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将他们交与一穷吧。”贺清风以扇掩唇,自是一派风流相,“这些糊涂东西,不好好教训教训,不长记性。”
所欢略一思索,点了头:“劳烦贺大人了。”
“小事,小事。”贺清风面带笑意,好似春风拂面,唯有眼底没什么笑意,冷冷地看着他发间的金簪,“今日能一见之空大师的作品,是贺某之幸。”
“贺大人也喜欢之空大师的雕工?”
贺清风坦然颔首:“先前赠与世子妃的那块玉佩,亦出自之空大师之手。”
所欢听了这话,连忙向贺清风盈盈拜去:“之前不知贺大人的玉佩出自之空大师之手,竟就这么收下了,贺大人……”
贺清风轻轻合起折扇,用扇骨托起他的手:“世子妃不必多礼,我那时就说过,世子那里,也曾有一块相似的玉佩,我赠与你此物,是想为你们凑个圆满的好寓意,你切莫推辞。只是……”
贺清风话说一半,微微顿住。
所欢会意,主动询问:“贺大人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贺清风收了扇子,将双手负在身后,打量着他如墨云般松散慵懒的发髻,浅笑道,“只是贺某觉得,世子妃额间已有青莲花纹,发尾再配莲花簪,未免有些过分艳丽……倒不是不好看,只是若给老太妃瞧见了……”
他点到为止,伸手从一穷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木盒:“贺某这儿,倒是有合适的,世子妃且收下吧,贺某尚未娶亲,买回去也是落灰。”
所欢意外抬头,贺清风已然转身,走向了停在彩名轩前的轿子。
“多谢贺大人。”他迟疑道谢。
贺清风不以为意,只道急着回府。
二人便在彩名轩前分别,各自往不同方向去了。
“老师,您方才为何要我出手?”一穷待贺清风弯腰进了轿子,才不解地问,“我们与楚王府素来交恶,那世子妃不过是老太妃抬进门,用于冲喜的工具罢了,日后说不准还会被赶回道观……您帮他,并无益处。”
“一穷,你没听到我说,那簪子出自之空大师之手吗?”
一穷点头,说听到了。
贺清风又把折扇抖开。他像是感觉不到冷,在寒冬腊月里扇起了扇子:“赫连青是个废物,空有楚王府世子的头衔,实则不堪大用,心性与五六岁的孩童无异。他手里不会有之空大师的东西,楚王府也不会将之空大师亲手雕刻的簪子给一个冲喜的世子妃,所以……那簪子只能是楚王给的。”
“……为师假借被陛下传唤,赶在楚王之前见了世子妃一面,不亏,当真是不亏。”
一穷听了这番推论,心生佩服,紧接着,又纳闷起来:“老师说得极是,可楚王殿下为何要送世子妃簪子?”
簪子自古以来都是定情的信物,世子妃与楚王……乃是公媳,于情于理,都不该因一根簪子产生联系。
但一穷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心里没有乌七八糟的心思,即便觉得不对劲儿,也没有将事情往“扒灰”上想。
他只道:“学生明白了。老师是觉得楚王看中世子妃,觉得他身上有过人之处。”
贺清风暗中叹了口气,愈发觉得一穷孺子不可教且格外不解风情。
所欢的过人之处?
那张脸,就是他最过人之处了。
第23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所欢拜别了贺清风,接过赵泉手里的招财,歪在轿子里,笑得停不下来。
他先前只当赫连与寒给的簪子名贵,却没想到名贵到了出自之空大师之手的地步。
这下,他也不想买别的首饰了,单将贺清风送的木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贺清风也送了他一根簪子。
这簪子以白玉雕刻,通体透白,簪尾温润,入手温凉,簪头簇拥层层白云,仙鹤振翅其间,鹤顶一点鸽子血,熠熠生辉。
即便这根簪子不是出自之空大师之手,也实属世间精品。
所欢忍不住多看两眼,又将头上的金莲簪取下,换了白鹤玉簪,唤赵泉来看。
“你说,我戴什么好看?”
赵泉红着脸,仓皇瞥一眼,又一眼。
“回世子妃的话,都……都好看!”
“哎呀,你没听贺大人说吗?他觉得白玉的簪子,更适合我。”
赵泉自然也听见了贺清风的话,不由陷入了深思:“贺大人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可小的觉得,您戴金簪子更惹眼!”
所欢得了想要的回答,心满意足地坐回 了轿子。
他也觉得父王送的好。
且不说,金莲簪出自之空大师之手,单说老太妃不喜欢这一样,他就更喜欢!
过于艳丽又如何?妖里妖气又如何?
他就是要气老太妃,还要打着赫连与寒的旗号,谁也拦不住他!
于是乎,轿子停在玉清观前时,所欢又将金簪子戴在了头上。
他扶着赵泉的手,走得摇曳生姿,雪白的道袍拂过皑皑白雪,细腰轻晃,犹如得道升仙的蛇妖,重归故土,在老君殿前,敬了一炷香。
玉清观里的道士都认得他,如今见他摆足楚王府世子妃的派头,自是不敢怠慢,诚惶诚恐地将众人引到了后殿。
所欢一进玉清观,心里就烦闷,可当着赵泉和一众楚王府家丁的面,没法露出破绽,只能强撑着笑脸,问:“师父……在何处?”
来奉茶的道士答:“师父在闭关,三日后方出。”
“既然在闭关,那我就不叨扰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明知在玉清观中避不开谢璧,兴致仍是高了不少,“你且去将我过去住的屋子打扫打扫,再清理出几间客房……我要在玉清观中清修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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