理解地点点头,也没劝他回去,只是走过来碰了碰他的手背,皱起眉径自去换了新的暖炉塞进他怀中。
  祝知宜有些困顿地眨眼,不明所以。
  茶重新泡,灯芯剪了,添了油火,梁徽嫌太暗怕他伤了眼,又去别处搬了一盏过来。屋内一下亮堂起来,也不那么阴冷了。
 
 
第32章 何必相互再劝再辩
  他自顾自做这些事,神情自然,一言不发,祝知宜被他伺候得不自在,如若没记错的话,他们似乎……还未言和?
  他没有梁徽那种粉饰太平的能力,每次不欢而散后都能马上装作无时发生一切如旧。
  梁徽忙活完坐在一旁随手拿起祝知宜前两日写好了没送出去的简折,对他抬了抬下巴:“忙你的吧,不用管朕。”
  祝知宜云里雾里,想让他先回去,但看梁徽比往日都沉默也就没敢出声。
  他也就真的不管这人,重新埋首,梁徽时不时给他热暖手炉、剪灯烛芯。
  气氛太过静谧安好,温情到梁徽不由得觉得他们就是一对南书房的同窗,为太傅布置的课业一同秉烛疾书,熬夜用功。
  弄完时宫里的梆子又打了一次,梁徽看着他似笑非笑,幽声道:“好了?朕以为起码要到三更。”
  “……”又开始了,祝知宜心道我又没叫你陪我。
  他抱病久坐,一站起来头晕目眩,腿一软便被梁徽手疾眼快地揽住。
  梁徽低头:“帐对完了,折子也写了,清规能好生养病了么?”
  祝知宜眼微睁,梁徽怎么知道他病了?
  梁徽看他不答,揽在他腰间的手收紧,黑沉平静的目光锁着他的眼。
  祝知宜还有许多公事未决,自然不会答应:“也不是什么一一”
  “祝知宜。”梁徽很少叫他的正名,因而显得郑重严肃。
  “什么?”
  “朕是在压迫剥削你么?”
  祝知宜忙澄清:“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幅样子。”梁徽忍了一晚上,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祝知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臣的身体臣自己心里有数。”
  梁徽知道他惯来吃软不吃硬,也不同他争,闭了闭眼,压下心头万千思绪,再睁开时已变回他平素的温和,他换了个法子说:“下旬便是夏露京游,再往后又到赫兰公主省亲,你要让百姓与长公主看到你这副病容?”
  祝知宜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夏露京游是大梁传统,彼时帝后同舟自汴京河过,接受万民朝拜,与民同乐。
  他真不觉自己身体有什么严重问题,但长公主确实也快回京了,如若气色不养好些,她会多想,会以为他在宫中过得不好。
  梁徽见他似有松动,牢牢揽着他,又重新变得游刃有余起来:“江津之案不急,清规好好养几天,等着赫兰公主回宫。”
  祝知宜只得点头。
  梁徽面色柔和几分,亲手给他披上鹤氅,刚想命人抬轿撵过来,祝知宜说太晚就别大动干戈,梁徽便一手提着宫灯,一手牵起人走回凤随宫。
  春日风沙重,梁徽耐心给他戴起氅上的连帽,捂得严实,祝知宜只露出黑白分明的眼和光洁白皙的额,像松树雪洞中探头的小动物。
  他气血虚,手脚都软,梁徽索性揽着他,手臂有力,好似很痛惜爱护人的样子。
  夜风寒劲,梁徽低头同他说话:“清规给朕写的折子很好。”
  祝知宜耳根痒,退开几分,说:“谢皇上。”
  “为何不拿去给朕?”梁徽这些天左等右等不见人,直到方才才看到它被置在案牍角落。
  祝知宜抬头看他,眼神直直的,如实道:“属官拿去御书房时皇上正与人议事。”
  没说是谁,语气很自然,什么也听不出,梁徽却勾唇笑了,沉吟道:“唔——是朕不好。”又细声同他解释:“那日有急报,沈华衣是跟着工部尚书进来的。”一个区区兰台司正还不够格单独被皇帝御前召宣。
  梁徽垂眸,下面的人定是不知那日来禀报的属官祝知宜派来的,不然不可能拦着。
  “……哦。”祝知宜缩在宽袖里的手暖了几分,没说什么,梁徽低头瞧他,只能看到鸦黑一片睫,很柔软,他的心也跟着软下来,道:“往后清规自己来好不好?”
  梁徽离他很近,温热有力的手臂贴着他的皮肤源源不断供着暖意,祝知宜不明所以,哪儿有皇帝上赶着臣子进宫禀报公事的,他很矜持地答:“臣不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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