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婷看了那具空洞的壳子一眼，不是很在意地弹出几根丝线就要把它毁了。
许傀：“......”这么果断的吗？
“唉等等等等，”她赶紧伸手拦下，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霍晨，“我看这小子挺喜欢‘许清’的，要不随便炼个灵识塞进去再丢下山吧。”
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许婷闻言眼睛危险地一眯：“这小子喜欢你？”
哎呀，嘴瓢了。
许傀暗呼不好，赶紧往回找补：“他喜欢的是这具壳子，我可是连人带魂都给你了，再说了，我看着像是喜欢吃嫩草的老牛吗？”她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婷夫人，咱要讲道理啊。”
许婷给她气笑了：“你这嘴怎么利成这样，说吧，给什么不正经的玩意儿开过光了？”
有戏。
许傀直接得寸进丈，浑似没骨头一样往许婷身上一靠，黏黏糊糊地撒起了娇：“婷夫人啊，你看这孩子吧难得动一次心，就这么给他掐了也不大好。反正也就七八年的记忆，给了也就给了，好不好嘛~”
许婷：“......”这谁顶得住啊！
她现在深切的怀疑，那两个姓顾的家伙这么急着离开就是因为傀儿给她们带坏了。
倘若顾翎在此，定要大呼冤枉。这哪是她带的啊，分明是社会这个大染缸干的好事，瞧瞧，这一湾清泉都给染成黑龙江了。
许婷在府里说一不二，却也是没能拗过她家傀儿。刚好朱妤的魂魄还有点剩，给她拿来废物利用，回炉重造之后放进了“许清”当中。
空壳的眼睛在有了灵识之后，亮起了一点点光芒。或许因为这次里面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灵魂，它周身的气质都起了些变化，多了几分烟火气。
婷夫人左看右看还是看它那张脸不顺眼，在上面刻了一个咒。
许傀刚好看见，还以为她想整幺蛾子，赶忙阻拦：“干什么干什么，婷夫人你放过这多灾多难的倒霉孩子吧！”
“吼什么？不过就是稍微修改了下它的样貌而已。”许婷的手很稳，刀下的符咒线条流畅看着颇为赏心悦目，“不然这张脸看着实在有些膈应。”
“......行吧。”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傀也不好再拦，看着她给“许清”直接来了个改头换面。
要是这也能叫“稍微修改”的话，编词典的人能当场哭死。
婷夫人在干活，她也不好闲着，于是拉过唐慧在一边唠嗑。
唐慧不久之前才把朱妤连人带魂撕成了碎片，也没注意卫生问题，满头满脸的全是血迹。许傀由于某些原因患有重度厌血症，不会晕，但就是难受。
至于所谓的“某些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当年逃走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过婷夫人的惨状，可以说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也不为过。
如今唐慧这么血淋淋地杵她眼前，要不是出于礼貌，她早对自己的眼睛痛下杀手了——反正傀儡的眼睛是可再生资源，捅了一对还有一对。
“你这......唉，这一身的血，快去洗洗。”无论是作为许傀还是许清，她跟唐慧都没熟到哪里去，只能递过去一包纸巾。
唐慧沉默地接过，到水井边上去清理了。
许婷那边收了工，有几分诧异地走了过来：“我记着刚收留她那会，这人还没这么闷啊。”
“那是因为您刚收了她的时候她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许傀没好气道。
自己的傀师竟然背着自己有了别的傀，之前没反应过来还好，现在反应过来了真是越想越气。
许婷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爽，安抚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她也快走了，我再跟她说两句。”
快走了？
许傀有些讶异。
婷夫人扬声道：“唐慧，把他们丢下山。”
唐慧直起身看了过来，许婷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一堆人冲她做了个手势。
看着唐慧的背影，许婷有些感慨地对她家傀儿说：“你看，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毁了。”
“多新鲜那。”许傀没有感情地接话。
“呵呵。”许婷笑了一声。
唐慧动作不慢，很快就把人都丢下了山，顺便还报了个警。就是不知道警方在收到这通鬼来电以后，会把锅扣在谁的头上。
她回来之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两人、哦不、两具傀面前。
“该准备走了，”许婷面色平静地说，“生前罪，身后孽，总是要偿还的。”
唐慧表情有一瞬间的动容：“......我知道。”
“再见吧。”许婷说。
许傀对着唐慧微微颔首。
一道道裂纹顺着皮囊爬上面颊，名为“唐慧”的傀就这么碎裂开来，消散在风中。
其实那也早就不是她了，只是一道执念留下的残影罢了。执念了结，她的使命完成，自然就该彻彻底底地死了。
看着星尘般飞扬的碎片，许傀愣了许久。
回过神以后，她默默伸手，搂住了许婷。
“婷夫人，待你把家里的人偶们都安置好以后，我带你出去看看吧，”她附在许婷耳边，低声道，“第一站就去淮洲城吧，那里现在特别热闹。然后咱们还可以在国内四处转转，你若是看腻了国内的景色，我就订张机票，带你去国外走上一圈，以后就都是留过洋的高级傀了。”
“外边有名山大川，有繁华人间，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听着她格外珍重的话语，许婷微微仰起头，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
“……好。”
第27章 医院
顾翎被耳边的杂音搅得不胜其烦，四肢却不知为何毫无力气动弹不得，全身精力都花在嗓子眼，好歹是挣扎着发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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