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私下里在传,七殿下随了其母,天生便擅长蛊惑人心。
孟乾如今对八卦已经不感兴趣,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好友。
以他对顾渊的了解,能做出这样的事,必定是遭遇了重大的打击。
他怕顾渊走不出来。
但现如今,他看顾渊。
对方虽说仍旧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但是眼神已然沉着清明。
全无传闻中已然痴傻疯癫的样子。
顾渊未答他的话,只是道:“去书房。”
孟乾顿了顿,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的门。
门一关上,顾渊就开了口:“这两日,朝中如何了?”
孟乾原本是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被这句话堵了一下。
好半天,才思忖了一下,开了口:“各部倒是没什么大事,各地的水患也都平息了。除了两件。”
“一件是北殷使臣来朝。”他道,“应当仍旧是由你爹负责。”
顾渊顿了一顿。
“这回来的是独孤澈?”
“嗯。”孟乾耸了耸肩,“给他的倒霉哥哥擦屁股呗。”
“不过经此一事。”他道,“北殷的下任族长,应当是定了。”
顾渊垂了眼眸,没有说话。
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赫连笙身上流着一半北殷的血,但是即便到他死,他都没能回家。
他的心中闷痛,他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
这点被眼尖的孟乾发现了,他赶紧扶住了他,关切道:“……没事吧行舟?”
顾渊摇了摇头。
“旧疾。”他道,“无妨。”
孟乾愣了愣。
他没听说过,顾渊有什么心口疼痛的旧疾。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
“是因为毓……”
“第二件事呢?”顾渊打断了他。
孟乾沉默了一瞬。
“第二件事。”他道,“圣上决定把梁王殿下斩首示众了。”
顾渊猛然抬起了眼。
孟乾也有些无奈。
“这事,说到底,还是因着你们家那位。”他轻声道,“梁王之前跟七殿下走得太近了,圣上不忌惮他都难。他之前又在回封地的路上起兵造反,眼下,就算朝臣都知道,圣上是找了个借口要杀他,但也没办法。”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归根结底,是梁王虽说是皇子,但在朝中并无根基,母族也式微。
眼下,唯一能护着他的人已经在冷宫里死了,几乎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若是毓王还在……”孟乾无意识地道。
话说了一半,他猛然刹住了车。
“总之,这事儿算是已成定局。”他道,“应当是没办法改变的。”
“说起来。”他叹了口气,“圣上能如此铁腕,倒是我没想到的。”
他见过赫连瑾几面。
对方气质温雅,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登了帝位,会远不如先帝初期。
……倒是没想到。
说是铁腕还是好听的,赫连瑾在位这几月,已然隐隐透露出独断之势。
别的不说,陈钟海这样的忠臣直谏,连先帝都要礼待,他却借口陈老年事已高,让人在家休养。
这几日,朝中众臣嘴上虽未说什么,私下里,已经开始隐约有些担忧。
这其中,就有孟乾的父亲。
他还在感慨,抬眼,却看到了顾渊的眼神。
他怔了怔,多年好友,他看出了顾渊的心思,脱口而出:
“你要救他?!”
顾渊未置可否。
“那是他的亲哥哥。”他轻声道。
他见过很多次赫连衡和赫连笙相处的样子。
那甚至是在他面前,都不会流露出的放松模样。
尽管,赫连笙嘴上一直嫌弃赫连衡。
但是顾渊知道,如果他还在,那么,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出他。
他抿了抿唇。
他的面前,原先坐着的孟乾已经猛地站了起来:
“不行!”
他皱着眉:“你不过是占了个幼时伴读的身份,前些日子,因着毓王一事,圣上已经对你颇为忌惮。表面上顾家仍然风光无两,但实则步步都要小心。”
“此时,你不可再上书劝谏,圣上会迁怒于你的!”
顾渊顿了顿,突然勾了勾唇:“谁说我要去劝谏的?”
“我是去和他谈条件。”他轻声道。
孟乾不知道,因为当日冷宫一事。
赫连瑾早就不信任他了。
要想在他手里救下人,那么只能用东西去换。
而刚刚的一瞬,他已经作好了初步的打算。
空气中一片寂静。
孟乾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那样。
少顷,他轻声开了口:“……行舟。”
“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渊垂了眼眸。
在某个刹那,孟乾看见他勾了勾嘴角,但是他的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没什么。”他道。
他只是觉得,先帝英明了一世,在继承人的选择上,却也并未作出多么明智的决定。
既然已经出现了错误,那就该纠正。
若是这皇位上的人,配不上这个位置。
那么……
换一个人来坐,也是一样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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