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端上来,几人围着吃,米骁骁就察觉,何明老是不住的抬头看他。
“有事?”米骁骁问。
何明现在是一步都不敢踏进后厨,清醒之后回忆起昨晚,仍然觉得毛骨悚然,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跟米骁骁有关。
何明抬起头,直视米骁骁,眼周的血丝还未消退,似弯曲的蚯蚓,趴伏在眼下。
“蔡馆长不嫌弃你是灾星体质,但事实证明,你就是把灾难招来了。”何明不敢明着提什么鬼怪,只能隐晦暗示,“你看我昨晚就是例子,我请了个道长,驱驱邪,费用我自己出,大家……没意见吧?”
后半句是对蔡涵他们说的。
蔡涵不太信何明的说辞,但人家摆明了自费,又是老员工,怎么也得留个脸面,就点头答应了。
米骁骁不在意,只低头给花辞的小粉碗里倒上热粥,拌上脆萝卜,吃过饭,就带着花辞下班了。
回家后,米骁骁简单收拾了房间,把藤椅往床边一摆,笑着看花辞,“喏,你的专属小窝。”
花辞蹙蹙鼻子,蹦上藤椅,一双浓黑的乌目却看向了门外。
白宇天和米骁骁的房间正对着,主卧大门紧紧关闭,白宇天说是要上网课,但米骁骁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一水白的客厅里,光线不算充足,只勉强照到窗边,显得有些阴森。
米骁骁累极了,搬家之后,那些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一点点取出,摆上,又擦过一遍,折腾几日,才全部搞定的。
他栽倒在大床上,过于柔软的床垫因压力又将他弹起,舒服得令他闭上了眼。
米岳的牌位摆放在桌角,米骁骁依旧是早晚三柱清香,那日屋中的味道似被覆盖,显然分不清了。
不知不觉,米骁骁便睡着了,但睡得不踏实,有种酒醉三分醒的迷幻感。
花辞在藤椅上待着,房门留了个小缝,期间,白宇天只出来过两次。
白宇天的性子确实怪,米骁骁搬来几日,二人非但没怎么打过照面,就连话也没说上过一句。
米骁骁经常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白宇天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花辞在屋中待久了有点冷,迈步走去客厅,捕捉仅剩不多的阳光,他刚跳到落地窗边的一张茶几上,玉蹄就被蹭脏了。
花辞低头去看,茶几上落了一层浅浅的灰。
米骁骁一觉醒来头有些痛,烧水洗澡后,又回来殡仪馆上夜班。
进门,院落的侧墙粘着几道黄色符篆,符篆上龙飞凤舞画着数笔,是他看不懂的符文。
再迈步,便飘来几缕檀香味,那味道无孔不入地四散而发,仿若这里不是殡仪馆,而是香火旺盛的庙宇。
几许笑声从火化车间门前传来,那笑沉甸甸的中气十足,听声音便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果然,米骁骁走近一点,就看到一位作道人打扮,手握拂尘的老者,似正在与蔡涵、何明闲谈。
米骁骁刚要再走近些,花辞便不安分的从他怀中跃下,颠颠地跑走了,看方向是通往休息室那边。
米骁骁没管他,迈步就与转身看过来的老道对上,那人白发白须,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眼中带笑,竟是月半镇的裘劭道人。
何明出身月半镇,会请来裘劭,倒是没什么可意外的。
裘劭挥着拂尘,款款来到米骁骁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眼前少年,主动问道:“可是米家的小孙子?”
米骁骁点头应“是”。
仔细端详片刻,米骁骁发现,这人似乎与十几年前的模样并无二致,也不知,是否修道之人都如此。
何明见状,有意探出身子,想要挡住裘劭的视线,“道长,这小灾星——”
“何小友慎言。”裘劭不赞同地缓缓摇头,“米小友的体质虽异于常人,但世人常道,福祸难料,岂是简单一句就能定论的。”
裘劭在月半镇地位崇高,虽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但说出的话却很有影响力。
“谢谢道长。”米骁骁作揖,感激裘劭能如此不带偏见的评价他。
裘劭挥动拂尘,又问上一句,“近日可是睡不安稳,多梦易醒?”
米骁骁闻言微微怔住,竟没想到裘劭只瞧他几眼,便看出来了,马上点头回应,“不知道是不是累的,确实睡不好。”
裘劭摸着花白胡子,衣袖下露出的手背如纸般白润,跟涂了面粉似的。
他转过身又去看何明,心平气和的说:“观何小友的症状仿是冲撞了神明,不知是否方便贫道停留一晚,好寻求解决之法?”
“冲撞……神明?!”何明听得呆怔。
难道不是米骁骁这霉衰鬼影响了他?不是米骁骁招来了恶鬼,他才被误伤吗?
裘劭没再重复,只当何明默认了,又抬头瞧一眼米骁骁,深棕的瞳孔里倒映出少年那张略白的面庞,停顿片刻,就迈步进到后厨查看。
米骁骁见今晚吃饭的人又多一位,便打算搞一桌素斋。
他没做过素斋,只注意着少油少盐,不放荤腥,手脚麻利的做好饭后,走回休息室去寻花辞。
说来也怪,自打花辞进门到现在,便没出过休息室。
“花花?”米骁骁推门喊他,瞧见他正若有所思地趴在床上,还以为是生病了,吓得忙上前来瞧。
花辞抬抬眼,兴致不高,转转眼珠后,又懒懒垂下。
米骁骁抱起他顺毛,拎着他的爪子摇来摇去,“带你去吃素斋饭。”
才要离去,花辞则飞快从他怀中窜出,又趴回床上,一动不动了。
米骁骁难得见花辞吃饭不积极,只能耐心坐下,捞过他的爪子,再哄一哄。
手掌碰到那温热小爪,就碰了一手黑灰,刚好是花辞在客厅茶几上蹭到的。
“钻煤堆了这是?”米骁骁打趣他,取出湿巾帮其擦拭,那黑灰沾到湿巾上,蹭出长长一道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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