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朝扔掉手机闭上眼,连冷笑都不想冷笑了。
地球快爆炸吧,艹。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承诺会中午出来的ct报告一直没出来,于朝从早上就没有吃饭,饿着肚子等到快下午快两点,报告才终于出来。
一张片子和一个A4纸打印的报告。
于朝不懂医学这方面的东西,片子他自然是看不懂,但报告上的汉字他还是看的明白的——“右侧胸腔有大量积水,胸膜明显增厚以及胸廓塌陷”。
于朝拿着报告去电梯间等电梯。
医院这个楼的电梯今天有两台都在维修,只有另两台能用,中午这会儿人来人往的人有点儿多,于朝等了五六分钟都没挤上电梯。
他拿着报告转到走廊另一侧的楼梯间准备走楼梯上到六楼。
一口气爬了四层,到三楼的时候于朝已经止不住又开始喘气了。
应该是胸腔里那什么狗日的积水。
好不容易上到六楼,又被诊室的实习医生告知下午两点半医院才上班,医生现在不在,让于朝在外面等一下。
又饿又困,胸下面疼,爬了七层楼气也喘不匀,刚等了三个多小时才拿到ct报告,现在又要再等。
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于朝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袋子。
挺好的,跟刚刚取报告前他手里只有一个单子相比,现在还多了一个片子和一个报告陪他。
真不错。
于朝抹了把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抬手又按了下自己的右侧肋骨。
他坐在实习小医生给他说的候诊区,后脑抵着墙,抬头看着天花板。
医院的天花板是纯白的,没有任何装饰,自然也没有任何生机和活力。
就像此时此刻的他。
就算医生现在跟他说他得了绝症,他应该心情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吧。
死了真好,就不用天天面对这些烂糟事儿了。
因为胸腔里水的限制,于朝仍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手里的手机“嗡嗡”又震了两下。
于朝睁开眼,又闭上,闭上又睁开,整个人平静了大概有五分钟,那点儿想要炸地球的情绪终于被摁下去了之后他才再次睁开眼拿起手机看消息。
消息是袁倩发过来的,只有两句。
袁倩:身体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袁倩:你外公说在医院看到你了,他说让你如果遇到他别说漏嘴,他给你发消息了你没回,让我再给你说一遍。
于朝刚把袁倩的第二句话看完,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情绪,手里的手机又有了来电,他接起来。
袁立德浑厚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出来:“小倩说你心脏不舒服……”
于朝声音冷淡地打断他:“我说的是肋骨。”
几天前他给袁倩发消息让袁倩陪他来医院的时候明明说的是肋骨,心脏……也不知道是袁倩没记清传达有误,还是直接就是袁立德没记清。
“你现在还在医院?”袁立德问。
“嗯。”
于朝坐的地方正对着一面窗户,他的视线从窗户穿过,落在外面。
窗框上有一只鸟落下,几秒后它又拍拍翅膀飞起来。
真好,很有生机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袁立德沉默了两秒,像是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得不做点什么,所以很为难:“那我让你舅舅去一趟吧,小倩不在,让你舅舅跟着你……”
袁立德的话还没落,电话那边就又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语气颇不满意,甚至还带点儿鄙夷:“我不去,那小兔崽子死在外面才好,都是阿倩在外面弄来的野种,丢我们家的人……”
“你闭嘴!”袁立德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震在于朝的耳膜上,“那是你妹妹的孩子,你怎么说话的!你再骂你妹妹一句你试试!”
“要不你去?你今天不是休息?”袁立德骂完儿子,又把注意力转到了大女儿身上。
袁立德话音落,又是一个尖细的女声:“我也不去,我儿子也要我照顾呢,下午我还要送他去补习班,于朝他又不是没妈……”
“你怎么不去?我跟我姐都有事儿,你要是心疼你外孙子你自己去啊!”都说儿子和爹不对脾气,于朝的舅舅更是个不怕死的,天天顶撞袁立德。
“混账东西!”袁立德气得直骂,“我是你老子,我是一校校长!”
于朝的舅舅接过来话:“是校长丢不起这个人是吧……丢不起这个人别让袁倩在外面瞎生啊!我和我姐,我们俩不是你孩子吗?从小到大就偏心袁倩,现在她在外面搞的野种生病了,我们还要去看……”
电话那端吵吵闹闹的声音仿佛没有尽头,那端的人大概都忘了他们一口一个“野种”的人此时就在听筒这端听着他们骂。
于朝没挂电话,自虐地听着他们因为自己在吵架。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的,他就不烦了,从刚才见到袁立德开始的那些炸天炸地毁灭地球的情绪都没了,他只是有些累了。
他真的累了,什么也不想追究,什么也不想考虑了,他闭上眼睛,另一只没拿东西的手从腿上滑下去,垂在身侧。
就这么躺了有十几分钟,等到了早上的那个医生爷爷来上班。
实习小医生来好心地来候诊室喊于朝,于朝站起身,跟在她身后拿着报告往诊室走。
医生没看他手里的片子,直接看的电脑上传过来的电子的:“你估计是胸膜炎,应该有将近一个月了,右胸腔里的水很多,你直接住院吧,要先把水抽出来,再化验一下具体是什么性质的胸膜炎,再看怎么用药。”
于朝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凳子上,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看着自己手里的ct片子,问出的话也不带什么情绪:“严重吗?”
严重吗?会死吗?死了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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