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平面带愧色:“这也是没有法子,接下来要做的那一环,缺不得李家,但李三姑娘谁也不见,我只能去求嘉树……”
“你真是!你真是!”云澄松开云平,来回踱步,面上不快,“你就不能直接去找李家吗?”
“这事对李家来说是家丑,本就捂得严实,你一个外人凭空去说,只怕助力拉到了,又多了个敌人,这样不行。”
“可……可是……”那云澄只觉得焦躁,“嘉树姐姐同她,你又怎么能确定,李无尘一定会见嘉树姐姐?”
“那东西她还留着。”云平一顿,“若是放下了,恨得要死,此生都不愿相见,何必还留着那东西做念想?”
云澄立时站住,抬头去看云平。
“李无尘心里还有嘉树,只是面子上拉不下去,总找不到理由去见,嘉树也是,当年闹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敢去见她?”
“你是说?”
“既是心里还有彼此,我就推上一把,再说桃李谷近些年来,真的是个麻烦事,若是能这样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将事解决了,未尝不是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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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夕醒时,天才蒙蒙亮,几个小厮婢子却已经在一旁等待,他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去拿了衣衫穿好,洗漱罢了,便自己转出门去找自己的姐姐。
晏朝与他的院子相隔不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可走到,这姐弟两的院子一东一西,格局摆设几乎一致,每日都相约一道用餐,说些事情,几十年如一日。
这两个是一母同胞,前后脚出生的姐弟,默契十足,自从这夙夜阁创立,便相互扶持帮助,日子久了,便传出夙夜阁东西阁主的名号来。
一进晏朝院门,晏夕便远远瞧见花园里站着一个人,穿一身暗黑色的洒金织锦袍,手缩在袖子里,将自己包裹严实,一头黑发高束,露出一张俊秀英气的面庞,细细瞧来与晏夕竟有七八分相似,只一眼便知道这两人当是姐弟兄妹之间的关系。
与往常不同,并不曾坐在屋中等他,反倒是背着手在园中踱步,虽脸上看不大出来,但但动作举止无不在诉说着“焦灼”二字。
“怎么在这里站着?是在等我么?”
晏夕快步走上前去,对姐姐笑道:“还是说尊上又排了什么事情叫你去做,但并不好做?”
“淡月,确是如此。”
晏朝喊他的字,轻声道:“今晨才来的信。”
随后晏朝左手抬起,宽大的袖袍落下,显出一封信来递给晏夕:“你看了便知道了。”
晏夕心中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事,叫平日里自己这个不动声色的姐姐如此模样,却在瞧清信的内容之后,眸光一凛,面色有些冷凝:“尊上这是什么意思?”
晏朝轻声道:“还能是什么意思?”
“尊上信里写的很清楚了,叫我去见她,办一件事。”
“可是!”晏夕握着信的手下意识用力,几乎将那薄薄的信纸捏碎,“现在还不是时候!”
“已经躲她躲得够久了。”
晏朝伸手接过那封信,随后点了点自己空荡荡的右边袖子,偏头去看弟弟时,无意间露出右边脖子上可怕的灼烫伤痕:“我总要去见她的。”
晏夕于是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姐姐道:“你如果要去,就要先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你。”
“她当然会见我。”晏朝顿了顿,“甚至这么说吧,包括尊上在内,整个夙夜阁,她也只会见我一个。”
她的话语里带着些笃定和焦躁:“那条右臂,还在她手上。”
晏夕当然知道自己姐姐所说的“右臂”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条用了极好的天材地宝为姐姐量身定制,打磨炼就的假臂,用起来比真的不遑多让,但是他不曾见过,只因三十年前脱离李家的时候,她姐姐亲手摘下来,还给了李家的三姑娘。
而现今尊上要叫晏朝去见的人,也正是她。
当初究竟是什么恩怨叫姐姐从此对李无尘避之不见,晏夕并不清楚,但只知道十几年前在黑市不远处一个荒谷,搬来了一行人,那行人占了那荒谷之后,便将那谷改名做桃李谷,日子一久,那荒谷竟被改造好,经营得有声有色,成了去往黑市路上必经的一个地方,也算是有了些势力。
当初云平抱着交好的念头命人前去拜访,却不想见到的那个桃李谷谷主,正是李家的三姑娘。
这不见面还好,一见了面便惹下不小的麻烦,那时候拜访时去的人是晏夕,原本还算和和气气的,结果那姓李的谷主瞧见晏夕的脸当下脸色大变,问也不问,二话不说就将人轰了出去。
这还不算,此后夙夜阁的货物也不得从桃李谷过,需得绕路远行,不然便会被扣押下来。
云平听完晏夕之言,又派人暗中查探一番,竟也忍了,只是对晏夕道:“这是我们欠人家的,她要发脾气,就由得她去,我们避着她就是。”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晏夕偶尔与尊上谈及旧事,他才知道原来先前那些事情,都是因着姐姐那通关系在。
但他因为之前被打出谷去那件事,就已经对李无尘心下不快,又加之还有姐姐的事情,便对李无尘更是不满,只恨不得这两个人今生都不要见的好,但谁知道尊上一封信下来,却是逼着晏朝去见李无尘,心下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你心中只怕也是很想见她不是?”晏夕轻叹一声,“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从不曾放下她,不然便是以阁中匠人之能,如何不能叫你再造一条一样的假臂出来,你却偏生不要,只怕你的心也跟着那条臂膀,一道留在她那里了是吧?”
晏朝不语,伸手揭下自己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右半边那张被毁掉的脸。
晏夕看了,又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别扭性子,阁中有药能消掉这疤痕,你也不用,以前你说一不二的脾气,我不过一觉睡了二十年,你这性子也变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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