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到底是什么”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说书人倒是会吊胃口。
说书人开始收紧嗓音,慢悠悠的讲着。
“顾望舒他可不是个白日里谁都能见得到的主,行踪隐蔽得很。也不知道那天我算走运还是倒霉……”
下面人也跟着他的声音渐渐紧张起来,竟一片鸦雀无声。
“正见他在圆月下背身而立,身旁映一圈妖气!而以木簪束着的,竟是一头白发!”
“噫………”
“这还没完!我本是惊得大气都不敢喘的,那妖人却能察觉到我的气息,扭头过来,那一双招子,血红血红的啊!定是刚刚害过人命,噬血啖肉!!”
底下人窸窸窣窣的开始交谈,怀疑真假,表示害怕……
“喂,不是听说顾望舒那寒川泠月的名号是因他长相精致面如敷粉,却又武功刁钻了得,为人冷酷无情而来的。说什么妖人呢,若真是妖人,被你一破书生撞见本性,怎还能让你跑出来!”
不知哪个明白人扫兴插了一嘴,可把说书人气得七窍冒烟,又不好发泄。
说书人灵机一动,顺势尖声道:别看我现在只是一口伶牙俐齿,但我前些年腿脚可是灵巧着呢,那还不赶快回身就逃啊!见妖人没追得上来,我可是连夜收拾行李快马加鞭跑回蜀中,一刻也不敢多留呀——”
“咣——!!!”
门外忽地传来声巨响,茶肆的大门被一整个劈开,瞬时间尘土四起,细雨倒灌,一屋子人如池中鱼般吓得尖走乱撞,连那说书人都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艾叶也被吓得串一激灵,却还是很快就缓了过来,挑着个眉颇有余兴的捂住斗笠,伸着脑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滚滚烟尘还没散去,一株利箭嗖的刺到说书人正头顶的梁上,吓得这表面君子原地瑟瑟发抖,差点尿了裤子!
烟雾弥漫间,就见一位穿着红金色高功服的道士,脚踏仓皇失措的听客头顶,没两三步便蹬到说书人的面前,一脚踩着桌子,还没等老头儿看清,手里一把桃木剑鞘已然逼在他脸前!
众人乌泱泱的往外冲,却不想什么时候门外也围了群身着玉白道袍气势汹汹的持剑道士,吓得更厉害,一个个叠罗汉一样挤闹在里面。
“都给我安静!”
这为首的红金衣道士低吼一声,底气十足,像是施了什么法一般久绕空中。下面一群无头苍蝇立刻静了下来!
“你……你谁啊!这光天化日…的……你……胆……敢…”说书人吓得跟个筛子一样,磕磕巴巴。
“我?你不该认识的吗?话本讲的是个精彩,小道不就是清虚观亲传大弟子,你这张贱嘴里那妖人顾望舒他大师哥,顾长卿!老先生,您这话本讲得可好,小道我来益州半月不足,满城人尽侃谈我师弟丰功伟绩,原本平平无奇一人,倒在这儿千里之外的益州成了什么风云人物,实在是不得不登门拜谢么?”
道士眉眼锋利,鼻骨高挺,身高马大,颇有些边境异族人的貌相。
“这……顾长卿不应该在清虚观里吗,我这里可是蜀中……你骗,骗谁呢!”
艾叶一听这名字,斗笠下一对儿乌黑的眼仁乍然一亮,聚精会神地盯起这出好戏。
“不信?那好办啊,我这就切下你的脑袋,送你去跟阎王问问。刚刚杀了我的人,是不是叫顾长卿?”
顾长卿衣上银饰还在叮咛作响,就好像无常鬼索命的铃。眉毛斜竖,道貌凛然地正色道。
“别别别,道长,别啊,这……”
自称顾长卿的道士冷笑了声,说:“你在这慷慨激昂,口喷唾液的无故造谣我师弟时,可没这么结巴!”
顾长卿转身面向众人,沉着嗓子威胁道:“我师弟若是有半滴妖的血在身子里,我都会第一个杀了他,还轮不到你们这群无关之人在这用嘴审!”
众人早就被吓得不轻,再加之顾长卿这命令式的问候,谁还喊出声了?
艾叶瞟眼看到旁边人甩一沓铜板在桌上,慌乱的跟店小二道了句,不用捡了,便匆匆离去。
店小二倒也是敬业,明明和众人一样吓得脚软,却还知道收钱道谢。
艾叶赶忙也唤了小二过来,学着那几人的动作,照猫画虎似的丢了块碎银锭子,摆摆手,也说了句,不用剪了。
然再怎么说这块银子也过于大了些,小二被这架势搞得有点懵,惊恐发出问来:“爷?您这……”
艾叶思忖片刻,伸出手,冲那碎银一指,竟凭空生出一道银光来将那银锭劈开,一分为二,取了其中一半在小二面前晃晃。
“麻烦。这回总行了吧?”
“……”
店小二哪里还敢应声啊,身后是个狂道士使剑抵着人脖子,身旁又是个会使
妖术徒手劈银锭的奇人……
顾长卿乜着眼,看说书人跪在自己面前不停的念着,再也不敢了求道爷放我一命吧求求了,却只觉得越发的烦躁,一张鬼话连篇的嘴脸越发恶心。
他顾长卿这辈子啊,最烦的就是嘴贫的人。
顾长卿挺手逼剑,手中剑虽未出鞘,但光是雕花镶玉的桃木剑鞘就已经够吓得说书人半死,老头儿走投无路,不知所措时,顾长卿腰间一颗古纹寻妖铃,忽然传出微弱却清脆的响声!
如水滴琉璃之声,微弱到常人很难察觉。
顾长卿神色一凝,是有妖气!
虽极其飘渺无依无寻,但却能如此完美的隐匿在人群中……
不可小觑!
只是隐匿的再仔细,也逃不过我法眼!
他抬眼怒目瞪着那说书人,吼道:“今日算你走运,砸了你的场子而已。下次要再在益州城内听得你讲这种胡乱污蔑人的东西,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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