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头一时静下,只剩若有若无的水声响动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水声一响,小皇帝就跟着呼吸一紧,翻动折子的手也跟着停住。
“咳,你洗快一些,现在入秋了天凉,待会吃食都得凉了。”
“好。”顾南召这一回应,带着鼻音。
小皇帝端起茶盏喝下一口,脖子红的厉害。“东郊那边暂无伤亡,亏的你动作够快,迁走村民。”
“赈济司那边已经在准备东西,待会用过膳,你去郊外盯着一些。”
“洛北你先还我,有些事情要让他去处理。”
“你这几天先在宫里住着,将军府一时收拾不出来。”
屏风那头没了回应。
“顾南召?”第一声疑惑。
“顾南召?”第二声试探。
“顾南召?”第三声患得患失。
小皇帝绕去屏风那头,还好人只是睡着了。
“南召哥哥……”第四声轻轻呢喃。
小皇帝挤一把脸帕,一点点把人脸上的黑灰擦拭干净,小心翼翼的人捞出来,现在他连着指尖都是红的。
替那人收拾妥当,直接扔上床榻,再脱去自个打湿的外袍,把那人揽在怀里轻轻擦拭着那人的发。
“卿儿……”顾南召是跑着回王城的,又扛着安义严的尸首,现在累的一点也不想动,眼皮搭拢着睁不开。
“嗯。”小皇帝手中动作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醒了就起来用午膳。”
顾南召翻个身,揽住小皇帝的腰。“白玉虾仁。”
“那就饿着。”这人……沾上虾蟹不是起疹子就是昏过去,上次在刑部大牢昏过去一次,现在还吵着要吃。
看来小皇帝已经知道自个沾不得虾蟹的事,顾南召只好提起别的事:“定国公那边,卿儿准备怎得处置。”
“按律处置。”
“好,那些铁矿我藏在西郊后山里头。”
“嗯。我已经让洛北借着山火试着提炼铁矿,明日便能出分晓。”
“那卿儿的封赏可准备好了?”招安者,连升四级,也够他做回镇南大将军。
“哥哥可还真敢提,哥哥养着私兵,有几个脑袋都是不够砍的,现在还想着封赏。”
“卿儿这话就说错了,我那私兵的另一半兵符,可是被卿儿收的好好的。”
将军府后山埋着的盒子,顾南召的宝贝,便是私兵虎符。
“嗯。”
“孤内宫国后、贵妃、四妃的位置,可都还空着,哥哥可有兴趣?”今个做国后,明个做贵妃,一天换一个,内宫之位全让他做个遍才好。
顾南召呼吸慢慢放缓,也不知道最后那一句,他是听了,还是忘记听。
德顺掐着时间进来收拾东西,就见着两人相拥而眠,发丝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第27章 都是算计
天色暗沉欲塌,太后午间小憩过后就去到勾戈殿,问过德顺小皇帝在哪之后,只是正在主殿上坐着。桌上的茶换了一杯又一杯,也不派人去寝殿唤。
德顺正端着茶点过来,德喜就进来。
“禀,太后,戚岚伽在外头求见,说是有安置东郊村民的法子。”
德顺倒是习以为常,没太多的反应。
太后疑惑的看德顺一眼:“戚公子可是常来献策?”
“是。”
“那便传进来。”
戚岚伽得了召见,脸色得意。他现在可算是内宫一众里头,第一个踏进勾戈殿的人。他今日身着青色绣竹枝袍子,披羊皮大氅,头发半束半披,配上竹枝发押,腰间禁步只动不响,身姿卓然。
他垂着首踏进了主殿,俯身行礼,一声陛下喊的柔情。
德喜轻咳一声,他缓缓抬头,才发现上头坐着的是一身着玄色宝样暗纹袍子的男子。
“臣该死,臣不知是太后在此,请太后恕罪。”戚岚伽忙跪好,真是失策。
太后饶有兴趣的打量底下的人,以前只是听人说,亲眼见这人还是头一次。
“你说你有安置之法?”
“是。”
“那好,你起来说给哀家听听。”
戚岚伽缓缓站起,腰背挺的笔直,太后转头看看德顺,笑的玩味。这些个人,真会演。前些时候闹的立戚岚伽为后,太后那会查过内府记录,小皇帝圣体受损那一天,根本没去内宫。
加上最近宫里动向,不难猜出小皇帝分明是在做局引这人进去。
“太后,臣觉得,那些村民男子可安排从军,女亦可安置在王城中做些活计,老者安排去道馆中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太后听后,点了点头:倒是个机灵的,只不过,你现在只是个内宫里头伺候的人,还不可称臣,至多是个奴才。”
那戚岚伽听罢,暗中握紧拳头,什么奴才……他是哲合的十三殿下,要做奴才,也是元起,做哲合的奴才。
可面上不表情绪,温驯依旧。“太后……教训的是,奴才,奴才谨记。”
“你说这陛下也是,你入宫已久,也不给你封个名号,真的是委屈你了,不如这样,今日哀家就替陛下做主,赐你个什么字好呢……”
“能伺候陛下,奴才已经知足。”
“嗯,还是个不贪的,难得难得,那哀家也就随你了。”
不过是说了句恭维的话,太后竟真不赐了。上次立后的事情不了了之,他最近频繁献策,可不就是为了讨个封赏吗。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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